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曳光
他是车夫,惦记牲口的安危。
无咎答应了一声,抬脚过去。
沈黄手中的鞭子甩得啪啪响,不断有毒蛇被抽飞出去,拥挤的蛇群似乎清醒过来,竟是四下逃散。
恰与此时,怒叱响起:混账东西,竟敢捣乱——
与之瞬间,一道黑影呼啸而至
那是一条毒蛇,被加持法力,形同一块势大力沉的石头,寻常的凡人根本难以抵挡。倘若击中,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而沈黄浑然不觉,只顾抽打鞭子。
无咎看得清楚,挥手便将手中的死蛇砸了过去。情急之下,他还是不敢动用修为。而他久经淬炼的筋骨尚在,浑身的力气依然非同小可。
砰——
两道蛇影相撞,顿时血肉横飞。
咦——
一声惊讶才起,又是几条毒蛇急袭而至。强劲的攻势,不再仅仅针对沈黄,而是将他与另外一个贾七笼罩在内。
沈黄终于察觉,吓得不知所措。
无咎既然出手救人,便知道情形不妙,却没想到那两个修士的应变如此之快,显然是看出了自己的异常。而此情此景,不容多想。他恰好走到了沈黄的身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臂膀转身便跑。
站住——
年寿与吴基尚自坐在原地,面面相觑。不过少顷,两人收起地上的玉瓶,双双跳起,施展身形便是一阵急追。
吴基更是怒不可遏,高声叫骂:小子,你果然有诈!年师弟,传出信简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夜半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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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抓着沈黄撒脚狂奔,眨眼之间窜出去几丈远。而他还想着怎么掩饰,以及怎么应对那两个家伙的猜疑。忽而听到传出信简四字,他再也顾不得许多,顺手将沈黄扔了出去,转而抽身返回,旋即脚尖点地凌空蹿起,狠狠便是一拳砸下。
吴基追赶正急,并召出飞剑。
却不料那逃跑的人影突然逆袭而至,竟然不容躲避。
他骇然失声:你是何人
与之刹那,一声隐约的轰鸣霍然而至,随之头颅炸碎而尸身横飞,消散的神魂之中,似有话语声在回荡:哼,作死——
不作不死!
这个吴基为人精明,却精明过了头。在他有所猜疑的那一刻,或也无妨。而他接连挑衅,并尽其羞辱之能,只能说他活够了!
年寿落后几步,拿出一枚空白的信简正在默念法诀。眨眼之间,吴基的脑袋没了。他吓得身形一顿扭头便跑,顺势祭出手中的信简。而一只脚带着风声到了身后,咔嚓踢断脊背,紧接着又是一只脚狠狠踏碎肩头。他顿时瘫倒在地,成了一堆没有生机的烂泥。
无咎不出手则罢,出手便要人命。即使不用修为,两个羽士六七层的修士也挡不住他的悍然一击。他一拳砸死吴基,直奔年寿扑去。谁料对方逃命之际,竟抢先祭出信简。他急忙随之蹿起,却为时已晚。一道流光冲向夜空,瞬间消失无踪。
他去势未尽,离地十余丈,昂首看天,一脸的焦急与无奈。
本想蒙混过关,还是没能侥幸。信简传出之后,万灵山的高手顷刻将至。而眼下的自己,想要对付筑基修士都难,更莫说为数众多的人仙高手。
沈黄被扔出去好三五丈远,落在岸边的草地上,打了几个滚,竟毫发无损。他爬了起来,犹自惊魂不定。
草丛中似乎还能听到簌簌的声响,遍地的毒蛇东奔西窜。马儿还在打着响鼻原地踢踏,显然也是吓得不轻。十几丈外的地上,躺着两位仙长,不,两具死尸。而半空之中,一个身着短衫的身影飘然而落。明亮的月光下,他一头乱发随风飞扬,傲然身躯洒脱莫名
天呐,贾七兄弟不是凡人啊!
便在沈黄惊叹之际,所谓的贾七,在两具死尸前稍加寻觅,快步到了身前,拿出几块金锭递了过来:沈大哥,若有问起,便说是万灵山弟子火拼!他不敢出声,慌忙接过金锭连连点头。
无咎伸手拍了拍沈黄的肩膀,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今夜杀人,皆因莽撞大意所致。而自己实在不忍看着一个憨厚的汉子无辜遭难,尤其他有家小有小。接下来难免惹祸上身,听天由命吧!
此前多谢关照,就此告辞
无咎还想交代安慰两句,神色微动,不及多说,拱了拱手转身便走。虽然没有施展修为,而他一步三两丈,却也去势极快。
往南乃是一片浓密茂盛的树林,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只要躲入其中,或能暂避一时。
不过,有人比他更快。
无咎刚刚跑出去数百丈,尚未接近树林,一道剑虹由远而近,掠着地面急追而来。他察觉不妙,抬手扯出一把五尺长的黑剑,转身就要往回扑去,随即又是微微一怔。
一道婀娜的身影踏剑而至,似乎很是谨慎,在数十丈外稍稍盘旋,而眼光却是紧紧盯着某人手中的黑剑,随即又惊又喜:是你
你在此作甚
无咎看着那突如其来的女子,也不禁愕然失声。而对方倏然到了面前,旋即收起飞剑,朦胧的月光下,一张小脸兀自欣然不已:我从黄元山一路寻来,又在万灵镇逗留数日,便欲赶往别处,谁料夜半巧遇打斗,尚自疑惑不解,却认出了玄铁剑,果然是你呢
嘘——
无咎恍然大悟,松了口气,却又忙摇头摆手,并伸出手指挡在嘴前,急道:我已是自身难保,你速速离去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岳琼。无咎不知道她为何追来,却也看出她没有恶意,而此时此刻,已无暇多顾。
岳琼还是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分说道:我担心你的安危
哎呀——
无咎忽而冲着远方神色一瞥,张口打断道:万灵山的高手已然出动,再啰嗦下去便死定了!
他不及多说,转身便走。而岳琼随后跟随,很是义无反顾。他咬牙跺脚,返身一把抓住对方的臂弯蹿向树林,紧接着周身闪过光芒笼罩彼此,随即双双遁入地下深处。
与此瞬间,几道强劲的神识横扫而至。
不消片刻,夜空中闪出两道人影。远处还有几道剑虹疾驰而来,直奔停着马车的河岸而去。
半空之中,两位老者踏剑而立。
其中一位老者低头俯瞰,疑惑道:方才此处好像有人,莫非神识有误?虞师,你接到信简如何说
叫作虞师的老者拱了拱手,答道:两个来自溪口镇的采买弟子,传信呼救,或许事发匆忙,并无提及详细!他也在低头打量,又道:我怕是贼人出没,这才传唤门主师兄一同前来查看!
虞师,乃是万灵山的长老,他的门主师兄,便是钟广子。
有无惊动各家的高手?
没有!各家的高手,一半巡防何服与古巢的交界之地,一半留下驻守万灵谷。只要万灵谷安然无恙,便不怕贼人暗中作祟。却不知方才那人是谁
那人或已远去,或已遁入地下。至于他是谁,无关紧要!
师兄,你我如此兴师动众,只怕难以收场啊!
各家的用意,不言而喻。而我万灵山,若能趁此机会,得到贼人的神剑,便是一桩意外的收获!纵使惹下祸端,所殃及的又非我一家!
师兄高见!如今各家均被贼人拖住了手脚,你我大有可。只是据说贼人中了丹毒,他为何又能四处乱窜呢?
其中有诈
便在两人对话之际,一个筑基弟子踏着剑光来到近前。
可知杀人者逃往何方?
据车夫交代,杀人者与两位仙长相熟,在你我赶来之前便已逃走而去向不明
杀人者何等模样?
车夫已被吓得神志不清,口口声称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还佯装他兄弟贾七的模样,差点吃了他
凡夫俗子,一派胡言!
钟广子挥动大袖,不容置疑道:传令下去,万灵山的千里之内均为禁地。但有出入者,不管男女,一律严查,不得放过!待弟子领命而去,他又冲着虞师点头示意:杀人者的修为,很是寻常,即使土遁,也难以及远。你我不妨遁入地下找寻百里,之后再行计较!
万灵山的两个小辈,双双死于拳脚的虐杀,却又在临死之前,祭出了求救的信简。由此可见,杀人者并非什么高手。
虞师深以为然,与钟广子落下身形,随即双双遁入地下
地下,百丈深处。
一团淡淡的光芒,穿行在黑暗之中。片刻之后,光芒一阵闪烁,随即停了下来,缓缓现出两道人影。
其中的岳琼安然无恙,兴奋的神色中还带着一丝羞怯;而无咎却是微微气喘而脸色苍白,显得很是狼狈。
万灵山的高手有无追来,你我又是否化险为夷?
你我所在之地,距万灵山不过六七百里,方才有人施展遁法赶来,必为人仙的高手。眼下尚未脱险
分手不过半年,你的神识竟然如此之强!
我说岳姑娘,有话以后再说,成也不成?我仅剩一成修为,再难支撑,还请你施展遁法,远远逃出此地
哎呀,你果然身中剧毒?
无咎道出实情,也是无奈,只想设法应对,以便摆脱困境。而岳琼与他肩并着肩站在一起,还被抓着手臂,喘息清晰可闻,且四周黑暗幽静,浑如两人天地而亲密无间。要知道分手之后再次重逢,着实不易。而幸运突然在这个夜晚降临,简直难以置信。只要坚持,便有收获;只要寻找,终能相遇!
这女子只觉得天缘巧合,犹自沉浸在愉悦之中,却也没有忘了关切问候,随即又尴尬低头:我不懂土遁之术!有法力笼罩,行动无碍。她不由得倚着身旁的臂膀,虽也心头怦怦直跳,而整个人却是极为的充实,仿佛天地间再无索求。
你你怎能不懂遁术呢?
无咎顿感绝望,急道:此处百丈的地下,且不说有无强敌追来,我耗尽修为之际,便是你我活埋之时。大姐,要死人的!
你你嫌弃我的年纪?
与年纪何干呀,你若乐意唤我大哥也成!
我我将法力度你,你岂非又能施展遁术?
噫,或可一试!
无咎只想逃命,全无顾忌,伸手抓住岳琼的手腕脉门,顿时一道陌生的法力涌入体内。他暗暗侥幸,尝试催动法术,周身光芒一盛,猛然往前遁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物有本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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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与法力同源。而细说起来,两者之间又有不同。
灵力来自于天地,却阴阳或缺,在经过法阵的转换或气海的淬炼之后,方能成为五行之法力。也只有凭借法力,方能维系修为,施展法术神通,等等。
这也是无咎的困境所在。
哪怕他的身上带有灵石,也是没用。因为他金丹中毒,不能吸纳灵气,淬炼法力,仅有的修为也所剩无几。
不过,有了岳琼的相助,他便像是干渴的鱼儿遇到了一缕清泉,顿时灵活起来。他的土行术鬼行术,随即施展到了极致。
黑暗中,不分东南西北。
一团光芒裹着两道人影,在地下深处疾行。
而清泉不是湖泊,哪怕是池塘也算不上,虽然可解燃眉之急,却终非长久之计。
不消片刻,岳琼便已难以支撑,即使手里扣着灵石,也架不住法力的疯狂流失。相对于无咎来说,她的修为太过于弱小。她不由得微微气喘,低声道:已遁去数百里,能否歇息一二
无咎倒也善解人意,放缓去势,才要就地歇息,又往前百余丈。逼仄顿然消失,四下里顿然一阔。他凝神张望,愕然道:什么地方?
这应该是间石头屋子,两丈大小,门窗坍塌,屋顶与墙壁还算完好。屋内摆放着石榻木几矮凳等物,像个农家的居室。而当间的空地上,则是坐着三具尸骸,虽然已成白骨骷髅,而衣衫与形貌尚存,依稀可以分辨出大致的情形。
一个男子,搂着女子;而女子的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一家三口彼此依偎,相互张望,神情无助,却又透着异样的安详与宁静。仿佛岁月的永远,凝滞了千年的永恒
岳琼突临异地,也是吓了一跳:哎呀,好可怜的一家人!
无咎的胳膊被一只小手紧紧抓着,还被一个柔软的身子挤得站不住脚。他稍稍趔趄,急道:岳姑娘,何至于如此不堪
与其看来,岳琼的修为尚在,还不至于瘫倒在地。既然如此,你挤我干什么?而他才要抱怨,却见身旁的女子已是脸色苍白,显得极为疲惫,并昂起头来吐气如兰,不无委屈道:你你松开手啊!
无咎这才发觉自己抓着人家的手腕子忘了松开,忙丢手咧嘴一笑,趁机往前,好奇道:这家人怎会死在此处呢
许是脚步震动,又或是步履带风的缘故,未及靠近,三具遗骸突然坍塌。
无咎始料不及,身形一顿。
三具遗骸的白骨与衣衫相继崩溃,只剩下一堆枯灰。相依相守的永恒,竟在眨眼之间化作光阴的尘埃。
无咎回头看向岳琼,神色尴尬。
而不过瞬间,木几凳子等物也是相继坍塌成灰。仿佛岁月的凝滞,经不得一缕清风的袭扰。
岳琼屏息凝神,一双大眼睛透着愕然。片刻之后,她似有猜测:此处或曾天翻地覆,山崩地裂,万千年后,沧海已成桑田。浩劫降临之时,这家人无处躲藏,坐以待毙,并深埋地下。于是刹那恒久,万古一瞬。却被你我惊扰,唉——
女儿家的心思细腻,难免触景生情而感慨唏嘘!
岳琼叹息一声,庆幸又道:此处隐秘,或许无人寻来!随其裙袖挥舞,轻风乍起,卷起满地的尘埃,尽数归于一隅。她不忘欠身一拜:恕我二人冒昧,暂借此地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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