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欧阳血月
“到底所为何事靳大哥为何不与小弟直言”李仲飞心急如焚,抱拳大声道,“小弟恳求靳大哥将事情缘由全盘托出,小弟才能在帮主面前为弟兄们斡旋啊。”
“是啊是啊,靳大哥!”周围不少兵士也喧哗起来,“李统领看来是真心帮我们的,您就告诉李统领吧。”
靳天魁看着围在四周的部下,对李仲飞道:“你这亲兵统领既然来了,那靳某想问一句,希望兄弟实言相告,廖总领是如何打算的帮主又打算怎么处置我们”?“这……”李仲飞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兄弟不敢欺瞒靳大哥,廖总领已经下了绝杀令。帮主事先并不知情,兄弟从靳杰口中得知后立刻赶来,才将此间情形派人火速禀报了帮主。唉,无奈事关重大,帮主也同意了廖总领的决定。”
绝杀令,乃是帮中最重的惩罚。绝杀令一出,凡参与过错之人皆格杀勿论。
谷内众人闻言大哗,有不少心智稍逊的兵士已开始偷声低泣,靳天魁也是面如死灰,黯然长叹。
李仲飞见状,忙又说道:“只不过兄弟觉得事有蹊跷,才独自进谷想问个清楚。况且王统领也答应尽量为大家说情。”
“聚众造反,帮规不容。帮主既然都已同意了,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转机”靳天魁叹息道,“靳某本以为冒险一试,或许能为锐捷营弟兄争来个说法,却不想将大家都带入了死地,是我靳某人害了大家啊!”
“靳大哥,你今日之举全为了大家,怎能说是害了我们”一个锐捷营士兵高声叫道,顿时引起众人纷纷附和。
李仲飞不解道:“兄弟听王统领说,因为接应的船只出了差池,你们才没能顺利离开青螺岛,那最初你们打算将银车劫往何处”
“哪有什么接应的船只靳某只想利用此事逼那老贼妥协罢了,谁知却换来一纸绝杀令。”靳天魁神色凄楚道,“现在想来,靳某真是愚不可及啊!李兄弟,若能以靳某一人性命换取大家平安,靳某自当义无反顾,但如今……”
李仲飞虽然此行目的就是让靳天魁独自担下此事,以一人之死换得百人平安,可现在被靳天魁抢先提出来,心中却又觉得不忍。
“事情总要解决,再耽搁下去只能越来越麻烦!”李仲飞犹豫良久,咬紧牙关嘶哑着说道
第62章 里外不是人
李仲飞与靳杰愕然望去,只见靳天魁已仆倒在地,大量的热血从脖颈间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枯草碎石。
“爹……!”靳杰惨呼一声,手脚并用爬过去扑在尸体上嚎啕大哭。
喷溅在李仲飞胸前的鲜血如花团般扩散开来,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血的颜色可以那么的刺目。他感受着胸前传来的阵阵温热,那是一个铁血铮铮的汉子爆发出的不甘与抗争。
靳天魁死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太快了,太突然了,以致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许久许久,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下身去,接着所有的人跟着跪下身去,又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哭出声来,接着所有的人都跟着哭出声来。
坠马渊中哭声动天,振聋发聩。?平日里这些流血都不皱一下眉头的铮铮铁汉,此时却都哭得像个孩子。
“老天啊,你可知道我父亲的冤屈!”靳杰撕心裂肺道,“当年加入天王帮时,父亲他们都立过血誓,谁又怎会忘记当初的承诺”
他一边哭喊,一边在碎石间磕着响头,像是对上天控诉,更像是在怨恨自己的弱小:“锐捷营中的叔伯们多为沅江人士,如今沅江洪水肆虐,家乡变作一片泽国。父老乡亲无处投身,又身无分文,眼见是不能活了。”
短短几句,他的额头已见血渍,但仍不管不顾,涕泪横流:“父亲受叔伯们推举,去向那廖忠勇求情。先是请准将家人们移居青螺岛,不准!后又告假回乡省亲,仍是不准!最后希望预支三月俸禄,寄回家安顿老幼,还是不准!如今落到这般田地,怎么是我们所愿!”
这一声声泣血地哭诉,发泄着心中的痛苦,像一根根锋利的钢针刺痛着李仲飞的心底。
原来,真相竟然如此!
忽然间,李仲飞感到了一种疲惫,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他就这么呆呆地站着……呆呆地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从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麻木地转回头,却发现宋文强竟然站在他的身边,而宋文强的后面,则站满了手持利刃的前锋营弟子。
宋文强悄悄拽了下他的衣袖,使个眼色,示意他退到前锋营兵士中去,谁知他却木然地走上前,想扶起趴在靳天魁尸体上痛哭的靳杰。
“别碰我!”靳杰像被胡蜂蛰了一般浑身一激灵,使劲打开了李仲飞的手。
靳杰这一嗓子又尖又厉,惊动了跪在地上的锐捷营弟子,大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包围了,慌忙从身边拿起刀枪,冲着前锋营士兵怒目而视。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李仲飞终于彻底回过神来,冲到两军之间大声喝道:“退后,退后,都给我退后!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谁让你们进来的!”
原来,李仲飞只身进入坠马渊后,王玉恒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出来,渐渐的有些后悔自己的建议。
万一事情平息不下来,李仲飞又有什么闪失,他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杨启汤和郎发斌自然不会饶他,廖忠勇可能还会为了顾全大局治他个办事不利之罪,况且身后又有一个李军一直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
他刚刚投靠廖忠勇,本来想尽快办
第63章 仇恨的种子
靳杰得知李仲飞也进坠马渊了,哪里还听得进半句匆匆向宋文强一礼,转身朝着渊内跑去,然而没几步便被把守渊口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放开我!”靳杰双臂被钳,急得直跳脚。
王玉恒看也不看他一眼,烦躁地挥挥手道:“让他进去,让他进去。”
“小杰……”宋文强倒是想喊回靳杰,不过转念一想又放弃了,暗忖靳杰去了可能更好,也许靳天魁见到自己的儿子更不会再做抵抗。
谁知靳杰进去了不一会儿功夫,坠马渊内竟然隐隐传来哭泣声,声音在陡壁环绕的山渊里不断回荡,犹如九幽地狱里发出的鬼哭神嚎,让人毛骨悚然。
“出事了”宋文强和王玉恒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暗道一声不妙,领着前锋营弟子冲进了坠马渊内。
直到看见呆呆站立在人群中间的李仲飞和倒在血泊里的靳天魁,王玉恒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这就好,靳天魁死了,李仲飞活着。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他挥挥手,让手下兵士散开,准备锐捷营一旦反抗便立刻格杀。至于方才他冲李仲飞的承诺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前锋营兵士与锐捷营兵士遥遥相对,厮杀一触即发,李仲飞站在两军之间也是急得满头是汗。
他面向群情激奋的锐捷营兵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深色凝重道:“我知道你们同靳大哥的感情深厚,可靳大哥自尽实是为了保全大家的性命。王统领方才也对我承诺过,他会亲自向廖总领求情。”
闻言,王玉恒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李仲飞背对着他自然无法看到。那些锐捷营的弟子依然大吼大叫道:“少胡说八道了!是你们逼死了靳大哥!我们要给靳大哥报仇!”
李仲飞连喊了几声都没什么效果,王玉恒被他说出求情一事也不好下令动手,只是下令前锋营士兵封住狭窄的出口,任由山渊中乱成一片。
见李仲飞始终无法控制住局面,宋文强在旁也有了怒气,他暗运内功,猛地大喝一声道:“都给老子住口!”。
这一声暴喝犹如平地响起一声炸雷,在山渊间不断回荡,震得在场的兵士耳根嗡嗡作响,有几个体弱的甚至跌坐在了地上。
宋文强大步上前,和李仲飞并肩站在一起,指着锐捷营的士兵怒斥道:“你们这些混蛋,其实就是你们逼死了自己的统领、逼死了你们的靳大哥!”
“你胡说!”锐捷营兵士又叫嚷起来,不过摄于宋文强之威,没人敢再挥舞兵刃。
“闭嘴!”宋文强又迈前一步,浑身散发出的凌然威势,竟让锐捷营士兵不知不觉随之后退了一步。
宋文强很满意这个效果,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谋划劫夺银车之时,你们可有一人劝说靳统领莫要鲁莽准备动手之前,你们可有一人提醒靳统领三思而后行如今大难临头,你们可有一人挺身而出,挡在靳统领身前”
他边说边扫视着锐捷营士兵,而那些刚刚还义愤填膺的锐捷营士兵却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缓缓低下了头,手中的兵器也不由垂向地面。
他重重冷哼一声,再次抬高了声音道:“你们没有!从来没有!你们只知道,在你们身边有一个肯为你们出头的好统领
第64章 何事能做主
夜沉如墨,漫天的乌云将弯月掩在背后,整个青螺岛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悬龙滩边一堆篝火忽明忽暗,散发着惨淡的亮光。
半月坡外有处高崖,从高崖上极目望去,整个悬龙滩便可尽收眼底。此刻,杨启汤正在崖顶负手而立,望着目光尽处的那点火光,不觉幽幽叹了口气:“看样子要变天了。”
锐捷营统领靳天魁负罪自裁的消息传回别院后,杨启汤与郎发斌合计由李仲飞出面主持安葬。李仲飞则依照靳杰的意思,将靳天魁葬在了悬龙滩旁,这个他生前最后守护的地方。
葬礼十分简单,来参加的人也屈指可数。一方面是因为靳天魁乃是获罪而亡,不能按帮规送行。最重要的却是吕品连夜赶回,接管了锐捷营,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除了少数几个真正忠于靳天魁的弟兄,并没有人敢冒然前往。
而杨启汤依李仲飞所请压下了绝杀令,对涉事的锐捷营士兵既往不咎,碍于廖忠勇的颜面,他也不能在安葬靳天魁一事上再多说什么。
一阵冷风拂过,刮得杨启汤的衣襟猎猎作响。初秋的夜晚,岛上已是冰冷异常,他不由紧了紧衣衫。
初登帮主大位,天王帮却连遭外忧内乱,多日的操劳使他的脊背竟有了一丝佝偻。
旁边守护的宋文强看到,靠过来轻声问道:“帮主,起风了,我们回去吧。”?杨启汤拂去额前一丝乱发,摇摇头道:“快要结束了,再等等吧。”
宋文强知他是在等李仲飞回来,于是不再相劝,扭头吩咐手下回别院去取帮主的大氅。
这时,悬龙滩的篝火旁又燃起了几支火把,并迅速向着别院方向行来。
“看样子是仲飞要回来了。”杨启汤转身朝山坡下走去,“文强,我们去迎迎他。”
“是。”宋文强答应一声紧随其后。
当几人穿过树林来到驰道上时,已能听到山坡下远远传来的马蹄声,果然是李仲飞料理完靳天魁的后事,带着两名亲兵返回别院。
李仲飞此时也是满心忧虑,他虽说初经江湖中事,却也能从这次事件中看到局势的恶劣,不觉开始为天王帮的前景担忧。
正苦恼间,他忽然看见驰道旁边站着杨启汤等人,忙下马行礼:“帮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辛苦你了,仲飞。”杨启汤走过来把住李仲飞胳膊,言辞关切之间又满含无奈,“事情处理的如何了我不能亲临,又放心不下,只能在此等你。”
见他一脸倦容,李仲飞再次抱拳道:“回帮主,靳统领已安葬完毕,只因他犯有犯上作乱的大罪,不能设置灵棚,现在只有他的儿子靳杰留在墓前守夜。”
杨启汤听到李仲飞提起犯上二字,不觉冷哼一声:“犯上哼!帮中那么多犯上之徒,靳天魁只不过一莽夫尔!空有满腔热血,却不知如何作为,最后死的毫无意义,真是可悲可叹!”
李仲飞不敢随意接话,看了看天空愈发浓重的乌云说道:“帮主,此时夜深天冷,还请……”
杨启汤摇摇头打断他的话:“我回去也睡不着,只想随便走走。”
沿着山坡走了段距离,先前那名取大氅的亲兵已折返回来,紧赶了几步想要为杨启汤披上,不料杨启汤却猛地一摆手,不耐烦
第65章 芦苇荡遇敌
坡势渐平,驰道已尽。
潮水冲刷着湖岸,夜风袭掠着芦苇,激荡澎湃。
不知不觉间,三人竟然来到了当日韩侂胄秘密离岛时的那条水道。
杨启汤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沉似水道:“你们为何一语不发是不是像他们一样,也打心底看不起杨某认为杨某只不过是个暴虐无常、优柔寡断之辈,根本不配当这一帮之主”
“呃”李仲飞万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惊愕之余不觉语塞,下意识地看向宋文强:“这……”
好在宋文强反应够快,赶忙上前半步,冲着杨启汤抱拳躬身道:“帮主今日这些言语,依属下看来并不是抱怨牢骚,而是指出了我天王帮长期以来的痼疾顽症,可谓是金玉良言、振聋发聩。”
“你真如此认为”杨启汤眼中虽有一丝怀疑,但脸色已显缓和。
宋文强重重一点头,清了清嗓子道:“而且今日帮主如此坦诚,更是证明了帮主将我二人视为心腹,如若不然,我二人哪能有幸听得到这番肺腑直言”?他这席话说的极有分寸,而且避重就轻,即点出了杨启汤的不易,又避免引起杨启汤的疑虑,李仲飞听了,不由在心底暗赞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杨启汤却转回身,望着面前那片茫茫无际的芦苇荡沉默了。
算起来,他也刚刚三十出头,又初来青螺岛,本以为至少能在杨夙跟前历练一段时日,再循序渐进,逐步掌握天王帮大权。谁知杨夙如此迫不及待,根本不给他熟悉帮众羁绊和纠葛的时间,便将这么一个重担压在了他的肩头,却没有教他该怎么去做,这怎能不让他心焦如焚
一人兴则一帮兴,一人失则一帮衰!他不敢辜负杨夙的期望,更不甘心自己的宏图大志被眼前的困难阻碍,所以终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然而……
“唉!”杨启汤在心底默默叹息着,在他的心里,未来也像这如墨的黑夜一般,看不到一丝光明。
风渐渐大了,天际隐隐传来一阵低沉的雷声。
许久,杨启汤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脸,长笑一声道:“胸中闷气积存已久,今日竟逼得我像老妇一般牢骚满腹,实是可笑之极。仲飞、文强,我们走!你我三人回去痛饮一番,明日祸福明日再议,今日让我们把酒言欢,尽抒男儿豪情!”
宋文强闻言暗喜,天边风雨欲来,杨启汤心里却是阴霾散去,这对于天王帮内忧外患的现状而言,绝对可以让人长长松一口气了。于是,他大笑着附和道:“对对,把酒畅谈才是你我江湖男儿本色,今日我兄弟二人定与杨大哥不醉不归!”
一句恰到好处的“杨大哥”,令杨启汤更是浑身舒泰、笑容满面,一手一个拥着二人就要沿原路折返。可是就在此时,芦苇荡中忽然传出几声轻微的咔吧声,三人同时面色一凛,一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芦苇荡在夜风中虽然潮声不断,但杨启汤等人具是耳目超绝之人,芦苇荡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异响,在他们耳中却是清晰无比。
“什么人给我滚出来!”杨启汤暴喝一声,一把甩掉搭在臂弯处的大氅,身形已如闪电一般掠进了芦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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