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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公子南伽

    陆登云这时候也转过身来,看向了这边,大大方方地道:“无妨,无妨,王爷,您。。。。。。”

    顾玄很是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打断对方道:“哎,昨晚让将军您见笑了,酒后失言。。。。。。”

    他提起此事,陆登云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眼看院中的气氛稍微有些尴尬,顾玄突然问道:“将军刚才打的这套拳法,我看颇有些厉害之处,可有些地方,似乎不像是军中所教授。。。。。。”

    陆登云也不隐瞒,赶紧就解释道:“是左将军教的俺。”

    “哦”顾玄顿时惊讶道,“竟有此事将军也知道,我对这武学一道,亦是情有独钟,现在眼看时间还早,不若我俩切磋一二,暖暖身子”

    陆登云本就是一介武夫,哪有不允之理。

    之前他护送身受重伤的顾玄从幽州中部过来这里的时候,便十分好奇了,因为根据蓝先生给自己的说法,是这位王爷为了救下马家村的村民,才冒险与数十位马匪厮杀,虽然后来身受重伤,可也斩杀了数人,这等功绩,已经足以让一个普通的地方军士兵晋升为队长了,他原本还以为是那个随身护卫靖龙所为,毕竟在他的印象里,王公贵族出身的,若说他们心怀百姓,敢与马匪搏杀,他信,可是武功这么高的,他还是有些怀疑,但当时眼看对方受伤了,再加上彼此又不甚熟悉,也就没好意思多问。

    可今日这才刚一对上,陆登云便觉得对方给自己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顾玄乃是博采众家之长,融会贯通,武艺精湛无比,而且天生力大,摆开架势的拳脚较量,还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这些日子又没事便去拜访南地第一人冯鐵昇,让他对自己进行指点,进步极快,已经可以将所见所学溶为一炉,虽然失了左眼,可战力比之之前还要强横。

    陆登云虽然也是天生的陷阵猛将之才,但在方方面面上都要逊色顾玄不少,而且他毕竟是军伍出身,见识有限,所学所会的招式,并不算精妙,所以哪怕他已经在边境磨砺了很多年,在生死中砥砺自己的本事,战斗经验算是极为丰富了,但在这处院子里,在彼此都不以命相搏的情况下,单单靠着左将军所传的拳法,仍然应付得捉襟见肘。

    这边两人拳来腿往,才几十个回合之后,陆登云便匆忙地叫停了。

    身为行伍军人,他原本该是最不服输的,可陆登云却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之情,虽然还喘着粗气,但仍旧由衷地钦佩对方,并且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王爷,您,您怎会如此厉害”

    打了这么一小回儿,其实顾玄才刚刚活动开筋骨罢了,听到陆登云的称赞和问询,顿时腼腆地笑道:“我母亲本是普通的农家出身,所以在宫里的地位并不高,我从小在宫里宫外都常常要受人欺负,虽说不敢还手,但想着多练习些武艺,身子健壮一些,耐打一些,总是好的,这一练,也就练了十几年了。”

    这一番话,饱含着一股心酸和屈辱,便是陆登云听了,也不由得为之触动。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明明是一国王爷,却硬是被朝廷给调派到了这边陲苦地来,而且从那次护送他过来这里之后,回去蓝先生便马上警告自己不要再与其来往,原来是怕自己被牵连。

    他虽未曾去过京城,更别说入过那片金碧辉煌的宫宇,但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一个可怜的小孩子,天天被人给围住欺负,殴打,因为母亲地位不高,所以他不能,也不敢还手,就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外人的欺凌,日复一日地练习武艺,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抗揍一点,这是何等的坚韧啊。

    若非是这样十几年如一日的练习,他也不可能如此厉害吧。

    本来出身也不好的陆登云,对此感触就更深了,他父亲早逝,是母亲一人将他给拉扯大的,年幼的他,也是受尽了邻里孩子的欺负却不敢反抗,就怕给日子已经过得很艰难的母亲惹麻烦,之后为了不拖累自己的母亲,他主动离开了家,谎报了年龄,甚至跪下来求情,才得以加入了军中,半大的孩子就这样从了军,这一切,其实一开始就只是为了能不拖累母亲,又可以吃顿饱饭而已,后来他被左将军所看重,来回调派磨砺,这些年里所吃得苦,简直不足以为外人道。

    见顾玄神色有些黯然,陆登云忍不住出声安慰道:“王爷,左将军曾经教过俺一句话,吃得苦越多,回报也就越多,所以咱们得要多吃苦,哎,也不对,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俺不太会说话,还请王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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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夜宴陆登云(六)
    对于身在气候干旱,土地贫瘠的西北地人而言,所谓的一顿早餐,也无外乎就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丸蔬菜浓汤,或者是两块硬邦邦的馕饼加上一盘子喷香的囊肉,亦或是一盘过油肉拌面而已,这就已经算是黄沙县这边能提供的最好的食物了。

    作为县衙府的人,有官身的,还能再吃上一些新鲜的水果,喝上一杯促进消化的热茶,对于城内的普通老百姓而言,这都已经算是难得的奢望了。

    老百姓的早餐,大多时候,就是一块干巴巴的饼,配一碗浮着一层油的羊肉汤,再加上一些皮牙子拌的爽口凉菜罢了。

    对此,陆登云反倒是吃的十分习惯,他本是斥候营出身,在军中都是承担着最为重要也是最为艰险的任务,有时候在沙漠里一潜就是好几天,趴在沙堆里,忍受着风吹日晒不叫一声苦,先前在蜀地的时候,为了活命,更是整个人都要泡在林中的脏水洼里,忍受着蛇虫爬过身体都不能动弹分毫,那时候如果能有一碗干净的凉水泡着馕饼吃,都算是一种奢侈了,更何况是这般丰盛的早餐。

    一起在县衙府的大堂里享用早食,也算是县衙府为了凝聚每个人的心而诞生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相谈甚欢的陆登云和顾玄一齐从院子里出发,到了地方的时候,靖龙与陆议已经在座了。

    “王爷!陆将军!晨安!”

    “靖龙兄,陆先生!晨安!”

    四人彼此见礼完毕之后,就开始默默地吃着碟子里的早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次,就没人会再提起关于物资和幽州军的话题了,因为陆议知道,事情已经算是成功了。

    陆登云先前与顾玄两人单独在院子里的时候,有过了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

    顾玄没有再说什么客套的话,直言他需要陆登云帮助他,去取回那批被幽州这边扣押的朝廷物资与那道中书省签印盖章了的朝廷谕令,他也明说了,自己不想与幽州的某个人闹翻,可如果对方真的做的太过分,要逼得他怒上京城找个说法的话,到时候谁的面子上都不会好过,陆登云也答应了下来。

    陆登云的心思其实很单纯,虽然从心里来说,他对招安罗刹族这个想法不是很赞成,因为他与罗刹族已经打了很多年的交道了,不管是出于个人的感情,还是出于客观的事实,他深知这些沙漠里的黑鬼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族群,这些人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是吃不够的恶鬼,要想他们不再侵犯你,除非他们把你给吃干抹净了。

    所谓招安,很大概率最后会成为资敌,可以这么说吧,但凡要是个边军的士兵,都会对招安一事嗤之以鼻,会觉得这帮朝廷官员完全是想当然地去做事,他们根本就没有来边关调查过,狗屁不通却偏要指手画脚,自己等人在这里出生入死,为保边疆平安,以命相搏,而这帮人若是安静在后方给予帮助也就罢了,现在却偏要来添麻烦,这不是有病么

    陆登云敢说,如果真找那些边军的士兵们来谈自己的看法,骂的准比这更难听。

    他甚至都觉得,如果说幽州这边真的有做出扣押物资和谕令这种事情的话,也定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既然无法改变朝廷的决心,可又不能放任他们酿成大错的话,那这就是唯一一个稍显婉转的办法了。

    陆登云自己是丝毫不愿意去相信那个看似文质彬彬的陆先生所说的话,他觉得,幽州那位人人敬仰的大将军,绝对不会是这样枉顾百姓,暗通外敌的小人,况且幽州军对他陆登云有着再造之恩,如果当年不是军队肯收留他,说不定他早就饿死了,后面如果不是左将军对他倾力栽培,他也只是个泯然众人的普通地方军小兵罢了,又何来现在的虎贲军百户一职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幽州军,那他陆登云,就不是现在的陆登云了,再加上他本就是幽州人,对镇守边疆,守护百姓的幽州军的归属感那自然是极深的,由此,他对那位神秘的柱国大将军,更是无比的敬畏加钦佩。

    许家四代忠良,从开国尹始便因为赫赫战功以及无人可比的忠心而被太祖皇帝委以重任,封的是世袭柱国公,乃至于后来加封的幽州兵马大元帅,得以替皇室戍卫边疆,种种名号叠加之下,足以让任何一个幽州人都对其心生敬仰,他也一样。

    所以他很不愿意这么好的一位王爷与幽州这边因为一些误会而起了冲突,他相信,如果真的有扣押物资这种事情,也一定是有一个他可以接受的理由,绝无可能是因为幽州内部有高层在与罗刹族做交易,他绝不相信这种可能,他绝不相信,有左将军在的幽州军,会是这样不堪而龌蹉的。

    陆登云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吃过了早饭之后,这才特意找到了顾玄,向其说明了去意。

    陆登云抱拳低头,朝着顾玄辞行道:“王爷所托之事,俺必为王爷做到,只希望王爷能够稍等俺几日。”

    他可不想顾玄因为等的不耐烦,就把事情直接捅到京城去,在他的眼里,京城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按照左将军的说法,那里的人,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整个幽州所有事物的走向,哪怕顾玄直言自己在宫里的地位并不高,可他毕竟也是实实在在



第八十九章 裴氏左将军(上)
    总领幽州一切军中事务,手下直接掌管着两支边军与整个地方军的幽州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一直都牢牢地掌握在许家人的手中,这是从大凉开国尹始,便由太祖皇帝赐下的一份殊荣,只可惜许家的人丁一直不甚兴旺,四代下来,都是单传,故而其他的重要职位,都不是许姓人担任。

    就算是妻子这边的亲戚,那毕竟也是外人,况且哪怕仅仅是为了避嫌,让朝廷能够安心,许家也一直都没有提拔重用过任何有亲属关系的人。

    黄沙县的前任县令许三金就是一个典型的许家远亲,隔了不知道多少辈,可为了能主动巴结上许家,甚至恬不知耻地给自己改了许姓,饶是如此,他却连大将军的脸都见不着,就被大将军府的人给直接轰了出来,属于递钱都没门路的那种可怜人。

    而地位和官位都仅在官居一品,位同当朝尚书令的幽州兵马大元帅之下的,就是幽州镇军左将军与镇军右将军了,这二位,都是从前任大将军许尽忠年轻时便已经从军的老人了,经过了几十年的砥砺,才一路被提拔上来,也算是现任大将军许锦棠的半个长辈。

    两位老人几乎一生都待在军伍之中,从最早在沙场上搏杀的两个小兵,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走到了今天各掌一军的左将军与右将军的位置,他们靠的,完全是自己的真本事和实打实的战功,如此,才能服众。

    保持着军人一贯的忠诚和务实作风的两位老人,一直都不喜现任大将军许锦棠调来幽州之后的作风,再加上毕竟心心念念的,还是老上司许尽忠,所以在许尽忠主动申请调回京城养老,甚至到后来在京城突然仙逝,他们都一直待在边关这边,甚少回到幽州内地,更没怎么再去大将军府拜会过,就算有关地方军的一些事务,也大多交由手下人打点,自己并不出面。

    左将军原是幽州传统门阀的裴家出身,名“正阳”二字,今已年有六十,身子却依然硬朗,而且常常会亲自跑去虎贲军中巡查,甚至还会逐个探访军营里的士兵,了解他们的近况和难处,与他们同吃同住,故深受虎贲军上下的爱戴和敬仰。

    唯一可惜的是,老将军这一生都未曾娶妻,据传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才刚订婚不久,一次出游,未婚妻惨死在了罗刹族的手上,出于激愤之下,他没有选择如正常的裴家子弟一样通过乡试,会试等等去朝中入仕任职,而是不顾亲人的阻拦,直接选择离家参军,之后就一直待在军中,再未想过婚娶,也没有留下一个子嗣,但其实虎贲军上下都知道,陆登云陆百户,还有那位参军蓝云轩蓝先生,都算是老将军的干儿子。

    陆登云这人,不光能耐不小,而且性格憨直爽利,正对左将军裴正阳的胃口,在数年前便被其从地方军给发掘了出来,又托了关系,先是将其丢到了一直主持着蜀地事务,由自己那位认识了半辈子的老友,右将军所领导的玉阳军内的斥候营进行培养,而陆登云也不负所望,不但是从蜀地里熬了出来,而且在回到了这边之后,也是深受军士们的拥护,显然,老将军是准备把其作为接班人培养的,到时候虎贲军武有陆登云,文有蓝云轩,可保边关无碍,操劳了一生的老人,就算是死也放心了。

    至于玉阳军嘛,那就由老友自己去想办法吧,不过听说那边最近也有一位小将,资质十分不错,他裴正阳虽然心喜,可也不打算跟老友争夺了。

    老人这些年一直就住在河东郡这边的一处宅邸里,离虎贲军,离黄沙县其实都不算远,对于那位算是自己隔壁邻居的小王爷,还是有些好奇的。

    毕竟这位的封号,那可是河东郡王,虽然说现在暂时只是接管了那处可有可无的黄沙县,但只要他没犯什么大过,想来过几年,朝廷肯定是要把整个河东郡都划给他的。

    对于朝廷的这些决定,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本来就是顾家的天下,陛下想怎么分配,那都是陛下的家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对这种事,既非议不得,也轮不到他去想,尤其他只是个戊边的武将,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为朝廷守好边关那就足够了。

    他只是偶尔会有些担心,毕竟他也算是文人出身,中过举,而裴家作为幽州豪阀,地位可不比江州何家差上太多,至少入仕为官的人,历来都不算少,作为书香门第出身的裴正阳,虽然后来入伍从军了,但小时候的熏陶是不会消失的。

    这个他担忧的问题,也是和老将军许尽忠讨论过的。

    许家虽然现在是幽州的天,但许家终究不是皇族,虽然名义上是替顾家牧守边疆,但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已经变味了。

    当年的许家老祖,是自微末之时,便陪同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从龙之臣,地位无人能比,再加上战功显耀,所以才能得到一个独一无二的世袭一等公爵,这并不过分,不管是当年的太祖顾齐光,还是许家老祖,对彼此都是无条件的信任,但他们好像没有想过后代这回事。

    哪怕已经历经两代,两位皇帝陛下都是雄才大略,气度宽宏之人,对于许家,仍然如太祖皇帝一样有着最大的纵容和宠幸,比如这一代的许家女子,现在还是皇贵妃之位呢,但之后呢

    皇族不会一直纵容许家在幽州扩大影响力,甚至未来某一天将其变成许家的幽州,这乃是大势所趋,哪怕许家一直忠心耿耿,也没用,因为这种改变,是不可逆转的,只要许家还在,只要他们不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那幽州人就会念着他们的好,以后的皇帝陛下,是绝不会允许幽州人只认许不认朝廷的事发生的。

    而许家呢,当他们在幽州有了足够的掌控力之后,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尤其是,当



第九十章 裴家左将军(中)
    由一块块大小相等的青石板砖所铺就的小院子里,听到门口动静的裴老将军丝毫不为所动,仍旧按照每日的惯例,脚下踩着正经的八卦步,慢悠悠地把剩下的拳全部打完之后,这才徐徐地收回了拳架,脚踏实地站定以后,随之从胸腹之中吐出了一口憋了一晚的浊气,迎着朝阳,面色红润如寿桃,又过了数息,这才转过身来。

    裴正阳的身材其实并不算高大,可到底是在军伍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长得是颇为健壮,哪怕已经年过花甲,但得益于每日坚持不懈地练拳站桩,这一身年轻时候积攒下的筋肉也未垮掉,若不是因为他须发已经皆白,还有脸上那宛如山峦叠嶂一般的层层沟壑显示他已不再年轻,就单看他的双眼之中所蕴含的蓬勃精气神,还有这一身人人羡慕的腱子肉,仍会给外人一种龙精虎猛的感觉。

    老人本就是世家豪阀出身的子弟,家学熏陶极重,念过不少书,老将军许尽忠甚至曾称他若是专心考学,最起码也要中个探花郎,哪怕之后负气从军,条件极为艰苦,却也从未放弃过研读书籍,闲暇之时,常常一个人在帐中品读兵书经典,故而浑身上下,又有着一股子独属于学塾文人的书卷气,哪怕是那健壮但布满了狰狞伤疤的身躯也不能掩盖其分毫。

    尤其是在他年老之后,这种气质就愈发地凸显了出来。

    年轻的时候因为未婚妻无辜惨死,所以不顾家人阻拦,一怒参军,只为能够亲手报仇,带着这一股子仇恨的冲劲杀来杀去,确实曾经满身戾气,双手的血腥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得出来,但现今已过花甲之年,很多困扰了他一生的问题,在生死面前,也就能看得开了,自然浑身的气息变得返璞归真,重回此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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