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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公子南伽




第一百零七章 一切终将会落幕(六)
    燕州一战,尽屠享誉南地多年的沥血军,也算是踩着曾经的不世神将常定方的名号上位,虽然不算与这位绝代名将真正交过手,但卫国人,或者说卫国内部的主战派,现在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可以继续抬高士气,安抚民众,掩盖伤亡的好消息,他们哪里会管这么一点瑕疵,整个卫国上下,包括对武夫赞美最为矜持的文坛,对于这位卫国最年轻的小将军谢厚胤,都是不遗余力地大肆吹捧和抬高,甚至于将其捧到了南地古往今来第一名将的地位,若非开国大将军尉迟林后人还在,几乎是要连着这位都一并踩下去了。

    当然,那场将骑兵的机动性运用到了极致的千里奔袭,他确实演绎得极为精彩,可以说是毫无瑕疵。

    可燕州军终究不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相反,虽然看似卫晋联军一路高歌猛进,南下之路几无敌手,但实际上他们中途遇到的每一场都是绝对的硬仗,接连这么打下来,再悍勇的人都扛不住。

    围剿沥血军以及狙击撤退的熊罴军,这两场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硬碰硬,这些燕州军人,只要觉得走不掉了,就绝不会转身逃,一个个是死都要拖一个垫背的,燕州男儿的勇武好战,让卫国人都不得不深深佩服。

    谢厚胤因为一直身先士卒,连续奔袭未曾休息,身受重伤,但在修养了这些时日之后,他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是留下了一些隐疾,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行军打仗的人,哪儿会有不受伤的

    之后最重要的攻城战,他也只是指挥而已,绝犯不着再亲自上阵,所以就这么一点小伤,并不会影响太多,最起码,不会在他年轻的时候影响太多。

    这些日子里,他也甚少呆在属于自己的帐篷里静养,而是喜欢就一个人跑到外面,不是站在安全的距离远眺对面严阵以待的敌军城墙,就是看着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发呆。

    他在默默地想念着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那个还在祁连城的姑娘。

    不知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可曾知道自己在燕州做的事了么

    应该知道了吧

    这一次战争结束之后,以自己的军功,应该就能主动去向皇上提亲了吧。

    虽然他知道,皇帝陛下对自己,一直都是寄予厚望,青睐有加,现在若是主动求婚,其实更让人无法拒绝,而且还能振奋士气,但他还是想,想等到功成名就的时候,再去找她,他要证明自己配得上她,他要证明自己,一定比那个人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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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州,雍州,海州,三地的世家豪阀,罕见地摒弃了前嫌,在共同的利益面前,选择携手进退,同气连枝,联合作乱。

    世家豪阀,真不是他们自吹自擂,他们的确是支撑起一个国家的真正中流砥柱。

    百姓的数量虽多,却是一盘散沙,他们的力量凝聚不到一处,就产生不了足以动摇国本的威胁,可世家豪阀,都是以族为基,互相联合,结为姻亲,而且只要首领,族长决定了一个方向,所有的人都会一致地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他们处处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再加上数百年,甚至千年积累下的底蕴,关键时候能动用的力量,远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有句话说得好,千年的世家一大把,但千年的帝国,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现在中庭的大周朝,国运绵延至今,也不过将将千年罢了。

    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对于境内的世家豪阀,莫不是以分化打压,安抚结交的怀柔政策为主,一旦有想动整个世家阶层利益的,轻则只是改革者黯然退场,仕途断绝,重则一个王朝都因此而被推翻,霍乱数十年,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甚至就连本代凉帝从诸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得以继承大统,乃至于太祖顾齐光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在南地立国,打下这偌大的家业,其实背后都有本地世家支持的影子,别的不说,一朝四位皇贵妃,除了一位地位最低的丽妃娘娘以外,哪里还有平民出身的

    三地所有的世家合力掀起的这一**浪潮,别说官府了,就连本地的驻军,都无法妥善解决,不说他们各自家中都有豢养家仆私军,这整个军队的背后,都少不得有大世家出钱出力,不然就凭大凉的国力,再富都撑不起数目如此庞大的军队,换句话说,一旦得罪了所有的大世家,朝廷就连给士兵的饷银都发不出来。

    一地军队,其中有多少官员,都与世家沾边,而一地官府,又有多少人是与世家有关呢

    虽说为了避免这种官商勾结的情况,一般而言,本地人是不能做本地官的,但别忘了,这一次可是三地世家联合作乱,其中多少潜藏在暗处的势力盘根错节,这根本就是寻常人无法想象的一张关系网。

    总之,现今整个三地的所有兵马,已经全部被带头叛乱的世家豪阀们所牵制,别说去驰援凉州了,自己的情况都是岌岌可危,摇摇欲坠,三地能够暂时稳住不出大事,再牵扯凉州的精力,只怕朝廷都要烧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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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凉京城,此刻更是一片愁云惨淡,人心惶惶。

    很多百姓们现在是想逃都不知道该去哪儿,因为根据各方传回的消息,整个大凉,现在已经是四处狼烟,去哪儿都没躲不了,很多人都已经认命了,如果将来哪天敌军,或者说是其余各地的叛军真的打入了京城,哪怕只是为了留下一座完好的城池,也不至于太过分吧,毕竟只是换一拨主子,总不至于把他们都杀了吧。

    就算真的有不顾名声,只想着从京城搜刮钱财的疯子进来了,那也不该是老百姓该担心的事情,城里的官老爷和富商老爷们,才是最应该担心的。

    反正百姓们没那个本事走掉,索性是得过且过,想着多过一天是一天。

    这就导致整个京城的百姓,往日里最骄傲,最自豪,最看不起外地人,以上等人身份自居



第一百零八章 一切终将会落幕(七)
    凉州边缘,也就是靠着燕州境内的这一条防线上,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凝重的战争氛围,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就连头顶的天公似乎也在期待着这一场旷世绝伦的巅峰对决,遍布乌云,让人感觉无比压抑的阴天,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了,只是这头顶的雨,始终没能真正落下来。

    双方都在默默地摩拳擦掌,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只等待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就会赌上一切,压上所有,进行一场能够一锤定音的豪赌。

    再没有燕州那么大的战场,可以让彼此自由地进行腾挪转移,展现兵法的精妙,战争的艺术,这是一场避无可避的硬仗,拼的,就是最基本的实力,赌的,就是整个国运!

    凉州这一仗,若是不幸输了,那之后就是可以预料的兵败如山倒,卫晋联军从容地穿过这道防线,乘风破浪,蜂拥而过,在富饶的凉州内部再尽情肆虐补给一番后,便可以直抵京城,开始最后一场攻城战。

    失去了凉州防线的凉国,就好似一个脱下了最后一件贴身亵衣的黄花大闺女,他们之后要做的,不过是最后捅上一枪罢了。

    但凉州这一次若是能成功地抗住了,再拖上对方几天,卫晋联军后面的补给,必然会支撑不下去。

    燕州军虽然素以勇武著称,但他们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相反,在行军打仗上面,他们是真正的行家,哪怕在燕州境内他们被对方给打得是几无还手之力,一路仓皇后撤,但他们清楚对方的软肋,更知道坚壁清野,绝不给敌人留下补给的道理,所以当卫晋联军耗费了大力气才终于占领了燕州之后,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依然没能搜刮出太多的东西用作补给,更何况这数十万大军每日的消耗,本就是一个无底洞,哪儿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其实打的就是底蕴和毅力,一旦僵持住了,就是持久的消耗战,最后就看谁先扛不起,就只能灰溜溜地撤退。

    更有一位名将说过一句话,打仗打的就是补给,士兵吃不饱肚子,那还打个狗屁。

    补给,就是卫晋联军的软肋,因为战线拉得过长,他们后方的补给根本就跟不上,更何况他们拢共不过四州之地,其实根本就撑不起这么大,这么久的消耗,这种劣势,越是拖下去,就越是明显。

    反观凉国这边,因为对战的地方就在自家境内,补给随时都能抵达前线,士兵们绝不用担心今天吃不饱饭,再加上大凉坐拥整整六州之地,底蕴和国库的充盈程度,都完全不是对方能比的。

    现任凉帝自从继位之后的这二十余年里,又一直是放宽政策,减免赋税,积极鼓励农商,让整个新生的帝国,在接连历经两代好战帝王的四处征战之后,能够进行长时间的休养生息,消化战果,这一打起来,这一点尤其体现得淋漓尽致,虽然前方是一败再败,但是这补给,可从未断过。,

    但哪怕是在这种,越拖下去,就对己方越是不利的情况下,卫晋联军仍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选择就地停下,先收缩阵型,然后就在对方的

    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先行修整了整整七天,一点都没有动兵的意思。

    为何

    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需要制作一批在接下来可以用作攻城的器械。

    诸如云梯,云楼等攻城之重器,很难说能够从他们国内一直朝外运送几千里路,那样一路上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极易磨损,在关键的时候出岔子,所以除了一些主要的,短时间内难以制作的部分,诸如滚轴之类的,其他的主体,大多都是就地取材进行制作,然后直接就地拼装即可。

    等他们准备就绪的时候,这一场战争,自然就会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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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突然爆发的,史无前例的大战从开始打到现在,不得不说完全是整个南地的灾难。

    自古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水草肥沃,风吹草低见牛羊,十分富饶的燕州,在经历了连续两场战争易主之后,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恢复到原貌了,哪怕是以大自然的伟力,这一道道伤口,仍然极难抹平。

    至于双方在这些日子里战死的士兵,更是已近百万之众。

    多少年迈的父母,突然就失去了他们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有多少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突然就失去了父亲,日后对于他的印象,只能从母亲的口中听闻,又有多少新婚的妻子,因为朝廷的一纸调令,就不得不与恩爱的丈夫分隔两地,甚至从此阴阳两隔,再无见面的可能。

    战争的残酷,从来都不是可以用简简单单的文字描绘出来的,那种满目疮痍,十室九空的悲凉与心中由衷的恐惧,若不是亲眼见到,更是寻常人所完全无法想象的。

    若非如此,又怎会有人说出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靠着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所堆积起来的,其实就只是一个个光鲜亮丽,足以名垂青史,让后人铭记和瞻仰的名字罢了。

    但这其中的曲折与道理,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兴许,有时候的牺牲,真的就只是为了让后人们能够过得更好,但遭殃的,永远是那些无法决定自己命运走向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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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一切终将会落幕(八)
    天下苦凉久矣!

    这便是三地的世家门阀,望族豪门们揭竿而起时所打出的口号。

    终究不是一群莽夫,家中都有藏书楼的大家,知道要粉饰几身,煽动民心,才可获得最终的成功。

    但现实真正的情况如何,其实唯有百姓们自己才明白,未曾切身体会,哪儿知道其中的差别。

    大凉京城。

    一场吵了数个时辰,一帮手握大权的朝廷重臣们,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像一群正在菜市场对着骂街的泼妇一样,个个争得是面红耳赤的朝会,终于还是结束了。

    整个期间未发一言,只是低首垂眉,默默酣睡的顾苍,穿着一身御赐的天蓝色,上绣七条腾云金龙的宽袖大袍,两只手揣在袖子里,一边旁若无人地打着哈欠,一边顺着多达一千阶的石阶徐徐地往外走去。

    不得不说,耳边有点这样的动静,反而更能让他睡的舒坦一些,这让他想起了一些很多很多年前,在学塾的日子。

    身为执掌六部,权利之大,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省之首的尚书令,官居正一品的张伯仁,站在高处,看着这位往日里威风无限,一人压过其他所有皇子的太子爷的背影,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选择快步跟了上去。

    哪怕在很早之前,整个京城都已经在传他张家的女儿要做那未来的太子妃了,可皇帝陛下终究未曾正式地下诏,先前也不过是在御书房里随意地谈谈罢了,哪儿能当真呢

    而他们两人,一个乃是坐拥东宫的国之储君,一个是朝廷正一品的大员,权柄极重,哪怕只是为了避嫌,也终究还是不方便私下来往的,更遑论是在这种地方。

    这里可是奉天殿前,百官齐聚,召开朝会的地方,说是整个大凉的中枢也不为过,而皇帝陛下,可是刚刚才离开。

    但眼看大难临头,国家都要亡了,这些东西,什么风言风语,却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遍地狼烟,岌岌可危的局势下,人人自危,谁还有空来嚼他们俩的舌根呢

    最多不过是等一切安定下来后,才会被有心人故意翻出来作为攻击太子的手段罢了,但陛下圣明,想来也不会如何。

    走得近了,老人才陡然提气轻喝了一声。

    “太子!”

    虽然顾苍很早便已经在群臣面前被加封了秦王,但没谁会不长眼地叫上一声“王爷。”

    顾苍耳朵动了动,立即就站住了身子,然后转过来,遥望着对方,苍白的脸上露出如春风化雨一般的微笑,轻声问道:“张大人,何事”

    张伯仁不答,而是先几步走到了他的近前,待得与之并行之后,才终于开口。

    “聊聊”

    顾苍轻轻地点了点头,双手仍然拢在袖子里,搁在腰前。

    “聊聊。”

    张伯仁看也不看周围走过的同僚们,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甚至没有向顾苍例行问候一下,嘱托对方多注意身子云云,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太子对于现在大凉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顾苍闻言,脚下的步子也随着对方而放满了些许,他心中了然,这位尚书令大人,终究还是开始着急了。

    这是当然的事,前方战事,无论如何,不管胜败,总之他张伯仁一个文官,既管不着,也没那个资格跑出来指手画脚,更何况一旦揽过责任,就意味着要抗下战败的所有罪责,他一个门外汉,没那么傻,他是治世之能臣,可不是蔡京那种为了权利可以丧心病狂到坑害自家大将的人。

    可江州等三地的事,他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这位胸有韬略的尚书令,自入仕以来,素以匡扶社稷,大治天下为己任,是个地地道道的儒家弟子,修身治国平天下,每一样都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他是以大凉为自己所学可以所用之地,是他死后可谥“文正”,流芳百世的凭证,这是一位老人最简单,却最炙热的**了,又岂能因为自己这位太子爷一个“急功近利”的改革,就让整个国家都随之颠覆,让他这几十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呢

    顾苍不知该如何向对方解释,因为大凉又何尝不是

    他顾苍想实现理想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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