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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安贵人虽说没吱声,也看似没拿可儿落儿之间的话当回事,自顾着低头绣花儿,可是她的针却半天没动。

    落儿道,“你想啊,皇上从前是住在哪儿的原本在毓庆宫,在东西六宫之外;后来又住上书房,还是在东西六宫之外……等孝期过了,皇上又要移居到养心殿去,那就依旧还是在东西六宫之外……”

    “这些个时候儿,后宫嫔妃们想见皇上,那可难了。别的不用说,这东西六宫的大门儿就出不去,总得有皇上旨意,或者向皇后、皇贵妃请了内旨才行吧”

    “可是现如今,不一样儿了……”落儿隐秘一笑,“现在皇上以咸福宫为倚庐,那可是住进西六宫来嘞……虽说,从咱们东六宫往西六宫去,还是有门上的限制,但是终归这限制可比出后宫更容易了不是”

    “至于说皇上的孝期么……皇上正当盛年,前头刚过完孝淑皇后那两年去,皇上想必是打熬得艰难了。倘若这时候儿有嫔妃肯主动上前儿,便是不宜这会子得了皇嗣去,但是得宠终究是不难的。便是宫殿监有记档,可是他们有那么大胆子将这事儿给捅出去么”

    “故此啊,这会子可是嫔妃娘娘们的良机。谁先拔了头筹,来日自然是前途无量;而若谁错过了这个机会,那至少就还得熬过眼前的三年孝期去才行。”

    落儿冲可儿眨眨眼,“这就是咱们民间所说的:胆子大吃个够,胆子小吃不着啊!”

    可儿这便也“吃吃”地笑了起来。

    安贵人静静听完,这才霍地抬头呵斥,“你们两个浑说什么呢这是宫里,比不得从前在家里。从前在家里,大不了撕了你们的嘴去;可是如今在宫里,说错了话,你们便连性命都不要了!”

    可儿和落儿都吐了吐舌,对视一眼,不敢再浑说了,一并上前向安贵人谢罪。

    安贵人叫两个人先下去,她想自己静一静。

    景仁宫的黄昏静悄悄地降临。她虽是贵人,可因为位分还是在荣常在之上,故此她在景仁宫里居尊位,这景仁宫里暂且是她说了算。

    她凭刚进宫、小小贵人位分,就能在一宫中当家,且还是地位尊崇的景仁宫,她心下是满意的。

    可是饶是如此,她的心下却也是有些空虚。

    这空虚来自对未来的不敢确定,也是来自于对自己现在能做主景仁宫的不敢自信——倘若她不能得宠,等这批新人有抢先进封嫔位的了,那这景仁宫就会住进一个新的当家人来了吧

    她是信勇公家的格格,在这后宫之中,也只可以屈居在皇贵妃钮祜禄氏之后,怎可甘居其他人下

    当夕阳最后一缕光芒被夜色吞没之后,她召唤可儿进来,“去找个机灵的小太监,到外头探听探听动静,瞧瞧信贵人那头儿,可去莹嫔那边递牌子了”

    这一批贵人里头,唯一能跟安贵人有些匹敌的根基的,也唯有同样出自军功之家的信贵人刘佳氏了。

    她自己是不甘心向一个包衣出身的莹嫔低头的,可是她可以悄悄信贵人。倘若信贵人也可低头,那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等了时辰不短,可儿才进来回话,“……小子们在外头游荡了不短的时辰,可是都说没见着信贵人那边儿有人往莹嫔宫里去。”

    安贵人倒有些为难了。

    她的心已是活了的,可是她拉不下自己的面子来。原本想着攀着信贵人,倘若信贵人已经去了,那她也可以屈就。

    安贵人坐着想了想,叹了口气,“唉,也是。信贵人跟諴妃、春贵人和淳贵人一起住着呢,四个人八只眼互相盯着,她便是有这个心,一时也没这个胆子不是”

    皇帝自倚庐从上书房挪至西六宫的咸福宫,皇帝移居养心殿的事也已经开始筹备。

    皇帝下旨九月才将大行太上皇梓宫奉移皇陵,故此皇上移居养心殿的日子便必定不是九月,就是十月,这么算来,倒也近了。

    这日皇帝下旨,提及在嘉庆元年,以及嘉庆二年,经两次与他提及在养心殿内供奉考妣神牌一事。

    太上皇按着雍正爷的做法,在养心殿只供奉雍正爷的父亲康熙爷和生母孝恭仁皇后神位,并不供奉嫡母神位;故此乾隆爷当年在养心殿也只供奉雍正爷和生母孝圣宪皇后的神位,不供奉嫡母孝敬宪皇后神位。

    太上皇便也谆谆嘱咐皇帝,来日皇帝在养心殿内,也只需供奉乾隆爷和孝仪皇后身为即可,不必供奉嫡母孝贤皇后神位。

    故此皇帝依着父祖的惯例,尤其是太上皇亮度的当面嘱咐,决定只制造乾隆爷和孝仪皇后的神牌供奉在养心殿。

    先将考妣神牌请入养心殿,然后才是身为儿子的移居。自此,皇上移居养心殿之事,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皇上这边移居的事儿一有动静,一众新贵人们心下便都跟着着急了——等皇上移居养心殿之后,后宫嫔妃想要见皇上就更难了,养心殿比不得同在西六宫的咸福宫来得方便些。

    从这会子的二月,往大行太上皇梓宫奉移之期的九月算,中间不过就剩下六个月左右了。这半年的工夫,若没能抓住了机会得宠,那下一回就又不知道要等待多久了去。

    “主子……奴才瞧着,这几日贵人们倒往延禧宫走得勤了。”星楣将邸报“宫文书”捧来呈给廿廿。

    廿廿只垂眸凝神翻阅“宫文书”,迟迟没吱声。

    星楣有些着急,“主子……莹嫔那边必定是不知道酿什么坏水儿呢!”

    廿廿这才淡淡一笑,“还能酿什么坏水儿呢不过是一坛子变了味儿的醋罢了。”

    星楣便啐一声,“她知道自己人老珠黄、又没能留住公主,已是没了再争宠的资本去,她这便要怂恿贵人们,甚或要收拢新人了不是主子不能不防啊!”

    廿廿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看那宫文书去。

    皇上几道谕旨里,都有叫廿廿触目惊心的内容。

    譬如西南用兵,三年耗费已经逾七千万之巨,而此时依旧还未尽数剿灭。皇上叱责他们“各路军营全不认真剿办,惟知苟延岁月,军中宴乐”。




472、不争
    472、

    廿廿心下有些沉坠。

    三年七千万的耗费,对于朝廷来说是巨大的支出,若长此以往,朝廷将不堪重负。

    可是关键是,便是如此靡费,而且已经用兵三年,却还未彻底剿灭,足见军中奢靡之风已盛。上行下效,甚至有故意拖着不打完这场仗,而以此来获得朝廷银钱的。

    ——八旗兵丁每月所收的银钱,分“坐粮”和“行粮”两种。所谓“坐粮”就是每月基本的收入,而“行粮”是当披甲上阵时候的收入。

    自然,行粮多于坐粮,故此这仗多拖一天不打完,官兵们便多得一日的行粮去。

    军中这奢靡之风的由来,皇上在谕旨里是归咎于和珅。

    和珅作为首辅大臣,自然是难辞其咎,况且他兄弟和琳曾经先管西南军营的钱粮,后来更是接替了福康安为统帅,故此将军中奢靡之风算在和珅兄弟头上没错。

    但是……若当真要追根溯源,作为西南用兵最初的统帅,福康安怕是也难辞其咎。

    况且朝野内外都知道,无论是福康安的父亲傅恒,还是福康安本人,都是极爱排场的人。

    廿廿忍不住叹了口气。

    再翻下头,廿廿的目光停留在了皇上又一道关于宗室子弟的谕旨上。

    因为皇上这些年与宗室之间隐隐约约的不睦关系,故此廿廿也极为关注皇上这边关于宗室子弟的动作。

    原本宗室子弟也可参加科举考试,凭此获得官职,但是在乾隆朝时,被乾隆爷给下旨停止了。乾隆爷的意思,是不希望宗室子弟只知念书,而忘了祖宗弓马骑射的传统。

    这一回,皇上是下旨准许宗室子弟重新参加科举考试。只是在考书本知识之前,要先进行马上射箭的考试,合格了的才准入考场参加书本知识的考试。这样既能让宗室子弟不忘祖宗传统,又能获得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

    ——宗室子弟不是人人都有封爵的机会,便是生在皇家,有尊贵的爱新觉罗氏,可是家中的爵位和世职却也都是有限的,便有多数子弟不能承袭爵位和世职。

    这部分宗室子弟还可参加“考封”,也是以考试来作为获得朝廷授予官爵的机会。

    但是这些终究还都是少数人的机会,还有更多的宗室子弟,尤其是已经在远支的闲散宗室们,没有爵位世职,若也没有官职的话,只会坐吃山空。

    甚至便在乾隆朝,京城赈灾施粥的所在,就已经出现了黄带子宗室子弟——都是没有官职、坐吃山空了的闲散宗室子弟。

    这部分宗室子弟既想维持高贵的身份,便需要通过途径来获得官职,参加科举成为大多数闲散宗室子弟的唯一谋官之路。

    廿廿轻轻舒了口气。

    皇上此举,对于宗室子弟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但凡还肯好学上进的,都还是有机会入朝为官的。

    只是廿廿也瞧出来,皇上并不想因为宗室子弟是爱新觉罗氏的血脉,就给他们打开方便之门——所以并不与从前似的,准宗室子弟不参加乡试而直接参加会试;这一回重新准宗室子弟参加科举,却要他们与普通学生一样,从乡试开始,一路考上来。

    皇上的用心良苦,是希望宗室子弟们勤学上进,可是……廿廿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她家从前是清贫过的,故此她也是见过宫外的闲散宗室子弟都是什么样儿。要他们跟普通百姓一样十年寒窗,那怕是真跟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自然这天下也是不乏有志气的宗室子弟的,可是总归——凤毛麟角啊。

    廿廿眼前的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比后宫里女人们的争斗更要紧,故此便是星楣说莹嫔的那事儿,廿廿也并未放在心上。

    若她还是嫔妃,她的天地和眼界便只有东西六宫那么大点儿,那她也唯有跟她们一样儿,一心只想着争宠之事。

    可是她现在是中宫,是未来的皇后,是大清国母……她便不能再局限在那点子小方格子里。她得站得更高些,想得更多些。

    这世上的皇后,都不应该“争宠”的。

    既不必“争”,因她是这天下的女主人;想要的更不是“宠”,一个皇后若只有皇上的宠,那是绝对不够的,更是这个皇后当得失败。

    争宠是留给嫔妃们的、排遣寂寞的戏码。

    故此廿廿静静地看完所有的“宫门书”,将它交给星桂去小心地按日期封入书格子,这才静静抬眸迎上星楣不解的目光。

    “如今皇上独理朝政,前朝后宫都为之气象一新,偏后宫嫔位以上,唯有我与諴妃、莹嫔三人,诸多高位空悬,这便免不得总叫人惦记着。”

    “况我们几个都是皇上潜邸旧人,都是上皇他老人家恩赐给皇上的,叫人觉着这样选来的人,总未必是皇上自己可心的。而如今这些贵人,才是皇上登基之后亲选来的,这便总叫人觉着,皇上真正心仪之人,是在她们当中。”

    “后宫既有高位,又有皇上心上的位置,对于任何一个后宫女子来说,那都将是一条光明无比的前路……故此,谁不想争一争呢”

    星楣啐了一声,“呸,她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沉!”

    廿廿却轻轻摇了摇头,“她们还都年轻,又初入宫廷,涉世未深。怀着这样的憧憬,也自无可厚非。况且……在这宫廷里,也唯有怀着这样的憧憬,日子才能过得容易些啊。”

    星楣咬了咬嘴唇,“主子的心变软了!”

    廿廿抬眸瞟了星楣一眼,“如今我为正宫,理应如此。皇上在前朝,能继续任用和珅从前党羽,既往不咎;我在后宫里,自然也应当以和为贵。”

    星楣噘嘴道,“就算那些新人,年轻不懂事,倒也罢了。可是主子当真还要继续容忍那莹嫔么”

    廿廿倒笑了,“我不光要忍,我还要抬举她呢”

    时光如水,转眼就滑到了三月间。安贵人万般无奈之下,唯有将主意都寄托在堂姐安鸾身上。

    因三月里有亲蚕礼,今年因内廷主位们都还穿孝,故此皇帝下旨,亲蚕礼不以嫔妃行礼,而是派王福晋来恭代行礼。

    这便不免又在王福晋们中间儿引起一番小小的竞争。

    若论各家王爷,自是以皇上的兄弟为最贵重,那行礼的王福晋就该是仪亲王家、成亲王家、庆郡王家三家的福晋排在最先。

    其余王福晋便不能主祭,也要跟从行礼,这便连日来进宫排演仪礼。

    安贵人趁机,时常召安鸾到她宫里来说话儿。

    安鸾这些日子心下也不得劲儿,来到景仁宫便忍不住抱怨,“仪亲王不过是才进封的亲王,若论位在亲王的日子长短,那自是比不过我们家王爷。老十七家,一来是弟弟,二来不过刚刚进封了郡王……便怎么都该由我们成亲王府出人去行亲蚕礼才对。”

    安贵人瞧着堂姐,心下也是叹息。

    若论王爷的地位,那自是仪亲王家和庆郡王家都比不上的。可是呢,可惜呀成亲王福晋早已亡故了……如今便是府里还有四位侧福晋呢,可终究还是有个“侧”字啊。

    安鸾见妹子没吱声,心下便更是不高兴,忍不住道,“那八福晋,虽说现如今是亲王嫡福晋,可她是半个江南汉女!更何况,还是个庶出的!”

    “至于十七福晋么……”十七福晋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安鸾对人家的家世挑不出什么来,“可是她这两年不是身子都不好么,总是病病殃殃的。哪儿能叫个病秧子去行亲蚕礼啊”

    那除了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格格之外,最尊贵的自然是她这位苏完瓜尔佳氏信勇公府的格格了。只是可惜——她还是侧福晋。

    安鸾有些咬牙,深恼这些年了王爷都不肯为她请封福晋!

    凭她的家世,扶正为亲王嫡福晋,是完全应当应分的。可是不管她平素如何讨好王爷,王爷就是不肯吐这个口儿,不过各种敷衍她罢了。

    安鸾凝视着安贵人,“你在后宫里也是为难,是不是我真的不明白了,明明勋臣之中,咱们家与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并列,为最尊贵的两家。可是咱们家的女子,怎么偏偏就总是被她们钮祜禄氏压着去”

    安贵人叹息一声,轻轻点头,“我找姐姐来,想说的便也是此事。莹嫔那边儿暗示说,如今皇上住在咸福宫,倒是我们的机会。若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抢先得了宠,那日后自是无人能比。”

    安鸾眯了眯眼,“莹嫔这意思……倒是没错儿。”

    安贵人急得眼圈儿有些发红,“可是小妹刚进宫不久,门路尚且不通,又不敢窥知圣意,就怕稍有行差踏错反倒毁了自己去。”

    “可是莹嫔那边儿……她不过是内务府的包衣,凭咱们家,我又不甘心求到她门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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