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公子南伽
此时天已近大亮,因为顾海的赖床,两人乘着马车急匆匆地赶过来刚好就碰上了此事。
大皇子顾渊年纪最大,性格敦厚温
第十二章 你我二人
顾苍就是生气,他气的是明明就是五弟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给打了,但是这些人就跟无视了这件事情的本质一样,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在他看来,对强者的包庇,就是对弱者的凌辱,你们不在乎五弟,甚至也不打算问他的想法,那好,那我来为他讨公道!
眼看二哥顾苍似乎是动了真火,顾黎仍然是毫不畏惧,他向前一步,直视对方,愤怒地斥责道。
“太子有什么了不起,难道太子就可以草菅人命一言定人生死”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大皇子顾渊都皱起了眉头,他用只有身边的三位弟弟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二弟,没这个必要吧,让怀英带着他那家仆给五弟好好道歉就是了,柱国大将军府的爵位自开国起就是许家的,你也不想他们事后再找五弟的麻烦吧,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件小事,怀英还只是个孩子,何必如此”
只是个孩子
这一句话似乎是彻底地刺激到了顾苍的某个点,不过对眼前这几个尚未成年的弟兄们,他再是愤怒,也发不起火,只能是继续怒声道。
“五弟也还只是个孩子,宫中欺负他的人还少么那些宫女,侍卫们背后偷偷取笑他,甚至还有人故意拿针扎他,出了宫难道还能给一个狗奴才殴打先生未曾教给你们仁义道德还是你们几个其实也从心里就看不起五弟,嫌弃他母族的出生觉得他是个傻子,他不配跟我们为伍”
几个孩子被这番诛心的言论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却不料发泄了一番的顾苍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他摇摇头,无力地轻笑了一声,然后继续道:“不过就这样要一个人的命确实有些过了。”
“二十个板子免不了,我已通知许家的人来接这小孩回家,就这样吧,天也不早了,先生该催了。”
话一说完他便直接转身离去,丝毫没想给几位兄弟面子,帝王家哪有什么情谊可言,更何况他一出生就被封了太子位,这些兄弟,或者说他们的母亲们但凡有一点争帝的心,自然就会敌视他,现在说什么于之后都没用,这是根本利益的冲突,不过他也不会下作到接着这个机会暗算这几个小孩子,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好了。
顾苍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声,什么狗屁太子,什么狗屁世道。
那位骁骑卫的营长也趁势放开了许安,心里也是暗松了口气,这位公子发起火来实在是太过强势,自己不过只是一个皇室护卫,说白是给顾家看门的,又如何敢对三皇子出手还好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顾玄的车前,夜家的车夫根本不敢阻拦,只是低着头候在一边,而顾苍在旁边侍女的帮助下,慢腾腾地登上了马车。
来到车厢里坐定,顾玄静静地看着他,一如这五年的样子。
“五弟。”顾苍带着笑意,轻轻地摸着眼前这个傻弟弟的头,未曾想对方竟然突然开口说话了。
清脆而镇定的童音开口响起:“二哥。”
顾苍一脸惊讶之色:“你会说话”
转瞬间他又自己释然了,傻子又不等于哑巴,估计是小脑发育不健全什么的,难不成这孩子瞒了大家好几年也不可能呀,或许是丽妃授意毕竟这对母子毫无靠山,对外装傻,好歹可以得个平安,否则难保不会被哪个毒妇记住,突然就死于非命,不过丽妃只是普通的民间女子,能有这心性说不好说不好,也或者是刚刚学会也说不定,傻到五岁叫声‘二哥’也没什么嘛。
心里的念头千回百转,但在现实里其实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顾苍当下和煦地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你应该是来上学的了,自秋狩回来,已经许久没见你了,五弟,你告诉二哥,刚才那许家的主仆二人有伤到你吗”
顾玄的心中一片温暖,虽然腹部确实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第十三章 十三年过
从此之后,凉国的五皇子顾玄终于开始了在国子监之中的生活,每日早早的就要起床,在母亲慈爱目光的注视下乘着马车离开永乐宫,前往学宫,无论寒暑,从未缺席。
自从那日的事情之后,果然也正如二皇子顾苍所言,许怀英这小孩儿一直对顾玄怀恨在心,毕竟要想针对太子顾苍的话他区区一个大将军的孙子还不够格,只能是经常伙同其他人欺负顾玄,虽然不敢明面上的进行殴打,但是背地里偷偷扔掉他的书本,或是暗中使绊子,栽赃陷害等等小孩子的招数是数不胜数。
唯有一次因为破坏丽妃为自己儿子亲手做的小书箱的时候被顾玄发现,当时事情闹的极大,若不是旁人拦的快,礼部侍郎的儿子差点被他给活活打死,之后的一段时间许怀英等人还有所收敛,小孩子毕竟还是怕嘛,不过后来在外人的唆使下,这一帮人在许怀英的带领下又开始偷偷地欺负起了小顾玄,只是再未曾出现打人的事件。
顾玄虽然在服下了鲛族的灵药之后完全地开启了神智,但终究还是一个小孩子,也时常会不知所措,或是暗暗流泪,但是坚强的孩子从未给二哥顾苍亦或是母亲丽妃告过一次状,这也就导致许怀英等人更加的变本加厉。
而且老三顾黎也是根本不加掩饰的极其讨厌顾玄,按照顾苍透露出来的讯息,是因为顾玄母亲的丽妃之位,本是顾黎姨娘的位置,这也就导致了他的母亲淑妃恨极了丽妃母子,孩子小的时候是最容易被大人所影响的,更何况是自己最亲的母亲,顾黎每日听着母亲对那对母子的厌恶,自然而然的也会跟着讨厌丽妃和顾玄。
淑妃家,也就是许家在军中的势力太大,又有三皇子主动带头,顾玄这些年在国子监里自然过的极不好,这也就导致了他成熟的很早。
当年因为看到有人在偷偷破坏自己的小书箱,怒气累计到了顶点的顾玄终于忍不住与人打架,结果回来便看到母亲主动差人去给人道歉,顾玄就再没有因为被欺负而与人动粗了,小小的孩子心中只明白一个道理,宁可自己受委屈,也决不能让母亲难过。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一晃就是整整十三年,建武二十一年的冬天,五皇子顾玄已经十八岁了。
独属于丽妃一系的永乐宫一处普通的后院里,此地专门被人开辟为一处独立的演武场,说是演武场,也就是个小院子而已,堆放着一些锻炼用的器具,例如石墩等物,是顾玄平日里练习武艺的地方。
此时小院的场中,没有外人,只有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正在进行极快的搏斗,一位穿着白衣,一位穿着黑衣,黑白分明,自然看得更为清楚。
穿着白衣服的那人身形矫健,下盘极稳,显然是有着深厚的武学功底,腾挪之间,如龙行虎步,自有一股别样的威势。
这人的速度极快,力量也很大,每一下都带着一道破空之声,打在对方的身上,都有着一声声闷响,他不拘泥于招式,每一下出击,或掌刀,或冲拳,或双指并拢刺出,招式变幻,让人目不暇接。
反观黑衣人,则宛如一面盾牌,进退有度,招式简单质朴,却带着一股战场的杀伐之气,用的也基本上都是简单的拳招,但往往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黑衣人多是在进行防守闪避,似乎是忌惮对方的力量,所以甚少与对方硬碰硬,但也明显处于了下风。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在这小院子里斗的酣畅淋漓,拳脚相交,发出的声音都能把院子门口候着的下人给吓到,暗赞一声自家公子的厉害。
就这样两人一下就过了十多招,那白衣人突然伸出一手强行架住了对方的攻势,抓住机会,一拳就由下而上朝着黑衣人的下巴处冲去,用的是武学之中的‘炮拳’,却又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威力似乎更加不凡。
那黑衣人猝不及防之下,化拳为掌,赶紧退回防守,同时脖子猛地往后一缩,想要躲避对方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而就在这时那白衣人竟然再次变招,借着这一拳的冲势,把拳头收了回来,竟然侧身一个肩撞,如共工怒顶不周山,那气力之大,直撞得黑衣人差点跌了出去,迅速后退了几步这才能勉强维持住了身形。
“五公子,我输了!”
黑衣人赶紧叫停,摸了摸刚才被撞到的胸口处,虽然已经及时地用双肘挡了对方一下,但是扛不住对方的大力,还是在隐隐作痛,若是对方刚才趁着自己下盘不稳的情况下乘胜追击,肯定是自己败了,故而黑衣人也未矫情,赶紧认输了。
停下了身形的黑衣人留着一圈口字型的漂亮胡子,长着一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面容刚毅,双目之中,有一股沧桑忧郁之意,其身材高大,却有些消瘦,显得像个竹竿子,一晃过去了十三年,似乎比正常的年龄更加苍老些,正是当年的那位骁骑卫靖龙。
而白衣青年有着一副因为常年习武而练就的腱子肉,一身白衣穿在身上就显得十分匀称,带着一股健美的气息,他的面目完美地继承了
第十四章 敢争与否
先快步去了主殿在与母亲请过安之后,顾玄又在下人的服侍下简单地进行了梳洗,最后才到了会客室,而此时的夜知槐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晃十三年,夜家主脸上的苍老之色更甚,两鬓之间,已经是白发丛生,人也消瘦了许多,再不复当年京城美男子的形象了。
待到顾玄屏退走了下人,夜知愧这才起身辑礼道:“公子。”
对于这位不知道为何一直以来对自己这边鼎力支持的朝中实权大臣,顾玄却提不起丝毫的好感来,小时候那枚诡异丹药的事情在他服下蛟族灵药完全地开启了神智之后就已经完整地回忆了起来,这个表面上貌似凉国重臣的夜知槐似乎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一定不小,这十多年来顾玄对这位是防备至深,但也从未与人言。
这种事说了外人不信,当事人也不会认,还说什么呢自己明白,保持警惕即可,还好这么些年,倒也未曾发觉这人还有不轨的行为。
“尚书大人。”顾玄面带亲切的笑容,诚意满满地准备鞠躬行礼,对面的夜知槐赶紧起身扶住了顾玄,脸上的表情诚惶诚恐,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
“公子不可,尊卑有别,公子乃是帝国皇室,岂可对在下行礼”
顾玄手上不动神色地暗暗用力,轻轻地甩开了夜知槐的手,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谈笑道:“私人地方,不谈身份,况且我这皇子在宫中的地位尚书大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弦外之音不可再语,顾玄半真半假的,面带苦涩之意地微微摇了摇头,小饮了一口桌上刚从内务府领到的今年才从江州进献的贡茶,对面的夜知槐神色微动,却装作一副无意的样子开口问道。
“公子现已年满十八,按例已可以离宫建府,公子接下来可有打算”
顾玄面露难色道:“尚书大人岂是在取笑我就算不是在京城里建府,就是城外买地建府的花费都在万两上下,更别说还要雇佣大量仆人,我哪儿有那个钱。”
世人皆知五皇子的生母丽妃出身于普通的民间,是后宫中鲜有的毫无背景的妃子,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除开苏皇后和另外三名贵妃,便是一些宫廷中的普通嫔妃,贵人背后也起码站着一地知府等级的官员或者世家,毕竟若是银子递不够,是连进宫参选,被皇帝面对面挑中的资格都没有的,然而丽妃一脉便处于这种独特的尴尬境地之中,若非苏皇后顾忌后宫颜面多有接济,这勾心斗角的后宫战场只怕早就吞噬了母子二人了。
凉国的皇子按律年满十八即可在外建府自立,不过一切都是自费,皇室不会出一分钱,也不会出一个人,换句话说,这一切都得靠皇子自己的本事和母族的势力,不然是别无他法,皇室又不是善堂,就算天子再独宠一人,都不会坏了规矩,更何况这些年顾懿来永乐宫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
顾玄在说出了自己的难处之后,还不忘顺嘴调侃了夜知槐一句。
“夜尚书难不成想支援我建府自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算是尚书大人您,每年的俸禄也不过就是八百两罢了,难道吏部的油水就那么肥么,那我倒要恳求父皇派我前往吏部任职了。”
哪怕明知只是对方的调侃之语,夜知槐这种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人也赶紧俯身跪倒,装作一副惶恐的样子,以认真却又不刻板的语气解释道:“公子就别说笑了,若是吏部真有油水,下官也不至于整个府邸就那几个仆人服侍了。”
随便调笑了对方一下,眼看对方竟然直接拜倒,顾玄赶紧上前扶起夜知槐,笑道:“尚书大人何必如此,不过是你我二人私下闲聊调侃而已,何必如此当真,况且大人乃是朝廷从一品的大员,我尚无官身,大人岂可对我行此礼岂非是折煞在下”
尽管心里本能地厌恶对方,但是顾玄在服下了蛟族灵药之后,心智极为早熟,如何对付这种官场的老人早有经验,说话进退得有度。
“公子自小在这宫中长大,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想必也是感触颇深,恕在下直言,以公子的出身,若不抓紧机会,恐怕日后难有公子的容身之地啊。”
听得对方突然而来的警告,顾玄眉头微皱,对方乃是朝廷大员,私底下对他一个众皇子里最废物的老五说话直接了一点并无不可,但以对方的身份,到了他几位哥哥的面前也是需要厚待的大佬,不敢逞自己的皇子威风,吏部尚书这四个字的重量,足以在京城压死绝大部分的势力。
顾玄沉声道:“夜大人何意
第十五章 术法失效
听着顾玄的话,夜知槐沉着脸道:“公子莫要再说笑了。”
顾玄反驳道:“说笑倒是夜尚书,我父皇当年夺嫡之时为何夜尚书未曾帮助,反而到了现在,如此看重我这位最无权势又无背景的五皇子,夜尚书又有什么目的呢玄很感兴趣。”
夜知槐下意识的心里一惊,知道是自己逼的有些急了,但是他怎么也不会说出圣族任务的事情,只能是继续拱手道:“公子的父亲需要公子有一个助力,我亦有我的私心,并且其余有能力,胆识参与夺嫡的皇子都有各自的母族作为靠山,唯有公子孤苦无依,公子需要我,我也需要公子,商人逐利,我们这些人与商人并无不同。”
“那夜尚书可当的上是沧海界的第一商人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夜尚书第一次与我母亲接触的时候,我还未满月吧。”顾玄毫不客气地直视着夜知槐的双目,他仍觉得夜知槐的目的并不单纯,他虽对帝位毫无兴趣,但却对夜知槐的秘密十分好奇,那枚丹药里的黑色虫子到底是什么,记忆里的那种邪恶的气息,让他感到本能的厌恶。
夜知槐直起身,坦然地迎着顾玄审视的目光,他纵横官场三十年,岂会被一个少年郎就轻易地吓到。
“我别无选择,公子也一样,公子所说的第一个办法,可称之为押宝,京城各大赌场的赌徒最喜这种玩法,倾家荡产者,十之,然而他们赌的也不过就是钱罢了,但公子要赌的话,那赌的就是命了,况且公子就能担保二皇子一定能赢吗如果输了呢公子可曾想过后果至于第二种办法,纵观古今历史,不少聪明人都用过此法韬光养晦,最后登得帝位或是安稳度过一生的并不在少数,不过此法对于公子而言却并不适合。”
这下顾玄倒是有些好奇了,忍不住问道:“为何”
夜知槐指向自己,大笑道:“因为我已经在此了,我夜知槐乃是吏部尚书,是朝廷从一品的大员,更因为陛下不是那些昏庸无能之辈,陛下要你去争,你就只能争,那个做公子陪练的靖龙,本是陛下的贴身侍卫,原是幽州军战功彪炳的将军,这些都是别人看在眼里的,公子你躲不掉的,公子你管得住自己的心,难道也管得住别人的心公子难道不想想若是其他人上位会如何对待公子母子两人吗”
夜知槐这次倒是没有逾越彻底点出当年的那桩旧案,但是想来顾玄自己也能联想到。
“夜尚书倒是有副好嘴皮,不过今天你来应该不是父皇的意思吧,不然你何必说这么多呢,父皇一句话,我就不得不就范,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皇子,不争也未必就会死,争个什么劲呢”顾玄不待对方如何解释,就直接就向外走去,“夜尚书还是请回吧,今日练拳太久,我有些乏了。”
夜知槐沉着脸待在会客厅,并没有立即也起身离开,他双眼之中满是阴霾,看着顾玄缓步走出去的背影,这位五皇子似乎对帝位毫无兴趣,但是圣族的命令无可违抗,更何况就像他自己说的,其他皇子身后站着的不是柱国大将军,就是庞大世家,他虽然贵为吏部尚书,但是在朝中既无门生徒众,也未有交情甚好的同乡知己,夜家虽然三代从政,但实际上他就是孤身一人,吏部尚书这四个字让他可以在任意一方势力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但是他却完全没机会去控制对方,这样也就完成不了圣族交代的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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