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廿廿按住庄妃的手去,“姐姐别动气,难不成还要替鄂罗哩惋惜去了不成?他本就是该死之人,我既饶过了他性命,放他安安稳稳出宫去,不过也就是等这样一个答案罢了。”
“他若还好好儿活着,倒还罢了,那当初他故意陷害广兴不遵谕旨,那便只是他与广兴之间的私人恩怨所致;而倘若他出宫不久就死了,那便是说他背后怕是还有旁人指示——那要了他性命的,自然是要灭他的口罢了。”
这个宫廷是我的 785、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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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5
九月初二日,皇上回銮,回到圆明园来。
二阿哥绵宁也随同圣驾一起归来,早在大宫门外就已经下马,随着皇上御马步行进内,见到廿廿,连忙上前请双跪大安。
廿廿与皇上说话儿,见二阿哥跪倒在畔,淡淡含笑道,“二阿哥起克。二阿哥这一路上也劳累了。”
绵宁赶忙道,“儿子不敢。”
廿廿回眸望着皇上笑,“二阿哥这孩子一向仁义纯孝,每每到我跟前请安,都不肯自己起来,总得我这个当小额娘的扶着才起。”
皇帝淡淡笑笑,“嗯,那也自是他应该的。”
廿廿便暂别皇上,转身走到绵宁面前来,如这些年的每一次,亲自伸手托住了绵宁的手肘,扶着绵宁起来。
绵宁这才肯顺着廿廿的劲儿,站起身来。
廿廿抬眸打量绵宁,“一别整月,二阿哥仿佛清减了些儿,想是这一个月来在热河,以及你汗阿玛回銮的路上,叫你也跟着诸事费心了。我得记着嘱咐你媳妇和星楼她们,多做些好吃的,给你补补。”
绵宁忙道,“儿子岂敢。”
廿廿笑笑,“叫你媳妇儿给你做点好吃的,又不是你汗阿玛和我给你做,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这孩子就是好性儿,谦逊都到了骨子里头,有时候儿倒是不必的。”
绵宁目光一闪,面上浮起尴尬来,赶忙又要跪倒,叫廿廿给拦住。
“瞧你这孩子,怎么又要跪倒了?难不成还要我再搀你一回?额娘老了,你可好歹心疼心疼额娘这老腰吧。”
绵宁颧骨上浮起两块红来,只好站着又行礼道,“那就多谢小额娘了。”
廿廿点头,“你和绵恺两个八月驰奔热河去,原本按着往年的惯例,都是你们到了热河之后,随着你们汗阿玛一起进哨行围。可是今年雨水大,你汗阿玛的旨意待你们走后没两天便送回了京,说免了今年的秋狝,不进哨了;旨意中还特地提到你们哥俩儿,说也不必跟着进哨了,只等中秋之后在南苑在随着皇上一起演武就是……我便以为,你不过几日就从热河回来了呢,倒是没成想,绵恺先回来了,你一直等到今日,才随着你汗阿玛一同回来。这前后算算,你不在京的日子,竟是一整月了,也不怕你媳妇儿还有奕纬他们想念你。”
绵宁颧骨上那两团红更清晰了些儿,“因今年是汗阿玛的五十万寿,非往年汗阿玛赴热河可比。而今年因雨水多,途中颇多泥泞,更偶有河流水急,冲塌沿途桥梁之事,故此儿子便有些不放心,这才坚持留在热河,随汗阿玛一同返京的。”
廿廿含笑点头,“要不怎么说,二阿哥最是仁义纯孝的孩子呢。你这样一番用心之深啊,绵恺那傻小子是怎么都想不到的。”
绵宁赶忙道,“三弟毕竟还年少,又从小就凡事都有小额娘照料,这便自然天真烂漫了些儿。儿子毕竟是汗阿玛的长子,又比三弟年长十余岁去,故此这些事自应该是儿子想到前头去。等来日三弟长大了,到了儿子这个年岁,他必定比儿子更为周全呢。”
廿廿该说的,也都说到了,她相信凭绵宁的聪明,也都该逐一地听明白了。
她这便笑道,“那我便盼着这一天了。二阿哥,你还要多教你弟弟些,只要他能学到你的一半啊,我便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按着惯例,皇上回到圆明园,要先去安佑宫行礼。廿廿便先回到后宫,不多时,各自回宫已经更衣完毕的随驾嫔妃,都齐齐前来给皇后行礼请安。
廿廿的目光特特在恩贵人面上多停了停。
终究还是年轻啊,一脸的心事,还学不会小心收敛。这回恩贵人以宫中最年轻的贵人身份,随驾起銮之时,那是何等的容光焕发去。那光彩是来自她对热河之行的期待,也有能获得荣宠的自信,本来就年轻,一双脸颊和一对眸子都是鼓鼓溜溜的,又那光彩映衬着,便越发显得宛若鲜亮的珍珠一般,灼灼耀眼。
可是这一刻,那脸颊和眸子依旧还是年轻地鼓鼓溜溜着,然而脸上眼底的光芒却黯淡下去了。便是如同明珠蒙了尘去,纵然珠子还是珠子,却有些不好看了。
“今年是皇上的五十大寿,妹妹们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若今年妹妹们能诞育下皇嗣来,那无论是对大清,还是对皇上来说,都是极佳之事。”
淳嫔为首,一众年轻的嫔妃齐齐向廿廿行礼,“谢皇后娘娘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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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请安行礼之后,廿廿便叫众人各自回去歇息。这一路归来,路途之中颠簸,也该都累了。
廿廿独留下如嫔说话儿。
殿内安静下来之后,如嫔又单独再给廿廿行一回礼,廿廿忙叫月桂给扶住了,含笑道,“我还正不知该怎么谢你,亏你倒先谢起我来了。若若家里的事儿已经平静下来了,便是若若自己还蒙在鼓里,我又如何不知道是你帮衬了她去?多亏有你,叫她这个月里才能腾出手来专心办理老福晋的丧仪去,没被妯娌之间那点子事儿给耽误了。”
如嫔面上微微一红,“这其实是嫔妾与若若之间的情谊,嫔妾可没想让皇后娘娘这般去……别说嫔妾与若若本是一家人,能帮若若一把,本都是本分之事;况且我当年与若若之间的情分,我又是如何能忘得了的?”
“当年如不是若若帮我向皇后娘娘求情,我知道就凭我阿玛的职分,我在宫里都是留不下的……我这些年一直都想回报若若,可是因为若若是皇后娘娘您的妹妹,凡事自有皇后娘娘您呢,总是轮不上我去,这心事便一直耽搁下来。”
“今年好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去,这件事自然不是皇后娘娘处置不了的,实在不过是因为太小的事,不值当皇后娘娘亲自过问罢了,这才反倒给了嫔妾一个能伸得上手、帮得上忙的机会。”
廿廿含笑点头,“若若虽是我的小妹,可是也已经成婚数载,如今是睿王府的福晋,是睿王家的媳妇了,故此我便是再偏疼她去,却也着实不便直接过问睿王府自家的事务去。”
“况且这会子他家禧恩、惠恩两位哥儿也都在内务府中当差,一个管着上驷院,一个管着御茶房,这便都是见天儿在皇上和我跟前的人,兄弟两个也俱都得力。故此我便纵然有话,却也要看在他们兄弟两个面儿上,不便多说。”
“再者,若若这两位妯娌啊,好歹也是当年八旗秀女选看的时候儿,我看着家世不错的,后来才经皇上恩赐给他们两兄弟为妻的,故此我便也不好说她们什么去。”
“还有一层呢……”廿廿说到这儿便停顿下来,只含笑望着如嫔去。
如嫔便会意接道,“我明白,因二阿哥的继室福晋也同出佟佳氏,与睿王家这两位儿媳妇正也是一家子,故此皇后娘娘便也要顾着些二阿哥福晋的颜面去,不好只顾着若若一个人的颜面去。”
廿廿赞许地笑,“二阿哥和绵恺的媳妇,毕竟都是刚进门儿的新媳妇,我这个当婆母的要呵护着还来不及。”
如嫔便道,“可是嫔妾却没这层顾虑。终究嫔妾不过只是嫔位,又是年轻不懂事,这便没的要顾全大局的。在嫔妾心里,自然是若若最要紧,二阿哥福晋便是偶尔也去给嫔妾请安,但也不过只是说上几句便散了,又如何能与若若相比呢?”
“故此嫔妾倒是斗胆想向皇后娘娘有个不情之请——日后睿王府和若若的事儿,皇后娘娘不如便全都放给我吧,由我来顾着若若,我必定不让若若吃了亏去。”
如嫔说着,眼圈儿已是红了,“说起这些家宅里边儿,自家兄弟姐妹内斗伤了感情的,皇后娘娘您家里兄弟姐妹和睦,怕是了解得不多;可是我却自小儿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我最知道这样的苦楚。”
“我小时候儿要费尽千般小心,吞下万般苦楚,才能勉强帮衬上我额娘,护着几个弟弟妹妹周全的……这样的罪,我知道是什么样儿,我便也必定不叫若若再去遭一回去。若说这事儿上,我好歹还是有些心得,请皇后娘娘相信我,我必定能帮得上若若去。”
廿廿欣然含笑,“你方才都说了,这是你与若若之间的情分去,那我如何还能拦着你去?我啊,唯有欣慰就是。”
两人正说着话儿,外头月棋进来回:“回主子,恩贵人来了。”
廿廿不由得挑眉,“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她不是方才打咱们这儿散了么?算算时辰,她这会子还没回到自己宫里呢,这是打半道儿又折回来的不成?”
如嫔忙起身,“想来恩贵人去而复返,必定是有事要请皇后娘娘的示下,那我便先告退了,让恩贵人进来说话儿吧。”
廿廿却笑,“你快坐着吧,你急什么呢?方才各宫散去的时候儿,恩贵人也知道我留下你说话儿。论位份,你是嫔位,她是贵人;论资历,她不过刚进宫,你则是宫里老人儿,更何况曾为皇上诞育八公主……无论从哪边儿算,也没有她来了你就走,叫你给她腾地方儿的道理。”
廿廿说着,收敛起了笑意来,清淡道,“去告诉恩贵人,我这边儿在说家里私事呢,叫她等着。”
月棋一蹲身,“奴才这就去。奴才瞧着恩贵人好像有点儿急,奴才便给她搬张椅子去,叫恩贵人坐着等就是。”
月棋去了,廿廿轻叹口气,“她是宫中最年轻的贵人,进宫最晚,便最年轻,却是个天生的急性子。实则,她又急什么呢,她将来的好日子还长着。倒是宫里还有这么多进宫也数年了的姐妹们呢,若论年岁和资历,她倒是应当让一让这些姐姐们的,可她偏是最心急火燎的那一个。”
如嫔忍不住轻轻哼了声儿,“也难怪,毕竟她是乌雅氏,母家也是出过皇后的,更是帝母。”
廿廿笑笑,“她终究还年轻,如今宫里就没有比她更小的了,不懂规矩,咱们便也多少体谅就是。”
廿廿接下来又与如嫔说到了二妹祇好。因祇好假如肃王府,而如嫔的弟弟迎娶的就是肃王府的格格,如嫔的妹妹也又嫁入肃王府,两人这便在肃王府的话题也同样多。
如嫔又坐了一会子,这才起身告退。
廿廿含笑点头,“是你肯体谅人,怕恩贵人在外头等急了。咱们都是当长女的,在家里照看弟弟妹妹已然习惯了。”
如嫔退出之时,正迎面与恩贵人遇上。
两人本来还曾经彼此走近过,如嫔当日不是没打过恩贵人的主意去。只是上回那想要揭发十七爷跟皇后娘娘园子里私会的事儿,到后来叫两人都落得一地鸡毛的,皇后娘娘半点没受影响不说,人家十七爷如今都复位内廷行走王了,她们两个自己心下也都颇有些自知没有颜面,故此这便两人私下里都小心避开对方去。
再加上后来恩贵人心急之下,开始大张旗鼓地要争宠,这便叫两人心下也隐隐生了芥蒂来。
今儿个既这么撞上了,避是避不开了,两人便都有些尴尬。
恩贵人勉强一礼,这便借口怕皇后娘娘等急了,急忙错身就往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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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后宫,一抹笑意挂在如嫔嘴角,迟迟不散去。
星溪也是摇摇头,“那恩贵人倒不知道仗着什么去!便是乌雅氏,是孝恭仁皇后的后人,也不至于眼高于顶成这样儿吧!要说起家世来,乌雅氏比主子家钮祜禄氏弘毅公家还差得远,她明知道主子被皇后主子留在宫里说话儿,她偏急吼吼地来,怎么就那么按捺不住的?”
“想必她是又想找皇后主子拉家常了……可是若论拉家常,这六宫之中,除了主子您和三阿哥福晋之外,还谁更有资格呢?便只凭着她额娘是宗室格格么?即便宗室格格是皇上的一家子,可是宗室里头人可多了,总还分个近支、远派的,若个个儿宗室格格都来跟皇后主子攀亲戚,那皇后主子就不用干别的了,见天儿就跟她们忙吧!”
这个宫廷是我的 786、无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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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嫔淡淡含笑,“她自恃额娘是宗室格格,便以为这样儿便能与皇上与皇后知近了,可是她终究还是年轻啊,她哪儿知道皇后心下对宗室是个什么态度去?”
“当年皇后娘娘刚正位中宫的时候儿,多少宗室就瞧着皇后娘娘不顺眼,当年以克勤郡王恒谨为首的胆敢在神武门外直接冲撞皇后凤辇去……虽说皇上后头将恒谨革了爵,叫恒谨没得好死去,可是这笔帐在皇后娘娘心下哪儿那么容易就一笔勾销的去?”
“故此对于宗室啊,皇后娘娘心下分得可清楚。有些宗室,皇后是当成一家亲的,可是对于另外一些宗室,皇后心下烦着呢!”
“亏她还拿她额娘的身份当回事儿,殊不知皇后不过是心下强忍着罢了,哪儿会当真肯给她机会,抬举了她去?”
星溪恍然大悟,“既然如此,那皇后娘娘怎么还肯给她颜面去,还时常肯见她呢?”
如嫔耸耸肩,“一来她好歹是乌雅氏,孝恭仁皇后的后人。皇后娘娘便是不想给她脸面,却也要顾着孝恭仁皇后,以及九额驸一家子去。二来,她阿玛好歹是左副都御史,言官之首,如今在皇上广开言路的情势之下,皇上难免要优待她家里些。”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说到归齐,还是皇后给她祖父官保的脸面。”
星溪仔细想了想,“倒不用奴才打听,倒听得宫里人都说恩贵人时常在人面前提起她祖父来炫耀。因她祖父是协办大学士,乾隆年间又曾担任过刑部、户部、礼部、吏部四部的尚书去,名盛一时。”
如嫔点点头,“说的是啊,如今六宫之中,虽然不乏公侯之女,可是父祖的爵位不过是承袭而来,吃的是祖荫,便在朝中也没得着什么要紧的差事;倒没几个人比得上人家恩贵人的父祖,人家纵然有点子祖荫,可更多是凭自己的本事,成为一代名臣的。”
这自然也正是如嫔自己心下的痛。她虽然是出自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原本爵位最高的八房,但是那毕竟都是百多年前祖宗们的功业了,她自己的父祖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皇上和皇后肯高看她祖父官保一眼,还有一层缘故——当年孝仪纯皇后崩逝,先帝爷遣官册谥令懿皇贵妃时,官保就是册封副使。”
“皇上深念慈恩,皇后娘娘又与孝仪纯皇后有那样多相似之处,故此这官保是不是一代名臣,又曾经担任过什么官职,倒都是次要的,毕竟大清从不缺名臣,官保的官职也从未位极人臣去过,比官保更得重用的名臣多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心下记着的是官保这一层身份去罢了。”
星溪便也张了张嘴,“怪不得……要不然她阿玛身故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怎么会将她阿玛的拜托那般当回事儿呢。”
“她倒自己也是聪明的,懂得利用这个机会。只是可惜呀,她做人呢,终究还是欠了点火候,还没能摸透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心思。”
星溪撇撇嘴,“她怎么着去摸皇上和皇后主子的心思,那是她的事;可是她明明知道主子就在皇后主子宫里说话儿呢,她非要这会子巴巴儿地抢了过来,那就是她对主子您不敬!”
“她又是怎么想的呢?她难道不明白,主子您才跟皇后主子是一家子,且主子家兄弟和妹妹都跟皇后主子的二妹是肃王一家的姻亲,有主子在跟前,哪儿就轮到她三天两头的找皇后娘娘去拉家常?!”
如嫔淡淡轻哂,“往日里她来皇后娘娘宫里是为了什么,倒不说了。可就说今儿个,你道她这么急着抢过来,又图的是什么?”
星溪皱皱眉,“难不成……她在热河里备了厚礼,这便急着回京来就孝敬给皇后娘娘,生怕落了人后去?”
如嫔轻笑摇头,“你错了。她这般巴着皇后娘娘,她难道只是为了讨好皇后娘娘不成?说到底,她的心思在皇上那儿。”
“今儿个皇上才回来,这会子先到安佑宫去拈香行礼,待得皇上忙完了,是必定要过皇后娘娘这儿来的。她掐准了钟点儿,这么着急忙慌地抢过来,就是希图着能遇见皇上呢。”
星溪便是一惊,“哎哟!主子既然看破了她的意图,又怎就腾地方儿给她了?主子何不留在皇后娘娘宫里头,也见见皇上?!”
如嫔轻哼一声,举起帕子来按了按唇角,“她想的是好,却失在心急,全然没顾及皇后娘娘的感受去。那毕竟是皇后娘娘宫里,皇上今晚儿是去看皇后娘娘的,她巴巴儿地在皇后娘娘眼前去抢皇上,皇后娘娘如何能容得了她?”
“我便就是看破了她的心思,这便非但不留下,反倒要尽可能地早早儿退出来。这一来是全皇后娘娘的体面,二来也更能在皇后娘娘心中与恩贵人高下立见去。”
“三来嘛,皇后娘娘说得对,在这宫里,毕竟皇后娘娘与我是一家子,倘若不肯彼此成全,那就只能看着如恩贵人这样儿的,在眼前无休无止地跳腾了。”
“终究在这后宫里……我不得不仰仗着皇后娘娘才能过活,而皇后娘娘呢心下也明白,我的确是能替她出力的。终究在这宫里,我们可以彼此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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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宁回到自己所儿里,并无出了远门归来的欢喜。
他没进后宅,倒是先回了外书房去。
五州随后进来,低声禀报,“……宫外的事儿,都已经妥当了。”
绵宁却未见半点展眉之色,反倒有些低沉地问,“他们手脚可利索?可曾留下痕迹去?”
五州含笑道,“他们都是办事可靠之人,阿哥爷尽管放心。甭管谁去查,都查不到的。”
“况且这一个月来阿哥爷压根儿就不在京中,阿哥爷在热河,镇日陪伴在皇上跟前,这是前朝后宫人所共见之事。又有谁能想到阿哥爷这儿来呢?”
绵宁却是摇头,嘴上不想对五州细说缘由,可是耳畔却不停不停地回旋着方才小额娘与他说的那番话。分明句句都没有什么,可是在他耳中听来却又莫名地字字如钉。
他一向知道她是何等敏锐之人,可是却也寻不到自己这边有什么纰漏去。正如五州所说,他彼时压根儿就不在京中,便是她有所怀疑,又哪里能坐实了去?
他自信她必定抓不到他把柄去,她便是猜疑,也只是心下的推断,并不能掌握实证……他知道她深居宫中,对于宫外的事拿他并无办法。
他是安全的。
可是……却分明就只是这样想,带着这样一点子侥幸,这感觉却反倒叫他更加难受。
他跟她之间……怎么会竟变成这样了?
从前的他与她,可是无话不谈。他所有最深的秘密,都可以放心地与她娓娓道来。她都能听得懂,都能替他保密,还都能帮他开解……每每心结,遇见了她,便都能解开,叫他与她说完了话之后,就能一身的轻松。
可是如今……他对她,已然满是隐瞒;而她对他,也终究事事都生出了疑问来。
他懊恼地闭了闭眼,指尖在袖口里攥紧。
如果没有三弟绵恺、四弟绵忻……哪怕她多生下几个公主呢都无妨,只要不是老三和老四,那他与她之间,必定不会这样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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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接下来就是皇上的五十万寿庆典,宫中大戏连台,人人都拣着吉祥话儿去说,没人会抓着个“死”啊说个没完。更何况,那只是个出宫了的、七十多岁的老太监的死呢,又有谁还会在乎呢?
忙完了皇上的万寿和廿廿的千秋,刚进十一月,皇上便正式下旨,叫四阿哥绵忻于明年二月初八进学。
皇子进学,便也不仅仅是要开始到上书房念书了,还包括了他应当正式移居到撷芳殿阿哥所居住。
廿廿正好儿正式跟皇上商量,让绵忻回来再陪她住几个月。
自打年初因为广兴的事儿,廿廿病了那一场,皇上趁机将绵忻给接到他身边儿去了,这小一年下来,绵忻便一直都跟着皇上一起住来着。皇上疼爱幼子,这自然是天伦之情,更何况廿廿也是知道皇上心底下其实是对五十岁这个年纪颇有些抵触的——留个孩子在他身边儿闹哄着,也能叫皇上多感受到些热闹去。故此廿廿便也没张罗将绵忻给挪回来。
而既然绵忻进学的日子已经定下了,那这孩子在廿廿宫里居住的日子,就剩下最后这三两个月了。
“……毕竟,等四儿移居了之后,我再想让他回来陪我,倒有违祖制了不是?”
虽说绵忻已经不是廿廿第一个孩子,当年绵恺已经迁居过一回了。可是作为当额娘的,不管是哪个孩子,一旦要从身边儿、怀抱里的挪走,廿廿心下总是舍不得的。
“倒是皇上那边儿,若是皇上想四儿的话,尽可叫他过去陪着皇上,也不违祖制。可我这当额娘的,却不成了……”
大清先祖担心皇子常在母亲身边儿养育的话,会生娇惯之气,故此便是本生额娘宫中,待得进学之后亦不得继续跟随居住。倒是皇上那边儿没这个限制,只要皇上愿意,绵忻随时还能过去借住。廿廿一想到这个,心下便是有些酸涩的不平来着。
皇帝便笑,“……又说傻话了。你是有自己的寝宫,可是爷那边儿,无论是宫里还是园子里,难道就没你的住处了?你自己的宫里,你一年到头儿的,又能住多少日子呢?还不是跟着爷一起居住的日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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