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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一问之下更不得了,原来这于进忠的侄儿得林都不止是这一晚在宫中居住,而是从四月开始,在这长达两个月中,几乎每日都进西华门,到宫中来!
这得林并不是宫中人,自然没有宫中腰牌,故此西华门上但凡有人查看腰牌,那得林本来便根本进不来才是!可见这西华门上侍卫、护军等,已然怠惰到了何等地步!
廿廿静静听着,心下微微一转。除了宫门上的侍卫、护军怠惰等情形之外,怕还是有旁的缘故——譬如说,这于进忠既然是膳房的太监,那便也算得上能在御前伺候的,故此门上的侍卫、护军们说不定有讨好他的,要故意卖个人情。
又或者说,是于进忠借着自己膳房太监的身份,凭侍卫、护军们对御膳的好奇,这便私运了膳房的吃食去结交他们,也并非不可能。
故此不是门上的侍卫、护军们查验不严,而是压根儿就不查。又或者说,是这些人为了一点子私人的情面,这便将宫门的门禁当成了送人情的工具去!
那今日是个膳房太监的侄儿,明儿又指不定是谁呢!
皇上大怒,当即下旨,命将四月以来,所有宫门上当班的前锋统领、护军统领等,全都交部议处。
至于其余官职较低的章京、护军等,因人数众多,且多是听命行事的,皇上尽管盛怒,却还是加恩宽免了他们的罪责去,只是在旨意中警告:“该大臣务当各秉天良,诚心谨慎,不可负朕宽免之恩。该章京等饬令护军等,俱当整齐严肃,不可丝毫怠惰。倘日久懈生,经朕查出,必从重治罪不贷。”
皇上旨意传下去,廿廿静静垂眸,“……这次的事儿主要是出在西华门。倒不知管理西华门的又是谁?”
皇上叹口气,“永臶。”
廿廿扬眸,“愉郡王家的,贝勒永臶?”
皇上沉声叹息,“就是他。”
廿廿缓缓扯了扯唇角,“我记着,他本就是犯了错儿革职了的,皇上念在他是一家子亲人,这便还是加恩赏给了他前锋统领、宗人府右宗人的差事去。这才是多一会子的事儿,他怎么竟好了伤疤忘了疼去,竟敢辜负了皇上的圣恩去?”
皇上一双眼倏然眯起。
廿廿可没忘了,六年前,也就是嘉庆九年年底的时候儿,宫里就闹过这么一回,有个僧人生闯进宫来,说要面见皇上——那会子廿廿正怀着绵忻,那会子正是到了孕晚期,随时都可能临盆的时候儿,因出了这件事,胎气险些受了惊动去。
一个僧人怎么会莫名闯进宫来,且还是那么巧赶在廿廿怀着孩子的时候儿……廿廿当时忍下了,不想自己动了胎气去,故此当时才没细问。
可是却不等于,她就真的忘了这事儿去。
“……当年有僧人闯进宫来,就是贝勒永珔当班的时候儿吧?可巧了,今儿个又是他。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呢,怎么外头人偏偏就赶上他管着宫门的时候能进得来?”
皇帝也是猛然一震,“可不!若不是你提醒爷,爷竟一时忘了。”
皇帝咬牙大骂贝勒永珔,又特地专为这位贝勒爷下一道旨意,革去永珔所有前锋统领、宗人府右宗人等差事,发往西陵去守陵去。
廿廿这才缓缓纾了口气,“……皇上圣明。我记着翻过宗谱,当年愉郡王家第一代允禑,在圣祖康熙爷年间并无封爵,还是雍正四年时候儿由世宗雍正爷封了爵。对了我记着允禑初封的爵位也是贝勒,跟永珔一样儿,愉郡王还是又来进封的。当年世宗爷封了允禑,便也是派他赴景陵居住,也是叫允禑去守皇陵。”
廿廿握住皇上的手,“皇上今日的安排,与世宗爷当年的安排,真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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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这事儿给闹得,皇上也没了睡意,下完了旨意,便索性去办理国事了。
廿廿便也吩咐重新洗脸梳头,月桂小心觑着镜子中主子的神情,轻声问,“主子是担心……这位贝勒永珔,也是二阿哥的人?”
廿廿想了想,“我暂且做不得准,不过只是当年的事儿也当真是巧了,偏就赶在绵忻即将临盆的最要紧的时候儿。倘若那会子动了胎气,绵忻便不是小产,也会早产,若若是我惊吓过度,早产之时遇上难产也是有的。”
“而愉郡王一脉,虽说是近支宗派,但是他们一家在宗室里的地位一直很低。这些总亲们的心性儿你也自然知晓,越是这样的便越是不甘心,总想攀个高枝儿去,最好是看准了储君去,这便才会在将来以拥戴之功,改变了家里的地位去。”
“如今宗亲里头,如愉郡王家这样地位不高的宗室们,便都看准了二阿哥,这些年纷纷投在了二阿哥翼下。我瞧着,这愉郡王家怕是也免不了俗。”
月桂也跟着面色微变,“那当年那僧人闯宫的事儿……岂不是坐实了与二阿哥有关去?”
“我心下自但愿当年的事,与二阿哥并无关联……否则我这些年与他的情分,便也该断了。”
这些年来,虽说发生在绵恺身上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都没断过。廿廿纵然防备着,想到过是绵宁的可能,可是她心下却还是多少可以体谅绵宁去——毕竟古往今来皇争位,都是如此。况且绵宁是个没了娘的孩子,他便是有些事做得狠了些,不过好在是并未曾伤及绵恺的性命去,顶多是冲着绵恺的名声罢了。
可是倘若当年的事也是绵宁做的,是不仅仅想吓掉她肚子里的绵忻,更有可能让她这条命都搭在里头的话……那她和绵宁之间,就当真是背对背走出去太远了。便是当年有多少的情分,都无法挽回了。
“叫四喜从咱们宫里的听差苏拉里,寻一个可靠的人去,一路上盯着永珔。瞧他获咎出宫之后,会去见谁。”廿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肃然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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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十六年正月,三阿哥绵恺第一次单独以皇子身份,代替皇上去祭祀太庙。
因绵恺是皇后长子,且从小至今被朝中大臣们各种猜测,许多宗室和大臣私下里同样认定三阿哥绵恺才是皇上属意的储君人选,故此绵恺此次的单独代替皇上恭享太庙,备受瞩目。
绵恺此时格外受瞩目,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去年九月皇上秋狝回来,便将廿廿阿玛恭阿拉从礼部尚书转为了兵部尚书。而恭阿拉所空下来的礼部尚书一职,就给了三阿哥绵恺福晋的父亲——福庆。
福庆不仅是皇后的亲家,实则也更同为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人。再者这礼部尚书差事的变动,便成了皇后一脉的前后传承去了。
再有,就是同样是去年九月,同样出于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如嫔,因遇喜皇嗣,终于诏封为妃。
这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一门煊赫,都因皇后而起;而皇后这样的地位,自然直接令三阿哥的身份跟着水涨船高。
在宗室和朝臣们明里暗里的议论纷纷里,又年长了一岁的二阿哥绵宁越发深沉冷漠,叫人越发地猜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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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五日,如妃临盆,诞下一位公主来。序齿为九公主。
因在正月里,本就热闹,这便六宫,连同二阿哥福晋、三阿哥福晋等在内的福晋,全都齐聚而来,给如妃和九公主母女两个庆贺。
只是齐聚在钟粹宫里的依旧只是嫔位、贵人和常在等位,上自皇后、諴贵妃,再到庄妃,都只是给九公主送来了庆生的恩赏,本人却都未曾驾临。
便因此,就算在场众人没人敢嘴上说什么,可实则心下都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佟佳氏从钟粹宫回来,与二阿哥说起这事儿来,也是颇为不解,“……按说,宫里这一晃也又是六年没有皇嗣出生了,这回如妃娘娘诞下九公主来,本是喜事;更何况如妃娘娘与皇后额娘是本家儿呢,却没想到皇后额娘、諴贵妃娘娘和庄妃娘娘三位却都没来。”
富察氏在旁听着,便忍不住笑道,“难不成因为是公主?兴许若换成如妃娘娘诞育的是皇子的话,便不管皇后娘娘忙什么,都该能拨冗来了。”
佟佳氏皱眉,“我觉着倒不是因为这个。毕竟宫里皇子有三位呢,倒是这小公主就九公主一位了。即便是公主,三位娘娘也该格外施恩才是。”
富察氏耸耸肩,“可是不管怎么着吧,总归如妃娘娘诞下九公主来,皇后娘娘是不高兴了……也唯有因为皇后娘娘不高兴,这便才连諴贵妃、庄妃两位娘娘也与皇后娘娘站在一处,不肯亲自驾临了呗。”
绵宁听着她们两个说话,只抬眸望向窗外。
星楼在外头领着奕纬的小手,正越走越远。
星楼是聪明的,一听见佟佳氏和富察氏往这话题上聊,她就先起身告退了,说是奕纬淘气,怕扰着了他们去。





这个宫廷是我的 793、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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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3
以中宫皇后为首,諴贵妃、庄妃三位高位主位竟然都对如妃诞育九公主之事如此冷淡,这成为了一则宫中私下里众口纷纭议论之事。
甚至,皇后、諴贵妃和庄妃三位,压根儿就不肯留在宫里,而是先一步挪进园子里住着去了。
自有人说,这是三位高位主位眼不见为净,自也让如妃也挑不出理来。
绵宁身边儿的人里头,更有人嘀咕着,说皇后娘娘这般,虽说以中宫之尊,不亲自驾临一个妃位临盆自也没什么,只是如妃不要紧,九公主却毕竟是皇上的骨血,皇后娘娘作为九公主的嫡母,不管怎么不待见如妃都不要紧,却不该如此不在乎九公主的降生。
皇后娘娘正位中宫十多年来,还从没有这般“任性”过,这在外人看来是在给如妃甩脸子,可是在宫内人看来,这却几乎是皇后娘娘在给皇上掉脸子了……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消息对于二阿哥来说,总归是好的。
直到二月十五日、三月十二日,庄妃薨逝、三公主薨逝的消息接踵传回宫中,庄妃薨逝的消息传回宫中来,众人才如梦惊醒。
原来三位不在宫中,是有两个缘故:庄妃病沉了,皇后娘娘亲自陪着庄妃挪到畅春园去休养;而諴贵妃则是去了三公主府,陪伴同样病重了的三公主去了。
庄妃薨逝之后,金棺暂安于畅春园的西花园。
皇后娘娘也索性挪到了西花园去住着,守着庄妃的金棺,不管谁劝,也不肯离去。
二月十七日、二十一日,两次赴西花园庄妃殡所赐奠。
皇上两次为庄妃赐奠,且中间间隔如此近,规格已经超过当年皇上对华妃的待遇去。
可是庄妃一来比华妃进封妃位为晚,二来并未如华妃还曾诞育公主,故此皇上对庄妃的待遇按例来说,不应该超过华妃去。皇上如此,都说是为了劝回皇后娘娘。
据当时在场伺候的太监们回来传说,皇上赐奠之时,眼睛却都只是瞄着皇后娘娘的。原本皇后娘娘以哀伤过甚,不宜面见皇上为由,不肯见皇上。后来还是因为皇上赐奠庄妃,若是皇上和皇后两人都在场,这无疑就更是无上的哀荣的缘故,皇后娘娘才肯出面。
自是整个赐奠的过程中,皇后娘娘都不肯走近皇上,更将皇上的注视,当作全没看见。
这些太监的话,没人做得准,甚至没法儿去追溯和验证,但是后来皇上回来之后的情势,却也倒证实了那些太监的话——皇上尽管去了两次,从畅春园西花园回来,却依旧还是独自一人回来的,没能将皇后娘娘一块儿给迎回来。
“皇后娘娘不肯回宫”、“宫中有华妃,就没有皇后”等说法儿不胫而走。
因宫中内外还从未见过皇后娘娘如此“任性”过,再加上皇后娘娘毕竟也是要奔四十岁的妇人了,若以女子的年岁和身子来说,终究已经过了最好的年华。而如妃呢,毕竟正当年华,这便宫中人都觉着,极有可能皇后娘娘这一回当真要与皇上失和了。
而皇家就是皇家,再曾经伉俪情深的帝后夫妇,也终究难敌岁月,皇后娘娘人老珠黄之际,皇上终于对皇后娘娘的情分转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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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一日皇上第二次给庄妃赐奠之后,庄妃金棺由西花园奉移到田村殡宫暂安。
也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儿是否传入了皇后娘娘的耳朵去,总归皇后娘娘这回铁了心我行我素。不但二月里皇上去赐奠的时候儿不肯随皇上一起回来,便是庄妃的金棺已经奉移到田村殡宫暂安,已经不继续留在西花园了,可是皇后娘娘依旧还是不肯回宫。
据说皇后娘娘只说三月里还有亲蚕礼,本就该素心斋戒,而畅春园里安静,园中一切楼阁俱不似圆明园中高峻,而是颇有田园之恬淡,故此她就当是留在畅春园中斋戒了。
况且畅春园一来是当年康熙爷所居住的御园,而来雍正初年,先帝爷最早也是在畅春园西花园中读书,故此她也有留在畅春园中瞻仰祖宗的心意,以尽孝心。
皇上便是后来又再数次亲临,却也因皇后守着这个理由,便是皇上乃为天子之尊,亦无法更改。
皇上仿佛也是因为在皇后娘娘那儿一再的受挫,这便回宫来就因为亲蚕礼的筹备之事发了大火。
按着惯例,每年皇后行亲蚕礼的时候儿,除了皇后和随同行礼的内廷主位、皇子福晋之外,还要有大臣之妻的福晋、命妇七人随同采桑。今年内务府开列报送的福晋命妇清单,恭候皇上来钦点。结果皇上一看这清单就火了。
——因今年的清单内,仅止九人,其中多是近支宗室的福晋,如十七爷家的武佳氏、绵偲夫人雅馨等;其余的如睿亲王福晋若若等,全都是皇后母家人。大臣命妇则只有二人。
皇上据此认定,大臣们故意寻托词,不让其妻恭与典礼。
这样的情形,可以说是大臣们怠惰,拿亲蚕礼不当回事;若是再往深究,内里也自难免有宗室或者大臣不尊皇后的缘故。
皇上下旨痛斥:“似此积渐因循,必致开列人数不敷点派,成何事体?!此次姑就单内圈出七人,以备典礼。嗣后各该大臣命妇,除实系有故,照例声明,免其开送外,余俱著一并开列。如仍前托故规避,致人数短少,著内务府查明无故不到者,将该命妇之夫参处。”
其实这样的情形已经有了几年,表面上看似大臣对皇后的不敬,实则折射而出的是皇子之间对未来储君之位的争夺局面去。皇后自己实则都有些见惯不怪了,皇上之前并非不清楚,只是一直都并未发作,今年赶在这样的节骨眼儿上,这便大发起雷霆来。
三月里,为了亲蚕礼,皇后不能不回宫来。于是映入皇后眼帘的,便是几乎在京所有宗室和三品以上大臣之妻在宫门的跪迎。
不知道皇后娘娘自己看见这场面会如何,不过就连前来一并行礼的六宫嫔妃们瞧见了这情形,个个儿都吓了一跳——想在京的宗室福晋、三品以上大臣命妇得有多少人去!
便是皇后的千秋节,除了皇后娘娘整寿等重要的年份之外,宫里也为了免繁文缛节,按着惯例都是要免宫外的福晋进内行礼的。今儿个就算是皇后娘娘为了亲蚕礼的缘故而回宫,可也还没到亲蚕礼的正日子,故此自然也都不必这么多宫外的福晋、命妇一体都来跪迎行礼啊。
“啧啧,我的妈呀,皇上这想讨好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摆得太明显了吧?”安常在冲荣贵人嘀咕。如妃就在她们前面,她相信,如妃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对于她这样与皇后多年来积怨已深,却苦于自己半点儿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的,这会子自视如妃为希望和救星。如妃正当宠,倘若如妃肯拉拔她一把去,那她的处境自然就会好多了。
如安常在所愿,如妃果然听见了她的声音。如妃缓缓侧眸,都用不着转过头来望过来,毕竟大家伙儿都在宫中相处这么些年了,谁的声音还听不出来呢?
如妃只是淡淡笑了笑,“……皇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这样的体面本来就是中宫该享的尊荣,又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
安常在虽说被噎着了下儿,可是她心底下却是畅快的。她冲荣贵人微妙一笑,两人便都赶紧垂下头去,只安心静等着宫中又一场好戏上演就是了。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皇后行完了亲蚕礼之后,竟然没留在宫中,竟然又出宫,回到畅春园去居住了。皇后这一走,便又是从三月一直住到了闰三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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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三月十二辰时,庄妃金棺由田村殡宫奉移西陵。
两日后,即闰三月十四,皇后从圆明园启程赴西陵。
闰三月十六日,庄妃金棺到达西陵的皇上万年吉地的妃园寝。
而皇后的凤驾也只晚了一天,于十七日到达西陵。
闰三月十八日,皇后在谒毕泰陵、泰东陵、孝淑皇后陵之后,到昌陵妃园寝庄妃金棺前赐奠。
闰三月十九午时,庄妃金棺葬入地宫,皇后亲临妃园寝,看视庄妃入葬。
——中宫皇后放下京中一切,甚至放下中宫的尊归,肯亲自陪一位妃位的金棺,一路送行,直到亲自看着妃位入土为安,这在历代后宫的历史上,也是空前绝后的。
皇后与庄妃的情谊之深,一切的虚言,都自不待言。
亲自料理完了庄妃的身后事,皇后于三月底才回到京中。
皇上于闰三月出巡五台山,便也赶着这个时候儿回来。
宫中众人都有些屏息凝神,都是预感到宫中兴许会有一场波澜,唯恐自己不小心而触了龙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也有些心神不宁的,刚回宫就下旨让皇后的阿玛恭阿拉调任工部尚书,又下旨命信嫔之父本智兼管总管内务府大臣。
皇上仿佛是因为上回让在京宗室福晋、三品以上大臣之妻前来跪迎皇后回宫的法子没能奏效,这便又在恭阿拉和内务府上来做文章了。
可是……皇后仿佛依旧没能领会到皇上的心意,她在宫中只略作停留,便又出宫赴三公主府赐奠去了。
也是该着今年事儿多,三公主的身后事终于办完之后,四公主也紧跟着病沉了。皇后身为皇后,自然要亲临四公主府前去探望。
五月初七,四公主庄静固伦公主也没能熬过来,与三公主时隔两个月,竟双双撒手西去。皇上接连失去两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人颇为唏嘘。
皇上赴四公主府赐奠之日,终于迎了皇后娘娘回宫来。
不必解释,宫中人也大抵想明白了皇后娘娘终于肯心软下来,跟着皇上回宫的缘故——毕竟皇上是连失两女啊,皇后娘娘便再是生皇上的气,又如何还忍心眼睁睁看皇上如此难过去?
便是在四公主的丧礼之上见着,皇上便是在大臣面前要掩饰着哀伤去,可是却又如何能瞒得过皇后娘娘的眼呢?
不管怎样,皇后娘娘在从正月到五月,中间还隔着一个闰三月,这便是整整六个月之后,终于又回到了宫里,再度坐上那高高的中宫之位。
皇后还是从前的皇后,仿佛什么都未曾改变过。可是就算皇后自身什么都没改变,但是围绕着皇后娘娘的后宫局势,却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更去。
——皇后娘娘最能信重的庄妃已然不在了,而諴贵妃在经历了三公主薨逝的丧女之痛后,再加上本身年纪也大了,这便心灰意懒,于后宫中的事务,能推辞就都推辞了。
这便在后宫里,真实的情形是:皇后之下,唯有如妃一人。
就算淳嫔和信嫔也都是归心于皇后的,可是毕竟她们二位只是在嫔位,且从无所出。就算淳嫔本身心思也够深,只是家世普通,叫她并无依仗;而信嫔之父刚刚上任总管内务府大臣,借力是可以的,然则信嫔因是蒙古人的缘故,心思总要更直率些。
故此便是淳嫔和信嫔两个嫔位绑在一块儿,也只能堪堪与如妃匹敌罢了。可是若再加上位份与生育之事,这便即便是她们两个加在一块儿,与如妃相比,都还是要落在下风的。
当然,此时更要紧的,便是皇上的态度。
这时候皇上倘若偏心于如妃的话,那趁着这后宫局势变动之时,皇后便是极有可能被架空的。
这样的情形,二阿哥身边的人自是喜闻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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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回到宫中,第一件事,先去看望諴贵妃,询问三公主最后的那段时光的事。
“……我没能陪姐姐一起伴着三公主走完最后的时光,我心下实在过意不去。夜晚梦回,还总是三公主小前儿与我一起玩儿的情景去。”
諴贵妃已然含泪,却是努力地微笑,“那会子庄妃的病已经那样了,皇后娘娘衣不解带地亲自照料,我和三公主又岂会不明白?便是那孩子最后的弥留之际,偶有清醒的时候儿,还要与我说,‘请皇后额娘千万不要太劳累了’。”




这个宫廷是我的 794、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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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4
廿廿本不想在諴贵妃面前落泪,以免再勾起諴贵妃的难过来。可是这一刻,她却怎么都再控制不住自己,泪珠儿还是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三公主虽说是公主,名义上是廿廿的女儿,可是因为三公主与廿廿的年岁相仿,故此廿廿从小儿却也与三公主宛若平辈儿的姐妹、朋友一般地相处着。
三公主早慧且懂事,当年在四公主算计廿廿的时候儿,几番护住廿廿去。
廿廿怎么都没能想到,三公主竟然能这么早早就薨逝了。而她更是都没能亲自陪着三公主走完最后的时光去……
“三公主她,可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去?”廿廿握住諴贵妃的手,“姐姐千万别与我见外,不管三公主有什么放不下的,姐姐尽管都告诉我。我与三公主这一辈子的情分,我自当尽心竭力。”
諴贵妃含着泪,叹息一声苦笑了下儿,“那孩子心量大,故此便是走得早啊,心下却没什么憋屈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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