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那便是她自己的婚姻。
自古以来,联姻永远都是家族之间携手共进的法子。她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给自己母家带来什么利益——因为已经有大姐给母家带来的这荣光了,已经用不着她再为母家做什么;她便想着,或许能利用自己的婚姻大事,来为大姐做些什么去。
大姐一个人在宫里,自然需要母家的支持;可是自家终究刚刚崛起,根基还太薄,帮不上母家什么去……故此,她早已下了决心,要嫁个能帮得上大姐的人家儿去!
就像她自打进宫学规矩,便也没少了听有人跟她嚼舌头,问她是不是要留在后宫,成为皇上的嫔妃,又或者是要指给二阿哥去……她倒都笑着接受。
只要能帮得上大姐,其实那些便都可以呀!她都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可是这些话,她自不能跟他说,她便只说了那么一句,就唇角紧抿住,不说话了。
她这样儿,便倒惹得端恩歪头来看她。
从端恩的视角,便以为她是凝神看着禧恩和惠恩那边儿射箭。
端恩便收回目光,局促地搓了搓手,“哦……”
端恩没多说话,只出了这么一声儿,祗若在出神之际便没听懂,赶忙回神,追问一声,“你说什么”
端恩摇头,“我什么也没说。”
祗若倒不乐意了,“不对,我分明听见你出声儿了!”
端恩还是摇头微笑,并不辩解。
祗若便将眼前的情形综合起来想了一回,这便不由得跺脚,“哎呀我明白了,你必定是说——我一个太监,还要什么家族的颜面啊”
能当太监的,都是家里活不下去的,最差最差走这样一步,将孩子送进宫当了太监……
端恩见祗若恼了,这便又有些忍俊不已,唇角的小酒窝又露了出来。
他再看她一眼,却是笃定摇头,“……你又不是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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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祗若的头皮登时就要炸了,难道她要露馅儿了么
怎么还被一个小孩儿给看破了不成
“我,我怎么不是太监了”祗若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将声音压得极低,“你胡说什么呢我可是皇后宫里的太监,叫你这么浑说,你可犯了大错了你!”
端恩也不慌,平静地眯了眯眼,抬眸向天际远方望去,“……我仿佛,倒是早就见过你的。”
那种头皮发麻、心下毛毛草草的感觉又来了,祗若都禁不住抱着膀子,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寒噤。
“我告诉你,你就胡说吧你!就算你是睿亲王家的阿哥,你敢这么胡说皇后娘娘宫里的人,你也犯下大错了!”
祗若嘴上硬,却赶紧往后瞄——想逃了。
她可不希望给姐姐惹了麻烦出来,若传出去说什么“皇后娘娘宫里藏着个假太监”,那可坏菜了!
倒是禧恩已经射完了箭,收了弓走过来。
“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禧恩方才射箭的时
候儿,也曾用眼角余光往这边观察来着,他确定他是看见了祗若屏息凝神地注视着他……
他这便射完了箭,就赶紧过来了。
幸好,五魁见禧恩过来,他也终于肯跟着回来了。
祗若就赶忙向五魁招手,“五爷……咱回去吧!时辰耽误得久了,怎么向皇后主子复旨呀”
五魁便也赶紧点头,“对,对,是该回去了。”
禧恩一着急,下意识劈手拦来,扯住了祗若的衣袖,“还没与小六爷多说几句话,小六爷怎么就急着走了”
祗若心底就更慌,急忙甩甩手臂,“我还有事儿呢!”
只可惜,禧恩的手劲儿不小,动作又坚定,这便一甩都没能甩开。
倒是端恩走过来,立在当间儿,伸手将祗若的手臂从二哥手中给抽回来,平息静声地道,“……方才我瞧见皇后娘娘宫里的姑姑,在那边儿朝小六爷招手了。想必自是时辰到了,得回去了。二阿哥别难为他了。”
禧恩这便也抬头,朝远处望了望,果然看见了月桂的
529、小先生
529、
以“祗”为女孩儿名的,自不多见。
祗恪登时就红了脸,低低垂了头,悄声道,“……起初,我也不知道。还是后来开蒙,先生教写了名儿,我才知道原来皇后娘娘闺名‘祗念’,我这个名儿便是顺着皇后娘娘取的。”
祗恪与廿廿和祗若同辈,原本同一家族里同一辈分的孩子,取相同的字来做字辈倒也常见,可是一来因为女孩儿家取闺名,原本不用如男孩儿家似的,非要严格范个字辈的;二来这个“祗”字不常见,取名儿就也不好取;三来从前六房身份低,也不受待见,故此族人里没有按着六房的名儿来取的。
再者说,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因人丁兴旺,各房之间的辈分早已参差不齐,便是年岁相仿的,也许辈分间都差出去好几辈了。譬如说舒舒,从家族的大辈分来算,倒比廿廿高了两辈去,算是廿廿的姑奶奶了;而肃亲王家,身为廿廿二妹祗好大嫂的钮祜禄氏,则是廿廿姐妹的姑姑辈。
故此就算廿廿已为皇后,身份超卓,有的族人想用这个字辈给自家女孩儿取名的话,可也因自家女孩儿未必是跟皇后娘娘一辈儿的,而没法儿用这个字了。
故此年岁相当的、还能是同辈儿的,用得上这个“祗”字的,在这一届进宫引见的所有女孩儿里,祗若还就只看见祗恪这么一个。
这般难得,祗若自然一见如故,格外亲密。
祗若自己在家已是小女,这便将祗恪当成了自己的妹子,自觉扛起姐姐的角色来,对祗恪更多一份呵护。
却也因此,倒给祗恪引来许多的麻烦。
首先疑问祗恪的名字,就叫人说祗恪是有一颗想当“小皇后”的心,这次挑选,是势必想要留在宫里的;二来,偏祗若与她最好,平素祗若只在众人堆里寻祗恪一起说话、一处落座的,自更叫人说祗恪故意攀高枝儿。
有女孩儿的地方就难免有是非;更何况在这样一批留了牌子进宫居住学规矩、却还不知具体前程为何的女孩儿当中,一种无形的竞争早已将所有人都卷入了漩涡,这便更容易起了芥蒂去。
祗若因身份超卓,性子又直爽些,自不在乎这些事儿,也从来就不琢磨这些事儿;可是祗恪却做不到这么洒脱——她的性子优柔些,这便也没少了夜晚难眠之时,寻思着这些事儿便悄悄掉了眼泪去。
原本祗若都不知道,可是终究一起住着,偶尔起夜时候这才听见悄悄儿的啜泣声,祗若这才知道了。
祗若也是心疼,忍不住鼓励祗恪:“……你又何必惯着她们去你是谁,你是咱们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八房的格格,身份也摆着呢!”
八房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原本的两支大宗之一,严格来说,果毅公的爵位还是人家八房的始祖得来的,只是后来八房子孙不肖,被革爵,倒将公爵的爵位转到了十六房去承袭。
——当年十六房始祖遏必隆,在父亲额亦都死后,也是随着自己的生母和硕公主穆库什转嫁给了三房的始祖,故此遏必隆的三哥也算是他的继父了。
因为这么几个缘故,便是十六房的人对八房的也是分外敬重,两房人之间这些年来都是更为同气连枝些。
“再说……你姑姑就是质亲王妃,你凭什么还要看她们眼色去你倒摆出尊贵的架子来,每天赏给她们几枚白眼就是,还值当为了她们的碎嘴子而掉眼泪去”
这样的气,祗若是没受过的。因为姐姐是皇后,她从引见那天起,就是一路顺遂,自然没人敢对她如何。可是,关于这样的事儿,她倒是也有所耳闻的——姐姐当年挑选公主侍读的时候,不也被她们如此挤对过!
故此这事儿虽不是发生在祗若自己身上,她也十分义愤填膺,恨不能当时就替祗恪出头,这就到对面屋去教训那几个坏嘴的丫头!
可终究,还是祗恪抱住了祗若,流着眼泪求祗若说,“我终究与姐姐身份不同,性子也不同……有姐姐在的时候,她们不敢不收敛;可是若姐姐不在身边,她们自会加倍地报复回来……”
祗恪这样的性子,祗若心下倒也都能理解:祗恪虽是八房的格格,身份不低,然则她的额娘乃是她阿玛的继室。虽说继室所出的子女一样是嫡出,可是终究前头大娘还有孩子在,而大娘又是母家身份尊贵的,而她额娘则是汉姓人,又是内务府包衣的出身,这便从她额娘进门起,便要低人一头去。
偏那大嫂还是前头先死的大娘的娘家侄女儿,自是时时处处踩着她额娘,明明是正室夫人,却比不得儿媳妇管家的权力大,这便也更护不住自己的孩子去。
偏她阿玛身子还不好,这便也没心力去约束长房那两口子;倒叫她额娘便是有万般苦楚,也更不忍心再对丈夫说,以免加重了他的病情去,这便更唯有打掉牙齿和血吞,苦苦隐忍下来。
她阿玛在病里勉强熬了这几年,两年前终究熬不住了,便在她刚刚虚龄十二岁的时候,就撒手而去了,抛下她们母子在家中,便更无人庇护。
而她是她额娘的长女,下头三个弟弟、二个妹妹,都要她和她额娘两个百般周全、小心维护着。
在这样的境遇下长大的女孩儿,没法儿不活得小心翼翼,凡事委曲求全,便是遭受了不公平也不敢声张的性子去。
祗恪这样的性子,便更惹得生就侠义心肠的祗若的心疼。
祗若不想叫祗恪为难,那个晚上便也只能按捺下自己的性子,默默坐在炕上,抱着祗恪,陪着她捋了一晚上的眼泪去。
自那以后,小姐妹的感情便更加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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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祗恪这般问着,祗若有些不好意思,担心自己脸红被祗恪发现,这便将帕子将头脸都给蒙上了,“……总归,那自鸣钟哪儿比得上大活人有趣儿呢”
祗恪听得愣住,“大活人姐姐这是说的什么,小妹愚钝,怎么都听不懂了——难不成,皇后主子宫中,竟还有大变活人的玩意儿可是南府戏班排演出来的新戏”
祗若忍俊不已,只得将帕子给丢了,抱着祗
恪乐,“哎呀,不是啦!瞧你都给猜到哪一国去啦!”
祗恪一双兔儿般柔软的眼,好奇地凝住了祗若,“……姐姐告诉我吧,我当真是猜不中了。”
祗若又想了想,又将那帕子给捞回来,在掌心里团了团。
半晌,她才噗嗤儿一笑,“其实,端的也没什么有趣的,我遇见的人非但不算有趣儿,其实还是有些呆子似的,又委屈,又求全的……可我回来,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回味起来倒觉得有些好玩儿了。”
说也特别,她便是之前当着姐姐,都没将这些话说出口,可是当着祗恪的面儿,却能张开嘴了。
可能姐姐总比妹妹的身份更严肃,更有威严感;况且她的姐姐是大清国母、正宫皇后呢!
倒是祗恪柔软、懂事,便是与她说什么,也不用担心会受她责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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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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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听了都挑眉,挥着帕子指着祗若那只手而轻啐,“胡说,人家早比你高了,哪有你比量得那么小啊”
祗若想了想,便也笑了,“是么那就是我记错了。我总记着他好像真比我还矮了一头去啊。”
廿廿无奈地摇摇头,“那就奇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祗若又仔细回想了下,这才又莞尔。
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因那会子她对端恩的第一印象,就是端恩受几位兄弟的合力挤对,这就显着人物的形象会有点矮小;再者,他又低着头,就会将实际的身高给缩缩了些儿去。
“那你觉着,那四阿哥是怎么看出你不是太监的”廿廿不动声色,平心静气地问。
祗若皱皱眉,“不知道……不过他莫名其妙说过一句,好像是在哪儿见过我的。我回去细想,那自是绝无可能的!”
廿廿却惊喜地扬眉,“哦,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嗯”祗若赶紧向廿廿看过来,一双眼中透露出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神采,“姐姐快说说,是怎么个缘故”
廿廿依旧不动声色,娓娓道,“说起来也算一段旧日缘分吧——当年睿亲王家的这位四阿哥,还是个跟绵恺差不多大的小孩儿的时候,我倒是将他传召进宫来,面对面地见过一回。”
“你如今的年岁,倒是与我当年相仿;咱们是亲姐妹,相貌上本来也就相像……这便叫他给想起来了,也说不定。”
“原来是这样!”祗若圆睁双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廿廿垂眸而笑,“我倒是没想到,已然过了这好几年去,那睿亲王家的四阿哥倒是好记性,竟然还能记着当年的事儿呢。那便难得,当年的这位四阿哥啊,年纪虽小,却是颇有灵气儿的——要不,我当年那件差事,便也不会交给那么小的他去办了。”
祗若按住自己心底下那说不出来是什么的滋味,先顾着好奇,赶紧问,“姐姐当年交给他什么差事去了呢那么丁点儿大一个小孩儿,还是亲王家从小养尊处优的阿哥,又能帮姐姐扛起什么事儿来呢”
廿廿却故意避过不答,只歪首瞧着小妹,“那,睿亲王家的二阿哥呢你方才都说了半天四阿哥了,该说到他们家那二阿哥是怎么有可能瞧出你不是太监了……”
“噢,”祗若都未必察觉到她自己神色转换之间微微流露出的一丝小小的懊恼来,“就是一种感觉……他好像一直都在盯着我看,仿佛我脸上透露出什么来了似的。”
廿廿轻轻点头,“果然是一家子的亲兄弟,做事的理据也是如出一辙。”
祗若好奇扬眸,“姐姐怎么说”
廿廿淡淡垂眸,仿佛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事儿,“……因为之前我曾因睿亲王的病,去睿亲王府里看望过。当日睿亲王和他家大阿哥都在病榻前,倒是这位二阿哥禧恩出面迎接,一路都跟在我身边,忙前忙后,故此对我的面容记得也必定清楚些。”
廿廿抬眸望住祗若,“所以,兄弟两个都是因为曾经见过我,又因为咱们姐妹之间的相貌酷似,便凭此瞧出来你不是太监;甚至都凭此猜出,你就该是我本届留了牌子的三妹……”
“兄弟两个,是由相同的缘由猜中你身份的,故此该说兄弟两个的眼力,不分伯仲。”
祗若“唔”了一声,便沉默下去,陷入自己的心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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