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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首先便是那先为和珅师、待得和珅得势之后不惜反过来拜和珅为师的吴家兄弟之中的吴省钦。

    皇帝叱责吴省钦身为御史言官之首的左副都御史,这么多年来竟对和珅、福长安二人没有过一个字的参举弹劾;待得和珅与福长安下狱治罪,皇帝下旨令在京王公大臣和在外的督抚大臣提举和珅二人的罪证,可是吴省钦这位左副都御史还是缄默不言。

    待得看大臣们纷纷封折子上奏,他看着自己一声不发也不是事儿,这便也写了个折子上奏——可是他上奏的内容,却是提请皇上将教匪首领王三槐正法,以及弄出个什么“掌心雷”火器的东西来,半点于和珅和福长安无关,更与他本身左副都御史的职责无关。

    皇帝下旨,将吴省钦交部严议,随后革职回籍。

    接下来是张家口税务监督和精额,因此人曾给和珅送过银子,皇帝下旨将此人押解入京来听候皇帝亲裁。

    再是对和珅死忠的山东巡抚伊江阿。太上皇龙驭上宾,伊江阿只写信叫和珅节哀,给皇上的奏折里却并无只言片语,分明是在此人心中只有和珅,没有皇上。

    皇帝痛斥伊江阿,亏他还是与阿桂齐名的大学士永贵之子,还曾经在军机处行走过,结果心中无君无父,只甘当和珅走狗。

    及至正月十五日,在九大总督之中位列首位的直隶总督胡季堂,在督抚大臣中第一个上疏朝廷,参奏和珅,查出和珅蓟州坟茔僭妄违制、及附近州县置有当铺资财等,请朝廷将和珅凌迟处死。

    胡季堂因其直隶总督的地位,其父又曾为左副都御史,父子两人在民间都有清廉公正的美名,故此胡季堂的这份参奏分量极重。皇帝根据胡季堂的参奏,及连日查抄和珅家产等证据,列出和珅二十大罪。

    皇帝将胡季堂的奏折原本,发交在京文武三品以上官员、翰林院、詹事府、六科给事中、御史道等一同阅看。

    至于福长安,皇帝也是痛心疾首。福长安若记着他父兄的功绩,那这些年与和珅共事,本来应该最了解和珅的罪证。故此这些年当中,福长安有太多次机会能与太上皇、皇帝单独相处,每一次机会都可以据实上奏。

    可惜,福长安这些年白负圣恩,白白辜负了他父兄用性命为朝廷立下的功勋,竟无一字上奏!

    皇帝推心置腹道:“如果福长安曾在朕前有一字提及,朕断不肯将伊一并革职拏问”,皇帝这是记着他父兄的功劳,已然尽心回护,可惜福长安终究负了朝廷,负了父兄。

    前朝议罪的谕旨,一道又一道明传,晓谕朝野和天下。

    廿廿的心便也跟着揪着,每一日里心绪都是随着这些谕旨而起起伏伏。

    偏这时候还在正月里,胡季堂的折子明发下来更是在正月十五当日。

    往年的这个时候儿,正是过年呢,无论是宫里,还是民间,原本都是一年当中最高兴的时候儿。

    大人们都明白有事儿,一是国孝,二是朝中正在荡涤,故此没人再想着什么过年的的事儿;可是孩子们却有些不适应了。

    还不满四周岁的绵恺,刚在人间过了四个年,其中至少两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正经有记忆的可能也就是去年那一个年。

    这小孩儿是刚知道过年的好玩儿,既不用念书,还有压岁钱和好玩儿的,心下正盼着呢。好容易数着日历到了日子,可是宫内宫外却变成这样一片肃杀了。

    他虽说明白皇玛法崩逝了,他也跟着哭,可终究是小孩儿,哭完了抹过眼泪,就又盼着能过年了。

    “额涅,咱们过年吧……去圆明园,看花灯和烟火啊,好不好”

    廿廿心下自是心疼孩子,可是这时候哪儿容得他造次呢。再者廿廿心下也存着那么重的担子呢,便也实在是松不下心来。

    况且,绵恺这年纪,你跟他解释,他看似听进去了,实则什么都不明白。前头说,一扭头就又忘了。

    廿廿心焦不已,便也只能吩咐叫九慧和嬷嬷孙氏将绵恺给关屋里,没她的准许,半步都不准踏出门槛去。

    及至正月十八,前头终于传来了消息:内阁大学士、九卿、文武大员、翰詹科道等定拟和珅、福长安,罪名,联名上奏,请将和珅照《大逆律》凌迟处死,福长安照《朋党律》拟斩。

    皇帝下旨,因思从前康熙朝的鳌拜、雍正朝的年羹尧、乾隆朝的讷亲,地位都与和珅相当。鳌拜、年羹尧都赐自尽,讷亲则是军前正法。

    故此皇帝决定:“姑念其曾任首辅大臣,于万无可贷之中,免其肆市。和珅,著加恩赐令自尽。”

    “福长安,亦著从宽改为斩监候,秋后处决。”

    “并著监提福长安,前往和珅监所,跪视和珅自尽后,再押回本狱监禁。”

    至此,和珅、福长安一案尘埃落定。从正月初三日太上皇崩逝,到十八日赐和珅自尽,前后一共十五日。

    不过半月之间,权臣伏法,朝堂整肃,廿廿心下终是一口恶气出尽了。

    在同一道谕旨中,皇帝还处置了和珅与福长安的子侄家眷。

    皇帝重提当年和琳陷害福康安,弹劾福长安私运木材之事,“此案并非和琳秉公劾参,实系听受和珅指使,为倾陷福康安之计”。而这一回查抄出和珅家中僭越用楠木所造房屋。楠木与福康安运输的普通木材,其罪行轻重还用问么

    再者,就凭和琳与福康安之间的这心结,便是和琳奉旨同福康安剿办湖南苗匪,亦因和琳从中掣肘,以致福康安及身未能办竣。故此和琳于苗匪一案,有罪无功。

    由此,皇帝下旨革去和琳的公爵,并从太庙中撤出,并将他家里所设的专祠,一并拆毁。

    至于和珅之子、十额驸丰绅殷德,因身为固伦额驸,且和珅的公爵是因捕获王三槐所得,故此皇帝施恩给他们家留一个伯爵的爵位,由丰绅殷德来承袭。

    和琳之子丰绅宜绵,亦著革去公爵,收回侍卫的差事,不准在乾清门行走。只是皇帝也还是顾念丰绅宜绵的妹子,此时乃是质郡王绵庆阿哥的福晋,故此仍加恩赏给丰绅宜绵云骑尉世职,叫他在本旗当闲散差使。

    其余,因与和琳有姻亲的苏凌阿;以及因为曾经在和珅家教过书,而被和珅举荐入朝为官的侍郎吴省兰、李潢、太仆寺卿李光云等人,年纪到的准原品休致;不到年纪的,退回原职。

    廿廿先时还悬着心,当谕旨听到最后,已是忍不住唇角勾起。

    “……快,预备些好嚼咕,我去看看皇上!”

    半个月来都难见舒心模样的主子,这会子忽然这样如释重负的,星楣等人都高兴之余,也觉好奇。

    星楣忙问,“主子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星桂道,“必定是因为和珅、福长安一案已然尘埃落定。和珅今日已自尽,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主子放下心来了。”

    星楣好奇打量着廿廿问,“还是……十公主和十额驸得以幸免,没受牵连,叫主子放心了”

    廿廿故意绷起脸来,“嘘,这些可由不得你们捕风捉影去。还不预备吃食去”

    星桂挽着星楣,两人一起去预备了。

    到了膳房,星楣轻叹一口气,“主子现如今是什么都不准我问了……连‘捕风捉影’这样的词儿也安到我头上了。”

    星桂眸光轻闪,“主子毕竟从前跟十公主、和珅和琳兄弟两家有过那么一场情意,故此皇上宽贷了十额驸和丰绅宜绵去,非但没有连坐治罪,甚至还每人都给他们留了个爵位世职,叫他们日后不至于衣食无着……那前朝后宫,便自然有人会忍不住捕风捉影,说这是咱们主子在皇上面前给吹的风。”

    星楣也叹口气,“也是。毕竟十额驸倒还罢了,有十公主的缘故;倒是丰绅宜绵的确是有些宽纵了,就更没理由还给留云骑尉的世职去……想必宫里有知道过去的事儿的,知道主子从前认过丰绅宜绵当哥哥的。”

    星桂想了想,缓缓道,“其实这些人当真猜错了,我倒觉着皇上是为了质郡王绵庆阿哥的福晋啊……毕竟质郡王福晋是丰绅宜绵的亲妹子。”

    星楣倒是耸肩,“这好像不是理由吧。想当年,雍正爷可曾为了敦肃皇贵妃年氏,就饶了年羹尧去故此我也觉着,皇上真正顾着的,必定不是质郡王福晋,还是咱们主子这一层情分吧。”

    星桂抬眸看了星楣一眼,轻声道,“嘘……咱们可别乱说嘴去。终归主子自己心下才有数。”

    廿廿带了食盒,来到上书房。

    环望周遭,廿廿轻声道,“再过几日,皇上的苫次便要挪出上书房了。这会子看着,倒有些留恋。”




469 要走了
    469、

    皇上已然下旨,五日后,亦即二十三日,大行太上皇的梓宫将从乾清宫挪出,奉移到景山观德殿去。那皇上守孝所居的倚庐,便也要随之更换地方儿,挪到距离观德殿更近的地方去。

    皇帝点点头,“此处,是皇考龙驭上宾之后……我离皇考最后的、最近的地方。”皇帝已然是竭力克制,然则还是红了眼圈儿去。

    廿廿喉咙也是发紧,赶紧克制住,只伸手去默默地握住了皇上的手。

    太上皇的梓宫,从乾清宫挪到景山,然后再奉移到皇陵去……终究是要一步一步,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而这天下,唯有他们夫妻两个,执手相望,再没有背后那个老人家无声的荫蔽。

    廿廿摁住心绪,努力放松下来,眼波轻轻流转,“妾身此来,是来‘犒君’的。”

    “嗯”皇帝眼圈儿发红,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廿廿捏了捏皇帝手心儿,“皇上是君,不是军,故此啊妾身是来‘犒君’的。”

    廿廿点到即止,并不说破具体的缘故。

    可是皇帝反倒放松下来,轻哼了一声,“还以为你心疼爷,原来却是犒赏。爷倒失望了”

    烛光摇曳之下,廿廿眸光晶璨,“皇上若是病了、累了、困顿了,才是我该心疼皇上的时候儿;可是眼前,皇上杀伐决断,恩威并用,使得朝堂风气为之一清……正是皇上意气风发之际,哪儿该是我心疼皇上的时候啊”

    “所以我才是来犒君的,只为想皇上表达我这满心里的敬佩还尚且不够……”

    皇帝长眉轻挑,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向上的弧度来。

    “治罪和珅、福长安,也是你亲自带人办下的,又不是爷一个人的事。”皇帝目光温暖,如这冬夜里跳跃的灯火,熨进廿廿心底。

    廿廿轻声道,“若论这动狠的,妾身是钮祜禄氏,是天生的狼女,办起这样的事来倒是容易。可是便如这自古以来,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的道理一样,妾身奉皇上的旨意,带额驸大臣侍卫们拿下和珅与福康安;可是妾身却没本事稳定住他们两个遽然被擒之后的朝堂。”

    “凭他们两个当年在朝中的地位,他们两个骤然被擒,必定引起朝堂巨震。若是在旁的朝代,或许都可能酿成一场大祸……可是再看皇上,不过十五天内,一切都已经料理停当,皇上将整个朝堂全都稳稳掌握在手心里,没人敢因这件事而又半点的异动。”

    “皇上这睿智,不亚于列祖列宗打江山的魄力,妾身只敢佩服到五体投地。”

    皇帝眸光轻暖,摇摇头,“爷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

    廿廿轻叹一声,上前伸臂圈住皇帝的腰,抬眸定定仰望皇帝的眼睛。

    “这便是皇上的圣君仁心之处。明明做到了历代帝王都做不到的杀伐决断——便是当年康熙爷擒鳌拜、太上皇忍鄂尔泰和张廷玉,那都是要多少年的预备呢;可是皇上不过一夕之间,前后总共才十五日啊!可是皇上却无半字居功,反倒说自己没做什么……”

    皇帝眉眼舒展,揽着廿廿,故意逗着她往下说,“那你觉着,爷又做了什么了不得去拿和珅和福长安,你都能办到,爷不过是擎等着现成的罢了。”

    廿廿轻轻摇头,“所谓圣君者,当机立断,力挽狂澜,整肃朝纲;而圣君者,却未必都有皇上这般的仁心。圣君易得,仁心难寻。”

    “凭和珅大罪,皇上对和珅必定深恶痛疾,若按历朝历代的做法,当天子诛杀逆臣之后,便必定在朝堂之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大笔清算逆臣家属、党羽。”

    “以和珅的大逆之罪,便是诛九族也不为过。可是皇上非但并未牵连和珅九族,便是和珅的妻子儿女,亦全都未受波及。即便这内里有十额驸和公主的缘故,然则他毕竟还另有其他亲人,皇上也一并放过。”

    “便是和琳,本曾构陷福康安,用兵苗疆又曾掣肘,罪大于功,可是皇上还是给丰绅宜绵留了世职去,可见皇上恩遇之厚。”

    “除了和珅和琳族人之外,更让妾身佩服的是皇上在朝堂之上的举措。皇上只追究和珅和琳,便是对曾经阿附和珅的大臣予以叱责,然则皇上并未当真施雷霆手段加以惩处。便是苏凌阿、吴省钦,皇上只因他们的年岁已经到了让他们休致回家,皇上还加恩准他们‘原品休致’,保留了他们回家之后的待遇去。”

    “而吴省兰等,虽为和珅曾经的心腹党羽,可是因尚未到年纪,而且依旧还有可用之处,皇上非但没有治罪,依旧还将他们留在朝中任用。便是前儿,皇上还授吴省兰为礼部侍郎,皇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依旧肯任用他,足见皇上这心怀之广。”

    廿廿说着忍不住轻轻拍了拍皇帝的肚子,“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皇上这肚子里啊……”

    廿廿说到这儿却不说了。

    倒惹得皇帝心痒,抓着廿廿的小手追问,“怎么着呀”

    廿廿却随即皱眉了,摇摇头,“皇上的肚子怎么都瘦没了不成,皇上这肚子里若连水米都不装了,那还怎么装其他的呀”

    皇帝这个无奈,长眉舒展,几乎露出一个微笑来。

    他知道,廿廿自是听说了前儿个总理丧仪王大臣们,因为他哀恸沉挚,天颜减瘦,而联袂上奏,恳请节哀的事。

    大臣们的奏请,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她却不放心,故此这才特地今晚上过来,将话题引了过来。

    皇帝舒心轻叹,将廿廿揽了揽。虽在孝期里不能造次,但是这样轻揽肩膀的亲昵,也可令他心下稍微松快些。

    他却故意歪头看她,“怎么,爷清减了些,竟难看了么”

    廿廿无奈地摇头,“怎么会”

    还别说,皇上这一清减,倒跟长脸清削的绵宁更为相像了。

    廿廿轻轻拍拍皇帝肚腹,“只是皇上这肚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若也跟着变小了,皇上想,大臣们会不会担心皇上终究还要继续跟他们算账呀”

    皇帝不由得微微挑眉,旋即淡淡轻勾唇角,“哼,你可说了,爷是仁君。仁在心里,不在肚子上。”

    廿廿点头,“包子馅儿大,不在褶儿上。”

    皇帝一个没防备,好悬笑出来,“你你你,你这是说爷皮儿薄馅儿大呗”

    廿廿这才高兴了,伸臂又抱了抱皇帝,“爷刚独理朝堂,来日方长。如今和珅与福长安已然伏法,爷便也放下些心来,也叫朝堂上文武百官们能跟着松一口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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