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欧阳血月
李仲飞闻言,将刚刚靠近嘴唇的酒杯挪开了少许,奇道:“你这是何意莫非听到了什么消息”
“一些道听途说罢了。”崔磊没有明言,只是叹口气道,“大哥此番回京,难免身处漩涡之中,一切应当小心从事。不如听我一句劝,遇事劲量与任首领取得联系,切莫自作主张。”
李仲飞一愣,脱口道:“难道这段时间,雪姨来信了不知她有何吩咐”
“非要等任首领事先吩咐,咱们才能想到吗”崔磊自斟自饮连干了两杯,呼着酒气道,“此事暂且不提,小弟就先说说朝廷之中,最近的几个重要任命吧。”
李仲飞忙正襟危坐、屏气细听,却见崔磊指着他的酒杯挤眉弄眼,无奈之下,他只得苦笑一声,饮尽了杯中酒:“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吊人胃口了”
“是大哥太过严肃了。”崔磊一咧嘴,掰着手指道,“先是郭杲扶正殿帅之职,大哥与梁昱分别晋位豹卫和龙师将军,随后圣上又降旨吴曦、史弥远等人官升三级,留原任待补。”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就连鲁司祚也官升一级,加封护军。另外华大侠被追封为忠烈郡王,荫子,享千邑。鲁不凡被追封为游击将军,荫族,享轻车都尉衔。”
听到鲁不凡也得到追认,李仲飞略感慰藉,笑道:“圣上知恩图报,此举大快人心,不知还有谁得到了封赏”
“还有很多,凡是有功之臣大多升迁。”崔磊咂咂嘴,伸手取过酒坛道,“但小弟想说的并非这些,大哥不知,有一人劳苦功高,为平李党出生入死,到头来却毫无赏赐。”
李仲飞眉头微皱,不由想起紫英那张满是愤懑的面孔,忙道:“难道是玉笏门……”
话未说完,崔磊已摇着头道:“大哥莫要猜了,纵使你想破了脑袋,也绝不会想到此人身上。”
李仲飞心中更奇,急声道:“究竟是谁受此不公”
崔磊为二人斟满酒,缓缓道:“知阁门事韩侂胄韩大人。”
“什么”李仲飞愣了愣,拍案怒道,“不可能!韩大人居功至伟,说句实在话,若没有他,便不会有当今圣上!圣上为何……”
“有些事,纵然贵为天子也无可奈何啊。”崔磊长长叹了口气,仰脖又干一杯。
李仲飞听出话外之音,低吼道:“不是圣上那是谁谁人敢如此悖逆妄为,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举这……这岂不是欲置圣上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你先别急。”崔磊摆摆手,示意李仲飞稍安勿躁,“上个月留正受劾罢相,被贬为观文殿大学士,判建康府,圣上随即正式任命赵汝愚为右丞相,总揽军政大权。”
李仲飞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岔开了话题,但仍强捺怒火,顺着他的意思道:“留正在危难时刻弃圣上于不顾,圣上罢他相位本在情理之中。赵大人依定策从龙之功亦属实至名归,接任丞相之职还是韩大人向圣上举荐的,这些我都有所耳闻,但与韩大人封赏与否何干难道是留正在背后报复”
“不……”崔磊刚开口便忽然收住了话头,小声道,“有人来了!”
李仲飞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忙低下头佯作吃菜。
房门响动,进来的是丐帮临安分舵舵主卢建章。李仲飞朝他身后瞧了瞧,见并没有跟着旁人,起身笑
第624章 书籍杂乱
卢建章被崔磊一顿抢白,顿时一口酒没含住,全喷在了地上,胡乱抹着嘴道:“崔兄弟这话从何说起”
李仲飞也觉得崔磊无名火发的奇怪,皱眉道:“丐帮与盐帮素有嫌隙,虽未形同水火,但已是此消彼长之势,崔兄弟不知内情,莫要多嘴。”
“盐帮死活与我何干”崔磊横了卢建章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只是看不惯丐帮刚刚受封,便以天下第一自居了。”
卢建章眉角微颤,自崔磊、李仲飞二人脸上缓缓扫过,深吸口气道:“崔兄弟误会了,在下只不过图一时嘴快,没顾及到神劲军的心情,多有得罪,在下愿自罚三杯。”
他稍作停顿,见崔磊没有阻止的意思,暗自咬牙,干脆直接捧起酒坛朝口中灌去。
李仲飞感觉的出,崔磊是有意借盐帮之事敲打卢建章,但他并不想二人就此闹僵,忙从桌子底下踢了崔磊一脚,却被崔磊不动声色的将腿挪开。
直到卢建章一口气喝下大半坛酒,崔磊才道:“卢舵主好酒量,不过是不是该给兄弟我留点”
卢建章放下酒坛,喷着酒气道:“店中藏酒多的是,崔兄弟要多少,在下这便取来。”
“你是大掌柜,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崔磊仰天打了个哈哈,眼中满是戾气。
六七斤烈酒下肚,卢建章已是满脸通红、两眼迷离,他冲崔磊一伸大拇指,摇摇晃晃地转身便要出去取酒,谁知刚走到门前,房门已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是一个店伙计,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隔着卢建章探头探脑地向李仲飞这边张望。
卢建章不明就里,一把将食盒抢在手里,冲店伙计道:“看什么看菜交给我,快滚出去拿酒!”
“卢舵主,这些菜是在下要带走的。”李仲飞看他醉的不成样子,默默叹了口气,离座去接食盒。
卢建章哪里肯依,背转身子躲避李仲飞的手,大着舌头嚷道:“走不行!今天谁喝不醉也不能走出这个门!”
李仲飞无奈,只得回头看向崔磊。
崔磊冷笑一声,上前搂住卢建章的肩膀道:“你想喝酒便在此老老实实的呆着,我们去去便回。”
“你们去哪儿呃,当真去去便回”卢建章打了个酒嗝,随着崔磊的力道晃了两下,踉跄着一屁股跌坐在了座椅上。
崔磊趁机取过食盒,冲李仲飞丢个眼色,二人快步离开了雅间。
直到下至大堂,仍能听见卢建章含糊不清的叫声:“快回来啊!谁不回来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算不给丐帮面子!”
叮嘱了崔磊几句别再意气用事,李仲飞提着食盒向金玉兰阁外走去。
那些仍在大堂中等候的妙龄女子见二人面色不善,倒也识趣,没再上前纠缠,只是坐在原处恋恋不舍地目送李仲飞消失在视线之外。
皓月当空,满天繁星交织。
李仲飞一面埋怨自己只顾叙旧而忘记了时辰,一面不停地加快着脚步,刚拐进通往玉笏别院的岔路,便见紫英独自站在路旁,一脸焦急之色。
“你总算回来了。”紫英冲李仲飞招了招手,从树林的阴影中走出来。
“大姐何故在此等候”李仲飞深感过意不去,挠挠头道,“许久未见弟兄们,不觉多说了几句,朱老前辈醒了”
紫英叹口气道:“期间醒过几次,刚又睡下不久。唉,家父连日操劳,加之年事已高,不想染了风寒。”
“前辈病了”李仲飞闻言,自责之意更甚,忙道,“请过郎中没有没有的话,在下这便去请。”
“郎中来过了,无非是让多休息罢了。”紫英向李仲飞来路望了望,奇道,“马车呢你怎么又自己回来了”
李仲飞猛地一拍脑袋,失声道:“该死,我竟又忘得一干二净!唉,我马上回城,正好可以问问罗神医如今住在何处,没离京的话,便让他来给前辈瞧瞧。”
“不用了。”紫英摇摇头,示意李仲飞跟着她返回玉笏别院,“马车留在金玉兰阁更好,省得再惹出什么事端。”
李仲飞听出话里有话,急忙问道:“怎么
第625章 夜书奏札
紫英看了眼厢房,轻声道:“早睡下了,毕竟人家是替咱们帮忙,又劳累了十数日,也不好太过苛责,兴许是路上颠簸,以致书籍松散。”
“难道就这么算了”李仲飞隐隐听到厢房中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顿时有些不悦。
紫英收回目光,勉强笑道:“仲飞,你忙了大半夜,不如到偏厅稍事歇息,我去将饭菜热热,等家父醒后再一同商议如何”
“在下……”李仲飞想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又想了想感觉无法开口,只得依言向偏厅走去。
上次初来之时,李仲飞便觉察到这所别院虽大,却没什么下人、丫鬟,后来从紫英口中,更是证实了除去她父女二人之外,便只有那位忠心耿耿的德伯了。
东跨院连着前院,偏厅与正堂则属中院,之间需要穿过一道拱门,李仲飞刚到拱门前,便被一点烛光吸引了注意。
那点烛光是从正堂的一扇窗户中透出的,而朱熹便住在正堂内室,李仲飞不禁叫道:“大姐快看,那掌灯的是不是前辈的房间”
紫英落后李仲飞三四步,恰好看不到亮光,闻言摇头道:“不可能,家父入睡时,还是我亲自吹熄的灯烛,这才……”
话未说完,无尽黑暗中的那点烛光便映入了她的眼帘,她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顾不得招呼李仲飞,径直发足奔向了正堂。
见此情形,李仲飞情知朱熹的病情应该比紫英说的要严重,不然她断不会如此紧张,于是紧紧跟了过去。
灯烛正是朱熹所掌,只见朱熹披着件棉袍,正伏在案边秉笔疾书,在他左手侧,已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摞信札,看信札的厚度,朱熹醒来应该有段时间了。
听到二人跑进房中,朱熹放下笔道:“英儿何事如此慌张哦,原来仲飞来了,一路辛苦了吧”
“父亲,你身体微恙,就该听郎中的话好好休息啊。”紫英嘴上埋怨着,却轻轻拨了拨灯芯,使得房间明亮了许多。
李仲飞走上前,跟着劝道:“前辈刚到京城,舟车劳顿,何不安心修养一段时间不如这样,晚辈天亮便去请罗神医,让他陪前辈四处走走,散散心。”
“仲飞有心了,比老夫那不成器的女婿不知要强过千倍。”朱熹眉目含愠地瞪了紫英一眼,显然早已知晓陈博并未来京。
紫英咬着樱唇,默默将朱熹扶至床边坐下,她虽未说一个字,但从唇上凸显的几个清晰的牙印不难看出,她心中的委屈较之朱熹的怒气还要多出几分。
朱熹故意视而不见,轻咳一声冲李仲飞道:“圣上不知何时便要召见,老夫哪里有时间歇息”
李仲飞记起赵崇宪的话,想说圣上还不知道朱熹来京,恐怕赵汝愚近段时间也不会向圣上奏报此事,但他又怕朱熹知道了更加着急,只得点点头,听朱熹说下去。
只听朱熹又道:“如今一波方平,一波又起,老夫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圣上变了,方才老夫还梦见圣上,梦里的圣上依然是那么温文尔雅、率真洒脱,正是老夫心中的圣君明主之相。”
烛光昏暗,难掩老人脸上的悲戚。
李仲飞叹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也许降罪辛大人,并非圣上的本意,也许空灵谷遇袭,其中另有玄机。晚辈想……想请前辈切莫心急,就算见到圣上也莫要提及这些事,以免平添许多不必要的误会。”
朱熹意味深长地盯着李仲飞,瞅了半晌才缓缓道:“幼安在来京的路上,也曾劝老夫万事谨慎,不过老夫觉得圣上晓事理、明大义,不是听不进忠言之人。因此有什么话,老夫根本无需藏着掖着、拐弯抹角。”
“前辈此言非虚,但放在当下却有些不合时宜。”李仲飞摇头道,“晚辈愚见,圣上初登大宝,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我们不应一味反驳,违背圣意。何况……”
朱熹隐去脸上的一丝不悦,皱眉道:“何况什么”
“何况此事关系重大,我们更应深思熟虑。”李仲飞深吸口气道,“就算圣上再豁达,尽忠直言也总该有理有据,而不是仅凭捕风捉影便妄下定论吧”
朱熹闻言
第626章 拜入朱门
李仲飞一语言罢,不禁有些心底发虚,忙偷眼瞅向朱熹,却见朱熹仍然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前辈,晚辈只懂的这么多,再说下去可就要露怯了。”李仲飞挠挠头,苦笑道,“您就饶了晚辈吧。”
朱熹一愣,继而抚掌大笑道:“不错不错,已经非常不错了。以你的年龄能有如此见识,老夫深感欣慰啊。”
“前辈谬赞,晚辈实不敢当。”李仲飞一张俊脸眼看着红到了耳朵根。
朱熹摆摆手道:“仲飞啊,其实你我想到一块去了。老夫打算上五道札子,第一道请圣上正心诚意,第二道陈明读经穷理的好处。”
“那其余三道奏札呢”李仲飞看向那摞厚厚的奏札,心中仍掠过一丝忧虑,担心朱熹借机上陈辛弃疾的事。
朱熹笑道:“这三道札子嘛,则是与圣上讲一讲,老夫在潭州任上还没来得及交接的事项,希望圣上能大力开办学堂,教化夷民,从根本上杜绝叛乱再次发生。”
李仲飞心悦诚服,激动道:“前辈思虑深远,晚辈难及万一!若前辈不嫌弃,晚辈今后便以先生相称可好”
“你愿诚心求学,老夫自然高兴。”朱熹捻须颔首,自案上取过一只空茶杯,“老夫今日便认下你这个学生。”
李仲飞大喜,忙整整衣襟一揖到地,又在空茶杯中斟满热茶,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于朱熹面前。
朱熹轻抿热茶,三口之后肃容道:“你既然拜入我朱氏门下,从今以后,也算是玉笏门的弟子了。老夫希望你能一切以国家为重、百姓为重,这样才不会辜负你我师生一场。”
李仲飞接过茶杯,大声道:“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很好。”朱熹手指奏札,笑道,“待老夫这五道札子递上,想必圣上也能明白老夫的心意。大乱方定、百废待兴,正是整饬吏治、安抚百姓的大好时机,北伐等国家富强了,何时不能北伐”
“先生难道还想……”李仲飞刚松的一口气瞬间又提回了嗓子眼。
他以为朱熹仍固执己见上书谏君,不由急火上涌,但他刚行了拜师礼,加之朱熹身体不适,有些话不好说得太重,只得旁敲侧击道:“先生初入京城便连连上札,会不会引起圣上的反感呢”
朱熹察言观色,笑道:“你放心,老夫除去这五道奏札,不会再上一言。而且对于劝谏兵戈,老夫更不会冒然提及。”
闻言,李仲飞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彻底落了地,长吁口气道:“先生所言极是。”
“仲飞啊,让你这后辈晚生夹在中间,着实为难你了。”
朱熹慈祥的笑声中饱含睿智,令李仲飞不觉汗颜,不等他应话,朱熹又道:“车马颠簸,想必你也累了,老夫尚有一札未尽,你先回去歇息吧,有事老夫会让英儿通知你。”
李仲飞想了想,感觉自己也没什么别的事必须现在讲清楚,于是叮嘱了几句多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便退出了房外。
他仔细关好房门,又逐一检查了一遍窗户是否有漏风的地方,正准备离开之时,紫英提着热好的饭菜走了过来。
“家父还在写奏札”紫英看了眼朱熹映在窗纸上的身影,不无责备道,“你怎么也不劝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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