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欧阳血月
船老板刚刚从船舱中爬出来,没想已被李仲飞察觉,慌忙搓着手赔笑道:“木公子真是好耳力,虽说雨中观景别有一番兴致,但天气寒冷,还请木公子保重身体,莫要一时大意,着了风寒才是。小的……”
木子风,这是李仲飞此次南下借用的身份,其实乃五毒教前任木旗旗主木青音独子之名。
五毒教自教主以下共分金木土水火五旗,每旗除了旗主之外又置管事与统领各一职,均由武功高强者担任,这个木青音更是从采石矶之战后便一直执掌木旗,谁知数年前却突然将旗主之位传于张明浩,带着家人金盆洗手、归隐山林,至今不知所踪。
因此经过张明浩反复斟酌,认为无论使用何种身份、何种理由,都不如以五毒教后人重返总坛为由比较稳妥,可以在盘查时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李仲飞与木子风年龄相仿、身材近似,又有张明浩指点,就算夏清风等人生疑,要想彻底追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查得清楚,加之李仲飞在五毒教最多不过三两个月,等年关前后获悉夏清风是否决意出兵北上,李仲飞早已完成任务不知所踪。
于是,张明浩与张新一致拍案决定,让李仲飞冒用木子风之名打入五毒教内部。
李仲飞听见船老板请他回去,不由想起船舱里那仿佛永无休止的嘈杂声,摆手打断船老板的话,淡淡笑道:“船家有心了,在下只是出来透口气。”
“小的知道,木公子乃富贵之人,自然与那些贩夫走卒难以共处。”船老板将手中的油纸伞撑开,为李仲飞遮住风雨,陪着小心道:“但小的客船简陋,而且这个时节逆流顶风,利润微薄,只能将船舱打通,好多搭一些客人,还请公子见谅。唉,即便如此,过不了许久,小的恐怕也不想做了。”
李仲飞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却引得船老板大倒苦水。他深知船老板所言句句属实,这船虽名为客船,但整条船上却没有一间客舱,仅仅将甲板上下分成两个大舱室,内设通铺,无论男女老幼、行李货担,一股脑全拥挤于舱室之中。
刚登船时,船老板见李仲飞相貌不凡、穿着华贵,自然不敢怠慢,尤其收了送行的燕月如一锭银子和几句恐吓之后,更是将李仲飞视如上宾。在上层舱室硬生生分出两人大小的一块地方,用木板隔了,以供李仲飞歇息。
听着船老板唠叨个没完没了,李仲飞打断他的话,苦笑道:“船家,出来讨生活都不容易,在下只是俗事缠身,心中烦闷,并无埋怨你的意思。”
“木公子太客气了,小的受宠若惊。”船老板又是一番点头哈腰。
这时一阵冷风袭来,冻得船老板一个哆嗦,李仲飞从船老板手中接过油纸伞
第167章 落足湖口镇
客船转向,也许顺风的关系,较之先前平稳了许多。
李仲飞身处混乱之地,虽以调息来排解旅途带来的枯燥,与先前练功时的空灵境界相比,仍始终保留着一份警惕。
不过还好,一切相安无事,直到船速再次慢了下来。
船舱中嘈杂依旧,但始终没有任何人打搅,刚进舱时那种被窥伺的感觉也已经消失不见。
“出什么事了这才多大会儿啊,难道又遇上了峡谷浅滩”李仲飞喃喃自语着掀开了布帘。
船舱中还是那么昏暗、阴沉,其实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从来就没有亮堂过。他穿过船舱,站在楼梯口处抬头望去,却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船家!船家!”他喊了两声,没叫来船老板,反倒引得船舱内歇息的众人一番谩骂。
李仲飞不想多事,匆匆爬上了甲板。?雨已经停了,前方地平线处仿佛有亮光闪动。
正要再寻船老板,船老板已看见他,从船楼上跑了过来,哈着腰道:“木公子,有何事吩咐小的”
“为何船速慢了”李仲飞伸出手指试了试风速,北风依然很猛烈,又看看四周,江面宽阔,不似有山涧峡谷。
“木公子请看,前方便是湖口镇了。”船老板兴致很高,指着地平线处那些微弱的光亮笑道,“现在天色已晚,此处船只又多,小的不敢再像先前那般全速前进,因此才慢了些许。”
湖口镇
李仲飞闻言再次眺望,心中不由狂喜,至于船家解释的什么,他已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终于到了!
他整整衣衫,忍不住纵身跃上船顶,在疾风之中昂首而立,释放着多日来的郁闷之气。
近了,更近了。
夜色朦胧中,已能隐约望见渡口处房舍重叠、船只密布,再向镇子深处望去,更是灯火辉映、人头攒动。
李仲飞只顾自己高兴,却没注意到船老板的眼神变得愈发恭敬起来,他不经意施展出的轻功,着实将船老板吓了一跳。
船老板原本以为李仲飞只是哪家的贵公子出来游玩,不想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怪不得谦恭和善,少年俊侠就是与一般纨绔子弟不同。”船老板暗自称赞,随后爬上船顶,陪着李仲飞静静等待客船入港。
客船在无数船只之间穿梭,有不少客栈伙计早已等在渡头,等着即将上门的生意。直到客船在渡口停稳,船上其他乘客散尽,船老板才将李仲飞请上岸。
李仲飞轻轻在地上跳了两下,又跺了跺脚,长出口气道:“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以后除非赶时间,再也不坐船了。”
船老板笑道:“公子游山玩水,卖匹马确是方便许多,可以随时停随时走,但小的靠船为生,还是希望公子能多走水路。”
“在下只是开玩笑而已,骑马行船各有各的好处嘛。”李仲飞想了想,又问道,“你说过不许久便不干了,这是怎么回事”
船老板愁眉苦脸道:“税重利薄,客少卡多,越来越难干啦,有时一趟还不够打点官差的。”
“在下一路行来,为何不见一个官船拦截”李仲飞奇道,“卡多一说由何而来”
船老板叹道:“小的长年跑船,都是按月上缴税银,所以公子并未得见。以前还好,只在湖口、扬州两处征缴,现在却是雁过拔毛,沿途每个州府少一个都不行。”
李仲飞听了,也是唏嘘不已。
说话间,围过来的十几个客栈伙计,都争相要把李仲飞拉走,别看船老板对李仲飞始终客客气气,对那些客栈伙计却是中气十足,大声呵斥着将其一一赶走。
直到人群散尽,船老板才对李仲飞说道:“木公子请,在渡口等生意的都是些寻常客店,公子高贵之人,自不必再屈尊降贵,委屈了食宿。”
李仲飞哑然失笑,随意道:“全凭船家安排。”
船老板躬身在前面引路,为李仲飞介绍道:“这湖口镇虽只是一个镇子,但地处鄱阳湖与长江交汇的咽喉要道,来往客商云集,镇中多是奢华之所。公子可安心在此歇息,明日小的会为公子安排好南下渡船。”
两人说着闲话渐渐远离了渡口,果然如船老板所言,越接近镇中心,街道两旁的房舍
第168章 都不太正常
夜风迅疾,惊涛拍岸,码头密密麻麻停满了大小船只,与刚才相比,又多了不少返家的渔船。
阵风刮过,卷动漫天炊烟,处处飘散着饭菜的香气。
渔民、船夫们的收入甚微,只能以船为家,就算是一些船老板,为了就近招揽生意,也将家安置在自己的船上。
从这一点便不难看出,周老三虽然一直叫苦连连,直说自己生意难做,比这些靠鄱阳湖为生的同行却要强出不少,起码有自己的一处宅院。
码头西头停靠着三四艘比较像样些的客船,其中较小的一艘便是郑坤的。周老三随着郑坤爬上甲板,却看见这几艘客船的外侧又多出一艘船来。
那是一条新船,至多下过三四次水,船壁外侧甚至没有一片苔藓。
周老三忍不住问道:“郑坤,何时又添新家当了”
郑坤却只是冲着周老三笑笑,并不答话,周老三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见郑坤一脸的莫测高深,也不好多问,只得兀自进了船舱。?船舱不大,中间摆着一个火炉,炉子上正烧着大锅水,丝丝冒着热气。
炉子旁置有一张八仙桌,围坐着七八个人,周老三大都认识,都是湖口镇上的船老板。
其中一个红脸汉子看见他随着郑坤进来,不冷不热地说道:“周老板做得好大的买卖,竟不知会哥几个一声,难道想私自南下,同哥几个抢饭吃”
周老三闻言,听出红脸汉子话中带着责备,面色一呆道:“刘二哥说的哪里话兄弟船上的客人不都已上了郑坤的船嘛”
“事到如今口风还这么紧,怪不得在镇上买得起宅院,平时没少吃独食吧”刘老二阴阳怪气道,“告诉你,别看你长江面上熟络,在这鄱阳湖,还得看我刘二哥的!”
周老三作揖道:“二哥教训的是,兄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只管说。”
“还不肯承认”不料刘老二听了大怒,一拍桌子叫道,“那个被你带进镇子的年轻人呢看样子应该是去了醉云居吧”
“原来刘二哥指的是木公子啊”周老三忙凑过来笑道,“兄弟来此正是为了这事。那木公子是大贵人,岂能如旁人一般打发了事小弟正是来请二哥做主,安排木公子南下。”
他顿了顿,又道:“二哥,这可是大买卖,兄弟我怎敢独吞再说,我就是想吞也吞不下啊。”
舱内几人在湖口镇最久,已经俨然成了当地船老板的头目,这个刘老二更是其中首领。
“算你识相。”刘老二面色稍缓,抬手招呼周老三坐下,指着身旁一个老者说道,“周兄弟,这是胡老哥,西头那条新船便是他的。大家都自己人,以后多多照应。”
“好说,好说。”周老三忙又起身见礼,那胡姓老头却眼皮不抬一下,兀自喝茶,周老三尴尬地讪笑几声,坐回凳子上。
不一会功夫,有妇人端来一盆子鱼块倒入大锅中,郑坤转身拍开酒封,顿时舱内酒香四溢。
刘老二抽了抽鼻子,笑道:“这酒不错啊,对了,周兄弟,给咱们说说那姓木的什么来历。”
“啊哦。”周老三一愣,忙道,“我只知道木公子的家里是淮南富商,别的不甚清楚。”
他是聪明人,自然不敢说出李仲飞与丐帮相识,只是最后故作随意的说了句会武功。
刘老二接过郑坤递来的酒,喝了一大口道:“会武功他可有随从行李多不多”
“没有……”周老三摇摇头,猛然道,“刘二哥,木公子只是过路商客,你为何对他的来历如此感兴趣”
刘老二嘿然一笑道:“你不是说大买卖吗我总要问清到底有多大啊。再者说了,行船走车,风险颇多,咱们不问清底细,如何敢随意让人上船”
周老三沉默半响,摇头大声道:“不对,你莫要诓骗于我!你们以前并没如此,只是最近几次总是详细询问乘客的底细,而且还将不同的乘客分别安置。”
他越说越感觉不安,最后厉声道:“我有时也想过,为何最近数月全是南下的客人,竟无一人从南面来。难不成你们……你们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在座几人见周老三嚷嚷,皆是色变,郑坤冲过来甚至想捂住他的嘴,舱内顿时一片混乱。
这时,一直沉默的胡姓老者开口了,他起身喝道:“乱什么!咱们又没做那水匪强盗,他愿说便让他继续说好了!”
 
第169章 终于上船了
李仲飞错愕之际,隐隐听到掌柜的在低声责骂店小二:“你小子活腻了想做什么客人是走是留,关你屁事”
“掌柜的,我只是觉得那位公子是个好人,想提醒……”店小二的声音透着哀求。
“闭嘴,你烂命一条,可别连累到老子,若是上面追究……”掌柜的声音渐小,应该是拉着店小二向后堂去了。
李仲飞以为只是客栈常有的闹剧,不疑有他,苦笑着摇摇头转身欲走,正碰到周老三跑过来。
他打声招呼,问道:“船家,在下几时可以启程”
“这……”周老三搓着手,面露难色道,“公子见谅,这几日天气不好,并没有去抚州的客船。”
“什么”李仲飞一愣,指着头顶的大晴天道,“船家,昨日来时码头停满了船,怎的竟找不到一条可以南下”
周老三想到刘老二等人的闪烁其词,却苦于无法解释,低下头惴惴不知如何作答。?李仲飞叹口气道:“难道是价钱没有谈拢这没关系,在下可以多给银两,你无须从中为难。”
“公子误会了,”周老三脸色涨红道,“这几日确实不方便南下,不如……公子公子!”
原来他只顾低头说话,李仲飞却已从他身边绕过,大步走向了码头,他忙追上去,却听李仲飞不悦道:“船家少言,随我去码头看看。”
“公子!”周老三大急,想拦又不敢伸手,只得跟着李仲飞来到码头。
此时天已大亮,岸边船只云集,许多船工、伙计正忙着招揽生意。不久前刚刚来到两艘货船,换船的、运货的、拉人用餐的,忙得不亦乐乎,反倒是刘老二等人的客船显得冷冷清清。
经过昨夜一闹,郑坤早早离开了湖口镇,运着从周老三船上过去的半船人南下了。
刘老二盘腿坐在船楼顶上,依着栏杆,悠闲地喝着大碗茶,其余几个船老板都在,独独不见那胡姓老者。刘老二将一条小咸鱼丢进嘴里嚼着,边吸溜茶水,边扫视着人山人海的码头。
一个船老板爬上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二哥,周老三和那个姓木的小子来了。”
刘老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看见李仲飞与周老三挤过人群,走向这边。他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向别处,嘴里更是吧唧有声。
不过片刻,李仲飞二人已经登上甲板,刘老二暗中打量着李仲飞,冲周老三冷笑道:“周老板既然觉得咱兄弟的船有问题,为何又将人带来”
李仲飞不明内情,听到这个船老板语气不善,抢先抱拳道:“在下有急事赶往抚州,还请这位船家幸苦一趟,送在下南去。”
刘老二见李仲飞样貌白净、身材修长,不似周老三所说的习武之人,神色愈发轻慢起来。他狠狠吐出嘴里的咸鱼渣,冷冷道:“不巧,兄弟们也有急事,不出门。”
李仲飞碰了个钉子,脸色有些发青,周老三忙插口道:“木公子,既然真的没有南下的客船,不如另寻马匹改走旱路”
刘老二闻言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李仲飞已摇头道:“前些日子在途中已耽搁的太久,在下又不认识路,只能坐船南下。”
他说着,扭头对刘老二道:“在下可以多出船资,只请船老大行个方便。”
刘老二暗松口气,仰天打了个哈哈不再搭理李仲飞,周老三不断冲李仲飞使着眼色,李仲飞只顾暗自咬牙,却又无可奈何,三个人或有意、或无心,劲总不往一处使,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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