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不争不羡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砚池洗笔
一袋一袋开……
老金立时了然:定是因他不肯给沈家顶罪,御史大人便要借霉米发落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过是生了些许霉点儿,一群兵甲糙汉子,怎么就吃不得了!
他就不信,沈家送的军粮全都是上等新米!
按徐少爷议定付给他的钱,若送新米,他走这趟定会蚀本!
虽然沈家是直接从户部结钱……
可若是买新米,也赚不了几个银钱!
那么,沈家是靠什么发家的呢
既然邵小将军和御史大人要整他……
他就把沈家也拉下水……
如此一来,若他们想保沈家,便不能再追究霉米一事……
老金把心一横,疾奔几步,跪在马知府身前道:“青天大老爷明鉴,军粮款子有限,小人既要采买米粮,还需雇人千里迢迢从江南送来桐城,一路损耗难以计数!”
“故而这军粮,成色自是比不上商铺里的新米!”
“军粮历来便是如此,御史大人若要问罪,小人委实不服气!”
“大人若是不信小人所言,大可开仓看看沈家上半年送的军粮,便一目了然!”
军粮款子有限,军粮历来如此,成色不能和商铺里的新米相比……
老金的这番话,听起来倒也有点儿道理……
只需开仓看看沈家上半年送的军粮……
那么,究竟是军粮款子有限、只能用霉米充军粮,还是老金利欲熏心、滥竽充数,便一目了然。
只是,开仓一事,说来简单,其实不然……
这军粮仓库虽在桐城地界内,却属军资,当归守将也即邵小将军管。
倘若邵小将军今日铁了心维护沈家,不肯开仓,那么,马知府并不能奈他何……
便是马知府连夜写道弹劾邵小将军的折子,快马加鞭送进京……那又如何
西辽虎视眈眈……
在这样的时候,皇帝岂会轻易怪罪邵小将军
老金满眼乞求地看着马知府。
围观的人们则都同情地看着老金。
倘若马知府是个肯为百姓说话、有气节的好官,或许会同邵小将军争上一争……
可马知府……
马知府给邵北城递了个眼色,然后沉下面孔,呵斥老金道:“你这奸商!”
“胆敢用霉米充军粮,被识破后仍不悔改,说什么军粮历来如此,无端攀诬沈家!”
“天下人人皆知,沈家送了几十年军粮,从未出过岔子,岂是你能随意攀诬的!”
“还妄言开仓……”
“大周的军粮仓库,岂是你说开便能开的!”
老金脸色灰白,绝望地跌坐在地。
官官相护……
知府大人怎可能会为他得罪邵小将军
他就不该奢望……
此时,他只觉悔不当初……
他就不该接这单生意!
徐少爷在江南舒舒服服地喝着花酒、听着小曲,便赚得大头利……
他辛苦奔波,奔着赚小头利,眼下却面临牢狱之灾,极有可能小命不保!
这是什么世道!
他遇祸后,家中老小定然生计艰难,最后大概只能卖身为奴为婢……
老金忍不住落泪。
马知府不屑地看着老金。
这米贩子,脑子这般不灵光,还敢学人做生意……
这回的军粮是徐家人负责的……
后宫前朝,如今是个什么局势
英王、宸王双龙夺珠,势如水火。
若非邵北城不好招惹,他本就有意寻机拿这批军粮做文章……
天佑英王,天佑马家……
只要他把这件案子呈上去,徐家就算不倒,也会元气大伤……
而他立此大功后,想来不必再在这边陲小城担惊受怕地做这便宜知府……
马知府又看了看邵北城。
邵北城和宸王自好,这大半年来对他很是冷淡……
没想到,这回直接给他送了份大礼!
说不定,邵家这是要下注了……
马知府愈发心神激荡。
若他能帮英王把邵北城招入麾下……
将来新主即位、论功行赏,他该有怎样一番造化啊!
邵北城看了眼马知府,吩咐兵甲道:“开仓!”
开仓!
众人都意外地看向邵北城。
老金止住眼泪,神情木讷。
马知府不肯替他主持公道,邵小将军却主动提出开仓,把沈家送的军粮公诸于众
事情走向实在过于古怪……
邵小将军今晚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兵甲打开仓库后,依邵北城的吩咐,扛了十余袋米粮出来。
佩刀划破麻袋,稻米色泽白润,发出醇厚米香……
人们都看得咋舌:这些稻米已在仓库里放了半年,却并不输米粮店里的新米……
可想而知,当初沈家送来的军粮,成色有多好……
邵北城弯腰抓了把白米,走到老金身前,蹲下身子,摊开手里的米给他看:“这就是沈家送的军粮!”
“你说,霉米晒晒就能吃……那么,你可会把霉米拿给自己的父母妻儿吃”
邵北城语气渐怒:“兵甲们远离故土、豁出性命,守卫着大周,守卫着你这样的人……难道我们想吃口不发霉的饭也是奢望!”
“倘若沈家和你一样,只知蝇头小利,不晓家国大义……”
“那么,不必辽人打进来,大周的兵甲早就被你们这些奸商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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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盼君归
粮车上的米粮被一袋袋划开,多已发霉。
和沈家送的军粮对比鲜明。
围观的百姓先是惊愕,继而愤怒。
这是用百姓交的税银所购,养活九边兵甲的军粮。
却被奸商用霉米应付,中饱私囊!
公道良知何在!
大周律法又何在!
贾御史黑着脸,命衙役捆了老金和车夫们,把老金所运的米粮作为证物扣押,清点后与邵北城办了交接文契。
马知府便关切地问邵北城接下来的军粮是否需要官府协助筹备。
邵北城疏离地道了谢,又道:“去年北征前,圣上多调了军粮来桐城,历年累积亦有余粮……”
马知府本就不是诚心帮邵北城筹军粮……
这是邵北城的分内之责,他何必费心
再者,桐城有几万戍兵,几万人一天要吃多少粮食
桐城这破地方,想要筹足军粮谈何容易
他若是有筹军粮的本事,又岂会不被英王和马侯爷看重,不得不做这劳什子桐城知府
故而,听邵北城说无需他帮忙后,马知府客套地寒暄道:“小将军远见卓识,应对从容,是马某和桐城的百姓之幸!”
又想起从京里探听来的传闻,为了和邵北城亲近些,他亲近地打趣道:“啊……我这是糊涂了……”
马知府靠近邵北城,低声笑道:“马某听闻,贵府的老国公夫人似乎有意和容家亲上加亲”
“贵府和容家结亲,自然和沈家交好……”
沈家啊……
马知府想到今年上半年沈少爷拜会他时赠他的古玩,吞了吞口水,继续道:“既然有沈家……您底下的人又岂会吃不上饭”
“哈哈哈……”
马知府眼神闪烁:“休说是您底下的兵甲们……”
“便是马某……嗯和桐城百姓,也说不得要沾一沾……”
邵北城打断了马知府的话:“那传闻,是真的……”
马知府意外地看了看邵北城。
虽然邵小将军打断了他的话……
但,这是邵小将军头一回这么温和地对他说话……
邵北城无心再和马知府周旋,与贾御史、穆临渊道别后,率兵回营。
回到府里,梳洗更衣后,他进了书房,铺开宣纸,提笔画了幅画。
他画了一匹马和一个食槽,食槽里堆满了粮食,那马却扭头不食。
画毕后,他唤来信鸽,把画折好、装进信鸽腿上绑着的细竹筒里。
邵北城推开窗户,正打算放信鸽,一抬头恰看见天上明月……
清辉如霜。
京里也快挂霜了……
他想,她是娇贵的侯府小姐,底下那么多人伺候着,定然不会受冻……
可是,纵然有许多人关心她、提醒她……
到底不是他的提醒。
邵北城想到这里,从竹筒里取出画纸,郑重加了句:入秋天凉,记得添衣。
他看了看明月,想了想,又加了句:今夜桐城的月色很好。
……
几日后,容钰看着这幅画。
画的意思简明易懂:粮食有问题,所以马儿不吃。
粮食自然是指军粮……
马,指的则是……
容钰理着思绪。
这回,军粮案发生的时间提前了。
借马家的力打徐家,是最简单的做法……
但,马家、徐家的背后,分别是英王、宸王。
牵扯进龙子夺嫡的腥风血雨中,稍有不慎便会被波及。
如今靖海侯摊上了祁骁的官司,据说神秘的查案特使已离京去往东南。
在这样的时候……
英王会怎么抉择
要么,和贵妃做交易,用徐家的满门老小换靖海侯兵权的稳固……
要么,破釜沉舟,先彻底扳倒徐家,除去宸王的倚仗。
至于东南的兵权,再徐徐图之……
容钰猜不出英王会怎么选。
上辈子,她成宁王妃时,马家已然倾覆,昔日权势滔天的英王也已被贬为庶民、幽居在西郊别苑。
所以,她并不了解英王。
再者,不是英王怎么选,事情便会如何发展。
皇帝、太后、贵妃和宸王……
以及端王和容滢……
都是局中变数。
她算不出军粮案的结局。
但,大体来说,无非是彻查大办,或草草了之。
她在意的是,邵北城会怎么做。
倘若能彻查……
邵北城自然服气。
可倘若,草草了之呢
那个满门战死、年少戍边的赤忱少年,他是否会为千万兵甲鸣不平又是否会冲冠一怒
若邵北城心中不平……
然后呢
皇帝心中已有定论的事情,即便有违公道,即便民怨四起,他都不会更改。
因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皇帝不会错。
可她怎能看着邵北城以卵击石、头撞南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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