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皇贵妃说完了话,諴妃也说完了,便所有人都望住了莹嫔去。
莹嫔却不着急,知道所有人都看着她呢,她倒是静默了好一会子,才幽幽抬眸,“皇贵妃娘娘去了热河,自是要伺候太上皇的。那皇上跟前呢,难道就不用人伺候了么”
“妾身敢问皇贵妃娘娘一声,皇贵妃娘娘想带着哪位姐妹同行啊諴妃跟我,连同春贵人倒也罢了,其余这些年轻的妹妹们,都是刚进宫,花儿一样的年纪,没的就一个都不带,只留在宫里自等荒芜了吧”
叫莹嫔这样一说,一众新进宫来的贵人们,眼里全都绽出光芒来。
终究都是新人,谁不想尽早得宠,在一众新人里先拔得头筹,得以抢先进封那更高的位分去呢
终究,妃位、嫔位都只有一人,后宫的这些高位总没有长久空悬的道理。
廿廿静静听着,諴妃担心地望过来,廿廿迎着諴妃的目光,依旧端然宁静。
諴妃便先叹口气道,“莹嫔这是说什么呢孝淑皇后二十七个月的孝期未满,这时候说这些,难道合适么”
莹嫔便笑了,“諴妃说的自是冠冕堂皇,可是諴妃怎么忘了,我们现在说的可是太上皇的万万寿之庆。孝淑皇后的孝期,放到太上皇面前,那还算得什么呢故此啊,便是别的时候儿不合适,可是这样的场合儿,皇贵妃完全可以多带几位妹妹去啊。”
廿廿听完了,缓缓抬眸,端然而笑。
“莹嫔姐姐,瞧你,你进宫的日子比我还久,年纪比我还大,怎么说起话来反倒孩子气起来了姐姐的心思我明白,姐姐不过是拉扯着新进宫的妹妹们来说事儿,可说到根子里,莹嫔姐姐是想自己随我同去吧”
廿廿的指尖儿在袖口里缓缓握紧,“莹嫔姐姐贵在嫔位,又是皇上潜邸老人儿,比我伺候皇上的日子都长。故此諴妃姐姐说的在理,孝淑皇后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尚在,可是既然莹嫔姐姐说了这个心思,我也总不能不当回事。”
“不如这样,按着为孝淑皇后守孝的规矩,满后宫的人我谁都不带……只带莹嫔姐姐你同去。莹嫔姐姐可高兴了吧”
莹嫔都是一怔,倒尴尬得赶紧看向一众贵人和常在。
廿廿只当没看见,只高高扬起下颌,“莹嫔现在就可以回去预备了。”
众人告退,諴妃晚走两步,轻声劝慰着廿廿,“她是想激起新人妹妹们对你的不满,好在你及时弹压下去,要不然这粒种子一旦种下去,来日还不知结出什么样的果来。”
廿廿垂首,缓缓勾了勾唇角,“终究她已是我拉不回来的人了,我便是再那般对她推心置腹,她也记恨我没帮她晋位。”
“话说在明面儿上,倒也是好的,倒叫咱们对她不用再抱任何的幻想也就是了。”
廿廿伸手握着諴妃,“我这一走,后宫里的事便要都拜托给姐姐了。莹嫔我带走,可是这宫里的新人,便总要姐姐多看顾着。”
諴妃含笑点头,“这自是我应该的,何劳你还特地嘱咐一番。”
廿廿便含笑道,“等我到了热河,见了咱们额驸,自要好好儿劝慰一番——可不是我们三公主不急着嫁哦,只是碰巧儿赶上了孝期呢。”
諴妃都跟着脸红了,“咳,瞧你说的!咱们三公主可没太急呀。”
说到这儿,廿廿心下倒是微微一动。
“宫里不光有刚进宫的新人,还有咱们的公主……姐姐也要多费心了。”
三公主自是不担心的,都是孝淑皇后留下的四公主,叫廿廿心下隐约有些不安。
那孩子太安静了。自从孝淑皇后薨逝之后,那孩子就也托病不出,安静地避开尘世喧嚣去。
可是廿廿和諴妃却都明白,这位四公主可不是好相与的。这孩子如今也大了,尤其是女孩儿家的心思更早熟些,指不定这心里在想着什么去。
諴妃点头,轻声道,“还有咱们三阿哥,你也放心。等你走了,我就将他接到我身边儿来,必定不错眼珠儿地看着他去。”
廿廿心下轰然地热,“那我就替绵恺,拜谢諴妃额娘了。”
廿廿带着莹嫔,离京赴热河。
一路上白天行路,夜晚宿于行宫,廿廿便也再懒得搭理莹嫔去。
每日虽照常从自己晚晌中挑两碗菜赏给莹嫔,其余便连早晚请安都免了莹嫔的,眼不见心不烦。
一路上廿廿有些沉默,星桂便也跟着不大说话。
从前身边儿还有周氏在,这回冷不丁又少了个人,这便更显得车内有些冷清了。
星楣有些按捺不住,这便东看看、西看看,自己找话说,“……主子从贵妃晋了皇贵妃,这车驾就更不同了,更大了哈。”
廿廿也抬眸望一眼。
车子是更大了,不过自然也显得更空落了。
星楣见廿廿没说话,便用胳膊肘儿拐了星桂一下儿,“哎,你说,莹嫔那话说得,是她自己在挑拨,还是那些贵人里头,当真有人在处心积虑想要出头了”
星桂叹了口气,轻声道,“依我看,自然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边儿的缘故都有。”
星楣眯眼想了半天,“我挨着个儿地把她们都想了一遍……依你说,谁像更先出头的”
星桂回头看了廿廿一眼,见廿廿依旧在安安静静地捧着本书看,并没听她们在说什么,这才更压低了声音道,“若是按着宫里的规矩,自然是以家世为先。几位贵人里,家世最高的就是安贵人和信贵人……”
星楣咬了咬牙,“信贵人倒还罢了,那个安贵人可是成亲王家那位安侧福晋的堂妹,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星桂想了想,倒也同意。
星楣悄声道,“主子已为中宫之贵,自不便与那安贵人怎样;可是咱们却得帮主子盯着点儿去!”
途中走了七日才到避暑山庄。
下车之时,莹嫔按着规矩先下车,然后到廿廿车驾前来恭候着。
这便终究还是要面对面。
廿廿扶着星桂的手,下得车来,向莹嫔点点头,“莹嫔一路辛苦了。”
莹嫔注意到廿廿这回已是再度只称她为“莹嫔”,再没有了“姐姐”二字。
莹嫔淡淡而笑,“皇贵妃何苦如此我便是当你的面,说了那么几句刺耳的话,可是你不是也将我离间出来了么叫皇贵妃那么三言两语说完,新人们心下倒都恨起我来了,皇贵妃带我同来,不是荣耀,倒是在磋磨我呢。”
“磋磨”廿廿歪头,微微含笑,“若当真有磋磨,我就不会叫莹嫔你顺顺当当来到热河了。咱们路上那么多行宫呢,随便将你抛在哪儿,反正你身子也一向不好,病在路上了,岂不是顺理成章”
“你!”莹嫔脸气得都一白。
廿廿点点头,“你是皇上潜邸老人儿,我便是中宫,也不能在明面儿上对你如何。这个道理你我都是心知肚明,故此你便仗恃着这个,敢当面与我顶撞。可是你别忘了,我若要磋磨你,不用摆在明面儿上的法子,还多的是。”
廿廿抬眸望向巍峨秀丽的避暑山庄。
“咱们此来,是为太上皇祝寿而来。不像咱们之前在宫里,关起门来就后宫几个人,你说什么我可以不与你计较;可是此时已是来了避暑山庄,若你还敢当面顶撞我,将我的中宫威仪不当回事,那我也就唯有使出法子,叫你重新正视一番什么才叫中宫威仪来。”
“莹嫔,我自不想那般;我也希望你,不要逼我出手。”
莹嫔想要看起来不在乎,却终是眉眼几番腾挪,终究找不到那个安定的地方儿,只得讪讪地别开视线去,“……你自伺候你的太上皇,我伺候我的皇上。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廿廿不由得眯起眼来,“哦你说太上皇不是你的太上皇太上皇乃为大清万民的太上皇,人人尊仰。可是依你的话,你倒并无对太上皇的敬意喽”
莹嫔尴尬得掀了掀嘴唇,“皇贵妃也不必如此揪我的小辫子!我自不是那个意思!”
“既不是那个意思,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再说这阴阳怪气的话!”廿廿冷冷盯着莹嫔,“若有再犯,你今儿这话,我会叫你父兄来问。是不是你们侯家,都敢有此等不臣之心!”
这世上终究人人都有父母亲故,听廿廿如此说,莹嫔便再不甘心,也终是唯有矮下了身子来给廿廿行礼,“……是妾身不逊,还望皇贵妃娘娘恕罪。”
廿廿面无表情,径直迈步上前。莹嫔不得不灰溜溜跟在后头,头也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廿廿带莹嫔先赴东宫继德堂给皇上请安。
皇帝含笑亲迎到门槛内,伸手向门外,等着廿廿伸手过来,扶着廿廿跨过高高的门槛。
廿廿入内行礼,皇帝含笑点头,“一路上你们倒走得慢了些,我算着五日能到,却走了七天,倒叫我心下惦着。”
莹嫔便也赶紧在门槛外,上了月台便赶紧行礼了。
莹嫔生得艳丽,这便虽说年纪比廿廿大,可是请安的嗓音依旧还能婉转动听。
廿廿静静听了,便含笑道,“因妾身这回自作主张,带了莹嫔同来。莹嫔身子不好,这么一路往北来,我又怕她受了风寒。这便叫走得慢些,倒叫皇上悬心了。”
莹嫔一听就不乐意了,梗着脖子盯着廿廿的背影道,“皇贵妃的话说得好奇怪,妾身何曾病了,又何谈耽误了行程”
廿廿没说话,只抬眼含笑望着皇上。
皇帝便一皱眉,“莹嫔!这也是你对皇贵妃说话的样子吗你进宫的日子比皇贵妃还久,怎么,这些年宫里的规矩算是都白学了”
莹嫔恨得咬牙,冷笑道,“皇上!妾身只是不明白,皇贵妃为何非说妾身病了!皇上可以问过太医,妾身是否在路上病过!”
448、只是相信他
448、
皇帝目光却只静静在廿廿面上兜了个转,随即淡淡道,“莹嫔这是怎么了你患气血双虚之症,已是多年的事,又岂是刚刚病发的此事不但太医院已经备档多年,朕又怎么会忘了,何用再去问太医”
廿廿静静垂眸,“莹嫔的身子,倒是与孝淑皇后如出一辙,患的都是气血两虚的病症。如今孝淑皇后已经不在了,我既是带着莹嫔一起赶路北上,难道还能不仔细顾着些儿去,吩咐奴才们都走慢些罢了。”
“只是我这话终究不便当面与莹嫔你说,毕竟孝淑皇后的孝期还未完呢,我若当面与你说了,岂不倒叫莹嫔你心下难受了去”
廿廿仰头看向皇帝,“却没想到,我这样一片苦心,倒叫莹嫔这样不满,甚至不惜当着皇上的面儿,如此质问我这个皇贵妃去。”
莹嫔怔住,恨得咬牙切齿,“皇贵妃娘娘,你这又是给我下套儿!”
廿廿无奈摇头,“下套儿我记得莹嫔你这气血两亏的病,是当年诞育公主的时候儿落下的吧而那时候,我还被太上皇指给皇上呢。”
“而莹嫔的病,既然已是多年了,如今我顾惜着你些,怎么又变成了是我给你下套儿了”
莹嫔心内百般的恨恼,可是却怎么都抓不住理去,当着皇上的面儿,气得眉眼挪移,却没有办法。
廿廿抬眸望向皇帝,“莹嫔如此,妾身却不好处置。终究莹嫔伺候皇上在先,又曾为皇上诞育公主……妾身便将莹嫔交给皇上了,皇上发落吧。”
皇帝深沉地看一眼莹嫔,“莹嫔还说自己没病依朕看,莹嫔口出不逊,如此僭越,这不但是病了,而且是病得严重了。”
“那既如此,就叫莹嫔也好好儿养病吧。”
莹嫔狠狠一凛,脑海中怎么能不滑过孝淑皇后最后的时光去
“皇上!”莹嫔惊得噗通跪倒,“皇上,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只是,只是路上有些疲累,再加上思念皇上,一时说出这些糊涂话来。求皇上开恩,妾身不敢了!”
廿廿听着这话,只扭过身去,不屑一顾。
皇帝眼角余光扫过廿廿,便不由得站得更直,“朕的话已出口,莹嫔你还要反驳么那你今儿就不止是冒犯皇贵妃,你胆子大到连朕都要顶撞了!”
“来人啊,”皇帝眼睛清冷下去,“带你莹嫔主子下去,寻个僻静的院子,好好儿静养。”
“皇上,皇上……”莹嫔已是哭喊了出来。
可惜三庚带着几个小太监,手脚利落,已是将莹嫔生生给架了出去。
殿内一时清静下来,皇帝回身凝望廿廿,“好了,别生气了。秋天了,还往北来,这边儿本就更干燥些,切忌上火。”
廿廿便是柔软了下来,转身回来,小鸟依人地依偎进了皇帝怀中。
“皇上……妾身年轻,可能素日里说话办事,总难叫莹嫔信服吧今儿当着皇上的面,妾身也是有些没面子,这便压不住脾气了,倒叫皇上看着见笑。”
皇帝含笑点点头,“她那性子就那样。从前孝淑在的时候儿,她尚且不敢;你却是和仁和的性子,况你又年轻,她自恃资格老,便也敢不将你放在眼里。”
“如今倒是你该整肃后宫的时候儿了,叫她们都明白,你再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女孩儿,而是六宫之主。”
廿廿含笑伏在皇帝心口,“如此说来,皇上方才就是帮我立威呢!”
皇帝哼一声,“帝后一体,爷是帮你,难道就不是帮爷自己啦”
皇帝眯起眼来,目光投向辽远,“前朝,爷不喜欢有宗亲大臣,自恃资格老,凡事都敢与爷唱反调,又或者阳奉阴违的;这后宫里,一样不准有谁不守规矩,以下犯上!”
廿廿轻轻拥住皇帝。
她知道,皇上这不仅是在说她刚刚跟莹嫔的事儿,更是在倾诉对他自己处境的愤懑。
廿廿便笑,“我就说,八月里一向都是好日子。我在路上已经听说,四川总督勒保,已然生擒白莲教匪首王三槐,川楚白莲教乱大功已定。”
皇帝含笑点头,“这几年来,在福康安、和琳相继溘逝于军中,爷正担心无人可用,勒保却屡建奇功,爷这心下十分欣慰。”
勒保出身名门,父亲、祖父两代皆为大学士。勒保自己,曾任过陕甘总督、云贵总督,四川总督,在西南的以系列战役中,屡屡建功。
乾隆五十六年,因廓尔喀之战建功,加封太子太保;
嘉庆二年,因平仲苗,封一等侯爵。
今年年初,因破石坝山,诏嘉为入川第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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