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欧阳血月
老相国急道:“张将军已带人抓了十数名臣工,连同家眷三百余人押往城外。求郡主快快发话,再晚,再晚恐怕全要被活埋了!”
侬语艳闻言大惊,跺脚道:“这个张海,我不过一句气话,他竟拿着鸡毛当了令箭。”
老相国叹道:“邱胜宝大权独揽,不少官员为求自保,难免趋炎附势。此番清查,城中人人自危,老臣斗胆请郡主即刻禀明大王,若再迟延,非但这些人断无活路,还不知有多少人要遭受池鱼之殃!”
大将军跟着道:“恕末将直言,郡主离开黑龙城之后,张将军便被大王罢免,此番急着抓人杀人,恐有报复之嫌。还请大王与郡主明鉴,以大局为重,以稳定人心为首!”
此言一出,众官员应者如潮,无不高声附和。
侬语素在殿内听得真切,勉强坐起,在身上摸索片刻,掏出一方小印递给李仲飞道:“请少侠将此信物交于他们,就说邱胜宝之事已了,无人再因其获罪。”
“是!”李仲飞快步出门,高举小印,将侬语素的话复述了一遍,所跪官员皆高呼大王圣明。
老相国冲大将军使个眼色,大将军点点头,上前接过印信,匆匆走了。
侬语艳扶起老相国,又是百般好言相慰,这群人才在老相国的带领下陆续离开。
望着他们的背影,李仲飞忍不住低声骂道:“这些人真是老狐狸,明着替他人求情,实则为自己开脱。”
“李大哥误会了,老相国德高望重,对姐姐从来忠心耿耿、拥护有加,搜城一事是我唐突了。”侬语艳苦笑道,“加之张海所为确实有些过分,竟想灭人满门,怎能不引起公愤”
李仲飞沉吟道:“你们说的张海,是不是昨夜客栈的老板”
见侬语艳点头,李仲飞不解道:“听那个大将军的口气,张海已被罢免多年,为何还能带兵抓人”
“张家曾随先祖起事,乃僮家望族,张海虽隐居客栈,却在暗中一直把控着藤甲军。我前番被俘,若不是他执意相救,邱胜宝也不会那么快出兵。”侬语艳说着,长长伸了个懒腰,挽起李仲飞的胳膊走回寝殿。
李仲飞看了一眼侬语艳疲惫不堪的小脸,又看着躺卧病榻的侬语素,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那班文武为求活命,跑来大闹王府,虽说救人如救火,确有不得已的苦衷,理应谅解,可是一旦拿到了赦令,一个个走得却是如此的干脆利落,竟无一人关心侬语素的病情,忠心何在至少李仲飞看不出来。
但此时李仲飞却不能直言,不能再向这双姐妹的伤口上撒盐,令她二人雪上加霜了。
待一众官员散尽,殿外喧嚣止歇,侬语素再也承受不住身体和心理上的疲惫,沉沉睡去,这一睡竟然直到第三日午后方自转醒。
李仲飞苦等两天两夜,早已心急如焚,不顾侬语艳劝阻,再次提出求取援兵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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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参不透情字
李仲飞心中暗叹,嘴上仍不死心地问道:“在下曾听邱胜宝说起“红颜”,敢问大姐,难道这把宝剑真的有什么深意”
“看在你已叫我大姐的份上,我便告诉你吧。”侬语素笑的更加开心,点头道,“这柄“红颜”乃家母佩剑,家母临终之时赠予小妹,希望小妹莫如世间红颜一般命运多舛,能够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平凡快乐地过一辈子。”
李仲飞唏嘘道:“自古红颜多薄命,令堂此举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侬语素叹口气,兀自道:“当年小妹未及碧玉,便立誓将来只要遇到钟意之人,就以此剑相赠,今生绝不旁眷他顾。”
听到这里,李仲飞已开始手忙脚乱地从腰间解下“红颜”。
侬语素面露不悦,不过仍继续说道:“家母亦同意此举,而且这件事,族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难道小妹没有告诉你吗”
李仲飞正在专心致志的解剑,突然被问及,情急之下竟将宝剑配扣一把扯开,丢还侬语艳。
侬语艳被姐姐道明往事,早已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猝不及防之中,竟眼睁睁看着“红颜”掉在二人中间,“当啷”之声在青石地板上显得格外刺耳。?如此一来,侬语素再难忍住怒意,当即脸色一沉,坐直了身子愠道:“少侠如此唐突,将小妹视若珍宝的定情信物随意弃之于地,莫不是觉得小妹配不上你”
她说着一指“红颜”,示意李仲飞捡起来,但李仲飞哪里肯捡,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侬语素更怒,厉声道:“少侠莫欺人太甚!收下的礼物说退便退,这让小妹有何脸面再见族人你捡还是不捡!”
“不捡!”李仲飞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心中打定主意,无论侬语素说破大天,他也不敢从命。
侬语素冷笑道:“好你个李仲飞,方才还信誓旦旦,转眼功夫便自食言而肥。我问你,娶我小妹为妻,可让你违背了道义良心”
这一次,李仲飞干脆连话也不回了,只是拼命摇头。
眼看二人僵持不下,侬语艳顾不得自己心中沮丧,跑上前拾起“红颜”,一把抱在怀里,可怜兮兮道:“姐姐莫要逼他,宋人娶亲规矩繁多,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
说话间,她频频冲李仲飞使着眼色。李仲飞会意,却不想欺骗侬语素,还待争辩之时,突然发觉侬语艳已两眼噙泪,满脸哀求。
无奈,他只得长叹一声,接过了“红颜”:“不瞒大姐,在下亦对语艳极为钟情,只是上有父母……”
冷眼旁观李仲飞抬出自己的父母做挡箭牌,侬语素虽满心不喜却无从驳斥,何况侬语艳明显站在了李仲飞一边。几番思量,她只好劝慰自己强扭的瓜不甜,妹妹已然成年,顺其自然吧。
念及于此,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将侬语艳招至床边,柔声道:“我虽长你五岁,却至今无法参透一个‘情’字,不然也不会被那贼子所乘!小妹,将来的路还很长,你可要想好再走啊!”
拍拍妹妹的手,她语气陡然转厉,怒视李仲飞道:“李少侠,我只这一个妹妹,不论你有情无情,若你胆敢欺负她……”
这时,一直垂首不语的侬语艳忽然抢言道:“姐姐莫再说了,我们记住了,李大哥不会害我的。”
话被打断,侬语素再不复言,缓缓合上双眼重新躺下,脸上疲惫之色尽显。
李仲飞担心婚事不成,搬兵之事也跟着泡汤,还想开口询问,却见侬语艳指着门外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好默然步出寝殿。
侬语艳跟着出来,将门轻轻掩上,又吩咐侍卫好生看守,才拉着李仲飞向王府外走去:“李大哥,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动身去五毒教吧。”
李仲飞迟疑道:“我没有答应大姐的条件,她会不会不出兵了”
“这次不只是帮宋人平乱,也为了我们僮人自己。”侬语艳拍拍李仲飞的手背,强颜笑道,“你大可放心,无论我们的婚事成与不成,姐姐都会出兵遏制五毒教。”
李仲飞松了口气,又沉吟道:“那何时出兵又如何部署大姐尚未细谈,我回去该怎么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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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双方抢争先
狂风骤起,乌云满天。
沉寂了整个严冬的天空仿佛发泄一般,朝着大地甩出一个又一个的炸雷。紧接着,豆粒大的雨滴由稀至密,继而倾盆如注。
骏马疾驰,李仲飞与侬语艳一前一后奔行在密林间,密集的蹄声毫不逊色于天空中的响雷。
耽搁了六七天,黑龙城之行总算不辱使命,剩下的便是及早返回五毒教,与张明浩等人商议下一步行动。有了僮家这一强援,加之焦龙庆和褚大鹏顺利逃离五毒教,想必张明浩再不会有所犹豫。
离开黑龙城,侬语艳便将李仲飞带上了那条秘密兵道,谁知半途竟下起了大雨。
从马鞍后取出蓑衣披上,李仲飞冲侬语艳大声叫道:“侬姑娘,雨势太大,我们是不是就近寻个村落避避雨”
侬语艳冲李仲飞摆了摆手,示意无需为她担心,同样从自己马鞍后抽出了一件蓑衣。
李仲飞虽着急赶路,但念及大雨路滑,仍不得不再次提醒:“语艳,泽兑寨应该离兵道不远吧不如我们去那里等待雨停”?侬语艳摇摇头,指着前方道:“趁着道路未被雨水浸透,我们还是加快速度,明晨之前便可翻过定军岭!”
“这么快”李仲飞不由暗暗咋舌,他不再言语,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赶路。
又行数里,凭空响过一个炸雷,仿佛就在二人头顶炸开,李仲飞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低沉的乌云,暗忖道:“也许上天正在暗示天下即将大变,却不知最终胜利的,会不会是我们呢”
“咔嚓!”一道闪电凌然撕开夜幕,照亮了两人前进的道路。同样是这道闪电,也照亮了金蟾宫那座仿佛永远阴森昏暗的大殿。
夏清风负手而立,目视殿外。灰白的长发,诡异的面具,一双比大殿更加阴沉的眼眸,无一不透着无形的压力,让陪在一旁的虎天鹏不觉收起往日的桀骜,微微躬下了身子。
风更疾了,雨更密了。
狂风裹挟着大片雨雾卷向殿内,顷刻在石阶上形成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洼。
夏清风缓缓转身,走向自己的宝座:“虎将军,他们走了十多天了吧”
“是十一天。”虎天鹏亦步亦趋跟在夏清风身后。
“也该回来了。”夏清风突然叹了口气,“除非永远回不来了。”
虎天鹏知道她还有话说,于是没有作声。果然,夏清风兀自摇了摇头,冷冷道:“他们还是不行啊。”
这番话乍听好似没头没脑,虎天鹏却明白,夏清风是在责怪他用人不当。
夏清风一直称他为“虎将军”,非是尊敬,其实他本就是一位称雄川蜀、手握重兵的将军。只因生性孤傲,又不善结党,为时任兴州诸军都统制的吴梃所不容,以至被构陷获罪,几遭杀身。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夏清风所救,才加入五毒教,受命秘密训练怀襄军。
他虽入江湖,但心底仍是瞧不起五毒教这帮草莽的,当然夏清风是例外,而且在五毒教的时间越久,他越觉得夏清风深不可测。其人志向之远、野心之大乃他生平罕见,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心中对夏清风日益深厚的敬畏。
这次派人前往黑龙城议和,夏清风想让谭聪亲往,是他执意要用自己的心腹。只因这些年,怀襄军一直厉兵秣马、毫无建树,每日见自己精心操练的铁军只能充作金蟾宫守卫,他便心有不甘。
他想建功立业,他想一展抱负,他更想将那些不知兵法的五旗莽夫永远踩在脚下!所以才安排了职位不高,却精通夷人土语的校尉简福出使黑龙城。
然而现在看来,他错了!虽然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依简福的足智多谋,岂会应付不了黑龙城的蛮夷
他不明白,永远也不会明白,只因简福遇到了侬语艳!
这个倒霉的简福仅仅来得及表明身份和来意,便被侬语艳弄死挂在树上,做成了风干腊肉。
虎天鹏心里清楚,今日夏清风忽然将他从绝命崖招来,便是对简福一行彻底失去了信心。但事到如今,他却不能承认自己用人不当,因为他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第300章 无兵又无马
夏清风大袖挥动,带起一阵罡风,大殿中仅有的两只火把随之熄灭。
寒意骤升,虎天鹏慌忙双膝跪地道:“教主容禀!现正有大批军马自岭南陆续运来。再给属下五天时间,就五天时间,怀襄军便可整装待发!”
“我记得当初交予你的乃是一万精骑,为何还要从别处运马”夏清风深吸口气,强行压住即将迸发的怒火,冷声道,“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虎天鹏偷眼看向夏清风,咽口吐沫道:“的确是一万精骑不假,但此地荒芜贫瘠,根本无法提供充足的草料养活那么多的战马。所以属下便擅自做主,留下五百匹以作平时训练之用,其余的……”
“其余的便自作主张替本座卖了你大胆!”夏清风再也按捺不住,拍案大怒。
大喝声中,夏清风身上长袍无风自动,浓烈的杀气犹如惊涛骇浪直逼虎天鹏。虎天鹏不得不强提真气相抗,同时叫道:“没卖,一匹没卖!是分而养之。属下在军中之时,曾有几个相熟的马商,为保障军马战力充沛,便委托他们代为照拂。”
这一开口,真气立时涣散,他随即被杀气压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他顾不得这些,夏清风已经怒到极点,自己若不马上解释清楚,下一刻恐怕便会尸横当场。
于是他咬牙吼道:“自年前教主决意出兵以来,属下已派人去收回战马!属下保证,一万精骑毫发无损!”?“如此大的事情,你竟敢隐瞒不报,眼里还有没有本座!”夏清风说着,猛地踏前一步,带起的气浪竟将虎天鹏掀了一个跟头。
虎天鹏忙不迭打了一个滚,重新跪倒,磕头如捣蒜。看他如此模样,哪里还能想得到那个曾因一语不合力敌夏侯桀、严彪二人的虎将军
“虎将军,虎天鹏!”夏清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虎天鹏半响才说道,“你平日看不起五旗旗主,我随你性子。你与五旗争功,我也随着你,可你竟然胆大包天私卖战马!你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教主息怒,属下不敢。”虎天鹏仍一味地磕头,“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不敢本座实在想不到你还有何不敢的……”夏清风转身坐回宝座,瞪着虎天鹏冷笑连连,身上所散发的杀气却渐渐减弱。
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她并不想太过惩罚虎天鹏,摆了摆手叹道:“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过后,如见不到一万铁骑待命,你自己去化血池找块地方跳下去吧。唉……”
随着她一声叹息,虎天鹏只觉身上压力顿失,明白夏清风已经放过他了,但他却没有起身,小声道:“教主,据现在掌握的情报,所有战马在三天之内确实无法全数运到。属下斗胆求情,能否……”
“你!”夏清风将牙齿咬得咯吱乱响,最终也只是恨声道:“你去把谭聪找来!”
“找谭旗主”虎天鹏没想明白,夏清风又道:“你自管尽力而为,至于剩下的军马,本座让谭聪在五旗中抽调。”
“谢教主,属下定当以死效犬马之劳!”虎天鹏转忧为喜,匆匆走入了雨幕。
大雨滂沱,虎天鹏刚一出宫门,便有亲兵围拢过来,有的牵马执蹬,有的递上蓑衣斗笠。众人见他面色阴郁,皆不敢多言,默默跟随其后,向绝命崖军营缓缓而行。
夜已黑透,这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风吹云开,天空竟隐隐露出点点繁星。虎天鹏注目云端,仰天长叹,喃喃道:“三天……三天啊!”
众亲兵不知其意,均伸长脖子等着他说下去。虎天鹏又怅然良久,才对身边的一名亲兵说道:“如今教中何人负责采买你速于本尊找来。”
那亲兵立刻领命走了,虎天鹏又点了三人,面容凝重道:“你们先回军营,各带些人改扮夷人,连夜出六盘岭打探简福等人的下落,务必于明天天黑前返回,切记不可与夷人发生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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