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廿廿点头,“皇上刚恩封十七弟郡王爵,这都是高兴的事儿,十七弟妹倒在这个节骨眼儿病了,倒叫人心下着实牵挂。”

    皇帝静静抬眸,凝望廿廿。

    这么些年的相处,廿廿这个模样儿,皇帝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皇帝远远看了绵宁一眼,见绵宁守着规矩,头不抬眼不睁地自己安静吃粥,并未朝他们这边看一眼,皇帝便放下心,捏了捏廿廿的小手,“还不直说”

    廿廿也是悄然回眸先看绵宁一眼。

    也奇了怪了,就那么一碗粥,绵宁竟然吃了这么半天还没吃完。既没吃完,又不好撵了去。

    外头已是传了动静进来,快要下钥了,她得赶紧把话说完。

    廿廿忖着,说永璘的事儿,那也是绵宁的亲叔叔,再说也没什么背着他的去,倒不要紧。

    廿廿便轻声道,“爷封十七弟为郡王,这自然是恩典。只是十七弟毕竟不同于八哥、十一哥,十七弟毕竟也是孝仪皇后额娘的本生皇阿玛啊两位哥哥都封了亲王,十七弟只封郡王,妾身这心底下都有点儿不得劲儿呢。”

    皇帝轻“呵”一声,忍不住又捏廿廿一下儿,“就你惦记他这话旁人都没人敢到爷眼前来提,就你还替他提。”

    皇上嘴里含着的,自还是多少年前的那一口老陈醋。




465、改号
    465、

    廿廿这个无奈,小心地回眸再瞥绵宁那边一眼。

    那边幽暗,廿廿和皇帝又挨着灯火近,这便远远看过去黑咕隆咚的,倒看不清楚绵宁是个什么情形。只是能确定,那孩子依旧还在专心致志地吃粥,一碗粥仿佛极难下咽。

    廿廿心下也自轻叹:绵宁此时作为唯一成年的皇孙,这几日陪着皇上举哀,必定也是悲恸攻心,说不定这嗓子眼儿都肿了吧,要不也不会这样水米都难下咽。

    廿廿一时心疼,便也没再计较,只悄悄掐了皇帝手心儿一下,“皇上……瞧您。”

    廿廿压低了声音道,“自从心事许给了皇上,我都多少年没单独见过十七爷了还不就是不想叫皇上多心……亏皇上还好意思说。”

    她是真的注意,这宫廷里一点子捕风捉影都是能要了命去的,况且是这样能直接影响到皇上名誉去的事故此这些年来她时刻小心,绝对避免与十七爷的单独见面去。

    “孝仪皇后额娘已经离世这么多年了,如今汗阿玛也不在了……咱们十七爷是幼子,如今父母双亲都不在了,那一切自然都要仰仗皇上和妾身这一对兄嫂呢。”

    “我纵然年纪比十七爷还小,可是终究是他正头的嫂子。所谓双亲不在,长嫂比母,我不替他记挂着些儿,还有谁替他记挂着呢”

    皇帝眼中含笑,轻轻点头,拍了拍廿廿的手。

    他自是心里有数,这会子说起来,不过也只是图逗廿廿松泛一下儿。这些日子来,他知道廿廿心下何尝不是每一刻都绷紧着呢。

    他自己是天子,而且已经年近不惑,便没什么扛不起来;她不一样,她不过只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女子,这几日间要她手起刀落帮他做出这样多的事来,当真是难为了她去。

    见皇上如此,廿廿便也轻轻撒娇地撅了撅嘴去。

    皇帝点头道,“自家兄弟,我岂有不护着的道理去当年额涅薨逝,老十七已是十岁大的半大小子了,汗阿玛还将他当成个小孩子来护着、宠着。”

    “如今,汗阿玛也不在了……他再大,也是个刚失去阿玛的孩子啊。爷这个当兄长的,岂有不护着他的道理去只是,他终究这些年性子顽皮,未曾堪过大用,能晋封郡王已是爷格外施恩,着实没有再封他亲王的道理去。”

    这样亲昵的时刻,最方便说这些话了。廿廿便也无奈地点点头,“可不是嘛……一想到他当年,一个比我大十岁的皇子,还欺负我一个小孩儿,我现在还都咬牙切齿呢!”

    廿廿轻轻摩挲摩挲皇帝的手背,以免他又想起老陈醋来,柔声道,“爷说的有道理,十七弟这些年也不肯担什么要紧的差事。而我大清的亲王,便是恩封的,也必定得是有功在先才行,他论资历当真还不够格儿。”

    “可是,就算只能封郡王,终究是自家最亲的兄弟不是……妾身窃以为,皇上倒可以在旁的地方儿,多给十七弟一点子恩典去。”

    皇帝缓缓抬眸,“别的地方”

    廿廿半垂眼帘,“是啊,比如说,十七弟的王号。”

    皇帝挑眉,“嗯你是觉着,‘惠郡王’的名号不好”

    十七爷的封号按着规矩,是礼部和军机大臣先行拟定,选几个字送到皇上跟前,由皇上亲自圈定的。

    十七爷是皇上目下唯一的本生兄弟了,哪个大臣敢不给十七爷好好儿拟一个封号呢

    况且,以这位十七爷的性子,你要是拟不好了,别说得罪皇上了,人家十七爷都能自己找你家门儿,把你家大门给砸个大窟窿都有可能!

    廿廿便垂首忍住轻笑道,“怎么能不好呢给十七爷选的封号,别说礼部和军机大臣们要好好儿费一番思量,便在皇上这儿自然也是严把着关呢。”

    “十七爷这个‘惠’字,‘仁爱’为惠,爱民好与曰惠,柔质慈民曰惠;‘聪慧’也为惠,所谓‘曲眉丰颊,清声而便体,秀外而惠中’……”

    “瞧,皇上这是想说十七爷既仁爱,又聪慧呢,作为王号,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去”

    况且皇帝自己身为皇子,这些年前朝后宫最多的评价就是“仁爱”二字,皇上也一直以这个“仁”字来自况,故此皇上肯将这个“仁”字嵌入自己弟弟的王号里,可见心中对这个弟弟的偏爱。

    “可是……”廿廿轻声道,“一个王号,晓谕天下,可是王号里的深意,却也唯有读书人才能明白。可惜这个天下啊,读书人总是少数,大多数人或者粗通文墨,或者也只能望文生义,甚至还有断章取义的。自然,还有更多的人,连大字都不会写。”

    “故此他们看十七爷这个王号,想到的便不是仁爱与聪慧,反倒是‘惠’字最表面的那个含义去了……”

    皇帝不由得挑眉,“嗯”

    “惠字,放在大多数人眼中,第一个念头涌起的,怕还是‘恩惠’、‘实惠’等说法儿去了……”廿廿轻抚皇帝手背,“自家兄弟,尤其是一奶同胞,若叫人想到这样的字眼儿去,可不反倒生分了”

    皇帝微微一怔,随即却也轻挑唇角,“倒也不委屈了他去!这些年,他可不是所有兄弟里,在汗阿玛跟前最得实惠的那一个同样的规矩,放在我们身上,汗阿玛奖惩分明、毫不留情,可是放到他那儿,汗阿玛就变成了看不见、也听不着了。”

    这些年来,乾隆爷明下谕旨叱责过多位皇子,从皇长子永璜、皇三子永璋,再到永珹、永璇、永瑆……乾隆爷全都毫不留情。

    除了没公开叱责过颙琰,也是因为颙琰当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唯一的特例,自然就是这位十七爷了。人家能满身都是毛病,可是乾隆爷就是一个字儿都没公开提过,仿佛那个明察秋毫的帝王,在老儿子这儿变成了耳聋眼花似的。

    廿廿回想当年种种,也不由得心下涌起温暖来。

    “可不。却也就因为此,皇上在孝期内给十七弟封王,这王号才更应当谨慎才是。因为这不仅仅是给天下人看,也更是给太上皇在天之灵看啊……”

    皇帝微微皱眉,“可是十七弟的王号,爷已经明传谕旨了,不易更改。”

    廿廿明白,王号如王爵一般贵重,岂能是说改就改的大清历史上,几家王爵的封号更改,多是因为曾经犯罪,褫夺原来的封号的。譬如当年多尔衮死后获罪,睿亲王的封号被更改,故此更改王号反倒可能引起诸多的猜疑。

    更何况,十七爷的王号刚刚晓谕。

    “皇上说得对,所谓君无戏言,岂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廿廿眸光轻轻流转,“只是十七爷,不同于其他家王爷。十七爷是皇上一奶同胞的本生兄弟,更已经是皇上目下世上唯一的一奶同胞的手足了。”

    皇帝心下也不由得一酸。

    廿廿柔声道,“既然是自家本生兄弟,便自不该见外。别的王家封号不宜擅改,十七弟家的却不一样。”

    “再说,便是皇上不想引人猜想,那便再给十七弟一个更好的封号就是了……”

    皇帝不由得挑眉,“更好的封号这已是军机大臣选出的最好的几个字,爷又从里选出的最好的。”

    已经既仁爱,又聪慧了,还能怎么着呢

    廿廿温婉点头,“爷已经将‘仁’字都嵌入十七弟的封号了,自已然是最好的了。可其实,妾身心下啊,倒还有个更好的选择……”

    “嗯”皇帝不由得抓住廿廿小手,“什么字”

    廿廿轻绽梨涡,附耳过去。

    “……皇上年号为‘嘉庆’二字。‘嘉庆’二字,又是太上皇早年在岁朝图上题诗已经用过的,故此皇上当年封王,王号就是‘嘉亲王’。既然‘嘉’字已经用过了,皇上将仅剩的‘庆’字给了十七弟呢那这会不会就是这世上最最尊贵的封号了”

    “若十七弟能以‘庆’字为王号,‘嘉庆’二字便在皇上兄弟封号中聚全。这才是手足至亲,天下独一无二的亲情啊。便不管爵位是郡王还是亲王,倒都不要紧了,因为这一个‘庆’字的封号,便能抵得过天下所有去。”

    皇帝也是眼中一亮。

    廿廿轻叹一声,“妾身听颖贵妃娘娘、婉妃娘娘说过,当年皇额娘刚薨逝的时候,汗阿玛最心疼的就是没了娘的幼子十七爷……那此时,汗阿玛刚走,他老人家自己心下最放不下的,何尝不也是十七爷啊”

    “皇上若将‘庆’字给了十七爷,他老人家亲自选的‘嘉庆’二字,正为皇上和十七爷兄弟两人所用,想必汗阿玛也能欣慰了……这封号所表露出来的骨肉亲情,才是此时天下最最翘首所待的啊。”

    皇帝轻轻阖上眼帘,手却将廿廿的小手抓得紧紧的。

    片刻便已重重点头,“好,爷明儿就颁旨。”

    廿廿雀跃,忙给皇帝行礼,“妾身倒要替十七爷,谢皇上隆恩!”

    皇帝却大手一把将廿廿给抓起来,“怎么又要你替他谢恩了你凭什么替他啊”



466、万无一失
    466、

    皇上又提起一吊子老陈醋来,廿廿这个又是无奈又是懊恼,忍不住撅了嘴低声娇嗔,“爷,瞧您又……”

    皇帝也是一时忘情,伸手抓过廿廿的小手来,就要往怀里带。

    冷不丁听得背后幽暗的角落里,“叮叮咣咣”一阵乱响。

    皇帝与廿廿同时一怔。

    糟了,方才说事儿说得太全神贯注,竟都忘了旮旯儿里还有一位吃粥的皇子了!

    皇帝还好,廿廿却是登时羞得满面通红,只得赶紧背过身去。

    幸好,这屋子里满是夜色,仿佛重重帘幕。

    绵宁自己也是知道失仪,连忙起身跪倒,“……儿子不小心惊扰了汗阿玛与小额娘,儿子请罪。”

    皇帝眼光绕着廿廿流转,清了清嗓子道,“起来吧。我与你额娘说的是正事,却也是家事……是你十七叔的事么,故此倒不必那般严肃。”

    绵宁赶紧垂首,“儿子明白。”

    廿廿脸上的热一时退不下去,外头又传来了西洋钟打点儿的声音——该下钥安置了。钟表房就在乾清宫廊庑,与上书房不远,乾清宫广场又拢音,这便听得真真儿的。

    廿廿便赶紧行礼,“皇上也早点安置吧,妾身先回去了。”

    绵宁也赶紧道,“儿子护送小额娘回宫,请汗阿玛放心。”

    皇帝便也点头,“好。”

    正月里寒夜漫漫,天上的星颗颗寒芒闪烁。

    廿廿借着夜晚的寒风,将面上的热散去些。

    终是有些尴尬,她这个当长辈的自应当设法给化解了去才好。

    廿廿便清了清嗓子,回眸瞧一眼绵宁,轻声道,“方才见二阿哥那一碗粥咽得极慢,二阿哥可是上火了,喉咙都肿了二阿哥家去,多用些汤水发散发散才好。”

    “如今你汗阿玛忠孝在身,还有诸多事体需要你帮你汗阿玛分担,二阿哥万万不能病倒了。”

    绵宁静静跟着廿廿,这深夜的宫城里静谧得连脚步声都飒飒地极响。

    “……多谢小额娘,儿子省得了。”

    廿廿便又叹口气,“你若身上不得劲儿,便是不便叫奴才们知道,你也可以悄悄儿嘱咐给舒舒,叫她每日里来乾清宫举哀时,顺带给你备些汤汤水水来就是。”

    对于舒舒,廿廿心下自然还是回护着的。

    一来都是钮祜禄家的同族,二来舒舒的阿玛布彦达赉在拿下和珅、福长安的过程中,帮了廿廿的大忙,于公于私,廿廿都有感于心。

    绵宁却沉默不语。

    二阿哥如此,倒惹得廿廿不由得回眸再去望他一眼。

    一个不但有了官女子,更连嫡福晋和侧福晋都有了的年轻男子,却每每提起后宅之时,表现得如此寡淡,倒叫廿廿都有些意外。

    不过廿廿却也每每都将这意外都压下去——毕竟,皇上在还是当皇子的时候,因受了朱珪“五箴”的影响,对于后宅之事也是颇为寡淡。

    如此父父子子,除了血脉里可能有的遗传缘故之外,身为皇子的也更要事事处处都留意模仿着皇父去,这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况且二阿哥还在孝期里,前头是他额娘孝淑皇后的,这又是太上皇的,故此二阿哥修身养性,自也是应该的。

    廿廿便自己拂去那层意外,轻声道,“前边儿就到宫门了,我自上轿,二阿哥也不必跟随来了。夜晚冷,你也早些家去吧。”

    况且绵宁已是成年皇子,再往内廷来颇有不便。

    绵宁却忽地抬眸,清瘦的身影如嵌在夜色里一般,透露出一种青锐的执拗来,“儿子已经禀明了汗阿玛,说要送小额娘回宫。儿子怎敢欺君”

    廿廿倒无奈,点头道,“咱们是一家子骨肉,二阿哥本不必如此。不过,既然二阿哥坚持,那就随着来吧。只是夜风寒凉,二阿哥要多加一件披风才好。”

    廿廿到宫门口上轿。暖轿的门帘和窗帘都遮得严实,廿廿坐稳便没再掀开过门帘和窗帘去。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廿廿暖轿在前,绵宁步行随后,沉默地一路向东,直到廿廿的宫门口。
1...129130131132133...38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