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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浮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君故

    该说的都说了,但是人不可能仅仅因为几句话便打破已经牢固的思想,去接受新的东西,这么做虽是徒劳,但也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就像夏文泽为何绞尽脑汁想要缓解羽墨现在的情绪。

    也不知她在紧张些什么,或是在逃避些什么,才会那般的拼命。夏文泽默默想着,却不动声色。

    “师妹,我希望你能够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的想想自己为何会过的这般,或者说,这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他依旧记得此行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看来那些都不甚重要了,他的师妹似乎不太好。

    他现在依旧记着师父说过的话,却隐隐有些担忧,师父的话只说了一半,他算过师妹的命格,却从未同他提起过,就算他无数次装作不知的旁敲侧击下也没有撬到半点消息。

    “嗯,好。”羽墨垂眸,背着光的脸被黑暗笼罩着,什么都看不清楚。

    “如若不是你想要的,便想办法改变,虽然很困难,但是你怕过困难吗”夏文泽笑了,这是他进入这栋楼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的笑容。

    银辉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虽是如此,那浅浅勾起的嘴角却带给羽墨莫名的安抚。

    “素儿什么时候怕过”羽墨也笑了,但是她却说谎了,她怕过。

    在被那群登徒浪子围住的时候,在身陷囹圄之时,在秦晋离开的时候,她都怕过,但是此刻,她放下了这些,可以毫无芥蒂的生活下去吗羽墨问自己。

    就当做那个人一直没来过她的生活里,没有救过她,也没有成为挚交,她也便不会像现在这般。

    为什么是挚交好友,而不是……

    她的脸又阴沉了下来,但是逆着光的她叫夏文泽看不清她的眼睛,而因为察觉到某一点是身体僵硬的羽墨,自然也不会给他更多的信息。

    夏文泽没有林皓敏锐的直觉,此刻的他失了光,在黑暗中察觉到细微的表情或者动作本就很难,更何况羽墨还背着光,所以夏文泽不知道此刻的情况并不太好。

    “素儿没怕过。”夏文泽附和着,温润的轻轻说着。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她应该都放下了。

    “不……其实素儿怕过……”羽墨轻声说着,声音里面带着颤抖,却异常的坚定。

    夏文泽听到这句话刚刚落回原地的心又悬了起来,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接下来的事……应该是他能接受,但是从来都厌恶的。

    羽墨说:“师兄,素儿原本以为只要武功高超,那带着一把剑便可以在江湖上闯荡,横刀立马,漂泊半生,可哪曾想,一分钱也能难倒英雄好汉!“

    夏文泽没有接话,羽墨的话没有说完,他知道。羽墨紧握的拳,他也看得真真切切。

    “素儿刚刚下山的时候手里没有银两,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便是师父送给素儿的那把佩剑,躲过了门派众多人的找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可是素儿没有钱啊,那里会有客栈会留下身无分文的素儿呢”

    她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身体也随着不好的回忆微微颤抖。

    “素儿在街上游荡了几日,去各大武馆、镖局,却无一家收留,原因无他,只不过因为素儿是女儿身,没办法,素儿不想去偷去抢,只能每日靠着野果子过活,可野果子又能充几分饥

    后来实在没法,只好去干搬运货物的活计,求了半天老板才勉强的叫素儿试试,可是一连几日的食不果腹,身上哪里还有力气

    货物没搬成,还不小心打碎了里面包裹着的瓷器,那瓷器想必是贵重的很,素儿深知身上以无银两赔他,便跑了,可是随会轻功,但是那时也只能使出一二分来,身后被他的一群活计拼命的追赶,慌乱间也不知道在向什么方向跑,七拐八拐的竟跑入了一处死胡同。

    素儿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闯入了一户破败不堪的宅院,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那院落中竟然没有人,院子很小,素儿只好躲进了屋子里面,将门死死的抵住。

    追素儿的人是四个,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说:‘这小妮子长得不错,抓回去卖了可惜,不如叫哥几个先乐呵乐呵’

    素儿躲在门内,听到这话真的很害怕很害怕,而且刚刚使用轻功耗费了大半体力,就算交战也不可能占上风。

    ‘这提议不错……’随之而来的是近在咫尺的复议声。

    ‘喂!我看到你了!不要再躲了哦……’

    听到这话的素儿当时并未知道那只是句假话,吓得一抖,差点就要从屋子里面跑出去。

    这时一个看起来并不比素儿大多少的男孩将素儿抱住,捂住了素儿的嘴,轻轻的说:‘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可以帮你的。’

    素儿相信了他,在当时的情况,对付一个同素儿差不多大的人儿,比对付门外的那四个正在院落中四处寻找素儿踪迹的四个成年男子好多了。

    素儿问那个男孩要怎么帮助自己,那男孩指了指一个东西,那是个脏乎乎的洞,素儿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炕灶,他叫素儿躲到那里去,素儿听了他的话,躲好后他嫌不够,还在素儿的脸上抹了好几把泥。

    等到他终于确定已经藏好后那些寻找的声音和脚步声终于到了门口。

    ’大哥,你说这小妮子不会躲这里面了吧,刚刚翻找的时候这屋子里面好似是有人住的,要不要进去‘

    ’怕什么!咱在院子里折腾了这么久都不见个人出来,怎地会有人住就算有人住,怕也是胆小怯懦之辈!‘

    ‘不要怕,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知道吗出来你就完蛋了。我叫你出来你再出来。’

    男孩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安抚的话语,可是素儿还是怕啊,但是那个时候也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话,点了点头。

    那男孩推开了门走出了门外后,素儿便看不到了。

    ‘喂!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姑娘,个头比你稍稍矮些,穿着浅灰色的裙衫!’一个声音不客气的问着,似乎还有些生气。

    想必是被突然出现的院子主人吓了一跳,然后发现院子的主人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童有些恼羞成怒罢了。

    ‘没见到,这里是我家,你们来作甚。’那个男孩

    ‘啧,小孩牙子毛都没长齐还敢跟老子叫嚣没见过想必就是你将她藏了起来。’

    ‘我没有。’那个男孩坚定的说着,随后响起一阵拳脚触碰到**的声音,那男孩却是一声未吭。

    ‘呸!等我找到那小妮子再跟你算账!兄弟们,进去搜!’

    ‘嘶——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若是你们没搜到‘嘶——便要给我五十文,否则我就告到官府。’那男孩的声音此刻又响了起来,却没有刚刚那么有力,还夹杂着忍耐的叫喊

    。

    ‘没找到再说吧!’响起一个不屑的声音,不是刚刚的那人。

    ‘啰嗦什么!赶紧进去搜!’那人好似被踢了一脚,哎呦哎呦的进了屋。

    素儿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面前走来走去,却连大气都不敢喘,掀锅开碗架的声音不觉于耳,素儿趴在那一方小小的黑暗中,心脏似是被谁捏住一般,倒腾了半晌这帮人又进了主屋,素儿这才松了口气,他们又在主屋翻箱倒柜了半晌,还是没有找到。

    ’怎么回事,我明明见那小妮子进了这里的……哎这回去可怎么交差。’

    一个个都唉声叹气的,出来屋子,本就郁闷无处发泄的那个领头许是见到那男孩站了起来,气不打一处来,有将他一脚踹翻在地,男孩倒地,发出凄厉的嘶嚎,那群人却置若罔闻,其中一个人有踹了一脚他的腿。

    ‘嚎什么嚎刚刚打的那么狠都没吭一声,此刻踹一脚就受不了了小鬼你给我听好了,这个给你,若是告到官府,那你就等着瞧!’一个粗声粗气恐吓着。

    ‘知道了。’那男孩虚弱的说着,听到这话那群人离开了。

    素儿听到了那声凄厉的喊叫,想到那男孩定是伤的很重,想要出去查看,但又想到男孩刚刚说的话,还有若是出去那群人还没有走的后果,还是没有爬出那个狭小却可以避身的空间。

    若那群人还没走,倒霉的不只是素儿,还有保护素儿的那个男孩。

     




第一百零六章:礼锦
    暗夜幽深似水,蝉鸣蛙叫此起彼伏,不知疲惫。

    两道幽深的眸子对视着,在空气产生激烈的火花。

    “与你何干”羽墨收回视线,不经意的说着。

    “啧……那你就不怕夏护卫被你连累小墨墨”羽洛一语双关,有些戏谑的看了一眼夏文泽,随后注视着羽墨。

    夏文泽对于羽洛的突然变脸感觉有些奇怪,但是看着羽洛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羽洛隐在暗处的脸此刻抬起,犀利的直视着羽墨,不似往日的轻佻。

    羽墨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的解释:“他是我师兄,当初王爷叫我留下夏侍卫也不过是因为他是我师兄,不然你真以为我有通天的本事,谁都能留下”

    虽然知道解释也没有,但是有些事情容不得他遐想。

    “那师兄妹也是可以……”羽洛的话没说完便被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师兄不要理他。”

    羽墨只觉荒唐,冷笑着,疲惫如潮水向她涌来,羽洛胡搅蛮缠起来她真的没有办法。

    “你也该滚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羽墨未给他留半分颜面,决然的转身,却也错过了身后那人的受伤表情,那双湿漉漉的同小鹿般的眼神。

    他深深的看了羽墨一眼,只不过羽墨背对着他又怎能看到其中深意未多言语,羽洛又悄无声息的翻了下去。

    这一切被夏文泽尽数收入眼中,看来浪荡子也会栽跟头,在喜欢的人面前。

    “顺着这里便能下去,请师兄恕素儿疲累,无法相送。”羽墨只觉得此刻头嗡嗡的,似是要炸开般,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印刻在脑海中,不知疲惫的一幕又一幕闪过。

    “没事,素儿且好好歇着罢。”夏文泽也离开了,顺着那个漆黑的通道。

    那个四层小楼对于夏文泽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轻松的上下他也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他来着儿又不是来偷东西的,为何不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

    那个偷东西的贼偷的东西很简单,是人心。

    回去的路边挂满了灯笼,暖黄色光从白油纸中泛出,照着归家的路。偶尔经过提着灯笼的巡逻队伍遇到夏文泽也会问声好,夏文泽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毕竟身份不同,那些普通侍卫也不会挑,能点头表示回礼已经很好了。

    夏文泽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不禁感慨,还是在这个位置看的舒服。

    重叠的树影虽然遮挡着那轮明月,但这才是真实的,刚刚经过的那一切好似在梦中。

    他摇了摇头,玄色衣衫轻轻的随之摆动,挥散了杂乱的想法后,夏文泽大步向竹苑走去。

    “噔噔噔……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半时分,明月高悬,远处响起铜锣的声音,似是引领着什么,打更人高亢洪亮的声音在这座热闹喧嚣的城市中格外清晰,

    声音由远至近,听着飘飘忽忽的,街上的行人听到这一声声锣响,都各自散去,花满楼也人去楼空,倒是有些凄惶,不过……在一些隐晦的院落中,有些人依旧在夜夜笙歌。

    直至打更结束,暗卫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总觉着府中似乎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

    “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幽幽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少年才想起他身旁现在多了个人。

    “不了,明日他们便会离开,王府内的细作已经告知他们的去向,今夜,叫阿彪收拾东西,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黑夜里一个有些单薄瘦小的身影站在景王府的高墙外,漆黑的双眸似是能看见高墙内的一景一物,深深的……叫人不由得的感到一丝寒意。

    “嗯。”那人穿着一身夜行服如同鬼魅般,月光下只见他苍白的脸上泛出泠泠冷光。

    “走了。”只听一声轻快的少年声音,也不知那黑衣男子做了什么把戏,随即二人就消失不见。

    此时富丽堂皇的奢华皇宫内,观星台上站着一位白色衣衫男子,衣袂飘飘。

    风轻扬,繁复的衣锁在空中凌乱的舞蹈着。

    白色是平民的象征,月白色却是高贵的象征,有些东西一字之差便天壤之别。

    但贾礼唯独喜欢雪白色,其余的什么像是月白、灰白……他认为这些并不是纯的白。

    “国师可否是看出了些什么”卧榻上半卧着一个男子,一只手支在右侧脸上,眸色清冷,不耐烦的说道。

    贾礼的思路被打断,并未恼怒,而是看向出声之人,淡淡的笑着温柔的说着:“还没呢。”

    “不知国师为何偏偏将老生叫来”许是床榻之上的那人真的等了许久,此刻语气中的不善丝毫不加掩饰的传到了贾礼的耳朵里。

    “因为喜欢。”贾礼依旧笑着,宠溺的说道。

    听了这话的白云锦不知怎地心尖尖都颤了颤,红晕慢慢的爬上了耳尖,平日了极为注重举止的他此刻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神,怕被那个老狐狸笑话了去,却未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岂能蛮过

    贾礼憋着笑意,内心却愈发的柔软,似是能滴出水来。将白云锦在雕花软榻上的动作尽收眼底,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云淡风轻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果然不出他所料,白云锦掀了身上的薄被,下了地。

    “手都麻了。”白云锦小声地嘟哝着,明明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此刻却还像小孩子般嘟着嘴。

    他刚刚还有些锋芒的气势此刻在那句‘因为喜欢’下全部土崩瓦解,软了下来,却还是嘴硬的说着:“那何时能看完老生有些困了。”

    “乖,再等等。”贾礼拥住了走近的那人腰身,将他带到了观星台上。

    刚刚躺着并未发觉,此刻站到这里,却发现漫天的星宿汇聚成璀璨的星河,茫茫星海中……又有那颗星是属于他们彼此的白云锦此刻有些想要知道。

    “好,你身上都吹的冷了,要不你去躺会儿我给你看着。”白云锦本是有些烦躁的,也不知今日这贾礼抽的什么疯,大半夜的非要带他来看星星,但是此刻眼前的景象却叫他失了神,觉得贾礼的选择是正确的。

    “傻兮兮的,你知道那是什么星吗”他左手指着一颗闪亮的星星,右手却把白云锦的腰身紧紧箍住,向他的方向带去,刚刚那个距离有些远。

    “不知。”白云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诚实的回答道,并没有疑问,因为他知道贾礼会给他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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