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欧阳血月
“尹统领,望你小心戒备,一旦有可疑之人接近,千万提前示警!”留正冲侍卫统领一拱手,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一个银锭。
侍卫统领哪里敢接,忙摆手道:“相爷快去吧,禄公公拖延不了多久,万一有人扭头四顾,大事休矣。”
留正点点头,与李仲飞一前一后,从众人身后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寝殿。
皇帝赵惇尚未安歇,正斜依在龙塌之上翻阅奏折,留正快步近前,跪地道:“圣上,老臣留正有本启奏!”
看到留正一身侍卫打扮,赵惇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道:“你怎么进来的快给朕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滚!”
“圣上息怒,老臣深夜入宫实属无奈。”留正叩首道,“寿皇驾崩,圣上当立储君,以安民心。老臣冒死恳请圣上三思,下诏册立嘉王殿下为皇太子!”
“又是立储!”赵惇猛地坐直了身子,戟指留正道:“立储、立储,难道你们那么想朕死吗太上皇骂朕不孝想朕死,皇后骂朕无能想朕死,满朝文武都想朕死,你也想朕死,对不对!”
“老臣惶恐,万死不敢有此念。”留正浑身巨震,磕头如捣蒜,“老臣死罪,老臣死罪啊!”
“唉……”赵惇叹口气,轻拍着手边那堆奏折道,“留正啊,朕的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你的苦心朕岂会不知只是你以为立储之后,扩儿便可以安安心心的活下去吗不!皇后仍会要他死,皇后的族人更会要他死!朕,朕怎忍心害死自己的亲骨肉”
留正匍匐于地久久不语,不知是被龙颜大怒吓得口不能言,还是真的无言以对。
见状,李仲飞忍不住道:“那也比如今人心思变、废朝荒政要好。就算圣上不立嘉王殿下,皇后又何尝打算放过他数月前赐毒酒一事,圣上敢说一点都不知情”
赵惇色变道:“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同朕讲话!你可知朕乃九五之尊……”
“在下当然知道,圣上乃至高无上的一国之君。”李仲飞上前一步,朗声道,“但是又能如何在下虽一介草民,也知道天下事皆为天下人之事,每一个有良知的大宋儿女
第542章 皇帝欲禅让
李仲飞连问数遍,留正却始终不答,只是跪坐在地上怔怔发呆。
见状,赵惇不耐道:“你们目的达到,还在这里做甚走,快走,不许你们再来烦朕!”
留正这才反应过来,捧起诏书道:“圣上明鉴,老臣绝非此意,绝非此意啊!”
“滚!”赵惇抓过玉枕作势欲砸,低声嘶吼道,“朕将来是死是活与尔等再无干系!尔等也再不许踏进这寝殿半步!”
李仲飞又惊又疑,慌忙扶起留正,匆匆离开了寝殿。
由于赵惇突然发怒,使得二人心神大乱,来不及等待侍卫再次换岗,竟冒着被李后眼线觉察的危险,就此一路小跑着奔出了皇宫。直至回到金玉兰阁,留正仍在不停的浑身哆嗦。
赵汝愚等人一直在软香楼等候消息,见其这般模样,都围上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李仲飞将留正扶坐在椅子上,沉声道:“圣上有旨意了。”
韩侂胄也看见了留正抱着的诏书,忙上前去取,却发觉留正死活不肯撒手。
再待用力之时,赵扩已摆手道:“让留相歇歇吧,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韩侂胄只得抽身后退了两步,目光却依旧死死盯在诏书之上,从他的脸上,任谁都能看出什么叫“心急如焚”,反倒赵扩显得格外冷静。
李仲飞心中奇怪,小声问道:“殿下猜到诏书的内容了”
“没有,”赵扩笑了笑,一指诏书道,“数月以来,孤几经生死,早已将成败看得非常淡薄了。成,孤之幸也,败,孤之命也,想通了这一点,许多事也就释然了。”
闻言,韩侂胄叹口气,去为留正倒茶,忽听留正带着哭腔道:“老夫今日形同逼宫,万死不足以谢此罪啊!”
悲戚声中,诏书悄然滑落,在地上滚了几下,正巧碰到赵扩脚踝。赵扩将诏书拾起来,反复读了数遍,不解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韩侂胄跟着嘟囔了一遍,大喜道:“历事岁久,念欲退闲……殿下,恭喜啊!圣上这是想将皇位禅让给殿下啊!”
赵汝愚也激动道:“圣上定是害怕李后加害殿下,更不忍我大宋基业毁于一旦,故此写下这八字真言,令我等再无后顾之忧!可见圣上的心中,还是有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的啊!”
“父皇……”赵扩如遭雷击,呆立半晌突然伏地跪倒,望皇宫方向而拜,泣道,“孩儿错了,孩儿错怪你了,父皇!呜呜呜……”
韩侂胄与赵汝愚对视一眼,分左右将赵扩扶起,好生宽慰,过了许久,赵扩才渐渐止住哭泣,手抚诏书,垂首不语。
赵汝愚冲着赵扩微微一礼,沉吟道:“诏书已下,下一步当如何谋划,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他虽然询问众人意见,但目光却盯在留正身上。要知道朝党之中除了拥立嘉王的一派,还有立保皇帝的一派,而这一派乃是以留正为首,如今诏书虽下,留正的态度却依然至关重要。
对此,众人心知肚明,一起看向留正,韩侂胄还不失时机的劝道:“相爷忠君护国,有圣上诏书在此,相爷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韩大人所言极是。”留正苦笑一声,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赵扩身上,叹道:“是该大干一场了,可是……老夫累了,想回府歇息,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赵扩闻言,身子明显一震,抬头迎向留正,目光闪烁不定。
留正再次躬身道:“老夫年迈昏聩,实在精力不支,还望殿下体恤。”
赵扩轻叹口气,双手扶起留正,柔声道:“也好,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议不迟。李兄弟,请你去送送留相。”
“不必劳烦李少侠,老夫自己回去便可。”留正摇摇头,将李仲飞挡在身后,独自一人颤巍巍下楼去了。
赵扩亲自掩好房门,唏嘘道:“老丞相年逾花甲,还要为国事奔波操劳,真难为他了。今日得父皇诏书,你我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赵汝愚想了想道:“殿下仍不可大意,臣以为除了有圣上钦命,还须有人主持议事,方符合祖宗规矩。”
这时,楼下脚步声起,有人正急匆匆跑上楼来,李仲飞未闻守夜的神劲军弟兄示警,心知来的定是自己人,忙起身相迎,刚打开半扇
第543章 留相离京去
高亮听李仲飞说了来龙去脉,不由嗤笑道:“如此懦弱的男人偏偏碰上如此凶悍的婆娘,这两口子还真是天作之合啊!”
“高大哥还能笑得出来”李仲飞摇头道,“如此严峻形势,你我更应加强戒备,切莫给人以可乘之机,万一……”
话未说完,侯爱庆已在旁笑道:“此番随我来京的义军弟兄可以说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你也许不曾留意,这小小的金玉兰阁之中埋伏着近两百人,有他们昼夜轮守,你还担心什么”
李仲飞想想也有道理,于是不再坚持,四人谈天说地开怀畅饮,直至天亮才心满意足。送走高亮他们,李仲飞和衣而眠,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竟又到了日落时分,李仲飞猛地想起今日有大事相商,急忙起身去软香阁见赵扩等人,谁知刚打开房门便迎面碰上崔磊,不由连声埋怨道:“都怪兄弟一味劝酒,竟忘了今日还有要事。”
崔磊笑道:“大哥想多了吧若是真有要事,岂能错过”
“还不因为咱们喝酒误事我足足睡了一整天。”李仲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对了,殿下有没有派人来找过我”
见崔磊摇头,李仲飞叹道:“那我赶紧去软香楼一趟,别让殿下心焦。”
崔磊却将他拽回房间,沉声道:“大哥,当兄弟的劝你一句,咱们在嘉王的事上帮忙归帮忙,但终究不能喧宾夺主、越俎代庖啊。”
“此话怎讲”李仲飞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崔磊压低声音道:“朝廷用得到咱们出力的地方,咱们自当义不容辞,但其余的自会有那些文武大臣献计定策。今日软香楼毫无动静,殿下也没派人来寻你,你就莫要皇帝不急太监急啦。”
“难道留相今日没来”李仲飞皱眉道,“不可能啊,会不会……”
崔磊一拍额头,叹道:“看看,你还不明白兄弟的意思是吧留相来与不来并不重要殿下若真想让你参与此事,早将你喊去一同等候了,又岂会任你睡个囫囵觉”
看他夸张的表情,李仲飞嘿然道:“你小子没白在京城混了这大半年,心思越发活络了。”
“何止心思兄弟酒量也不差啊。”崔磊得意道,“高大哥说了,今晚继续。”
“什么继续”李仲飞话刚出口,随即恍然大悟,“还喝啊”
崔磊嘿嘿一笑,转身走了。
李仲飞独坐桌前,细细咀嚼着崔磊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因此,天黑以后高亮三人依约来寻他饮酒,他也变得心安理得。
就这样,李仲飞晚上喝酒,白天睡觉,偶尔去望月轩找冷陵聊天打趣,日子倒也不亦乐乎。时间一长,他甚至开始认为圣上的诏书起了作用,真的令李后知难而退,永远偃旗息鼓了。
然而过了四五天之后,一直没有露面的韩侂胄突然闯进眷尘居,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几人的交杯换盏。
高亮对其一脸怒容故意视而不见,起身笑道:“韩大人终于受不了肚中酒虫作怪了吧快快先来痛饮三杯!”
看着杯盘狼藉,韩侂胄几欲动怒,最终长叹道:“诸位只顾口腹之欲,难道忘了殿下仍命悬一线,我大宋仍风雨飘摇吗”
李仲飞学着崔磊的样子,满不在乎道:“万事有诸位大人做主,我等只管冲锋陷阵即可,既然……”
“糊涂!”韩侂胄打断他的话,顿足道,“想不到小友亦如此消极,韩某真看错了你!”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李仲飞干笑两声又去抓酒坛,却被韩侂胄劈手夺过。
韩侂胄狠狠掷酒坛于地上,怒道:“百官托辞避祸,留相挂印离京,你们再如此,大宋还有什么希望!”
酒坛粉碎,砰然巨响。
李仲飞惊道:“留相走了他因何而走又去了哪里”
韩侂胄叹道:“当日留相带着诏书回来时,韩某便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之后执意回府更令人生疑。”
“这些在下知道啊,”李仲飞随声道,“大人叮嘱郭将军的那几句话,应该就是这意思吧难道留相第二天真的没回来”
“来倒是来了,却最终不欢而散!
第544章 再扮回女子
软香楼上除赵扩、赵汝愚二人之外,还有一个白面无须、略显福态的老者,经赵扩引见,李仲飞方知是专门侍奉太皇太后的重华宫提举宦官关礼。
韩侂胄见到关礼格外兴奋,连声追问进展如何,关礼笑道:“咱家刚刚进门,连水也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这……”
“对,对,公公请坐。”韩侂胄点头应是,竟亲自跑去提壶斟茶。
赵扩不知内情,饶有兴致地看着韩侂胄忙上忙下,关礼呵呵一笑,道明了来意。
原来留正离京以后,赵汝愚认为禅位之事不可再拖,遂指使重华宫内侍张宗尹试探太皇太后口风,被太皇太后以擅言乱政之名斥责。闻讯,赵汝愚又遣韩侂胄前去力挺张宗尹,然而几经通报,最终却连太皇太后的面也没见到。
韩侂胄无奈,只得作罢,悻悻而返,即将离宫之时,恰巧遇到了外出公干回来的关礼。因二人乃多年好友,韩侂胄便托关礼代为劝说太皇太后,关礼此人身正行端、胸怀大义,自然满口答应。
于是,见到太皇太后之后,关礼声泪俱下,痛斥李后一党只手遮天、胡作非为,而当今圣上却对李党行径无可奈何,眼看大好江山就要旁落他人之手,若再不另立新君、铲除奸党,大宋难保不会一十二世而终。
说到最后,关礼伏地嚎啕,大哭道:“留相已去,朝中所能倚仗的人只有知枢密院事赵汝愚,如今百官合议,欲定大计却得不到太皇太后允命,赵大人恐怕也将要辞官离去了。”
太皇太后虽深居后宫,终日参禅礼佛,仍对皇后李凤娘所作所为多有耳闻,闻言惊道:“赵汝愚可是皇室宗亲、国之柱石,他绝不会像旁人一样置国家危亡于不顾!”
“太皇太后明鉴,”关礼叹道,“赵大人之所以仍愿苦苦支撑朝事,皆因有太皇太后可以为赵氏撑腰,而今太皇太后却始终不许禅立新君,等到赵大人无计可施之际,也只有离去一途。一旦赵大人走了,这天下还能如何请太皇太后三思啊!”
太皇太后锁眉道:“留正辞官,便是因为不愿看到废帝另立吧我大宋忠臣如云、良将无数,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拿出个办法,使得两全其美”
“但凡有些许办法,奴婢也不敢行此悖逆之举。”关礼叩首道,“自淳熙年间,李氏便嚣张跋扈,圣上却始终束手无策,以致如今李氏一门结党乱政,朝堂内外乌烟瘴气,太皇太后若再犹豫,我大宋国将不国啊!”
太皇太后沉吟良久,终于重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们便仿效高宗、寿皇之善行吧。明日……”
“太皇太后圣明!”关礼仔细听完太皇太后的吩咐,片刻不敢耽搁,离开重华宫后便直奔金玉兰阁而来。
至此,大局已近可定!
听到关礼说太皇太后点头应允,赵扩仍有些不敢相信,乍着手道:“皇祖母真的同意了”
“恭喜殿下!”关礼拱手道,“太皇太后虽未明言,但寿皇与圣上皆为禅让之帝,太皇太后此意已是不言而喻。”
赵汝愚在旁道:“殿下,高宗皇帝与寿皇的善行,正是禅位啊!”
“皇祖母救了孙儿啊!”赵扩喜极而泣,冲关礼揖道,“事情能够如此顺利,全仰仗公公仗义执言!但接下来如何施为,还请公公与诸位不吝赐教。”
“殿下大可安心。”关礼还礼笑道,“太皇太后请赵大人和韩大人明日一早前往重华宫佛堂议事,臣猜测十有**是商定禅位细节!”
“太好了!”韩侂胄丢掉茶壶,跑过来拉住关礼手臂道,“事不宜迟,不如咱们现在就进宫。”
“节夫切莫心急。”关礼划拉开韩侂胄的手,神色凝重道,“有一事咱家必须提醒诸位,这几日频繁进出重华宫,皇后已经有所警觉。咱家方才来时曾遇到丰祥,他说午后有大批鹰卫在和宁门内集结,不知意欲何为。现在夜色已深,诸位还是小心为妙,不如等天亮以后请郭将军派重兵护送二位入宫。”
赵扩奇道:“丰公公为何能知南宫之事”
赵汝愚在旁道:“圣上近侍春禄与重华宫黄门春福乃一母兄弟,想必是此人将消息送于丰公公。”
“原来如此,”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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