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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廿廿说罢,霍地转身。

    转身之前是行贵妃之礼的嫔御,转身下阶时,眼角已然高高挑起,眸光凌然。

    这一转身之间的微妙变化,廿廿自己都未必觉察,可是站在阶下的舒舒却都看得真真儿的。

    舒舒微微一晃,便急忙本上前来,亲自扶住廿廿的手,“额娘,媳妇送您回宫。”

    廿廿轻笑,偏首看舒舒,“怎么,不留下来为皇后侍疾了么”

    舒舒毅然摇头,“媳妇先送额娘回宫,回头再来不迟。”

    二月初二日,经筵过后,初四日皇帝再为祭社稷坛而进斋宫斋戒三日。

    二月初七日,皇帝亲祭大社大稷,祭祀之后直接从社稷坛去了圆明园,并未回宫。

    正是晌午,皇帝头午行祭祀大典也有些累,廿廿这便服侍着皇帝歇晌。

    外头忽然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宫里的规矩,歇晌是必须的,而且一般小事也是不敢打扰的。

    可是外头的动静确实大了点儿。

    廿廿看看时辰,到未时了。她拍着皇帝,让他别被惊醒,自己则赶紧披衣起身,撩开帐子下地,自己走到隔扇门边儿上,轻声问外头的星桂,“发生何事”

    星桂先深吸口气,才轻声回,“宫里送信儿来,说——皇后崩。”

    廿廿也有那么一瞬,手扶着门扇,周身动弹不得。

    是心下早已有数,可是当这事儿真的发生了的时候儿,她也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的。

    她缓缓抬眸望了望天上。

    初七日,是个好日子。

    七七……你乖乖的,陪着皇玛母,替额娘给皇玛母在天上,尽孝。

    廿廿稳当了稳当,这才转身回炕边去,撩起帐子来。

    皇帝尚在沉睡,被冷不丁因帐子撩起来而钻进来的光给晃了眼,长眉微蹙。

    廿廿推,“皇上,醒醒。”

    皇帝难得安睡,这便被惊醒之时还颇有些小孩子气,噘着嘴嘟囔,“什么事儿啊”

    廿廿屏住一口气,“主子娘娘她,崩了……”

    皇帝便也是一怔,满眼的睡意也唰地一下子全都褪去。

    廿廿回身亲自取了衣裳来,伺候皇帝穿上,“二月尚且春寒料峭,皇上赶回宫去,骑马之时迎着风,万万注意保暖。”

    “还有,”廿廿仰头望住皇帝,“皇上还请节哀顺变……我随后安排好太上皇和绵恺,就也尽快赶回去。”

    皇帝却按住廿廿的手,“你还是留在园子里,太上皇那边不能没人侍奉。况且老三还小,别叫他受了惊吓。”

    二月了,绵恺该种痘了,日子也就在二月里。

    廿廿点头,“好。爷慢慢儿的,一切都别着急。”

    两人分了两头儿,皇帝回宫去,廿廿则奔着太上皇寝宫来,将此事禀告太上皇。

    这会子太上皇也刚回来,头午八十七岁的老人家还亲自赴玉泉山龙神祠祈雨,晌午也正歇着呢。

    廿廿便没敢如同推醒皇帝一般叫醒老人家,只在殿外安安静静地等着。

    倒是御前的太监们都不敢怠慢,还是小心翼翼地叫醒了太上皇。

    太上皇睡眼朦胧地起来,叫廿廿进来,看一眼廿廿,随即又将眼睛闭上了。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非要这个时候儿来说啊”

    这不喜欢被叫醒的模样,父子两个,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廿廿忙行礼道,“回太上皇阿玛,宫里传来信儿,说皇后娘娘她——崩了。”

    太上皇只是微微一凝,随即便又是常态了。

    “什么崩了啊她叫什么崩”老爷子却先不乐意了。

    廿廿也有点傻,皇后身故,那不叫“崩逝”那叫什么呀

    《周礼》中有云,天子身故为“崩”,诸侯身故为“薨”,故此也唯有皇帝、皇后、皇太后、太上皇这几位的身故才能称为“崩逝”。

    皇后之死,理应称为“崩”才是。

    太上皇看廿廿发傻,这便哼了一声,“嗣皇后薨逝,朕知道了。”

    太上皇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说出来,廿廿心底下都是轰然一声。

    皇后之死,却降格为嫔妃级别的“薨逝”,这在大清后宫的历史上,也唯有前头那位不废而废的皇后辉发那拉氏了吧

    更何况,眼下这一位还是皇上的元妻嫡后,而且是太上皇他老人家自己个儿选给儿子的啊……

    看廿廿发傻,太上皇哼了一声,“小前儿挺精挺灵个小丫蛋儿,怎么长到廿岁上,却脑袋不转个儿了去吧,别在朕跟前这杵着了,眼下该你忙的事儿可多了去了,回去吧。”

    廿廿只得循例道,“太上皇阿玛,您老人家千万节哀。”

    太上皇却恼了,“嘿我说你个小丫蛋儿,你哪只眼睛看见朕哀了”

    廿廿没辙,可不敢招惹这老爷子,这便赶紧行礼告退就是。

    ——其实也不是不敢惹,她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惹过,而是此时这事儿突发,她也需要回去冷静冷静。

    廿廿回到自己寝宫,不大一会子的工夫,太上皇关于皇后的敕旨,已然由宫殿监晓谕各处。

    太上皇敕旨道:“嗣皇后薨逝,所有应行典礼原当照例举行,但皇帝侍奉朕躬,而臣民等亦皆礼统于尊。著改为辍朝五日,皇帝穿素服七日,遇有奠醊,再行摘缨。”

    “俟目送奉移静安庄后,皇帝即换常服,回圆明园。”

    “皇帝之皇子、公主、福晋,及派出孝之王公阿哥等,均照例成服。所有王公大臣、及官员兵民人等,俱素服七日,不必摘缨,照常薙发。”

    太上皇老爷子先给皇后身故明确定了级别:薨逝。

    然后将皇后丧仪规格,全都降低。

    若是皇贵妃丧仪,皇帝尚且应当辍朝五日,素服十日;而太上皇只准皇帝为皇后素服七日。堂堂皇后,丧仪竟是连皇贵妃都不如。

    旨意传遍后宫,諴妃带着春常在都赶忙来廿廿宫里问示下。

    ——按说,皇后崩逝,嫔妃也应当素服,齐集举哀才是。

    可是这会子她们都在圆明园,皇后却是死在宫中的,这到底要不要立即吩咐备车马赶回去

    廿廿只得将皇上临回宫之前的示下转述一遍,“……皇上的意思是,他回宫主持皇后身后事,可是太上皇在园子里不能无人侍奉,倒叫咱们先以太上皇为重。”

    諴妃便也叹了口气。

    廿廿握了握諴妃的手。

    尽管諴妃没直说,廿廿也都明白。

    若说与皇后的恩怨,倒是諴妃与皇后的日子最长,那长长的二十多年的相处时光,种种的恩怨,都在这一朝这么一下子都去了,倒叫人心下说不清悲喜,只剩下百感交集。

    諴妃缓缓道,“太上皇能将先孝贤皇后的衣冠传给咱们的主子娘娘,可惜却没能将孝贤皇后的丧仪也传给她去啊……”

    春常在静静道,“当年喜塔腊氏的始祖与富察氏的始祖,曾共居在沙济城中……这二位后来都曾贵为中宫,且有婆媳之缘。只可惜,身后哀荣却是不同。”

    廿廿轻叹一声,对諴妃道,“主子娘娘既薨逝,三公主的婚事自是要推迟。”

    諴妃捏了捏廿廿的手去,“我早有准备的,那孩子自己也明白。”




431、甘心吗
    431、

    太上皇的敕旨自也送回宫中,传谕给了皇帝。

    傍晚的时候,皇帝的谕旨也传回了圆明园来。

    在太上皇敕旨降低皇后丧仪之余,皇帝也跟着下谕旨,再度降低了皇后的丧仪规格:“皇后册立甫及一年,母仪未久……素服七日内,圆明园值日奏事之王大臣等,及引见人员,俱著常服,惟不挂珠。”

    在太上皇准皇帝素服的七日内,圆明园内的大臣连素服都不用,只是不挂朝珠而已。

    留在圆明园的大臣都如此,那么留在圆明园中侍奉太上皇的内廷主位等,就更是要早晚都到太上皇跟前请安,这便更不必素服了。

    大行皇后殡宫在吉安所内停灵六日,移宫外静安庄殡宫后,太上皇赐谥大行皇后为“孝淑皇后”。

    一个“淑”字,自是颇高的赞誉,也算好歹是补偿了些儿孝淑皇后身后事的遗憾去。

    随着孝淑皇后的“薨逝”,二月便也过去了。

    北方的三月到来,春天便也来了。

    绵恺种痘也异常平顺,半月之间已然好了,倒叫廿廿这一头最是悬着的心,终是稳稳当当地落下。

    星楣忍不住道,“……皇后没了就是好,叫主子再不用为三阿哥种痘的事悬心。”

    这话原本没错,倘若皇后还在,小孩子种痘时原本是最容易取了性命之时,廿廿自然要悬心去。

    可是,这话心里明白即可,却是不方便说在嘴上的。

    廿廿看了星楣一眼,没说话;星桂忖了忖,还是走过去代替主子将这话提醒给星楣。

    星楣便有些噘嘴,“如今这后宫,自是咱们主子的天下。你瞧瞧,现在后宫里别说諴妃主子、春常在跟咱们主子都是情同姐妹,便是莹嫔,如今也已是归入咱们主子的麾下。”

    “至于那荣常在,没了大行皇后的庇护,如今便更什么都不是了……咱们便再用不着那么谨小慎微的了。”

    星桂叹口气,“可是今年是皇上挑选女子之年,后宫里哪儿能就这么几个人去几个月后,后宫里便要进来新人,到时候她们心里怎么想的,便又是一番揣度去才行了。”

    星楣却笑,“便是进来新人又如何新人入宫,最高不过封贵人,况且一来年岁小,二来没有生养,要在这后宫里站稳脚跟儿的,免不得还得来攀附咱们主子才行。”

    “我看你这些年当真是谨小慎微惯了,竟然肯将那些新人放在眼里去。”

    星桂叹了口气,看着这样的星楣,内心里不由得想起含月、望月。

    从前那些皇后身边的人,便也是这样看她们主子和她们的吧

    只是星桂自然知道星楣心气儿高,她这话不便直说出来,这便委婉道,“对对对,姐姐教训的是,是我这小门小户儿出来的人,必定有些小头鸡脸儿了。”

    星楣这才笑了,啐了一声,“呸,再小门小户,也是一等男爵家教出来的,还好意思这么自谦去”

    星楣则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出来的,那是一等公爵。一等公爵跟一等子爵之间,那便相差出十几个等级去了。

    星桂见星楣笑了,这才松口气,缓缓劝说道,“就算咱们不用担心新人,可是这后宫里又何止几个新人去别说还有皇子、皇孙们,西六宫里还住着太上皇的乾清宫主位们呐……与新人比起来,这些位哪一个不是见惯了这些年宫廷风云,哪一个是好惹的去”

    “如今大行皇后新丧,自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盯着那个后位呢。他们盯完了后位,自然还要再盯一眼咱们主子……毕竟按着宫里的规矩,虽是可以贵妃进封皇后,却也可以再重新挑选新皇后啊。”

    “除此之外,还有二阿哥……若咱们主子进封中宫,来日又要如何与先皇后留下的嫡皇子相处去这些,全都是摆在主子面前,件件都是不敢怠慢的事。”

    星楣却笑,“旁的你担心,倒也有理;但是二阿哥这边,倒是无妨。你忘了二阿哥福晋是谁啊,那可是我们家的格格!她自跟主子一条心,不管二阿哥那边有什么动静,她自先报与主子来!”

    星楣与二阿哥福晋感情深厚,星桂自然知晓,见星楣这么说,她也只能忍下一声叹息去,不好反驳。

    “我的好姐姐,总归一句话,此时主子尚未正位中宫之前,咱们多加些小心还是应该的。”

    星楣便也叹口气,拉着星桂的手摇晃了摇晃,“好,我明白你这都是为主子好。我自是小心的,有谁敢算计咱们主子,我自第一个先冲上去撕了她去!”

    三月初六,太上皇巡幸盘山行宫去;皇帝也同日起驾,恭谒西陵去。

    宫里这两个多月的扰攘,总算暂时告一段落,安静了下来。

    廿廿也稍微松快了些,不必每日里去给太上皇晨昏定省;倒是反过来,舒舒每日早晚都按时来给廿廿请安。

    廿廿还含笑劝阻,“宫里不比家里,不必每日里都来请安,三日一小安,五日一大安就也是了。”

    “小安”是问安,“大安”是跪安。

    舒舒却笑,“额娘这是嫌弃我不成便不是为了来请安,我也想每天来陪额娘说说话儿,不成么”

    终究是自己母家同族的姑娘,情感上自是亲近着,廿廿便笑着揽过舒舒来,“好,那自然是好。我啊只是忖着你们小两口新婚,多少相处的时光都是不够的,却要你每天早晚都到我这儿来站规矩,岂不是难为了你这新媳妇去”

    廿廿这本是打趣,可是舒舒的脸色却是微微一白。

    廿廿忙收口,“好孩子,是我失言了。如今二阿哥尚在孝期,可怜见儿你们两个新婚,却不可在一处。”

    说来真是可怜,刚进门两个多月的新媳妇,便要替婆婆守孝,还是大孝,便要在未来的二十七个月里,连合房都是不能的。

    舒舒瞄着廿廿,撅起嘴道,“……当着额娘的面儿,我便当真忍不住嘀咕两句,我跟大行皇后额娘怕真的是无缘的吧,如果不是她老人家事出,我也不用刚进门就要独守空闺。”

    廿廿心下也是同情,便又将舒舒的肩头揽了揽,“好孩子,你是有福之人,便是这二十七个月你得守过来,可是你的来日啊,又有几个人能比呢”

    舒舒告退之时,又与廿廿请了时辰,出宫去看望十七福晋。

    十七福晋开春儿这也病了,舒舒是十七福晋的亲侄女,自当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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