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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廿廿居高临下,微微睥睨,“……我方才瞧着禧恩将军在路边儿跪迎,倒想起一宗事儿来。你夫人身故也有日子了,总叫你家里没个当家理事的人,也不合适。况且你还年轻,膝下又唯有大哥儿一个子嗣,这便也不是事儿。”
禧恩心下便又是轰然一声儿。
廿廿轻轻勾起唇角,“你夫人当年是本宫亲自指给你的,既然她已经亡故,那本宫便自应该再给你寻一个好的。你且放心,本宫必定用心替你寻着,人品家世的都不会逊色于佟佳氏的。”
禧恩惊得连忙叩首在地,“皇后主子容禀!家母薨逝不久,奴才何有心思再思量这些?”
廿廿点点头,“老福晋是方薨逝不久,但是算算日子,也该出了孝期了。再说以老福晋的慈爱,她原本都是更希望子孙绕膝,而非如此看着你们孤零零的一个人不是?”
“对了,我记着前头老福晋给端恩指武佳氏的时候儿,也没忘了你身边儿乏人伺候,便也指了个人给你不是?我想想,是张氏吧?”
禧恩紧紧闭住眼,紧咬牙关,“回皇后主子……是!”
廿廿含笑道,“禧恩将军既与老福晋母子情深,那想来老福晋指给禧恩将军你的人,便也必定是叫你十分合心意的……便是从八旗女子挑选里给你寻个夫人才是正经,可那终究还需要时日,不是现成儿的就能指给你的人;况且便是眼前有好的,你们总也为了筹备婚事,还得耽搁一年半载去不是?那便还是那张氏在跟前好些儿,禧恩将军,你说是么?”
廿廿垂眸,理了理彩帨上的穗子,“武佳氏早就给端恩和若若诞下子嗣了,想必那张氏给禧恩将军你的好消息,也必定不远了吧?”
禧恩眼前一片漆黑,颓然碰头谢恩,“奴才,谢皇后主子隆恩……”
廿廿笑道,“瞧禧恩将军这话儿说的。人可不是我赏给你的,你这会子谢我,倒谢错了。等来日我给你挑好了继室福晋,你新婚燕尔之际带着新福晋再来给我谢恩,才对劲儿。”
廿廿说罢,凤辇重又前行。
禧恩匍匐在地,廿廿连回眸都不曾。
只在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来。
若若出生时,她已入宫,阿玛已经得了更好的差事,故此家中景况已经非当日可比,故此若若并未当真经历过人间疾苦。这便养成了若若略有男儿飒爽的性子,却也叫若若有时候儿缺少了点儿女儿家的细腻和防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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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辇驶过,众人行完礼之后纷纷退去,禧恩却迟迟站不起身来。
绵宁在旁瞧着,待得众人都散尽了,这便缓缓走上前来,亲自伸手搀扶起禧恩来。
“这是怎了?小额娘方才与你说了什么重话去,竟将你的脊梁骨都抽走了一般?”
禧恩颓然站起,膝头却如同依旧压着千钧重量,他垂着头,同样避开了绵宁探寻的目光。
“……没什么。方才皇后主子与奴才提到,今年又是八旗秀女挑选之年,皇后主子有意再为奴才续弦。而奴才顾虑着家母薨逝不久,故此心下总有些不忍。”
绵宁淡淡笑笑,“老福晋并非你生母,你心下尚且如此母子情深,倒是难得。”
禧恩心下一个激灵,抬眸望住绵宁,“二阿哥也事皇后主子至孝……”
绵宁笑笑,“……该不会是你怎么得罪端恩了吧?想来,你总不至于会得罪我那小姨才是。那想来,也唯有你得罪了端恩,这才叫小额娘要用话来点你。”
禧恩沉默不语。
绵宁便笑容缓缓变冷,“算了。那是你的家务事,不说也罢。”
禧恩忙道,“……是奴才羞于启齿!”
绵宁这才转回头来,“哦?”
两人凑近了,低低耳语几句,绵宁忽然展颜而笑,竟似十分高兴。
“……原来如此。不过人之常情罢了。再说,端恩如今已有子嗣,这便又没耽误了他不是?”
禧恩眼中一亮,“二阿哥不觉奴才该死?”
绵宁耸耸肩,“我说了,那是你的家务事。所谓民不举,官不究,你们家里难道有人觉着有什么不妥了不成?既然没有,哪儿有什么该死的去?”
禧恩这才放下心来,小心将话题给转开。
“……奴才听说,皇上在谒陵途中,已然下旨,令和世泰掌銮仪卫事。”
绵宁的细眸微微眯起。
“没错,我也听说了……”
禧恩道:“这样说来,他竟如因祸得福——解了内务府的差事,却掌銮仪卫事了!内务府的事纵然要紧,却也不过是天家的家务事;而銮仪卫事,则是护卫皇上周全的头等要事!”
绵宁缓缓点了点头,“……自然唯有汗阿玛最为相信的人,才会掌銮仪卫事。汗阿玛是要告诉天下人,他对和世泰有多相信。”
掌銮仪卫事大臣,正一品,总掌皇帝、皇后车驾仪仗的防卫之事,由王公及满蒙大臣内特简。銮仪使都在掌銮仪事大臣辖下。





这个宫廷是我的 802、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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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2 、
六月,挪宗室七十户回盛京定居,定为分三起儿陆续启程。
这是皇上去年起定闲散宗室回盛京、吉林等故地定居之事的正式执行。
虽从前那些年,皇上也有零星儿地将犯错儿的宗室发回盛京居住的,但是那与眼下这样成为定例的安排总归不是一回事。从前那些,一来是数量少,不过零星儿几家,而眼下一动就是七十户,加在一起就是数百人之多;从前那些是因罪发往盛京和吉林的,有些待得赎罪期满,还能有回京的机会,而眼前这些,则是要送回盛京和吉林定居的,再不能回京的了。
这些个在京城里养尊处优惯了的黄带子宗室们,一想到要回到关外那苦寒之地去,虽说盛京也是旧都,又不是宁古塔那般荒凉,可是终究比不得京城的繁华,故此这七十户个个儿都如要被押赴刑场一般,全都哭天抢地,各种理由闹着不想走。
为此,皇上还特别下旨,叫宗人府挑选宗室和觉罗之中曾经担任过大员的,且爵位和职位较高的,派往盛京管教和弹压这七十户宗室去。
皇上这一番举措,自也是为宗室生计着想,随着生齿日繁,宗室人丁兴旺,这当中便大多数人并不能承袭爵位和世职,在朝廷中也得不到差事,故此并无生计可以依赖。此番送回盛京去定居,盛京因尚有大片土地,自可交给他们耕种,以为养赡。
而这些闲散宗室们在京中因游手好闲,又仗着自己是黄带子皇亲,时常惹事,这也成为京中治安一大顽疾。待得将他们送回盛京居住,一来有事可干,二来又可重新体会祖宗当年艰辛创业的朴素传统,于国和于他们自己,都更有裨益。
可是皇上这样一份苦心,却难以短时间便清除掉宗室子弟们两百年来养尊处优的积习,故此这七十户里能明白皇上心意的,竟是寥寥。
这些日子来,因为这件事在宗室中引发的各种动荡,也惹得皇上心下颇为不快。积习难改,纵然身为天子,可以施雷霆手腕,可是心下却难免生起无力和孤寂之感来。
“自古以来,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性如此,皇上也不必生憾。况且这世上的事,总无两全其美,不过两相权衡,坚定去办该办的就是……”窗外绿荫轻深,廿廿伸手替皇上缓着双边额角,“都是祖宗的血脉,他们便是眼前尚有不解,却也迟早都会明白皇上的苦心。话又说回来,若他们不能明白,那也就枉为祖宗的子孙了。”
皇上深深叹息一声,握住廿廿的手,“这几年来京中历次出事,内里总有宗室子弟,入洋教的,当街打人的,吸鸦片的……不可尽数,丢尽了祖宗颜面。若再不规束,迟早京中变乱便都是由他们起的!”
近几年,随着洋人入内,鸦片也渐渐渗透而来。这几年来,皇上针对鸦片之事,连下严旨。便在前儿,皇上又传谕内阁:“自鸦片烟流入内地,深为风俗人心之害。从前市井无赖之徒,私藏服食。乃近日侍卫官员等,颇有食之者,甚属可恶。沉湎荒淫,自趋死路,大有关系。深惑人心,不可不严行饬禁。”
“著刑部定立科条,凡商贩售卖鸦片烟者,应作何治罪。侍卫官员等买食者,应议以何等罪名;军民人等买食者,应议以何等罪名。区分轻重,奏定后通行颁示,俾群知警戒,以挽浇风。”
皇上的忧心,廿廿岂能不知。所谓“萝卜最怕从心儿里烂”,不管外头百姓是因为什么闹腾,终究还都情有可原;可若是爱新觉罗氏的宗室子孙也跟着一起乱,那毁坏的就是大清的根基了。
廿廿点头,“皇上仁德,不仅在盛京为他们安排好官房,又划好了土地,这回他们启程,皇上又由户部拨银一万一千三百两,除了赏给他们车价盘费之外,又每人赏银十五两,叫他们可以制作行装之用。此外,便连他们各自家中的男女仆从,也都有赏银,每名口赏给四两去……叫他们这一路无忧,到了盛京也能立即就衣食有着。”
“皇上这仁举,上天自看着呢,列祖列宗也自看得明白。”
皇帝叹一口气,“所幸上天、祖宗们必定明白我的心意。”
廿廿垂首,轻轻转动腕上玉镯,“……只是,皇上仁心高远,这些宗室子弟却未必能学得会皇上的高屋建瓴。皇上总不能不防,兴许这里头有不安稳的,想要借机生事。”
“倘若他们出了京闹腾,倒也无妨;怕只怕他们要在临走之前,趁着尚在京中的机会,偏要闹腾一番。到时候儿咱们这一家子闹起来,岂不是叫天下百姓笑话天家去了?”
皇帝蹙眉点头,“爷已派宗人府贝勒等对这七十户严加看管……”
廿廿又忖了忖,“皇上只看管这七十户,怕是未必够的。”
皇帝微微一震,抬眸仔细去寻廿廿的眼,“……你的意思是?”
廿廿淡淡笑了笑,“皇上想,宗人府择定的这七十户,俱都是闲散宗室之家。这便自都是远支远派的不说,且并无爵位、世职,自己别说考个文、武科举,连个笔贴仕、章京、护军的也都无望……这便当真是上无祖荫,下自己也文不能捉笔、武不能拉弓的。”
“这样的人,便是再想闹腾,又能闹出多大点儿的水花儿来?况且还有皇上叫宗人府的贝勒们盯着呢。”
皇帝点头。
廿廿轻轻叹了口气,“倒是那些有爵位、有世职,在宗室当中颇具影响力的,且可能是近支宗派,更绝无宗人府看管之下的……倘若有这样的宗室想借机生事的话,那倒叫人颇有些防不胜防了不是?”
皇帝微微怔住,望着廿廿,有一晌说不出话来。
廿廿两手握住皇帝的手,“我知道,这样的话,总叫皇上心下难免难过。毕竟这些有爵位、世职的,本是身受皇恩,若是他们这样的尚且还要闹事,那当真是叫人心寒了。”
皇帝轻轻闭眼,“不过这样的人,从来都不缺……咱们这些年来,看见的、经着的,还少么?”
廿廿抬眸,“所以,皇上才不能不防啊。”
皇帝点头,“爷心下有数儿了。”
次日,皇上再下旨,命和世泰署理京营左翼总兵之职——这也是廿廿阿玛恭阿拉当年的职务,为步军统领衙门的副职,主管京城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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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里的圆明园,最是景致怡人。
禧恩新娶的福晋进内谢恩。是惠恩的福晋陪着一起进来的。
因禧恩的身份有限,这位夫人见不到皇后、贵妃等,这便只到二阿哥这边儿来行个礼——毕竟禧恩元妻乃是佟佳氏,跟二阿哥福晋是一家子。
惠恩的福晋也是佟佳氏,见了二阿哥福晋,难免掉泪。虽说家中有了新人,但是对于佟佳氏们来说,心下却终究还是难受的。
“……早年我就劝她,便是我们是当嫂子的,可人家是正经的睿亲王福晋不是?人家是当家主母,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啊,你好歹要事事都与她争个短长去呢?”
“她却总不肯听我的,时时说‘睿王府又是谁撑起来的?还不是她们二爷,还有我们三爷么?那既然二爷和三爷撑起门户来,那家里的事儿,那当亲王福晋的也该敬着我们两个当嫂子的才是”……”
二阿哥福晋不由得微微皱眉,“她若这样说,那倒是她不懂事了。虽说长幼有序,可首先总要嫡庶有别啊。”
惠恩媳妇看二阿哥福晋一眼,便又叹了气道,“谁说不是呢?咱们跟人家争,哪儿争得过啊!回头来,人家不跟咱们一般见识,只将话儿直接递到禧二爷跟前去就是了,禧二爷得了话儿,回头来就劈头盖脸地倒将她给狠狠训斥了……”
“她原本是替自家爷们儿鸣不平,在家里事物上争,又何尝不是为自己家爷们儿在家里争脸面呢?可是却怎么能想到,倒是自家爷们儿回家,将她的心给伤透了……”
绵宁福晋又皱了皱眉,“想必也是禧二爷为了顾全大局。外头爷们儿的事儿,又哪里是咱们想得那么简单?”
惠恩媳妇便不由得哼了一声,“大局是要顾的,可是难道自家媳妇就不顾了么?再说那又不是外头的事儿,不过是家里头妯娌间的事儿罢了,也犯得着他那么劈头盖脸去?”
两个佟佳氏原本说着自己的话儿,倒叫禧恩的新福晋不好掺和,可是她在旁听着,越发有些不对劲儿了——毕竟是关系到自己夫君,是关于夫君对前头夫人的态度,她就不能不上心些儿了。
她抬眸,悄然打量两位佟佳氏。
禧恩这位新夫人,是蒙古格格。虽不是尊贵的博尔济吉特氏,而是出自乌梁海,可是这位的家世却也一样地显赫——她是喀喇沁郡王满珠巴咱尔之女。而满珠巴咱尔之妻,正是定亲王绵恩的长女。
故此这位格格,身份上来说,虽不是黄金家族的博尔济吉特氏,却也是皇家格格与蒙古郡王的女儿,身份与天家颇近。




这个宫廷是我的 803、兰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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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3
禧恩继室福晋其其格借更衣,暂且离开。
出了门儿,便把住了侍女乌兰的手去,“这话儿是怎么说的?我怎么听来听去的,好像都是说二爷竟是因为听信了王福晋的话,将前头那位给逼死的?”
乌兰是禧恩继室福晋从蒙古带来的陪嫁女子,年岁长,经历过事儿,她们家里要她陪格格嫁进京来,自然是要让她帮格格断事儿的。
乌兰也皱眉道,“若是姑爷是为了顾全大局,不想叫几个妯娌之间失和,倒叫他在王府里不好看,左右为难……这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姑爷是庶出的,家中弟弟是亲王,弟媳是皇后主子的亲妹,他凡事都要小心,倒是应该的。”
“不过若仅仅是这样,三奶奶方才也不至于那么咬碎银牙一般的吧?奴才觉着,这里头的事儿,没这么简单。”
其其格一听乌兰都这么说,心下就更不妥当,“……实则我方才听着她们的意思,仿佛是说咱们家二爷仿佛是特别拿王福晋那边儿为重,甚至那要紧的程度都要超过自家夫人去的。”
“我自没兴致替前头那位张什么目,可是我却得护着我自己个儿,我得知道我嫁进来的是个什么人家儿,我来日要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景况。倘若二爷凡事拿我为重,那倒罢了;倘若二爷也如同对前头那位似的对我,那我可没前头那位那么好性儿,还能忍着,只自己郁在了心里……我是蒙古人,我可没那么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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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其格出去了,绵宁福晋不由得埋怨惠恩福晋,“瞧你,方才那些话也是当着她说的?好歹,她刚进门儿,年纪又小,还是蒙古人的直率性子……你这话当着她说出去,那哪儿还能瞒得住啊?”
惠恩福晋咯咯地乐,“你听出来啦……我方才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如今二嫂不在了,叫我在家里孤掌难鸣,日子难过不说,总还得提心吊胆。”
绵宁福晋便皱眉,“提心吊胆?这话儿又是怎么说的?”
惠恩福晋抿了抿嘴角,“……当初二嫂整治王福晋的那些事儿,自是与我一同办的。二嫂不在了,我落了单,谁知道她会不会设法报复了我去?我也总得再寻个帮衬才是。”
绵宁福晋不禁皱眉,“我倒劝你,可别再生事了。好端端的王府里头,他们终究是嫡系大宗的,这都是注定的事儿,谁也更改不了……你们这又是何苦?”
惠恩福晋梗了梗脖子,“我们在外头那样儿,又何尝不是帮衬了二阿哥福晋你去?我们自一心都向着二阿哥和你的,都指望来日你位主中宫去。那我们家二爷、三爷自然是二阿哥的好帮手……”
“可话说回来了,若是禧二爷心里总是对皇后主子那妹子有怜惜的话,他又怎么能坚定地永远站在二阿哥身边儿去?您年轻,兴许不知道,当年禧二爷可没少了讨好皇后主子去……便曾为了她兄弟和世泰谋个黄马褂,连自己的差事都丢了呢!”
“若不叫禧二爷将这轻重远近给分清楚了,天知道他今日是拥戴二阿哥的,明日会不会就改成三阿哥、四阿哥了去?”
绵宁福晋定定怔住。
坦率说,她自然也知道她阿玛和她们佟佳氏一族的心中所向,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十七岁了才参加八旗女子选看,避开了三阿哥那边儿选福晋的事儿去。可是她自己是江南长大的,心性儿里受汉人影响深远些,故此她自己个儿本心底下倒不大喜欢掺和这些。
可是……不管她自己个儿愿不愿意,可是终究她自己的身份在这儿,二阿哥的前程就是她的命运啊,况且这里头还牵扯了她家族的利益去,这便由不得她自己个儿来挑选。
她便叹了口气,垂下头去,“……我心下何尝不明白。你们倒叫我惭愧,我自己都帮不上二阿哥什么,倒叫你们这般出力。”
惠恩福晋转着眼珠儿瞧着绵宁福晋,缓缓笑道,“……实则,你在宫里能做的事儿,可远比我们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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禧恩和惠恩的媳妇走了,绵宁福晋坐在原地,愣怔了半晌。
她掂量了掂量自己的性子,总担心自己张不开这个嘴。
她便叹了口气,“去请大侧福晋过来说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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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宁福晋带富察氏一起去给如妃请安。
绵宁福晋年轻,又一向是个安静的性子,这便进内说完了该说的请安的话儿之外,就没词儿了,只是杵在那儿低头喝茶,前前后后竟喝了三碗之多,都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倒是那富察氏灵活许多,再者又因为富察氏好歹从前替如妃劝过如妃嫂子,两人也算有些旧日情面在里头,故此在如妃面前,富察氏就更自如些。
“……方才妾身陪福晋去给皇后额娘请安,见了九公主。九公主真是越见活泼可爱,如今话也可说全了,当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小玉娃娃一般。”富察氏笑着说道。
听见九公主,如妃的眸子抑制不住地闪了闪。
富察氏垂下眼帘去,“恰妾身接下来要陪福晋来给如妃娘娘您请安,便逗着九公主说,叫九公主随妾身一起过来……”
如妃缓缓抬眸,望定了富察氏去,“那她怎么没来?难不成,是皇后娘娘不放心,这才没叫她乱跑?”
富察氏便笑了,“九公主回如妃娘娘跟前来,自不是‘乱跑’。不过倒不是皇后娘娘不准,倒是九公主她自己说……”
“说什么?”如妃眸光里潋滟出急切来。
富察氏故意又顿了顿,垂首道,“九公主说,她要跟着额娘,不想来了。”
如妃指尖倏然收紧。
星滟在旁听着,忙笑道,“……没错,皇后主子的确是九公主的额娘啊。这是嫡母,倒是没错儿的。”
富察氏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起身行礼,“是妾身唐突了。姑姑说得对,皇后娘娘自是所有皇子、皇女的额娘呢。”
绵宁福晋带着富察氏有些狼狈地赶忙告退离去,半晌,如妃方缓缓勾起唇角来,不过淡淡一笑。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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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里,皇上秋狝木兰。
临行前,皇上亲自考校御前侍卫的步射、骑射。
禧恩因“步射平常”,被革去正黄旗护军统领之职,这消息在宗室子弟中引起不大不小一场震动。
毕竟对于八旗子弟来说,步射、骑射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是从小就练就了的。对于禧恩这样原本性子就谨慎的来说,自然更知道皇上随时都会考校他们这些当御前侍卫的,故此哪里敢平日里不勤加练习的?
故此射箭这样的“傍身之技”,很少出现从前尚可,忽然就不行了的之说。这禧恩前头这些年都没因为这个被皇上革职,今年忽然就因为这事儿被革职了,便叫人颇为猜测这禧恩是不是在哪里惹恼了皇上去,才叫皇上随意拿捏了这么一个理由,革去了他的差事去。
与此相映的是,皇上赏雅馨之父福昂,也就是绵恺福晋佛拉娜阿玛福庆的亲弟弟,署理河南巡抚。
圆明园中,廿廿缓缓点起一竿兰花烟。
烟杆是庄妃留下的那一根,从前廿廿没让这烟杆用到实处过,自打庄妃薨逝之后,廿廿才开始用烟杆填了兰花烟来燃。
兰花烟,顾名思义,是一种烟劲儿小、花香浓郁的烟叶子,满人中富贵人家的女眷多吸食这种烟叶子。
与其说是烟,廿廿倒更多地将这烟杆儿里的兰花烟当成了线香一般,想念庄妃的时候儿,或是赶上庄妃忌日、冥诞等日子,就点一烟杆儿来,静静看那烟叶子在眼前缓缓烧完。
今儿个外头扰攘禧恩革职的事儿,她只更关注朝廷终于定下了吸食、贩卖鸦片的刑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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