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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你若不肯原谅,你便怎么生我的气都好。只是小眼儿啊,你可千万别误会了主子对你的心意去。你总该明白,这些年主子是怎么对你的,当初要将你放到如嫔身边去,主子是有多舍不得、多不放心!”
“主子今儿的话,也没有半点拐弯儿之处,你便也别往拐弯儿了上去想才是!主子说的没错,你从如嫔宫里出来送月柳,你们两个一道上必定已经说了不少的话;然后你又回头奔阿哥所去请那太医来——阿哥所在西门儿那边呢,园子里又不比宫里,园子里的距离比宫里大多了,你这么一来一回的,自然耗费了不短的时辰去。”
“你若还继续在主子跟前守着,那这时辰就更没法儿计算去了……你在如嫔跟前也有些日子了,她是如何的性子你还没有数儿么?你这么长的时辰不回去,难道你不担心她会对你起了疑去么?”
“毕竟,你在如嫔跟前伺候,主子和我们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儿,故此主子是帮着你谨慎,替你加着小心啊……至于方才主子没将话与你说透,那还不是毕竟那太医在身边儿呢吗?你怎么还没能体会主子的一片苦心呢?”
月桐呆呆立了一会子,又是一股子委屈涌来,与先前的那一股子彼此冲撞着,叫她鼻尖儿都酸了,一个劲儿想掉眼泪。
因月桂明白主子的心思,她这便也不敢再多耽误月桐,她这便赶忙将月桐往前推着,“……好小眼儿,你便是还有千言万语的,哪怕是想嗔怪我呢,都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日子,你尽管都向我吐出来。只是今儿我实在是不能再留你了,你赶紧回去吧,现在就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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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桂转身回来的时候儿,那永泰这边儿也已经诊完脉了。
殿中气氛有些凝重。
月桂心下便更慌乱了,赶忙伸手将月柳给扯到一边儿去,低声问,“……没事儿吧?”
月柳一抬头,眼圈儿已是红的。
月桂心底便又是一个晃悠,声音有些发颤,“难不成……?”
月柳含泪点头,“那太医说,虽说脉象尚早,一切刚刚不过有点影儿,不过应当还是……小月了。”
月桂眼眶突地发烫,她急忙转身去,将脸埋住。
“……那太医怎么说,主子可伤了身子不?”
月柳抽着鼻子,“那太医说,一切都是万幸,主子的月信才晚来一回,前儿也刚头一次觉着有些恶心,故此那胎气还浅,还没坐下呢。故此便是破了血,还不至于大伤着主子的身子去。”
“况且主子已经诞育过好几位皇子和公主了,也没那么脆弱了,这便没那么严重,只是比月信稍微疲惫一些,还不至于如寻常小月那般……”
月桂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那便好。只是主子身上的还好说,只怕是她心下的遗憾要更多一些。”
月桂这才转回头来,小心地远远看一眼依旧端然坐直、看不出一丝脆弱的主子去,“……主子一直都还想再要一个公主。越是三阿哥、四阿哥渐渐大了,主子这个愿望便越盛。”
月柳使劲吸吸鼻子,“别说了……没事儿的,终究主子还在盛年呢,才刚过三十岁而已,必定还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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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那永泰已经开好了方子,却还是又转回身来,跪倒问,“……皇后主子,身子当真没有旁的不适?”
廿廿点头,“我如何能瞒着你去?当真只是腰腹略微酸痛些,见了些红罢了,没有旁的不得劲儿去。”
那永泰眉头还有些紧锁。
廿廿情知他是有话没有直说,这便淡淡笑笑,“你说就是,不必顾虑。”
那永泰这便深吸一口气道,“……奴才是在想着,皇后主子何以没能带住这一回的胎气去。”
廿廿有些不好意思,她哪儿能直接告诉那永泰,是昨晚儿上皇上有些激烈了些呢?她便缓缓道,“许是今年从年头儿开始,就格外忙碌的缘故吧。正月里三阿哥大婚,之后二月又是给二阿哥挑福晋,三月亲蚕礼……直到此时,才稍稍松快下来点儿。”
“虽说我年岁还不算大,可是毕竟已经年过三十了。女子的身子骨儿比不得男子,三十岁之后便难免走些下坡路去。”
那永泰却还是皱眉,“皇后主子身子根基,实则极好……奴才总是担心,怕是有外来的缘故。”





这个宫廷是我的 741、一炷心意
741
“外来的缘故?”廿廿闻言,也不由得微微紧张地坐直。
——皇上,算是外来的缘故吧?
那永泰蹙了蹙眉,“主子这次破红,显是身子带不住了胎气。虽说您提及这几个月颇为忙碌,可是皇后主子位正中宫这么多年,哪一年不是都这样忙碌呢?”
“故此奴才便忍不住想起了当年……那雷公藤去。”
廿廿便也是蹙眉,“怎么会?”
毕竟这中间,她还稳稳当当地诞育了绵恺、绵忻两个皇子啊!
那永泰明白皇后主子的疑问,这便赶忙道,“……毕竟当年主子谨慎,那雷公藤用的有限。当年主子身子的根基本来就好,再者从前正是主子年轻的时候儿,故此便是有那点子雷公藤的影响,却也都被身子给扛住了。”
“只是如今皇后主子毕竟已经过了三十岁,女子的气血不似从前那般健旺,那雷公藤的影响,便显现出来了……”
廿廿不由得怔住,“便是当年受过那东西的苦,实则我防备得严,只不过是没防住那么一丁点儿罢了……”
那永泰微微叹口气,“皇后主子是轻视了那东西的凶险……再加上主子中间儿稳稳当当诞育下了三阿哥和四阿哥,故此主子还是轻视了,许是中间这些年,主子也没太忌讳寒凉的,这便又叫那雷公藤当年的底子没被根除了去,反倒积沃得深了。”
廿廿不由得紧紧闭上眼,“……你说的有理,我一来是自信当年防住了的,二来也是因为三阿哥、四阿哥,而几乎将那事儿都给忘了,这便也没怎么忌口去。”
那永泰小心道,“奴才已经开了温补的方子,以期为皇后主子一点点将那寒意给拔除了去……”
廿廿缓缓睁眼,“不容易,是不是?你方才说了,因为我这多年的轻视,那寒意已经是积沃深了去。”
那永泰不敢直面回答,只碰头在地道,“奴才必定用尽一身所学。”
廿廿反倒浅浅地笑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实则我这一辈子,已经拥有了太多原本都不该属于我的去,那是从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那我就也不该太贪心,总归不能这世上的所有都只归了我一个人,你说是不是?”
那永泰叩首在地,不敢接这话茬儿。
廿廿便抬眸,望向窗外。
皇上从当年潜邸之时到如今,所有后宫内眷里,唯有她诞育下两位皇子来,且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地成长,由着他们自己的性子,没有半点的压抑和隐忍……这便够了,她也真的应该知足。
至于她一直期盼着的闺女……或许,这一生当真就是母女缘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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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永泰跪安告退,四喜亲自送出去,月桂和月柳都赶紧围拢到廿廿身边来,一个问主子哪里还有不适,一个则赶紧铺好了被褥,想让廿廿躺下休养去。
廿廿淡淡笑笑,“方才那太医说了,因还是太早了,还没算坐下呢,故此不过就比寻常月事多了一点子破血而已,倒没什么大碍。你们也不必如此紧张,我自己的身子,我心下还是有数儿的。”
月柳吸着鼻子,轻声道,“奴才还是去回了皇上吧?”
廿廿伸手拉住月柳去,“……既没大碍,那胎气又还没坐下,便没的再让皇上跟着悬心了去。就只说是我来月信就是。不止皇上,这宫中旁人,就也都不必知道了。”
一切也是凑巧了,昨晚上皇上稍微激烈了些儿,今儿早上就见了红去。倘若叫皇上知道了,皇上心下该又多愧疚?可是皇上又何至于是做错了什么呢,这便又何必叫皇上平添难受去?
况且这一二个月以来,皇上连着多日传下的谕旨,多是两类:一类就是申饬大臣怠惰的,从德麟革职降为贝勒,再到内务府大臣文宁被革职……一时之间,无论是前朝大臣,还是内务府大臣们,都颇有些人人自危去;
第二类谕旨,就是刑名之事,都是皇上亲自定重罪刑犯的死活去留。皇上有时候儿一天要连着处理好几宗案子,谕旨里都要清清楚楚将案情捋说清楚……
从这两类谕旨成为这两个月的重头戏来看,她就能体会到皇上这两个月来的心境极为的不佳。
——皇上毕竟马上就要五十岁了,然而前朝后宫的景况,还没有达到皇上对自己的要求,种种情形综合在一处,也难怪皇上的心情会不好。
在这样的时候儿,她又岂能不为皇上分忧,反过来还让皇上悬心去的?
况且终究这次虽说有小遗憾,身子上却无大碍啊。再者她自己心下早已知足,便显得那小遗憾更是无足轻重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给皇上雪上加霜去?
见主子是心意已定,月桂和月柳也只得行礼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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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月桐,离了皇后的寝宫去,待得走得远了,月桂她们都回去了,她还是忍不住躲在宫墙夹道里掉了一会子眼泪。
这便又耽搁了一会子,才回到如嫔宫里去。
月桐出去这么久,自然要先到如嫔面前去复命。月桐这便先跪下了,直说“奴才有些日子没见着月柳,这便一路走一路说话儿,倒忘了时辰……奴才回来晚了,还请主子责罚。”
如嫔反倒笑了,亲自起身,将月桐给扶起来。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本就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见了月柳姑娘来,亲热是必定的;再说我既然叫姐姐送月柳姑娘回去,难道姐姐就送到半路不成?那自然是应当一路送回皇后娘娘那边儿去的。”
“姐姐既到了皇后娘娘宫门前,又岂有不进内请个安的道理?故此啊,我心下早就知道姐姐这一去,时辰定然不短了,这便早与她们说了,叫她们将姐姐手头的活计都分了去办就是,别急着等姐姐回来。”
如嫔说罢,仔细打量月桐,这便惊讶道,“……姐姐的眼睛怎么是红了?哎哟,瞧着,这还是肿起来了。姐姐是遇见什么事儿了,难道是大哭过一场不成?”
月桐到这会子,方有些后悔起来。
毕竟,言语可是转折,寻出理由来,但是这眼睛总归是骗不过去人的。
月桐便赶忙道,“还是因为奴才有些日子没见着月柳,今儿便有些高兴过头了,这便掉了眼泪。”
如嫔含笑摇头,一旁星滟也笑了一声儿道,“姑姑这是将话给说到哪儿去了?姑姑是皇后娘娘身边儿的人,主子便每日去皇后娘娘宫里请安,除非姑姑有忙的事儿,此外便都叫姑姑陪着去。”
“那姑姑便几乎是每日里都能见着月柳姑娘吧?又或者说,便不是每日都能见着,可是总归隔不过一二日便能见着不是?何至于叫姑姑竟然落了泪,而且还叫一双眼都肿得像个桃儿似的了?”
月桐心下微沉。
不过她也旋即就冷静下来,这便淡淡道,“……我这儿与主子回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般挤对我了?若是主子觉着我回的话不对,自有主子惩戒我的,又要你在旁帮的什么腔?”
如嫔在畔,依旧笑笑地望着两人,听月桐说完,便也顺着道,“星滟,你便是心下关切,也总得学学这好话应该怎么好好儿地说出来。别便是好心好意,可因为着急,说出来的腔调便不中听了,反倒引了误会去,那便全都整拧了不是?”
如嫔的敲打,月桐自是听明白了。她知道,如嫔这是有些不乐意了。
月桐小心吸一口气道,“回主子的话儿,方才奴才是有些避重就轻了,还求主子体谅……实则,奴才见了月柳,高兴归高兴,可是毕竟奴才与月柳的性子不一样儿,早年间一起长大,便也积下不少怨气儿去。”
“故此原本主子是好心好意地命奴才送了月柳回去,可是奴才也终是没压住性子,半道儿上还是跟月柳三言两语不合,就吵起来了……奴才吵完了,还没散了气儿去,故此这才哭了一鼻子去。”
如嫔惊讶地睁圆了眼望着月桐,“哟,原来还有这么档子事儿!我倒好奇了,你与月柳姑娘竟还能结下什么仇去?”
月桐自不愿多说,这便抽了抽鼻子,“奴才没脸说……还求主子给奴才留一分颜面吧。总归,从小到大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了。”
如嫔想了想,便也点头,“……只是,方才也巧了,恩贵人过来串门儿,跟我提起来,说她来的道儿上,恰好远远瞧见你了。那当口,还不止你一个人儿,还有个男子在你身边儿。”
月桐被吓了一跳,略有些惊慌地望住如嫔。
如嫔垂首莞尔,“恩贵人终究进宫晚,对宫里的人还认不全,对宫里的事儿就更还是停留在‘传闻’的表面上。故此啊,她瞧见了你们两个在一起,便颇为的担心,这便出于好意,赶紧来告诉了我、”
“她说啊,多亏这是叫她给看见了,她自然给守口如瓶;可是若叫外人看见我宫里的女子,跟一个男子在宫里私会……那可会牵连到你家人,甚至我去的。”
月桐耳边轰地一声儿,赶紧跪倒,“回主子,那是恩贵人误会了!”
“没错儿,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如嫔又来扶月桐,“我便笑她,说那必定是太监罢了。可是恩贵人便急了,与我辩白说,难道太监服色她还瞧不出来么?就因为根本不是太监服色的,她才这么担心的。”
如嫔将月桐给扶了起来,静静看一眼月桐的眼睛,“……我便又寻个理由,说这宫里能自由行走的男子,既不是太监了,那便唯有太医了。”
月桐松了口气,便也只好认了,“主子明察……奴才的确是碰见了太医,因本熟识,这便攀谈了几句罢了。”
如嫔静静垂眸,“能叫姐姐说熟识的,想必应当是皇后娘娘那边儿的太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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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桐被如嫔一句一句地给逼到了墙角,没法儿再隐瞒了。月桐便闭了闭眼,竭力平静下来,“……回主子,正是从前在皇后主子宫里当值的那永泰那太医。只是那太医如今已经调到阿哥所那边儿去,专伺候二阿哥家新封的侧福晋和皇长孙去了。故此奴才遇见了,这便停下问候一声儿去。”
如嫔含笑应了,“原来是这样……那便也白叫我担心一场了。”
如嫔说着停顿一下儿,抬眸含笑瞟着月桐的反应,“我原本还以为是皇后娘娘那边儿,身子骨儿有什么不合适的呢。既不是如此,只是你巧遇问候罢了,那我便也放心了。”
月桐也是尴尬不已,赶忙道,“怎么会呢……皇后主子凤体安康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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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的身子虽无大碍,但是这破红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止的,故此次日早上起来,脸色便有些显得苍白了些。
六宫如常前来请安,如嫔紧着看了廿廿好几眼,回手便轻轻捏了捏站在她身后的月桐的手去,示意叫月桐也留神看。
各宫散去,如嫔单叫月桐陪着她说话儿,“……皇后娘娘的面色,你可瞧见了?我这便又忍不住想起来昨儿的话来,你快点与我说实话,皇后娘娘是不是凤体有哪里违和了?”
月桐咬死了不认,只说与那永泰就只是碰巧儿遇上了。至于那永泰如今依旧在阿哥所那边儿当值呢,并不伺候皇后娘娘的凤体,故此不论今儿早上皇后娘娘为何面色苍白,这都与那永泰关联不上。
如嫔便也只能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既如此,那我也唯有到小佛堂为皇后娘娘拈一柱香,祈求我佛护佑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吧。”
如嫔既说这个话儿,总没有什么过分的,月桐自不能拦着,这便也唯有赶忙道,“那奴才陪着主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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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清静,待得香烟悠悠盘旋而起,如嫔将她手中的三炷香奉入了香炉,这便偏首看月桐一眼,“那些线香都是现成儿的,你若有心,便也拈一炷吧。”
月桐忙说“不敢”。
如嫔淡淡笑笑,“这会子趁着庄妃娘娘不在宫里,就这么两炷香,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你若有心,只管去办就是。”




这个宫廷是我的 742、不肯停
742
廿廿自打破红,总想着仗着还年轻,身子骨儿没甚大不了的,这便不必兴师动众地养病,更不用叫皇上知道了。
——与廿廿这淅淅沥沥不肯停的落红一样,这天上的雨水忽然也跟着不肯停了。原本每年三四月间,因京师在北地,容易出现旱情,故此皇上最大的心事便是要祈雨;可是今年好嘛,祈雨是成了,可是这雨水来了竟不肯走了。
春日里旱情是灾,可是过犹不及,雨水多了同样是灾,故此皇上刚到寰丘、龙神庙等处祈雨罢工,结果没安定几日,便又要重新到这些宫观等处,重新行祈晴之礼了。
这几日皇上分别驻跸静宜园行宫,在龙神庙拈香;又连续多日驻跸万寿山,在昆明湖中的“广润灵雨祠”拈香——唐天宝年间曾册封四海龙王,西海龙王便为“广润王”,故此当年乾隆爷修葺万寿山昆明湖中“西堤”处的龙王庙时,便赐名“广润祠”,令此处成为大清皇家祈雨的重要宫观。乾隆爷当年曾九次来此祈雨,乾隆六十年传位之际的一次祈雨尤其灵验,故此乾隆爷又亲自赐名“广润灵雨祠”。
也同样因为这一场在乾隆六十年传位之际的灵雨,当今皇上也极为重视广润祠祈雨,亲赐匾额“敕建广润灵雨祠”,钤印“嘉庆御笔之宝”。
故此今年这先旱后涝的情势之下,皇上在万寿山停留多日,连日都至广润灵雨祠中行礼祈晴。
——便也因此,廿廿才更不希望自己的情形再扰皇上忧心。
可是身子的事儿,终究都不由廿廿自己决定,待得七八天过后,便是女子来月信,这也该走了,可是廿廿这落红还是有些沥沥地总不停。虽说量没那么大,可是总这般滴滴答答地不肯停,这便耗的总是身子里的气血啊。
女人总归是要靠气血来养着的,尤其是年过三十、且生育过多胎的妇人,这气血原本已经走下坡路了,若还是这般点点滴滴地消耗着,便是什么样强壮的人也受不了啊。
便是她自己还要强,不肯每日躺着休养,可是月桂和月柳等人却都不肯让了。她们两个看着廿廿歇息,便是嫔妃前来请安,两人也都想办法挡驾,也唯有諴贵妃和庄妃、淳嫔等人来时,她们才放心地叫这几位入内。
如嫔却没得到这等待遇,与普通嫔妃一样被挡驾在外。她虽没说什么,却一双眼藏不住了忧色,忍不住凝住月桐去。
一日两日倒还罢了,可是如嫔每日早晚都来请安,几乎每日都被挡驾,便每日都要用这般的目光凝视月桐许久,这给月桐心下造成的压力便一日一日地累积了起来,渐渐浮浮漾漾地,也如这没个停止的雨水一般,快要从海子的沿儿冒出来了。
如嫔便是自己来,还不甘心,便也特地随着庄妃一道来请安。庄妃能被请进去,可是如嫔还是被四喜和五魁想了法子给拦在宫门外……她便也急了,按捺不住地冲月桐掉下泪来。
“……姐姐还要瞒我么?姐姐那日哪里是与那太医偶然遇上?姐姐分明是特地去请那太医回来,是不是?阿哥所比不得内廷,这两边儿中间还隔着森严的宫门呢,便是太医,若不得奉诏,也是绝对不敢从阿哥所随意进出内廷的呀。故此若不是姐姐带着皇后娘娘的口谕去传,那太医是进不来的!”
“姐姐还想瞒我,难道我就这般愚笨,还猜不出来是皇后娘娘凤体不安了么?你倒是快些告诉我啊,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了;我又能为皇后娘娘做些什么去?”
月桐只管咬住了嘴去,只说,“……奴才当真不知。那日奴才也只是碰巧遇见那太医,这才攀谈两句罢了。至于那太医那日忽然从阿哥所进内,奴才想那太医自然应该是奉诏进内,但是那太医所奉的是否为皇后娘娘的内旨,抑或是被其他内廷主位传召,那奴才就不知道了。毕竟这内廷里,能传召太医进内的,也并不唯独是皇后主子才是。”
“退一万步讲,便是皇后主子传内旨,召那太医进内的话,那皇后主子宫里那样多的人呢,又何至于叫奴才前去传旨?况且那宫门上的太监、护军的,都只认皇后主子宫里的腰牌,便是认得奴才这张脸的,也都知道奴才早就不在皇后主子宫里伺候,如今是在主子您名下的,故此他们怎么能听奴才去传皇后主子的内旨呢?”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弄不好还会连累家人……这便绝不会只是卖个人情这样简单,主子您说呢?”
如嫔凝着月桐,便乐了,“还是姐姐想的周详,倒是我一时心急,急不择言了。姐姐说的是,姐姐已经是我名下的女子,皇后娘娘宫里那么多人呢,又怎么会轮到叫姐姐前去传皇后娘娘的内旨呢?”
“姐姐便曾经是皇后娘娘跟前得力的头等女子,可是此一时彼一时,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姐姐说得对,姐姐身份变动的事儿,这宫里的人谁不知道呢?皇后娘娘已经将姐姐指给我了,那宫里人也自然不将姐姐当成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了。”
这话叫月桐听得十分牙碜,可她又能说什么呢,这便唯有尴尬地笑笑,“主子还有吩咐么?若没有的话,奴才便忙活去了。”
如嫔噙住一抹冷笑,依旧亲亲热热道,“姐姐快去吧,有劳姐姐了。”总归她今儿想说的话都说了,能叫月桐不痛快,那她就得劲儿了。
瞄着月桐出去了,星滟这才凑上前来,轻啐一声儿,“亏主子这几年将她当成什么似的,非但不以奴才用她,倒叫了她好几年的‘姐姐’去。就凭主子这一片真心,别说一个人啊,就算是块石头,都该能焐热了;可是她倒好,依旧不肯向主子归心,在主子跟前连一句真话都掏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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