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乱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龙溪先生
“痛……好痛……我的心好痛……”陶闲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疼得额上冒出豆大的冷汗,随即倒地痛苦地的呻吟起来。
那女子语不停歇,接着唱起一首诡异可怖的小调来:
郎之狠心日,
妾之断肠时。
言而无信天地知,
如今悔恨迟。
君当郎如友,
郎当君如狗!
一缕妄念害友身,
郎应随君死。
啊……
一缕妄念害友身,
郎应随君死……
此曲如魔音一般,仿佛将陶闲带入到了四处冒着惨绿的幽冥鬼火的地狱里,阴森可怖。而刚刚消散的李易风却恰好出现在他眼前,在一口油锅中痛苦如狂的哀嚎起来,那沸腾的油锅一滚,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身上全无半块好肉。
陶闲被这副画面震慑到颤栗不已,只能眼睁睁的在一旁看着李易风在油锅中呜咽着,抽泣着,久久不能歇止。
“这都是我害的……我害的……”陶闲痛苦的抱着头,亦跟着呜咽起来。
一波接着一波的愧疚情绪像潮涌一般冲刷着陶闲早已脆弱的神经,大脑中的意识从体内渐渐剥离,顿时呆若木鸡。
“来来来……不用怕……我带你走……”那女子声音渐渐温柔起来。
陶闲如中魔怔,眼神仿佛死了一般,痴痴呆呆的跟着那声音而去。
“戴上它,你会好很多……”那女子悄悄的走上前来,往陶闲颈上套上了一条草绳,一双惨白如枯骨的手伸将过来,将草绳系成了一个环状。
“为什么戴上它,我会舒服很多”陶闲一边走,一边疑惑的问道,内心深处那一缕对世界万物的好奇和怀疑,条件反射式的从陶闲混沌地脑海里划出了一道火光。
怀疑是知识的钥匙。会问“为什么”是消除迷惑的一剂良药,这就是哲学家恐怖的地方。
“因为它会让你安心啊……”那女子突然一怔,没想到这小子还会问出问题来,只能临时编了个话回应道。
“这草绳硌得我脖子痒。”陶闲木讷的回答道,眼神中却渐渐有了光泽。
“呃……忍一忍就好了……”那女子尴尬的应和道。
“可这一痒我心里便躁得慌,哪还来的安心你应该换个绸缎的,这料子比较亲近皮肤……”陶闲木然的摇了摇头,习惯性的抬起了杠。
“忍一忍就好了,就快到了……”那女子顿时满头黑线,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在她的《十诱十死歌》的震慑下,还能乖乖地怼人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们要做自己的主人!”陶闲突然停下了脚步,双手握着草绳环,使劲的挣扎起来。
而这位女子正准备用这根草绳,将陶闲吊死在前方那棵树上,眼瞅着就差一步了。
女子登时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这傻子是中邪了么”
呸呸呸……我就是邪啊。
所谓《十诱十死歌》,最是能在人意志薄弱时,勾起人心中最为自责之事,从而激发出人想要去死的**。此歌只有调,没有词,所谓的词都是听者根据自己最为自责的事根据旋律改编出来的。
由此可见,每个人都是具备词人潜质的。
呸呸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从来没有人能在这首歌唱完后,会反悔,会不想去死的。
这小子难道对去死还会有怀疑么
那女子顿时想哭,要不是自己身体瘦,力气小,不然早拖着陶闲上吊去了。
一般人都是很配合的自动自杀啊,这厮怎么能这样!
“你又想干嘛它可比牛筋还韧啊……”那
32、如果试图改变一些东西就必须先接受一些东西
【子乱语】鬼与其生前模样一致。但个头有大小、胖瘦之分,一般而言,新鬼大且胖,旧鬼小且瘦。因此常鬼若悠荡与阳间,也还需要讨生活。家中祭祀不断,那还好说,不至于饿得只剩一小点。若子孙不孝,就只能作点小怪吓人,借此讨点“尚飨”了。所以,家祭不可忘啊……
……
……
“回相公的话,此物名曰‘虎魄隐晶’,戴在身上,可隔绝人身上的魂气,木劫以下的鬼修都察觉不出来。若不是相公手中有小女子的宿命之物,小女子怕是看不见你呢!”那女鬼的宿命之物被陶闲扣押着,甚是乖巧。
陶闲打量着这块白色晶石,心中暗想:“我若将它带在身边,岂不是对鬼隐形嚯呀……这可是块好东西啊……”
“一般的虎魄隐晶不过指甲片大小,而像相公手上这般大的,世所罕见。若能寻得好一名鬼匠,将它镀在暗器之中,则可杀鬼于无形……”
那女鬼见陶闲面露喜色,遂有意讨好于他,多说了几句关于虎魄隐晶的用法。
陶闲喜滋滋的将那枚宝贝往怀里一收,笑着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女鬼惨然一笑,道:“小女子已死过一次,这般做鬼,只是不想再那般糊涂的‘活’着罢了……”
陶闲不禁哑然,望着那女鬼落寞的神色,顿时心里生出一丝同情,做人难,做鬼也不易啊……
陶闲望了那深坑一眼,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既常宿在这睡虎山中,应该知道下山的路吧!”
女鬼道:“相公想要下山,小女子可以带路,只不过……”
“只要我平安下山,到时候可以放了你,带路吧……”陶闲将那草绳环系在右臂,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陶闲之言正合它意,那女鬼答应的十分爽快,自觉的走在前边带起路来。
此时已近深夜,无星无月,墨色的天空与这静谧的林子仿佛浑然一体,黑黢黢的让人产生一种不安定的情绪。
那女鬼似乎为了打消陶闲对它的忌惮之心,刻意选择了一条商旅们常走的大路,每逢陡峭险峻之处,还能看到由人力开凿的石阶。
陶闲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举着忽明忽暗的火把,默默地跟在那女鬼身后,左手掌心紧紧地攥着一枚雷劈木钉,神经绷得紧紧的,随时保持着警惕。
一人一鬼默默前行,一路无话。
……
约摸快走到路的尽头,那女鬼突然停步,回身对陶闲作了个万福道:“相公,再往前走十余步,便要到惊虎岗了,岗下有一条官道,您可沿着右边一条小路下得岗去,再跟着官道一直往北走,便可到长洲府了。”
“行吧……那就到这里……”
陶闲正准备把草绳解下交还给那女鬼,忽而传来一阵阵隐隐的轰隆之声,不由得抬头望天,还以为是在打雷。
谁知那女鬼浑身抖如糠筛,脸上露出极为惊恐的神色,蹲在地上捂着耳朵颤声道:“鬼兵号……阴兵……阴兵过界……”
“什么”陶闲顿时来了兴趣,连忙往上岗高处跑去,寻得一处极隐蔽的地方,偷偷往下一望。
乖乖,只见近三四里的官道上竟全都莹莹泛着绿光,八名骑着无头马的鬼骑兵并排而奔,嘴边各吹着一只黑色号角开道。说来也怪,这八骑奔到哪,这号角中便喷出一些冒着绿色荧光的细沙来,将这一路照得亮如白昼。
后边跟着两名骑着高头紫鬃犬齿大马的鬼将领队,一只形如灰鹤的巨嘴大鸟盘旋于二鬼将之间,似对二鬼极是亲昵。
后面跟着黑压压的绿甲鬼步兵,约摸有数千之众。军容齐整,每迈出一步,都扬起一阵绿色的荧光沙尘。每迈出一步,所有甲士口中均发出呜呜的怪响,甚是骇人。
陶闲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登时激出孩子性来,兴奋地挥着手朝那女鬼招呼道:“你快来看呐,好壮观!”
“相公,求您快快把火灭了,万一我俩被发现,必死无葬身之地!”那女鬼惨白的脸一时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躲在陶闲身后,指着火把哀声求道。
“你别想搞鬼!”陶闲半信半疑地将火把扑灭,又亮出手上那一枚雷劈木威胁道。
“求公子别说话……等那些阴兵走了再言……”那女鬼甚是忌惮那队阴兵,见陶闲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哪还敢起别的心思来。
这队阴兵气势雄壮,陶闲在岗上看得热血沸腾,不亦乐乎。
其中一名鬼将似感应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绿色的瞳孔顿时射出一道利剑似的寒光直照陶闲藏身之处。
虽隔着数百丈距离,陶闲与那道目光一触,直觉杀意凛然,不禁寒毛直立,背脊发凉,一颗心惊得嘭嘭乱跳,连忙侧头避过。这仿佛是一个人自认接近死亡时,才会感受到的恐惧与忧虑。
“好厉害的人物,仿佛仅用一道眼神便能毫不费力的杀死我。”陶闲背靠着石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竟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是东翼鬼主的兵!”待那对阴兵走远之后,那女鬼依旧惊魂未定,自言自语道。
“东翼鬼主”陶闲抹了一把冷汗,惊异道。
那女鬼解释道:“这东翼鬼主雄踞东方翼龙林,统帅近八万阴兵,实力雄厚。这方鬼兵最擅训练鬼禽,相公刚才所见的那只怪鸟,便是东翼鬼主所驯的罗刹魅。此鬼禽凶猛彪悍,若是成群结队,就连阎王爷也得敬畏三分。”
陶闲对那道能杀人的目光心有余悸,咽了口唾沫道:“东翼鬼主便是骑马的二人之一么”
那女鬼摇了摇头:“小女子
33、一帮男人聚在一起不吹点牛皮简直就是虚度光阴
【子乱语】常鬼仅吸食物中的的精华,却不会改变食物本身的样貌。尚飨过后的食物一点滋味都没有,寡淡又没营养,连猪都不吃。常鬼也会喝酒,也会喝醉,只不过酒被鬼吸过之后和白开水一样。酒品即鬼品,有的鬼喝醉了真的比人喝醉了还讨厌!
……
……
那怪鸟一双暗绿色的眼睛,如同两盏索命灯一般,荧光幽幽,骇得人心里发毛。
亲眼见到那只女鬼如何“惨死”,陶闲简直快被吓尿了。背部紧紧贴在石头上一动也不敢动,双腿却不争气的颤起来,从大腿到小腿,剧烈的抖着波浪。
那只怪鸟头一歪,露出恍惚的神色,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突然拍着翅膀往天上一飞,盘旋了一阵,又落在了陶闲面前,继续露出一副痴呆的表情。
“大哥,吃或不吃,求您给个痛快啊……”
那鸟飞起又落下,飞起又落下,反复三四次之后,陶闲感觉自己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这只罗刹魅颇具灵性,它也感到十分奇怪,明明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为什么就是看不见呢
可一时间有没有主意,急的和小鸡儿似的在陶闲面前来回蹦跳,最后心一狠,伸出长长的鸟喙往陶闲胯下空隙处一啄。
“铿”的一声,如金属撞石,离“小陶闲”下面一寸处,深深的被啄出一个小洞来。这时罗刹魅才心满意足的叫唤了两声,终于扑闪着翅膀飞远了。
陶闲第一次对这副转世后的身体产生了巨大的幸福感,谢谢上苍给予了一双大长腿,否则就刚才那么一下,以后“陶公子”便要成为“陶公公”了。
“要没得它,今儿又得劳烦小露了。”陶闲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的摸了摸怀中那枚虎魄隐晶。
左手默默的又将陆小露所赠的那枚小花骨朵塞回了兜里。
接着双手合十,朝那女鬼身殒的地方拜了两拜,口中念叨道:“女鬼啊女鬼,从今以后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分手绝不纠缠的男人,这次真抱歉,不该让你讲故事。”
一套程序走完,陶闲心里终于好受了些,遂重新背起书奁,抄起右边小路,连滚带爬的下了山去……
……
四日之后,陶闲灰头土脸的站在古旧斑驳的城门楼前,仰头一望,正见“长洲府”三个大字。
这长洲府位于大玄朝南北枢纽之处,实乃兵家必争之地。这长洲府几经战火,最惨时满城百姓曾被屠戮一空,曾有好事者作诗云:“长洲多凶宅,列在街西东,连延四五主,殃祸继相踵。”
实乃是一座不详之城。
陶闲可没那么多讲究,跟着熙熙攘攘人群一道进了城去。
时至正午,陶闲一路行来,肚子早已饿的咕咕作响,遂随便找了一间茶寮,要了几样点心先将就着。
“长洲府八字墙下王家老巷……”陶闲呷了一口茶,翻出王大爷给他的地址再次看了一遍。
他虽可过目不忘,但毕竟一人远走他乡,寻亲访友这种事,还是谨慎些好。
不经意间,茶寮中的食客渐渐多了起来,人声嘈杂,店中小二举着大茶壶来来往往的穿梭于桌前,显得十分的热闹。
“嘿……你们听说了没张家大宅又闹鬼了!”一灰衣瘦猴脸的食客,拍着桌子大声道。
这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故事,茶寮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类市井消息。众食客一听有人要搞新闻,顿时安静了下来,排排坐着等听八卦。
“咋回事快给大伙说道说道……”
“就是就是……”
那瘦猴脸顿时成了焦点,洋洋得意的泯了口茶道:“昨晚这带是我打更巡夜,约摸快四更天时,正好儿路过张家大宅。通他屋里娘!你们猜我见到了啥”
“见到了啥快说撒!”众客的好奇心被它撩拨的不要不要的,纷纷拍着桌子不满的道。
“通他屋里娘!我见到张老爷他们家新娶的四姨太就穿着一件大红绣花肚兜,大半夜里的在屋顶上爬!”
瘦猴脸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笑作一团,有的羡慕瘦猴脸大饱眼福的,有的调笑道:“大好的机会,你也跟着上屋顶去啊!”
“你们懂个屁!”瘦猴脸顿时一板脸,惊恐道:“你们见过这女人能像猫一样,躬着身子从一屋顶跳到另一屋顶上么”
“呀!这该不是中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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