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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她黯然地点头,“娘娘说的是。”

    廿廿特地留信贵人陪她一起用晚晌,省得信贵人年轻气盛的,回宫去了再郁着。

    晚晌还没用完,只见外头四喜急匆匆地走进来。

    “出什么事了么”廿廿瞧着四喜神色不对。

    四喜跪奏,“回主子……皇上那边传下话来,说,说是要将安贵人降位常在!”

    廿廿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倒是信贵人砰地一声站起来,险些将炕桌都给撞翻了。

    “喜总管你说的是真的皇上当真将安贵人降位为常在了”

    四喜赶紧伸手扶着点儿信贵人,小心道,“皇上那边儿是没明发谕旨的,只是传了口谕给宫殿监和内务府。奴才忖着,许是皇上如今在孝期里,也要顾着安贵人母家先祖勋臣的体面……”

    信贵人“扑腾”一声坐回去,想笑,却竭力克制着。

    “该,这当真是活该了!这叫什么,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廿廿伸手捏了捏信贵人的手,“瞧你,这是痛快之下却口不择言了……”

    信贵人这才意识到,她这不是将皇上给比作活鸡了么她赶紧吐了吐舌头,拍了拍自己腮帮儿,“是,小妾胡说八道了,皇贵妃娘娘万万宽宥。”

    廿廿点点头,“所以啊,今晚这事儿都是咱们两个瞎操心,皇上那边儿是圣意坚定的。故此啊,今晚儿我可当你在我这儿什么都没说过。”

    信贵人忙起身行礼道,“小妾回去也忘了今晚上的话,绝不对多一人讲。”

    她阿玛本智是銮仪卫出上差的,往外随便泄露皇上的事儿,那也是大罪。故此她也需要保全自己的阿玛才是。

    廿廿宽慰地点头,“难得你年轻,却最知轻重。时辰也不早了,我便也不留你了,快回去歇着吧。”

    廿廿叫星桂送信贵人出门,星楣伺候廿廿安置。

    星楣一边帮廿廿散下发髻,一边忍不住道,“奴才瞧着信贵人方才颇有出了一股子恶气的样儿。”

    廿廿微微挑眉,从镜子里瞟了星楣一眼,“说什么呢。”

    星楣噘嘴道,“难道奴才说错了么这一起子贵人里头,就她和安贵人的家世最好,可是安贵人终究还是压过她一头去,她私心底下必定是巴不得安贵人早些出事,她好拔尖儿去!”

    “再说了,凭皇上的性子,便是来日宠幸新人,也必定是按着家世来的。只要安贵人倒了,那信贵人的家世就是排位最高的去!”

    “奴才倒不是看不上她旁的,就是看不上她方才那股子劲儿,她分明是想利用主子来达到她自己的目的——只要主子动手惩治了安贵人,那她就渔翁得利了,故此她才这么巴巴儿地将她阿玛的话儿来告诉给主子您!”

    廿廿听不下去了,伸手一把夺过星楣手里的梳子,霍地站起,“够了!”

    星楣唬了一跳,忙跪倒在地。

    嘴上是请罪,可是眼底里分明还是映着不解和不甘。

    “……主子,为何冲奴才发这么大的火奴才一心都是为主子着想,奴才就是不愿意看见她一个小小贵人,竟然也想利用主子去。”

    廿廿轻轻闭了闭眼,“天晚了,你说了这么多,急费心思,又费口舌,也该累了。回去歇着吧,叫别人进来伺候。”

    星楣哭着出去,星桂将星楣交代给四喜,这才赶紧回身进来问廿廿,“主子……星楣她,可又怎么了”

    廿廿摇头,“明儿起,不用她再进来伺候,在外头寻些杂事交给她。”

    星桂一怔,却也心下都明白,只能悄然忍住一声叹息吧。

    “那进内伺候的……主子看,奴才应该挑谁进来”

    廿廿想想,“便‘小眼儿’吧。那孩子进宫也有几年了,虽比不得你和星楣,倒也可以顶事儿了。”

    夜深,星楣抱着星桂泪落如雨。

    “……我难道不是护着主子,我难道不是为了主子着想么主子这究竟是为什么”

    星桂轻声叹息,“你是心急口快的性子,这本是好的,可是这终究是宫里啊,言多必失。你没见这后宫里资历最深的,都是越修越像个老佛爷了么面上慈眉善目,尽日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

    “主子这样儿,又何尝不是在护着你。如今主子是中宫,后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就想从主子身边人身上入手不是”




475、警告
    475、

    次日一早内廷主位们来给廿廿请安,自是众人的眼睛都等着好好儿看看安贵人——哦,不,这会子是安常在了。

    凭她家为开国五大功臣之家,而且是排名前两位的,竟然能刚进宫一年就能降位为常在的,这也算她们这辈子能唯一仅见的了。

    原本就是家世原本都比不上安贵人家,从前不得不对安贵人客气,甚至心下也默认皇上若宠幸这一批贵人,也必定以安贵人为先的——这一下子可都翻了盘子,倒叫各人心下都隐隐出了一口闷气去。

    可是安常在却没来。

    众人都有些好奇。

    莹嫔一直没能等来安贵人来拜她的门子,心下本就对安贵人有些不满呢,这冷不丁听说安贵人降位为安常在,凭她在宫里的阅历,也早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故地她这会子正是恨不得落井下石,再踩上几脚去跺一跺呢。

    只是眼前这一堆贵人,终究都是新人,便是心里都好奇地钻孔了,可就是都不敢问。

    莹嫔轻哼了一声,挑了挑刚在正月里剪去了一半、却在这两个月里渐渐重新养回来的长指甲,虽无蔻丹,却也如水葱儿一般纤直好看,“今儿来的人怎么不齐呀敢问皇贵妃娘娘,咱们安贵人——哦不,安常在怎么没来”

    莹嫔说着,目光特地从春贵人面上扫过去,“自从春贵人晋了贵人,咱们这后宫里啊,贵人不稀罕,倒是常在有些稀罕了呢。”

    叫莹嫔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到了荣常在那去。

    当春贵人进封了贵人之后,后宫里的常在就剩下荣常在这么一位了,故此在景仁宫里跟着安贵人一起居住,倒叫一个小小贵人能在景仁宫里当家。

    可是如今倒好,安贵人也降为安常在,倒叫个好好儿的景仁宫里,居住的二位都是常在了,曾经的皇后宫,倒成了常在宫了。这样一来,便宫里伺候的太监、饭房和茶房的配置等一应规制都要跟着降等了。

    虽然没人嘴上敢说,可是心下无不嘀咕一句——景仁宫的风水,怎么变成这样儿了

    廿廿静静抬眸,盯了莹嫔一眼,“安常在病了,早早就遣人来告过假了。如今正是刚开春儿的时候,病气上扬,她也怕将病气传给咱们姐妹们。”

    莹嫔不由得耸肩,要不是顾着孝期,早就当众笑出声儿来了,“病了怎么这么巧难不成皇上就是因为安常在的病,才将她降位为常在的吧”

    廿廿微微皱眉,柔声提醒,“莹嫔,此话不当讲。”

    莹嫔高高挑眉,凝着廿廿,“那皇贵妃娘娘不如给我们说说,安常在为何会忽然就降位为安常在了旨意是皇上的,可是必定也要先知会皇贵妃娘娘您的。我们不知道的内里缘故,皇贵妃娘娘是必定知道的。”

    廿廿微微扬了扬眉,缓缓道,“此事皇上都未明发谕旨,这便是不愿意在孝期里张扬此事。皇上既如此,那本宫自应当守口如瓶。”

    莹嫔不屑地轻哼一声,“皇贵妃娘娘惯会说这样的官话,做这样的官样文章。”

    廿廿静静抬眸,“官话是官家的,官样文章也是官家的,本宫是中宫,就是官家的女主,怎么,本宫难道不该如此么”

    莹嫔微微撇了撇嘴,扭过头去,“罢了罢了,算我没说。皇贵妃娘娘当真不必如此动怒。”

    莹嫔目光扫过众位贵人,“再说,我不过是替这些贵人妹妹们张这个嘴罢了。终究她们一茬儿进宫,互相都关心着呢,可是她们都慑于皇贵妃娘娘的雌威,不敢当面问出来罢了。”

    “可是既然我问了,皇贵妃娘娘都不明白示下的话,那这起子贵人妹妹们便也不必再问了,皇贵妃娘娘便也必定不会回答妹妹们了。”

    这话是越说越不中听了,諴妃都忍不住皱眉道,“莹嫔今早上用了什么小菜该不会是放多了冲的、辣的吧”

    廿廿看向諴妃,目光宁静,继而转头向莹嫔道,“今儿叫莹嫔不高兴了。莹嫔年长,又比我早进宫伺候皇上,我自该敬重莹嫔的。既不高兴了,那我也得请莹嫔多担待则个。”

    莹嫔也没想到廿廿竟然能当着众人的面儿给她道歉,不由得兴奋地扬眉,“皇贵妃娘娘倒不用这么说,妾身可担待不起。”话虽这样说,可是她心下无比得意。

    话说这些年来,都只有她拿捏住了皇贵妃的份儿,那皇贵妃倒没本事对她做什么。虽说如今也渐渐长大了,不过依旧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啊,顾着中宫眼前这么大的盘子,便也顾不过来呢,这便知道向她示弱求和了。

    也是,若是后宫不宁,首先就是中宫无德无能。看样子皇贵妃是学乖了。

    该说的话说完了,莹嫔心满意足地起身,这便要散了。

    一众贵人便也都跟着起身,行礼告退。

    廿廿抬眸,只望住一众贵人,缓缓道,“本宫倒要提醒各位妹妹们——此时尚在国孝之期,不但是上皇老爷子的孝期,便连孝淑皇后的孝期还没完呢。”

    “这样儿叠加的双重国孝之期内,妹妹们务必谨言慎行。若有行差踏错,别说本宫救不了你,连各位母家先祖的功劳都救不了你们。”

    众人心下都是一警,而那些早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去咸福宫的,一刹那如冷水泼头,惊得都是手脚冰凉。

    莹嫔半面背对着廿廿,听了廿廿的这席话,不由得森然眯起眼睛来。

    众人散去,諴妃叹口气道,“安常在的事儿,对她们该是个警醒了。就凭安常在母家先祖的功绩,皇上都盛怒而降为常在了,别人连这一重仗恃都没有,这便必定能从此安静了。”

    廿廿轻叹口气,“说严重了,她们这还是要陷皇上于不孝。倘若皇上当真在孝期内宠幸嫔妃,那皇上都成什么了那是大不敬之罪。宗室王公们,原本就等着拿捏皇上的短处,若得了这个最严重的口实,那自是一场沸反盈天了去。”

    諴妃也是叹口气,点了点头,“可不是。若只是一场后宫里的争宠,当真没什么,咱们也未必就不肯给贵人们机会去……只是,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能陷皇上于困境,甚至是绝境,也难怪皇上会发雷霆之怒,连安常在祖上的功勋都救不了她去。”

    廿廿静静抬眸,“在这后宫里,我最信任的人就是刘姐姐和王姐姐。我终究年轻,冷不丁执掌这六宫,一大摊子事儿一股脑聚在眼前来,我当真是怕有自己顾不周全的,倒损伤了皇上的圣誉去……”

    諴妃忙站起身来,“皇贵妃请放心,我便是帮不上皇贵妃旁的,至少我宫里的淳贵人和信贵人两位新人,我必定好好儿看住了。”

    廿廿含笑也起身,握住諴妃的手,“我不仅相信刘姐姐和王姐姐,实则淳贵人和信贵人两位妹妹,我心下倒也都是放心的。从这两位妹妹的封号便能瞧出来,皇上对这二位妹妹的人品也是十分称赞的。我便是信不过谁,也必定信得过皇上啊。”

    諴妃点头,“如今最不安分的,必定是两位常在的景仁宫。恰好我住得也近,必定看着那边的动静些。”

    因亲蚕之礼,虽因国孝,廿廿不能亲自去行礼,皇上下旨以王福晋来代行。

    亲蚕之礼当日,王福晋们还是先进宫来,恭候皇贵妃赴交泰殿来检视亲蚕礼的一应礼器。

    站在这曾经化为灰烬,一年便重新修建好的交泰殿,廿廿不由得又想起乾隆爷老爷子……如今乾清宫建成了,却终究还是成了他老人家梓宫长眠之地;而她,今年终于又能站在交泰殿中,不必再背负曾经的那一场天谴。

    廿廿检视完毕,将礼器郑重托付给了仪亲王永璇的福晋庆藻。

    虽说八爷永璇的亲王是刚晋升来的,排位应在成亲王家之下;但是一来成亲王家没有嫡福晋,二来如今皇上的兄弟之中以仪亲王家为长;

    三来八福晋庆藻的祖父尹泰、阿玛尹继善、兄长庆桂,乃是祖孙三代的大学士,在雍乾嘉三朝都为当朝重臣,故此八福晋的身份倒也是贵重的。

    故此皇上还是将代行亲蚕礼的职责,交给了八福晋去。

    “有劳八嫂。”廿廿免了八福晋的礼,只与八福晋拉手行了平礼,“亲蚕礼为重,此时八嫂身担重任,我自应与八嫂见礼。”

    庆藻温煦点头,“皇贵妃放心,妾身必定谨肃恭代,不致礼数有片刻疏失。”

    立在一众随同行礼的王福晋队伍中的安鸾不由得翻了翻眼皮,与立在身后的绵偲福晋雅馨嘀咕道,“若是旁人家的这么说,倒也罢了。可她也不回头想想,当年他们家八爷是怎么在祈雨行礼的时候儿私跑了的,叫先帝爷给明下谕旨呵斥了的。”

    雅馨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兴许八福晋是不一样的。她家终究数十年经营江南,她父祖三代都与江南才子世家走动,她从小学的规矩,便是江南那些诗书礼乐,当不会乱的。”

    安鸾不由得霍地扭头,盯一眼雅馨,“哟,你今儿怎么听起来……倒像转了性似的原本该是咱们成王家占先的事儿,如今叫八王家给抢了,你这当成王家儿媳妇的,倒胳膊肘往外拐了”

    “你可别忘了,咱们绵偲阿哥终究得了封爵,皇上给的身份可是‘因绵偲阿哥为成亲王庶出之子’,可不是绵偲阿哥为十二爷永璂的嗣子啊……那就是说,皇上现在承认的,就还是绵偲阿哥是咱们成亲王府的庶子,你呢,就还是咱们成亲王家的儿媳妇。”

    安鸾一口一个的“庶子”,刺得雅馨心口上都生疼。

    她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嫡系大宗的十六房的格格,从前她最看不上廿廿的缘故,也是因为这嫡庶之分。可是今日,她却不得不咬牙扛着“成亲王庶子之妻”的身份去。

    瞧着雅馨的面色,安鸾心下暗暗笑了声。她太知道这雅馨的骄傲在哪里,软肋又在哪里。

    安鸾叹了口气,“我就奇怪了,皇上虽说终于施恩,给咱们绵偲阿哥封了爵位,可是为什么忽然将绵偲阿哥又给改回咱们成亲王家了绵偲阿哥为十二爷永璂的承嗣之子,这可是绵偲阿哥刚下生就定下的身份啊,是先帝他老爷子做的主,皇上哪儿敢给改了”

    “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连王爷当日都有点没回过神来。咱们成亲王家的孩子,封爵的时候儿王爷要亲自进宫面圣谢恩的,可是王爷也只准备了绵縂阿哥的份儿,没防备着还有绵偲阿哥这一说啊……王爷当时接了旨意,还傻愣了半天呢。”

    雅馨轻轻地闭了闭眼。绵偲阿哥这些年心上最大的伤,又何尝不是本生阿玛成亲王的冷遇呢当他嗣父永璂已死,他原本还以为有本生阿玛可以倚仗,可是……成亲王却早已将他当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安鸾瞟着雅馨的神情,轻哼了一声,“又或者……皇上就是要特地强调绵偲阿哥是‘庶子’的原本他是十二爷的承嗣子了,就可以摆脱庶子的身份,可是皇上在给他封爵的时候,偏偏还要在谕旨里明确地说出来——‘绵縂、绵偲系成亲王庶出之子,均著照例封为辅国将军,以示朕仰体皇考圣心,加恩本支之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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