国王没魔了

    “但是陛下——”

    “我要说的是，击败双神之后，他们很可能也会对你下手，你要注意保存魔力，不要让他们得手。到时候，我们再收拾他们不迟。”

    “那么陛下您……”

    “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艾儿柔声说。

    安抚住高奈莉娅后，艾儿将她送出了房间。

    但隐隐有一种不安感围绕在艾儿心头。

    被人盯着的感觉这种说法……莫名让艾儿感觉有点熟悉。

    在哪儿……在哪儿体会过这种感觉来着……

    苦思片刻，艾儿脑海中忽然仿佛一道电光闪过: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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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行军
    5月11日清晨，艾儿集结起部队，离开落鹰堡，开始向家园神国方向进发。

    主战部队包括国王本人在内，共有5名巅峰法师，和37名上级法师，这些负责作战的贵族们组成了队伍的核心。每位贵族都有至少5名侍从随行，大贵族则更多。除此之外，还有由200名高级法师组成的助攻部队，150名高级法师的魔法后勤部队，以及300人的粮草辎重部队。艾儿不顾诸多贵族的反对，取消了劫掠部队和押运部队等配置，最终将部队控制在了1100人左右。

    不能劫掠物资和人力，毫无疑问会招致手下贵族的不满，虽然在虹风王国，也就只有五大公爵，有资格和艾儿讨价还价，但通常艾儿也不会完全不给其他臣属好处。劫掠就是满足臣下们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但这一次，艾儿却没有这么做。数年的征战，艾儿已经隐隐体会到，不作劫掠，自己能够得到的，似乎反而会更多。

    更何况，对于两位神祇的处置，艾儿还有一些别的想法。总之，1100人的队伍，完全可以胜任本次出征的需要。

    主战部队成员都掌握飞行术，只要有充足的魔力供给，就可以在各地间快速往返。辅助部队则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这些部队和随行人员在很多天以前就已经从各自领地出发，提前赶到落鹰堡外整顿。本次出征较为紧急，路程较远的家族，能赶来的随从，都是至少中级二阶、掌握一些旅行法术的施法者。

    即使是这样，虹风王国的战事准备速度也堪称惊人。除了王国本身战事频发，经验丰富外，国王秘书长埃里希等人的合理调度，也同样功不可没。

    从落鹰堡前往家园神国，一共有三条道路，虹风王国和家园神国的商贸往来，都从这三条道路运输，旅客不少，所以路况还算不错。艾儿的部队走的正是其中一条，途经数个村庄。落鹰丘陵的农夫和镇民们早已听说这次出征，纷纷来到道路两旁，伸着脖子，想要一睹国王陛下和领主大人们的风采。艾儿命令沿途发放一些食物和低级魔法材料，于是军民相处融洽。

    因为整支部队几乎全部都是至少中级的施法者，部队的行进速度较快。第二天临近正午时分，负责侦察的乌尔苏拉花语子爵从空中折返，报告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家园神国的边境哨站。

    几乎是同时，家园神国的使者也已经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来使代家园之神莉莲向邻国国王艾儿与诸位领主大人致以崇高的敬意，随后传达了家园之神关于和平解决争端的意愿。最后则表示，如果可敬的艾儿陛下拒不接受自己的善意，执意进攻出于家园庇护下的领土和人民，那么莉莲将不得不履行身为家园之神的职责，正面抗击来犯之敌。

    “朕希望能亲自与家园之神大人做最后交涉。请问莉莲殿下现在何处”艾儿向来使询问到。

    “我主莉莲神上与尊贵的阿尔芒神上，就在前方的哨站处等候您的驾临。”来使回答。

    艾儿望向乌尔苏拉花语。花语子爵点了点头:“哨站处的确树有两位神祇的旗帜，他们也毫不掩饰自身强大的神力。”

    艾儿转向家园神国的来使:“请回告莉莲殿下，朕期待着在哨站前与其会面。”

    来使低头致敬，随后转身向来路飞去。

    这时，艾儿身旁的王国公爵首席，笑容坏坏的亚当深风，忽然开口道:“我最亲爱最美丽的艾儿陛下，请问和那两位神祇还有什么值得交涉的呢亲爱的陛下，不知您的深风先生，是否有幸先听听您的想法你想要和家园之神大人谈些什么呢”

    艾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纵马前行，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和她谈些什么。也许……只是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神吧。”

    “对于很快就要死在自己手上的对手，艾儿陛下还真是仁慈。”

    “不，”艾儿说，“我不打算杀她。”

    闻言，亚当挑起了一边眉毛。

    “我以为陛下很清楚，莉莲继续活着的话，会不利于我们对家园神国的接收和统治。”

    “你就这么确信我一定能够打败双神”艾儿眉毛微微上抬，扭头看向风流潇洒的深风公爵



111 对话
    稍稍腾空后，艾儿马上启动了新版的增压飞行术，一口气把陪同的四大公爵甩在了下面，第一个抵达了双神的高度。

    这是回国以后艾儿第一次展示这个新法术。一方面是向对手，另一方面也是向自己的部下们立威。

    跟在艾儿身后的只有四大公爵和国王侍卫长伦纳德。高奈莉娅露出看到新玩具的欣喜表情，亚当则是一副赞赏的笑容，玛尔塔和席勒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

    “艾儿向您问好，可敬的家园之神莉莲殿下。”艾儿先开口道。

    “初次见面，虹风国王艾儿陛下。”莉莲回答。家园之神身着单调质朴的白裙，光着双脚，从头发到脚尖都呈现出一种素雅的白色。莉莲的面容安宁祥和，却给人一种无法看清的感觉。

    她的右手边围绕着几位神官，左手边则是另一位神祇。

    “在您身边的这位，应该就是晨光之神阿尔芒了。”艾儿说。

    阿尔芒身着华丽的淡金色战甲，悬浮在莉莲左侧，整个人帅气俊朗，散发着超越人类的神之气息。

    他回答道:“正是本神。”

    艾儿没有理睬他，继续对莉莲说道:“我想在近一个月以来的数次檄文中，我国已经清晰地表达了希望您能驱逐晨光之神的请求。”

    “晨光之神是我国的贵客，他近期将会返回他的国度，但时机不应由你们决定。”莉莲回答。

    这个答案大大超出艾儿的预料:“您是说，他很快就会……”

    “莉莲殿下的意思是，贵国无权对家园神国的事务横加干涉，家园神国如何处理与光辉神国的关系，还轮不到你们这个魔法师王国来代为决定！”晨光之神阿尔芒突然开口道。

    艾儿看向莉莲，后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可笑，轮不到我国，难道就轮得到你们这群逐光的狂热者指手画脚了”亚当深风公爵保持着他一贯的戏谑笑容，忽然插入了谈话中。

    阿尔芒皱了皱眉头，看向艾儿:“虹风王国的艾儿陛下，您手下的魔法师都是这么缺乏管束，没大没小的么”

    艾儿哂然一笑，首次看向金甲金发的晨光之神:“到底是谁屡次打断我和莉莲殿下的谈话，到底是谁缺乏管束，没大没小呢亲爱的晨光之神大人”

    “艾儿陛下，至少到目前为止，晨光之神大人仍是我国的贵客。”莉莲用淡然的语气打断了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的谈话。

    至少到目前为止么……艾儿心想。一边说道:“我身边的诸位公爵也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见得弱于您身旁这位自封神祇的狂热者，也许您应该提醒您的客人，更加注意用词才是。”

    莉莲似乎叹了口气，似乎又没有。“可敬的艾儿陛下，我希望我们之间的矛盾，或者说误会，能用更和平的方式解决。”

    “但您身旁的这位光辉的使徒，恐怕不这么想。他一定向您建议过，务必做好战争的准备，力求击杀邻国的国王‘红魔’。”亚当语气悠闲地说，“当然，这也许只是在下的错误揣测罢了。”

    两位神祇的表情变化说明亚当已经言中。

    “你们这些邪恶的魔法师，只追求自身的强大与享受，肆意压榨、奴役百姓，聚敛财富，禁锢知识，压制平民的天分与自由，击杀你们，是我们探寻神性道路者理应贯彻的正义！只有神性之路，才是使用魔力的正确方式！”

    “呵呵呵呵……亲爱的晨光之神大人，您这话指责其他法师国度还勉强说得过去，强加在我们艾儿陛下领导的虹风王国身上，不觉得恰得其反么”笑呵呵的玛尔塔刃影公爵也加入了谈话当中。

    “众所周知，我们虹风王国自艾儿陛下登基以来，一直努力从平民中发掘有潜力之人，一直努力将魔法知识散播到百姓之中，艾儿陛下是兼具实力与智慧、得到万民拥戴的真正的魔法女王。我想身为邻国的家园神国，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对。”

    莉莲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反观你们光辉神国，百姓们除了对你们三神顶礼膜拜，贡献信仰之力外，又得到了些什么呢”玛尔塔微笑着反问道。

    阿尔芒重重地哼了一声。“曲曲一个小小的魔法学院，也敢自称将魔法知识散播给百姓。如此弄虚作假，颠倒黑白，倒很像是自甘堕落、自投黑暗的恶魔能干出来的事。”

    “所以下一步想要加给我们的罪名，是研究黑暗魔法了么”艾儿不怒反笑。

    “投身黑暗，是世界上能犯下的最可怕的罪行。”阿尔芒说，“你们的黑暗必须被肃清！只有光明，才能最终拯救这个世界。”

    “陛下，还有必要继续跟这个疯子纠缠吗不管什么神祇，都是我们天生的敌人，谈话不如击倒更有实际意义。”席勒断崖通过传音术，悄悄对艾儿进言。



112 心态
    王室侍从们早已在行营内铺好地毯，摆好了桌椅。艾儿惬意地坐在椅子里，翘着腿，随意回答道:“就是我字面的意思，我亲爱的席勒卿。”

    “亲爱的陛下，一位神祇可不是那么容易被驯服的。”即便是一向爽朗的亚当冯深风，此时看起来也有些忧虑。

    “不是驯服，而是合作。以前我就注意到，我们的这位邻居，和别的神祇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从她这里，我们也许能收获一些不同的东西。”艾儿说。

    后方的贵族队伍里，王属侯爵朱利叶斯炎谷从后排上前一步，大声说道:“陛下！这和计划的不一样！一位活着的神祇是巨大的不安定因素，她的宗教会毁了我们的魔法传承！只有死去的神祇才是好神祇！”

    艾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朱利叶斯，也许你应该注意一下和你的国王说话时的语气。”

    朱利叶斯炎谷的脸涨得通红，但还是低下头，行了一个表示歉意的礼节。

    “但……历史上，的确从来没有魔法师和神祇和平共处的先例……”高奈莉娅落鹰怯生生地说。

    在人多地方，落鹰公爵仍旧显得十分紧张局促。

    巴克豪斯冷雾侯爵也接着说道:“骑士之路还偶尔能与神祇相容，但魔法师不论是运用魔力的技巧，还是管理领地和国家的方式，天生就与神祇相悖。陛下，还请您三思。”

    “到底你们是国王还是我是国王”艾儿不悦地开口道。

    行营里刹时没了声息，所有人都赶紧埋下脑袋。

    ｛……我觉得……你好像没必要对他们这样吧……｝在一片安静之中，忽然一个声音开口道。

    艾儿不由得愣了一下。在自己如此表态之后，通常没有人胆敢继续坚持反对意见。

    是光门对面的那个白旦！

    地球肥宅倒是没注意到艾儿的心理活动，一边啃着良品铺子的酥脆薄饼，一边继续说道:｛虽然我不太了解你们法师和神祇到底有什么过不去，但这些人可都是你的下属，你给他们稍稍解释一下你的想法，也没什么吧……我跟你港啊，你这样什么都不解释，闷头下命令，他们干起来心里有疙瘩，不得劲儿的。你啊，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人家才服你。不然他们表面点头，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骂你呢，我跟你港，我以前在公司的时候，我们那个经理啊……｝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艾儿在魂室里打断肥宅的唠叨。

    自己不自觉又用上了老习惯，现在可不是按老习惯办事的时候。艾儿心想。自己想要收服家园之神，不就是因为对统治感到了危机，想要得到更多不一样的支持么感到危机，不就是因为身边出了叛徒么身边会出叛徒，不就是因为自己平常老是这样我行我素，不在乎属臣们的意见和感受么

    艾儿本就是聪慧之人，只不过精力更多地用在了魔法研究上，再加上登基时还年纪不大，和属臣们又一直有不小的实力差距，所以从来没把属臣们放在心上，甚至于养成了习惯。一直以来，艾儿会小心在意的，也就只有有实力足以与自己论道的各位公爵等寥寥数人而已。【 ！免费阅读】

    白旦的这份提醒，如果放在平时，艾儿必然回以冷笑。但近一个月以来的担惊受怕，让艾儿意识到，其实，失去了力量的话，自己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

    还好有这位自己无法约束的异界谏言官在……艾儿忍住扭头看向光门的冲动。

    “咳咳。”调整回心态，艾儿先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才再次开口道:“诸位爱卿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能理解你们对神祇的排斥。

    “神性之路与术法之路在魔力的运用上完全无法兼容，事实的确如此，但我想，家园之神能带给我们的，不在于此。

    “数千年来，魔法之路的前辈学者们，一直对神祇的魔力运用方式抱有浓厚的兴趣，但始终没有进展。那是当然，毕竟神祇与我们天生敌对，不可能那么友好地配合我们开展研究。本尊不肯配合展示神力的话，就算俘虏下来也研究不出什么。

    “而且，她还可以成为我们与光辉作战的重要助力。”

    艾儿的学生，“舞焰者”莱昂子爵举手提问:“但是……家园之神莉莲，就会配合我们么……”

    艾儿继续说道:“几位公爵大人今天也都看到了，莉莲的态度并不强硬，她甚至很希望能与我们和平相处。只要能给她开出足够的价码，软硬皆施之下，我相信她会做出令我们满意的选择。”

    “您准备给她开出什么样的价码”席勒断崖公爵问道。

    “虹风王国内的传教权，以及我本人的庇护。”

    四位公爵都没有开口说话，而后方的贵族队伍里一下子爆发出大量的窃窃私语声。

    “玛尔塔，告诉他们，你看到的莉莲，是一位什么样的神祇，她关心什么。”艾儿说。

    玛尔塔冯刃影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慢慢开口道:“目前看来，莉莲最关心的是，她庇下人民的安宁与幸福。”

    “装模作样……”

    “鬼知道那种成神的女人在想些什么……”

    艾儿注意到后面贵族中的小声议论，但懒得去分辨到底都有谁，以及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