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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曳光

    这女子真的累了,话没说完,瘫坐在地,顺手拿出几颗明珠嵌入墙壁,这才撩起耳边的发梢歉然一笑:你且自便,我要吐纳调息!

    柔和的珠光下,一张苍白的小脸倍加虚弱而又楚楚动人。

    无咎却是愣在原地,自言自语道:沧海桑田?莫非是说,此处原来不是这个样子

    岳琼忖思道:据说,眼下的神洲,也并非原貌!

    怎么会呢?

    典籍有云,物有本末,事有始终。天地有轮回,万万年不等

    噫,还请指教!

    我我也不甚了了!

    无咎才有好奇,又摆了摆手:且安心吐纳,恢复修为。我二人的性命,皆系于你一人之手。否则与这家人的下场没甚两样,活埋啊,啧啧!

    岳琼明眸闪烁,幽幽道:生而厮守,死则同灰,也没甚不好

    女人啊,就是多愁善感!

    无咎好像很有见识,呲牙一乐,拿出几块灵石放在地上,安慰道:你死不了,何必胡思乱想!

    岳琼暗暗不忿,有心辩解。

    无咎已转身走开,昂着脑袋自言自语:沧海桑田桑田沧海

    岳琼蹙起秀眉,冲着那个摇晃的背影瞪了一眼,却又没可奈何,只得拿起灵石凝神吐纳。

    屋内除了石塌之外,四壁空空。

    无咎盘膝坐在榻上,犹自念叨着:沧海桑田天地无咎,一劫万二千;日月无过,三万六千年咦,这好像是祁散人说过的话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祁散人的一段话,而忖思片刻,又不得其解。

    他对于祁散人,早有猜疑。而随着得到的神剑愈来愈多,境遇也愈发的艰难。便如坠入一张无形的网,却又懵懂其中而难以自拔。不过,他始终相信祁散人没有恶意。再者说了,谁没有一个强者的梦呢。至少可以带着紫烟遨游天下,嘿!

    无咎想到此处,撇了撇嘴神情苦涩。

    所剩的修为,仅有一成。而丹毒无解,终究还是穷途末路。今夜看似轻松,却是险之又险啊!唉,我无先生的安危,却要指望一个女子!

    无咎看向不远处的岳琼,暗暗摇头。

    那女子乃是曾经的仇家啊,如今却不远万里前来相助。好歹自己救过她的性命,倒也两不相欠。由此可见,世事无常而报应循环。正如所说,天地有轮回,沧海变桑田

    无咎的眼光落向角落的尘埃,转而又打量着这残存于地下深处的小屋,胡思乱想之余,只觉得一阵疲惫袭上心头。他缓缓躺下,舒了个懒腰

    三日后。

    岳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从静坐中睁开双眼。

    淡淡的珠光下,小屋内静寂依然。

    不远处的石榻上,则是趴着一个人。只见他四肢伸展,歪着脑袋,双目微阖,嘴巴半张,犹自酣睡不醒。他曾经的惫懒随意与蛮横霸道,早已荡然无存;熟睡的憨态中,竟带着孤单与无助的颓废。尤其那张易容的黑色面孔,虽也年轻,或也丑陋,却仿佛布满了风尘与沧桑

    岳琼的心头微微一荡,不由得神色痴痴。

    恍惚之间,她很想帮他拂去风霜,卸下负累;并给他一个安逸的小屋,陪他沧海桑田,直至红尘成灰

    岳琼款款起身,轻轻走到榻前。难得如此之近端详一个男子,她又是兴奋又是惴惴。恰见对方嘴巴翕张,似在梦呓。她微微愕然,又不禁莞尔。

    纵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也有脆弱的时候。此时的他,像个孩子

    哎呀——

    便于此时,榻上正在酣睡的某人,仿佛小儿惊梦,突然大叫一声跳起来,满头的乱发飞舞,紧接着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又晕头转向两圈,嘴里兀自嚷嚷不停:吓死我啦——

    岳琼慌忙退后两步,以手掩唇:我——

    此前毫无征兆,究竟谁吓谁呀!而他这么大个人,莫非还做噩梦?

    无咎醒了,动静不小。他终于回过神来,抬脚跳下石榻,却见岳琼还愣在一旁,他耸耸肩头:你睡觉的时候,喜欢被人盯着?

    岳琼脸色微红,垂首不语。

    无咎在原地踱了两步,回到榻前坐下,又抬手一拍脑门,庆幸道:没人追来,暂且躲过一劫!他转而又上下打量,咧嘴笑道:嗯,修为如初,很是不错。且说说你是如何寻到此处,怎会这般巧合呢,嘿嘿

    他虽然只剩下一成的修为,却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与其看来,岳琼的修为已恢复如初,有了她的相助,便可以继续逃下去。比起之前的窘迫无奈,眼下的处境已是大为改观。

    岳琼尚自有些难为情,而贼兮兮的笑声又让她轻松下来。她抬眼瞪了一下,只道是外出游历途中巧遇,至于真正的用意,却一时羞于启口。

    一个女儿家,竟要游历天下,眼界心胸,很不一般!

    无咎夸赞了一句,又道:且慢!你说你转道往南,另有缘由?

    岳琼在石榻的另一侧坐下,轻声说道:嗯,我在赶往万灵镇的途中,遇到了两位老者。他二人虽然乔装易容,而言行举止却是瞒不过我。

    是谁?

    太实与祁散人!

    当无咎从岳琼的口中听到太实与祁散人的名字,顿时惊讶不已:那两个老家伙怎会在一起,你确认无误?

    岳琼点了点头,肯定道:我差点被太实的口音给骗了,却也没敢点破。我一个女子,着实不敢得罪两位高人。而我在万灵镇盘桓了几日,听说你身中剧毒,却又侵扰万灵山,随后逃往古巢,便心中起疑。你若身中剧毒,绝不会轻易现身。

    她浅浅一笑,接着说道:太实则也罢了,而祁散人与你关系匪浅。他二人既然往南而行,或许与你有关。你却反其道而行之,着实出乎所料!

    祁散人竟然与太实厮混一起?也难怪啊

    无咎禁不住跳起身来连连踱步,犹自难以置信。

    我知道太实是位隐瞒修为的前辈,却不知祁散人又是哪位高人?

    岳琼的问话搁在以往,注定得不到回应,而此时刚刚出声,便听道:祁散人乃是灵霞山的门主,太实乃是楚雄山的人仙高手。他二人狼狈为奸,一点都不意外啊!

    灵霞山的门主?

    岳琼很是惊讶,好奇又道:那你身为灵霞山的弟子,也是传闻无误?

    哎呀,一时说不清楚!

    无咎摆了摆手,返回坐下:既然有了祁散人与太实的动向,你我不妨寻去。而我身中的并非什么剧毒,乃是丹毒。或许他二人可以破解

    岳琼疑惑:丹毒?

    无咎没有心思分说,直截了当又道:岳姑娘,我借你的法力施展神通,终非长久之计

    岳琼为难道:我不擅长土行之术?

    无咎很干脆:我传你几套法术,再由你带我赶路。你是喜欢土行术,鬼行术,冥行术,还是《九星决的其它法门?

    岳琼微微愕然,又不禁衷心赞叹:一门遁术,足以传世数百年。你却懂得如此之多,真不愧为仙门弟子!

    瞎说,我的修为神通与仙门无关。先传你一套土行术与一套鬼行术,以免贪多嚼不烂。嗯,修炼之道,切忌好高骛远哦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两只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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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三日。

    地下的小屋,寂静依然。仿佛喧嚣遗弃的角落,却又珠光淡淡而两人天地。

    岳琼,盘膝坐在石榻上。她掌心扣着一枚玉简,双目微阖,状如入定。玉简内,拓印着土行术与鬼行术。

    某人告诫,遁法高深,没有三五个月的苦修,难以领悟其中的玄妙。且不必苛求,能够勉强施展一二就成。

    无咎,为了岳姑娘安心修炼,让出了石榻,独自在地上铺了褥子。而他躺下来也没闲着,头枕手臂,翘着只脚,手里拿着一卷兽皮册子在默默观看。

    身旁的褥子上,还散落着几枚玉简,均为年代久远的典籍,拓印着远古的传闻轶事。

    他如今身中丹毒,无计可施,又身陷绝境,却不耽误他胡思乱想。他对于神洲之外的天地,很是向往,对于神洲的变迁,也多了几分好奇。而想要从典籍中有所获悉,并不容易。

    记得岳琼说过一句话,物有本末,事有始终。

    典籍有云:无极化生天地万物。上下四方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其出无本,入无窍,无穷无尽,玄妙万端。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而沧海桑田的由来,都弄不明白,所谓的道,更是无从追寻。谁来告诉我,宇宙之大,浩瀚几何,这地下小屋,曾经历过什么,从前的神洲,又是什么模样

    无咎翻看着手中的卷册,百无聊赖,忽而一怔,慢慢坐起。

    榻上空空如也,人没了?

    而不过少顷,光芒闪烁,石榻上现出一道青衣的身影。只见她唇角含笑,明眸闪亮。浅而易见,她方才施展的神通,正是鬼行术与土行术,竟然全无生涩,反倒显得颇为的自如。

    你你已领悟了鬼行术与土行术?

    无咎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他当初修炼遁法,很是下了一番苦功。而那女子只用了三日,便已能够轻松施展。

    虽不得个中玄妙,却也堪堪使得!

    岳琼如实答道,笑容中透着莫名的亲切与愉悦。

    此前为了某人万里奔波,如今异地重逢,又共处一室,并得以功法传授,她只觉得一腔情愫有了着落。即使躲在阴暗逼仄的地下,也仿佛满室光明,且又遐想无限。

    无咎却是颇为沮丧,叹道: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总是以为自己才智不凡,如今见到岳琼的修炼神速,才知道比起真正的修士,他依然相差甚远。

    你乃万中无一的奇人,又何必气馁呢!我是为了帮你,而不得不全力以赴!

    岳琼不再是那个矜持高傲的小姐,而是善解人意,且颇为的关切体贴,接着又道:你若有更快的遁法,不妨传我。你也多多歇息,趁机查阅典籍

    在此处不仅有人陪伴,还能修炼罕见的神通,她很想继续下去,她从来有没有这般的欢快充实!

    无咎站起身来,一本正经道:我还有闪遁术水行术风行术冥行术,你愿否一一修炼?

    愿意啊!你竟然懂得如此众多的神通,着实难以想象

    岳琼跳下石榻,连连答应。珠光下的她,倍显俏丽而又娇艳妩媚。要知道修仙功法,传授有序;世家的传承,更是异常的苛刻。而如今某人却是极为阔绰大方,诸多罕见的功法随手奉送。

    而无咎却是咧嘴一乐,摇头笑道:岳姑娘愿意便好,而眼下不合时宜!他捡起地上的卷册与玉简,又收起褥子:三日过去,始终不见有人追来。你我就此遁去,或许可以寻见两个那老头!

    岳琼不由得臻首低垂,而赧然的脸色中似乎透着隐隐的失落。

    仙道有规矩,法不外传。一味索取,难免留下贪心不足之嫌。而被他瞧轻,绝非初衷。

    岳姑娘,我身中丹毒,朝不保夕,若再耽搁下去,只怕不妙啊!

    无咎见岳琼不吭声,只当对方心有怨气,耐心提醒一句,又道:来日有暇,再传你遁法不迟!

    岳琼抬起头来,展颜一笑:当真!

    神通功法要来何用?

    无咎很是不以为然,满不在乎道:我有日要将所知功法,尽数传与世人!

    何故?

    万法来自于天道,理当归于万物!

    受教!

    嘿嘿,说着玄乎,实则简单。我的神通功法,均为抢夺而来。岂不闻,仙门鬼见愁之说?

    无咎又恢复了往日的跳脱不羁,伸手道:岳姑娘,请带我一程!岳琼与他在一起,总是难以拘谨或是羞涩,哪怕是遭遇凶险,也少了几分惊恐,而多了几分的随意。她痛快答应一声,抓住他的手腕,随即光芒笼罩,双双离地穿越墙壁而去。只是在离去的刹那,她不禁回眸一瞥。

    小屋寂静,空无人影。却不知曾经的时光,能否继续沉寂永恒

    随着光芒闪烁,一个狭窄的山洞内冒出两道人影。

    其中的岳琼踉跄两步,扶着石壁,微微气喘,歉意道:我修为不济,即便施展遁法也是难以耐久,如今又是七八日过去,却不知到了何处?

    无咎倒是安然无恙,伸手扒开洞口的野草便要走出去。

    无兄,不可大意呀,容我先行打探,你且在此稍候片刻!

    岳琼很是谨慎,急忙出声阻拦,然后丢下一个郑重其事的眼神,径自闪身出了洞口。

    无咎只得留在原地,转而又回头打量。

    一不小心,成了无兄。而那位岳姑娘却不像妹子,反倒似个姐姐般的喜欢自作主张。

    而在地下穿行,全然没有地上的轻松,不仅消耗修为,还昏天昏地难辨方向。如今走走歇歇接连七八日,最多不过两千里,而对于岳琼的修为来说,已是勉为其难。只是山洞太过于狭窄闷热,倒不如找个凉爽处等她归来!

    无咎在山洞内逗留片刻,悄悄走出洞口。透过野草滕蔓望去,所在的山谷中不见异常。他顺着山坡攀爬,很是灵巧轻盈。须臾,到了山顶。他猫着腰躲在一棵树下,然后凝神远眺。

    日头偏斜,应是午后时分。

    碧天白云下,远山叠嶂,丛林郁郁葱葱,还有鸟儿飞翔。放眼四望,倒也景色怡人。

    数十里之外,有个空旷的山谷。其中房舍错落,河水环绕,俨然一处村镇,却不知彼处何处。山间小道上,一道青衣人影行迹匆匆

    无咎坐在山顶的树荫下,吹着凉风,看着山景,很是惬意。他如今的修为虽然所剩无几,而久经淬炼的筋骨与浑身的力气尚在。尤其是强大的神识并未受损,远近四方尽收眼底。他不由得悄悄散开神识,追随着那道青衣人影而去。而不消片刻,他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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