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会审官员于是将陈德之子陈禄儿、陈对儿及与陈德交往密切的黄五福、黄二、王四、蒋兴国、魏明亮等全部逮捕,严刑究问。其子及黄五福等称“实不知伊父者谋逆情事,平日未见有同谋之人往来”,“实不知他闹事是何主意。”
会审官又传讯了陈德在京服役过的几个家主,几个家主说“陈德素常原是安静,”“并无闹事”,“平日并无闲人来往”。
事已至此,皇上也终究不希望此案牵连再多——参与会审的大臣们,若为了完成皇命,再颇多株连,倒已经并非皇上本意。
皇帝决定不再追问,只以陈德一人、二子为罪犯,了结此案。
二十四日,陈德与两个儿子伏法。
可是陈德在人心之中掀起的波澜,却没办法以他们父子的伏法而平息下去——陈德的口供不合情理,而他越是咬定了不改口,就越证明他背后必定还另有指使之人,而且这个指使之人的身份颇高。
这几日间皇上处置陈德,廿廿不动声色,只温柔陪伴皇上。
待得此事处置完毕,廿廿才悄然只带了月桂和四喜,到翊坤宫去见諴妃。
三公主、四公主相继下嫁出宫,随着春来,这翊坤宫倒越发安静了。
諴妃赶忙攥住了廿廿的手问,“皇上可好这几日也不敢去养心殿请安……”
廿廿含笑点头,“皇上没事儿。这事儿虽然发生在眼巴前儿,可是究竟才是多大一点子的事儿呢。再说陈德也终究是受天威震慑,皇上辇轿行过之时,他并未敢抽刀上前;待得他奔突上前时,皇上的轿辇早已进了宫了。”
諴妃这才长舒一口气,按着心口连着叫了几声“阿弥陀佛”。
“只是,倒不知皇上那边儿可问出实情来了什么人便是不想活了,竟都有这样大的胆子去不成”諴妃也觉着不对劲儿。
廿廿按了按諴妃的手,“实则不论是皇上,还是我,心下何尝不与刘姐姐想得一样儿去呢此事必定后头另有指使之人,只是皇上不愿再多做牵连罢了……”
諴妃便也面色微微一变,“难道,还是那些心怀不满的宗室”
廿廿眸光轻转,见左右并无不妥帖之人,这才轻声道,“……姐姐难道不觉着‘陈德’这个名儿,有些耳熟”
諴妃登时一惊,愣愣望住廿廿,“皇后娘娘……您别吓我。难不成,难不成这个陈德竟与我有关了不成”
那这可是天大的祸事啊!不仅諴妃一人完了,那她母家全都要受到连累,甚至是刚出嫁一年的三公主……
廿廿深深吸口气,“姐姐如此惊慌,便也必定是隐约想起这个名字来了,是不是那看来我就没记错。”
廿廿记着是早几年,也就是皇上刚登基前后的时候儿,因彼时孝淑皇后还在,故此廿廿时常是与諴妃一起走的,有些时候甚至是两人共坐一辆车。
便是那时候,廿廿隐约听见有个给諴妃伺候车驾的听差苏拉里头,仿佛就有个人叫陈德的。
这个名儿本来不特殊,廿廿之所以给记住了,是因为这个陈德不仅是个伺候车驾的,而且还能做一手的好菜,惹得其余几个听差苏拉私下里总跟陈德嘀咕,要陈德给预备两道下酒的菜……
諴妃便也点了头,“皇后娘娘说得对,我也是记着有这么个人。他是在嘉庆二年之前在内务府里服役,嘉庆二年之后就放出去了的,再没见过。这么算起来,也有五六年前的事儿了。”
廿廿没说话,只抬眸凝视諴妃。
諴妃登时一惊,急忙站起,便要跪下去,“这是,这岂不是有人要害我!”
廿廿点点头,“我便是想到这一节,故此便在皇上面前,也没声张。”
廿廿亲自扶起諴妃来,諴妃已是浑身轻颤。
廿廿扶着諴妃坐下,“刘姐姐可还记着,当年绵恺刚进学的时候儿,肃亲王永锡私自递进玉器陈设来,不就是从我宫里饭房一个太监手里走的”
“咱们宫里都是人多手杂的,咱们自己个儿身边儿的人尚且能看得住,放心他们妥帖忠心;可是若不在跟前儿的呢,却也还是挂在咱们名下的,若出了事儿,便是咱们最解释不清的。”
諴妃已然落泪,“天啊,我的天啊……这是谁这般恨我,谁不找,偏找了我宫里服役过的人去,办下这惊天的大案来啊!”
廿廿按住娴妃的肩,“刘姐姐说的对,我也想着,这个陈德必定不是巧合来的,而就是有人经过挑选来的。”
“便如姐姐方才的猜测,这事后头有没有那些心怀怨气的宗室,咱们现在不好说;不过至少从陈德这个人选的择定,便能瞧出来那背后之人早已想好了脱身之策呢——陈德既是姐姐宫里从前听差之人,那便自然可牵连到后宫里的争斗来。”
諴妃落泪冷笑,“可便是旁人不知道我,皇上和皇后娘娘您却是最知道我的。我如今还与谁斗我又为何要找一个我宫里听差过的人,前去行刺皇上”
廿廿笃定点头,“姐姐先别急,我信姐姐,皇上也自然知道姐姐的为人。”
廿廿眸光轻转,“姐姐毕竟是当年伺候皇上最早的人,故此便有人猜测姐姐如今少得圣眷了,故此姐姐必定会对皇上心怀怨怼”
“我怎么会!”諴妃气得又落下泪来,“……我便是到皇上跟前伺候的日子早,可我是个什么身份的,我又岂能不明白!皇上对我这些年如此厚恩,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况且,我的三公主刚刚下嫁,我怎么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牵连我的三公主去啊”
眼前一幕,如此熟悉,便如同当年的情形重现。
这些话,当年几位小公主出事时,諴妃就曾经说过一回了。
廿廿握住諴妃的手,“……又或者,是谁想借此事先伤了姐姐去”
諴妃惊住,“伤了我去我又耽误了谁不成”
两人四目相投,諴妃登时一怔,“难道,又是她”
“可是,我现在又碍着她什么了她不是也已然如愿以偿,得登妃位了么她又为何要与我过不去”
諴妃的话说得有道理,廿廿心头不由得滑过一丝阴影去。
——又或者,不是因为諴妃碍着了谁的事;而是諴妃所出的三公主呢
这世上,又有谁将三公主当成了眼中钉去的
廿廿蹙眉,真心希望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担心而已。
此时諴妃已然心烦意乱,廿廿不忍再将这一层猜测说出口,便只安慰諴妃,“姐姐先别多想了,此时这些还都只是我猜测的,未必当真。”
“不过姐姐尽管放心,皇上和我,心下都绝不会对姐姐有半点疑虑的。”
601、御膳房的事儿
601、
皇上重赏六位救驾用功的大臣:赏定亲王绵恩、固伦额驸喀尔喀亲王拉旺多尔济,御用补褂。
又以荫子之例,封绵恩子奕绍为贝子;七额驸拉旺多尔济子巴彦济尔噶勒为辅国公。
此外四位功臣中,赏乾清门侍卫喀喇沁公丹巴多尔济为贝勒,在御前行走;御前侍卫扎克塔尔,世袭三等男;珠尔杭阿、桑吉斯塔尔,世袭骑都尉。
其中令廿廿感喟最深的,自是七额驸拉旺多尔济。
七公主和静固伦公主乃是皇上的长姐,当年皇上年幼的时候儿,七公主便如半个小额娘一般。如今七公主虽然早已不在了,但是七额驸却还是用性命保护下了七公主最为疼爱的弟弟来……
皇上将陈德此事在闰二月迅速了结,并不想深追,避免以致株连,倒惹得朝堂自乱。
皇上这一办事的原则,与当年将和珅案迅速了结,如出一辙。
廿廿明白,此时在皇上心中,朝廷上下的稳定,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出了什么样的案件,也不管有何样穷凶极恶的罪人,皇上也不愿为了他们几个臭鱼烂虾而腥了一锅汤去。
皇上重赏六位救驾用功的大臣:赏定亲王绵恩、固伦额驸喀尔喀亲王拉旺多尔济,御用补褂。
又以荫子之例,封绵恩子奕绍为贝子;七额驸拉旺多尔济子巴彦济尔噶勒为辅国公。
此外四位功臣中,赏乾清门侍卫喀喇沁公丹巴多尔济为贝勒,在御前行走;御前侍卫扎克塔尔,世袭三等男;珠尔杭阿、桑吉斯塔尔,世袭骑都尉。
廿廿便也在嫔妃面前不再提陈德之事。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件事在后宫的影响,也已经随着闰二月一并过去了。
直到三月初五,宫外传来消息,恒谨死了。
皇上按着辅国公的例,赐予恒谨祭葬之礼。
这日嫔妃行完礼退去,吉嫔却留下来。
待得众人全都退干净了,吉嫔才凝着廿廿问,“……恒谨怎么忽然就死了”
廿廿淡淡垂眸,“天寿到了呗。”
吉嫔摇头,“若是这个缘故,那我就不来问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也好意思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我”
廿廿含笑垂首,她自知道套话儿是瞒不住聪敏的吉嫔的。
廿廿便故意又兜个圈子道,“……他原本就病倒了的,要不然我为何要为他求情,皇上还特地赏还他个辅国公去这不过是宗室里冲喜的老例儿罢了。”
吉嫔自是不肯就范的,便轻哂一声儿,“皇后娘娘这理由还是留给旁人去听吧,反正我是不信的。”
廿廿终是忍俊不住,“扑哧儿”笑了,拉住吉嫔的手。
“那王姐姐觉着,我怎么说才合情理”
吉嫔幽幽转过眸子来,对上廿廿的眼,“……我觉着,这恒谨是皇上给弄死的。自然不会是正大光明的赐死,反正是要了他的命去了。”
廿廿沉吟片刻,缓缓道,“王姐姐这么说,我也觉着有理。不过,皇上究竟做了什么,我是当真不知道呀……”
夫妻之间,两心明白就够了。许多事儿,哪儿还用问出口呢
尤其是帝后二人站在如此的庙堂之高,便更有太多事不便直接说出口了。
吉嫔哼了一声儿,“那我就当皇后娘娘是默认了。怎么着,难不成陈德的事儿,还是与恒谨有关不成又或者是他那个不安分的福晋又或者……是恒谨所代表的那帮子没事儿找事儿的宗室”
廿廿轻轻耸了耸肩,“恒谨革爵、放到皇陵去,纵然后来再回京,赏还辅国公,却已是被拔光了羽毛的秃鸟儿。姐姐还将陈德的事儿安在他身上,却是过于抬举他了。”
吉嫔眯了眯眼,“你也不能如此大意……终究当年他就是在神武门那冲撞你的。当时就是神武门那儿那么多的大臣、护军的都没拦着,可见他的手脚是可以渗透到守门护军那儿去的。”
“那这回呢,顺贞门就在神武门内,几步之遥,又是门上的护军等人袖手旁观,并不上前阻拦的……你焉知就不又是恒谨从前那班子旧势力”
廿廿捏捏吉嫔的手,“姐姐说得有理,皇上和我也不能不防备着这个。只是这班子旧势力,却已经未必是此时的恒谨还能调动得动的。”
吉嫔盯着廿廿,“……克勤郡王府,那后来新袭爵的克勤郡王,是能靠得住的”
廿廿点头,“恒谨已经不可能从克勤郡王府那边儿得到任何的协助了。故此我才说,便是那班子旧势力还在,却已不是恒谨能掌控的了。”
吉嫔便坐下,叹口气,“那便必定还是有一股子宗室的势力在。从前那恒谨也不过当了那班宗室的出头鸟而已。”
廿廿便也凑过来坐下,与吉嫔肩膀挨着肩膀,“故此,恒谨才该死啊。”
吉嫔陡然侧眸,“……所以,恒谨的死,是皇上在敲山震虎”
廿廿舒口气,缓缓耸了耸肩,“皇上赦恒谨回京,又赏还了辅国公给他,还给他儿子封了镇国将军……皇上对这厮数度加恩,又为的是什么难道还是助长他的气焰不成”
“皇上是给他连着喂了好几粒儿甜枣了,该给一重的巴掌了……养着他,不过是要留着他还能做敲山震虎的用场罢了。”
吉嫔便也清笑一声,“倒是痛快!原本我还不明白皇上何必赦他回京,更不解你还替他求情的用意……这会子终究觉着这口恶气算是出尽了。”
恒谨不过是与廿廿之间的恩怨,此时瞧着吉嫔的模样儿,倒像是当初被冲撞了的人是吉嫔自己似的。廿廿侧眸望着吉嫔,不由得含笑,伸手又将吉嫔的手握紧了些。
“……能得姐姐相伴,真是我的福分。”
吉嫔倒红了脸,赶紧起身,“我还是习惯了与你顶针儿拌嘴的,你这么说话,倒叫我肉麻。我得了准儿了,可不敢再在你这儿坐着了,我回去了。”
廿廿亲自送吉嫔出去。
两人并肩而行,吉嫔徐徐道,“……你们从热河回来,如贵人倒也跟着你一起害了一场风寒似的。如今虽好了,可看着还是有些恹恹的。”
“我侧面儿问了问,便又是她家里的事儿。她进宫这也有日子了,可还没得宠,她那大哥大嫂觉着她又没什么了,这便在家又欺负上她额娘和她那几个弟弟妹妹来。她放心不下,又鞭长莫及。”
廿廿点头,“她的处境,我也都知道。我原本也想在皇上面前提她……只是,这些日子你也瞧见了,皇上这么多事儿,也没心思召幸后宫。”
“皇上在这事儿上本来心思就淡,我也总不能将人塞给皇上不是”
吉嫔点点头,“其实这些你也不必说的……我难道还不明白,皇上有你陪着,心愿已足么只是啊,就算你是皇后,可也不能总一个人儿陪着皇上啊不是”
“要不……这后宫里难免遍生怨气儿。便是你这个皇后没做什么,却也会有人对你因嫉生怨,怨再酿成恨去啊。”
吉嫔抬眸望望这朱红的宫墙,“虽说咱们会将陈德的事儿,想到宗室去;可是谁能保准儿,这事儿就没有后宫里的掺和呢终究,顺贞门是后宫的门儿,跟神武门还有所区别不是”
两人说着话,已是走到了门口。
廿廿又握握吉嫔的手,“姐姐的心意,我已知晓。姐姐回去也帮我开导着如贵人些儿。她母家那边儿,我会寻个法子,绕个弯儿去关照的。”
因着这一宗刺客的事儿,廿廿将去年在围场的病刻意按捺了下来。
一直到五月,诸事暂时都告一段落,皇上带王公大臣等看射布甲,男人们都忙去了,廿廿抽出手来,开始料理后宫之事。
廿廿忖了忖,还是叫四喜去将禧恩请了来。
禧恩请跪安之后,便赶忙先将祗若在睿亲王府一切都好的情形先禀告给了廿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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