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401、绕不开的缘分
401、
绵宁却不说话。
有时候,别看人不说话,可是这沉默,本身却也是一种更加鲜明的态度。
皇太子妃的脸便掉了下来。
“……怎么我却听说,你这些日子以来,却只叫那傻的进房伺候你,却压根儿就没叫过赵氏啊”
听到这儿,绵宁倏然抬眸。
太子妃叹了口气,“你自己个儿房里的事儿,额娘本不爱管。可是下个月你阿玛就登基了,你该知道你现在已是何样的地位。故此你房里的私事,终究也将不是你自己的事,额娘便是不想管,终究也不能不管。”
既然绵宁房里的两个丫头,分别来自她的房里和侧福晋的房里,那这放在外人的眼里,自然有个比较。
虽说儿子是她亲生的,可是倘若绵宁只顾着宠侧福晋房里那个,倒不待见她挑过去的,这也会叫她面上无光了去。
绵宁清秀长眉微微一蹙,“额娘是不高兴了么儿子想知道,那个笨的,究竟有哪里做错,叫额娘不高兴了”
“又或者,只是因为她是小额娘房里挑出来的,额娘便不待见她”
儿子的话,叫太子妃听起来有些不顺耳。
儿子即便没有明摆着顶撞,可是这语气里却也有不容忽视的回护。
儿子在,护着那个丫头啊!
太子妃极力克制,看似淡淡地道,“终究从我房里挑出来的,与西头儿挑出来的,两个中间儿还是有身份高低之分的。都是一并送进你房里去的,并无先来后到的区别,那你自应当以身份高低为序才是。唯有如此,才能不坏了规矩去。”
绵宁听懂了,这便笑笑道,“那个笨的是小额娘房里出来的,可是额娘怎么忘了,那个笨的并非是小额娘做主挑了赏给我的,倒是儿子去跪求来的”
“想来小额娘本来并无此心,没打算赏人给儿子,是儿子看中了她房里的人罢了。若这样算的话,儿子自己按着心意挑来的,总归会更合意些儿吧,额娘可肯谅解”
太子妃倒被儿子问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双眼紧盯着儿子罢了。
绵宁见额娘气恼,心下也不得劲儿,想了想,还是撩袍跪倒,“额娘近来与小额娘那边不睦,儿子都看在眼里,心下也并非不明白。”
“儿子终究是额娘的儿子,儿子的心底下又如何会不向着额娘去故此儿子已然与小额娘那边拉远了距离,额娘应该已经看在眼里。儿子还请额娘不必担心,儿子永远是额娘的儿子。”
儿子终是长大了,这些事情已是瞒不过。太子妃听绵宁已然明说开,心下不免有些欣慰,却也有些苦涩——当娘亲的,不管自己怎么斗,实则都还是不想真的牵连进孩子来的。
可是实在没有办法,谁让儿子自小就跟那侧福晋颇有些缘分,这些年来竟然相处得那么好呢
太子妃叹口气道,“……你既明白为娘心下的苦楚,奈何你还要格外宠她房里那个去你别忘了,你当面跪求的事,只是咱们自家人才知道,外人并不知道;他们便不知道是你自己喜欢那个,他们只当是你更看重西头儿,倒不将为娘放在心上了!”
太子妃自己说完,心下反倒更不得劲儿,这便转了转颈子,缓和一步,又寻了个旁的由头道,“……你得记着,她终究是个辉发那拉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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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爷的继后,当年曾经与孝仪皇后势不两立的那位,不就是辉发那拉氏么
出自这个姓氏的,在后宫里不多,故此一旦再出现一个,必定叫周遭侧目。
“你是孝仪皇后的嫡孙,你怎么能私宠一个辉发那拉氏去,啊”
绵宁听罢却是笑了,“额娘……便都是辉发那拉氏,难道还能全天下的辉发那拉氏都是一家人了不成她母家啊,与那位的母家,完全半点亲缘干系都没有,不然她阿玛便也不会在内务府受到重用。”
“故此,您这担心当真是全然不必有的。别说您,儿子自己何尝不是小心谨慎的,当决定要了她之后,儿子已然将她母家谱系打听得明明白白,证明丝毫没有瓜葛了,儿子才定下她的。”
皇太子妃闭了闭眼。
这一点她还是相信儿子的,绵宁一向少年老成,他做事向来都有超乎年纪的沉稳和谨慎。他那格外注重细节的性子,有时候连她们这些当长辈的都不及。
“那么说来说去……你还是笃定要独宠着西头儿出来的丫头,连为娘劝说你,都是不成的了”
绵宁一双长眉忍不住皱结,再度撩袍跪倒,“额娘……话已至此,儿子明白,您的心结怕是还是因小额娘而起。您是担心儿子如今也因那笨的,而倾向了小额娘去。”
“可是额娘,儿子是您的儿子,在儿子的心中,您永远是最重的,没有人能超过您去。”
绵宁说着微微一顿,左右看看。
见四下并无不放心的人,这才微微压低了声音道,“额娘难道没想过,儿子如此,实则也是要为了额娘分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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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妃闻言便是一怔,定睛看儿子一眼,“儿啊,你这话,又是何意”
绵宁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还有一个月,额娘们便要挪入后宫。后宫不比撷芳殿或者这毓庆宫,各位额娘,位分够的,便将有独立的寝宫。到时候各自办事,自都得依靠手下的奴才。”
“从前小额娘那边只有两名陪嫁的家下女子,那个笨的是她新挑的第一个人。便是咱们都说她笨,可是由此可见,她怕是也还是入了小额娘的眼的。”
“小额娘是什么样的人那是自小儿在宫里长大,早就将这宫里的故事看得透透儿的人,故此小额娘挑中的人,必定有她自己的过人之处。”
皇太子妃越发不爱听了,沉声而笑道,“你是想说,那丫头不笨,反倒是个过人的你这是里外里,依旧在我跟前回护着她去!”
绵宁暗叹一声,“额娘别急,听儿子说完!”
太子妃闭了闭眼,“好,你说!”
绵宁膝行上前,轻轻攥住额娘的衣袖,“额娘,从今起,正是各位额娘的用人之际。小额娘挑中的人,还没等她替小额娘出力,儿子先将她给要了过来,这岂不是要斩断小额娘半根臂膀去”
太子妃一怔,终于睁开眼,惊讶望住儿子。
绵宁点头,“……儿子越是宠她,她心下自然与咱们靠得愈近。这对额娘来说,总归百利而无一害,您说不是么”
说完这一番话,不知怎地,绵宁只觉好累。
这种疲惫,是源于成长,也是源于身份的改变。
成长不容得他再当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而身份的改变,由不得他不卷进前朝后宫里的权力斗争来。
太子妃听完儿子这番话,终是松一口气,亲自赏了不少预备过年的东西,叫他带回去分赏给两个女子,“……好歹她们都是你房里的人,别叫她们委屈了。”
绵宁走出东围房,前头正见星桂端了托盘,含笑等着。
“奴才请二哥儿的安。”星桂先行礼。
绵宁有些尴尬,忙道,“姑姑切勿如此,不知姑姑这是……”
星桂道,“这不,要过年了,侧福晋一直也惦着星楼。啊,不,瞧奴才这嘴笨的,又说错了话。”
“星楼”是因为进内伺候主子才改的名儿,如今身份变了,就不该再叫星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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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循妃再次大笑
402、
已至年下,又值新帝即将登基,宫里和圆明园已是开戏。
宫中女眷们都爱看戏,这便是寻常不得见的人,也都能见着。
这日的戏是排在重华宫的漱芳斋戏台。
安排在这儿,就是也赐戏给勋臣福晋的,方便她们入内领戏,又不必惊扰内廷。
廿廿来的时候儿,循妃已是先到了。
——如今内廷里的几位主位,循妃年纪最小,也最爱热闹,故此不管哪个戏台子有戏,她总是必到的。便是这漱芳斋稍微远点儿,她也还是来了。
廿廿得了信儿,先进内给循妃请安。
此时后宫各位娘娘,自以颖妃为首。循妃是刚被晋位为妃,这便作陪的多是各位皇子的侧福晋。
当然,能抛头露面陪着妃母的皇子侧福晋,也得是有头有脸的侧福晋——或者是皇上亲赐的,或者是母家门第显赫的。
廿廿瞭了一眼,果然,十一阿哥家来的侧福晋不是超拔起来的刘佳氏和李佳氏,而是安鸾和他他拉氏。
而在一众皇子的侧福晋当中,却独独是十七阿哥家的侧福晋武佳氏在循妃身畔陪着,两人说话儿的模样,颇为亲近。
廿廿垂眸忖了忖,倒也想明白了原委。
——这当间儿怕是因为总督富纲的缘故。
循妃出自伊尔根觉罗氏,总督富纲也是伊尔根觉罗氏,且都是蓝旗人,这祖上便有些亲的;
再者,循妃的祖父鹤年,父亲桂林,父子两人前后都为两广总督、太子太保;而富纲去年也任两广总督,在任上诸事亦多有请教过循妃母家之处,这便更拉近了循妃与富纲的关系去。
武佳氏的父亲乃是总督富纲的副将,颇受富纲的提拔,当年武佳氏被封为十七阿哥侧福晋的时候儿,富纲也跟着她阿玛一起上谢恩的折子来着,由此可见双方的私交极好,如一家人似的。
廿廿含笑上前请安,武佳氏也急忙起身,给廿廿请安。
一众皇子的侧福晋都起身一并请安。安鸾和他他拉氏站得却远,廿廿也懒得应对,索性只淡淡一笑算是答礼罢了。
循妃含笑点点头,“太子家的侧福晋,快请上前。你身份贵重,自是她们比不得的。在我身边儿坐吧,由得她们站着去就是。”
这些年来,廿廿跟循妃私下里没什么交往,不过当年倒也是见过一面的。
那还是六格格夭折的那一年,因皇上在热河,宫里唯有愉妃和当时的循嫔。
愉妃年纪大、身子不好,便不管事;循嫔推脱不过,叫了廿廿去见一面。
结果见了面也没说什么,循嫔听说六格格的死因,竟然大笑一场。
廿廿被笑得有些发毛,又担心循嫔因有肝郁之症,怕是脾气不大好,这便也没敢细想。
——只是当年却也明白,循嫔终究在宫里的日子长,既然发噱,怕是早从中看出了可笑之事来。只是人家不想惹麻烦,只笑,却不肯明说罢了。
这般回想起来,廿廿心下明白,这位循妃娘娘,虽说因年纪小些,没有内廷里其他那些位能藏得住,当面还是笑出来。不过,终究也是个通透的人啊。
廿廿便恭顺地含笑道,“媳妇跟她们一样,都是皇子的侧福晋,她们在循妃额娘跟前站规矩,那媳妇自也该一并站着。”
“太子爷的体面,自在太子妃娘娘那儿呢,媳妇这当侧福晋的,只管尽子妇的孝心就是了。”
循妃不由得挑眉,冲廿廿含笑点点头,“难为你如今都是这身份了,还是如此谦恭有礼。”
循妃有一句话没出口,心下却是转过一圈儿的——皇太子家的侧福晋来了,太子妃却没来。这便是显见着,人家太子妃如今身份贵重了,便是听说她循妃来看戏,也不必到跟前陪着了。
循妃自己心下也苦笑一声。
也是啊,自己进宫近二十年,却一直都在嫔位上未曾晋位过。直到今年,皇上这怕是在位期间最后一次大封六宫,这才将她晋位为妃。
她这样多年为嫔的身份,也难怪人家皇太子妃看不上;更别说,人家马上就是正宫皇后了呢。
廿廿含笑道,“瞧循妃额娘说的,不管太子爷是何身份,您也是太子爷的额娘;至于媳妇,永远都该在循妃额娘跟前,执子妇之礼。”
说着话儿开了戏,循妃客气,叫廿廿先点。
廿廿忖了忖,专挑那热闹的点了几出,每一出都点在了循妃的心坎儿上,哄得循妃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廿廿,非在她身边儿坐。
大戏开罗,戏台上粉墨登场,循妃眼睛盯着戏台子,却是拉着廿廿的手说话儿。
“……侧福晋是哪一年进宫来着我记着,倒好像跟我前后脚,不差两年来着”
廿廿“咯咯”笑出声儿来,“循妃额娘说的自然对劲儿,额娘是乾隆四十一年入宫,媳妇是乾隆四十七年入宫的。从这数目字儿上来看,前后好像是不差几年。”
“可是啊,一切也是巧,循妃额娘进宫的那一年,却是媳妇刚刚落生儿呢。”
循妃也是张大了眼,“哎哟,是吗”
武佳氏在畔听着,隐约听出些滋味儿来,这便含笑凑趣道,“虽说太子爷家侧福晋进宫的日子就比循妃额娘晚了那么几年,可谁让她年纪小呢,循妃额娘进宫的时候儿,她眼睛还没睁开呢吧这便还哪儿有什么相似之处去了”
廿廿抬眸,含笑睇了武佳氏一眼。
循妃便也叹息着笑,“可不是嘛,这话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脑子的开始说起来的。”
循妃这话,叫廿廿心下更坐实了预感——这话,不是循妃平白无故说起来的,必定是有人存了心,传进循妃耳朵里去的。
廿廿含笑垂眸道,“若是媳妇没记错的话,循妃额娘进宫的时候儿,正是二九年华;而媳妇进宫之时,对外说虚岁是七岁,实则实岁刚刚五岁……”
循妃便笑得更大声。
隐约,竟如当年六格格夭折那回一样儿,她也不说什么,只是这样大声地笑。
廿廿便也如当年一样的想法儿:循妃既然如此笑,必定是这天下,终究有可笑之事、可笑之人才是。
不过刻意确定一点,循妃既然能当着她的面儿,如此大声地笑,那笑的必定不是她。
戏散场了,廿廿位尊先行,武佳氏自随一众皇子侧福晋行走在后。
廿廿转了个弯儿,等旁人家的侧福晋都走了,这才等着武佳氏。
——谁让十七阿哥是皇子里的老幺,武佳氏自然是走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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