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方真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色定
“怎么如果你不愿意,我另外提条件。”郭岱说道。
寅成公摇摇头,说道:“我答应你便是多问一句,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妖修吧你是为了她才要我去救青丘山妖修的那你打算怎样安排那个小姑娘。”
“我自有打算。”郭岱说道。
寅成公则言道:“不会吧我看你也是没想明白,就好比我救走了烈山明琼,该怎么跟她说明前因后果”
郭岱似乎看明白了寅成公的意思,说道:“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我准许他们跟你去虎庙街,好以此牵制我,是吗”
寅成公连忙摆手,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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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周天易变
同林村是东境中部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一条小河绕村而过,小河上游是一片茂密树林。村中老人总说,山上林中有神灵,村民不可进山樵猎,以免惊动神灵。
至于山中到底有没有神灵,同林村的村民并不清楚,过去的确听说有谁家的傻孩子撞进林中半天没再出来,等村民壮着胆子进山,却连尸骨血迹都找不着,仿佛进入山中之人会凭空消失一般。
不过如今同林村村民就更加不敢进山了,因为在离山最近的小河一处拐弯,一名秃头巨汉坐在岸边,一连十几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说他是石像吧,可没等靠近,任谁都能感觉到一股蓬勃的热力从秃头壮汉那处传来,伴随着极强烈的压迫感,仿佛连抬眼看向对方都嫌吃力。
说他是活人吧,十几天来他纹丝不动,甚至飘落肩头雪花也不见融化,仿佛是没有任何生机活力,渐渐与大雪融为一体,成为一尊模糊的雪中雕像。
等到马上要过年节了,天寒地冻、大雪纷飞,那河边秃头巨汉早就被积雪埋没,同林村百姓也懒得去理会那怪人,只盼来年开春就看不见他。
正逢除夕,同林村虽然地处荒僻,但今年粮食丰收,而且远离江都朝堂,不知战乱动荡,村里男人杀猪分肉,女人和面做食,也算过得安然,就连孩童也分到平日里难得的糖饼。
天还没黑,此时无风无雪,村中小孩都在打雪仗。胡家女娃小药儿不喜欢跟那些男孩耍闹,呆在家中闷闷无事,透过窗户正好看见村外小河,沿着冰封河流往上,能隐约看见那个将秃头壮汉埋没的雪堆。
小药儿只觉得奇怪,人怎么能够埋在雪里不吃不喝呢万一冻着生病怎么办她的糖饼就放在炉边温着没动,要不要去给那个怪人吃一口暖暖身子呢
正好娘亲到了隔壁邻居家聊闲天,也没有人理会小药儿,她干嘛装了满满一壶热水,带上两块糖饼,用布巾裹着放在竹篮里,一路小跑沿着小河往上。
小药儿从小就喜欢胡思乱想,一路上她还在想,那秃头巨汉会不会就是村里大人说的仙长那这些人是不是可以飞来飞去是不是就有不同颜色的衣裳
想着想着,小药儿就来到那处雪堆旁,她抬手轻轻将积雪拨开,就看见那秃头巨汉的衣物,完全没有半点沾湿,仿佛积雪只是落在一块平整岩石上,动了一小块,紧接着所有积雪松散开来,将秃头巨汉的身形露出。
只有走近前才能觉得这秃头巨汉是何等伟岸高大,光是盘腿坐着,这秃头巨汉就比小药儿高大一倍有余,要是站起身来,岂不是一座小山
小药儿壮着胆子,绕到秃头巨汉正面,提着竹篮问道:“你你要吃些东西吗我带了两张糖饼和一些水,马上要过年节了,你不回家吗”
秃头巨汉一直闭着眼,此刻缓缓抬起眼帘,他的眼珠子是透彻明亮的湖蓝色,就像晴朗蔚蓝的天空一般。
“你是何人”秃头巨汉一开口,小药儿就觉得耳中嗡嗡震动,一股强烈压迫冲向自己。
“我、我就是同林村的,别人都叫我小药儿。”小药儿微微退了一步,又站稳了身形。
秃头巨汉默然一阵,然后说道:“我周身有太岁威禳护体,鬼神莫近、凡物惧退,你是怎么靠近的”
小药儿一脸不解,说道:“太、太岁什么我就是看你在这冰天雪地里的,不怕冷吗你好像连过冬衣裳都没有呢。”
秃头巨汉身上的衣物就是一件简单蔽体的麻袍,这麻袍给旁人穿了估计跟披了张麻袋没差别,可在秃头巨汉身上穿着,就略显紧促,有些位置都被他的手臂肩膀撑得线头崩断。这样的衣物别说御寒,在同林村这种地方都显得穷酸了。
“修行过形神合一之境,已无惧寒暑炎凉。”秃头巨汉不带感情地陈述道。
小药儿有些惊讶,说道:“你、你真是懂得修行的仙长吗”
“仙长”秃头巨汉没有迟疑太久,说道:“修行,我懂。”
小药儿闻言十分兴奋,说道:“那你能不能教我修行你会飞吗是不是仙长们都会飞”
秃头巨汉没有怪罪小药儿过分好奇的追问,不带一丝情绪、平铺直叙地说道:“飞天腾翔之法,在方真道中门类极多,传承不同、修持入手方式亦天差地别。以自身法力论,或御风、或腾云、或驾彩霞火光等等,法力越高强,腾翔之功越高越快。以御使法器论,调摄物性气机之变,除了与上述类同,身合剑器、化光遁行也是一大妙法。
然而真的飞天,终究还是要炼尽凡胎、淬成仙骨之后,形神轻灵、上下无碍,此刻之飞天,乃是神通俱足之大超脱、大自由。闪舞”
秃头巨汉所说的这番话,哪怕放眼玄黄方真道,都完全算得上是宗师之言,往往一些方真门派的传承中,都未必会有如此完备的领悟与解释。
只不过这话对小药儿这样的村野小民来说,多少算得上是对牛弹琴了。小药儿眼睛连连眨动,满是不解,只得硬着头皮地说道:“可是要怎么做到呢”
秃头巨汉也没有嫌弃小药儿的疑惑,继续答道:“凡所修行、闻正法传承,以内观身心入手,炼形锻体祛腑脏筋骨之病,明心见性破七情六欲之障,如此方入门径此后元神显现、明净神识,炉鼎气机内外接合,以内驱外、以外证内,周天九转、炉鼎升华,玉液浇沃自在灵根,元神大成、真常应物。
至于再往上,便是方才所言,炼尽凡胎、淬成仙骨,脱胎换骨如获新生。待得尽破轮回苦海之迷,有长生驻世、仙体玉成之功,或炼就不受炉鼎形骸之困的阳神,或是形神变化有万般灵机拱卫护持。”
说到这里,秃头巨汉便闭口不言了,小药儿则问道:“那再往上呢”
秃头巨汉摇摇头,说道:“没有了。”
“没有了”小药儿不解道。
秃头巨汉言道:“路是正路,但修行至此,已经是死路一条。”
小药儿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是死路,怎么会是正路呢就像山里,大人们总说里面有吃人的妖怪,明明是死路,为何还要往里去呢”
“小儿无知,妄言大道。”秃头巨汉说道:“人生在世,谁人不死若说死路,未得超脱者俱在死路之上。”
小药儿哪里懂什么修行谈玄,当然说不过秃头巨汉。她提着竹篮说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放就要凉了。”
秃头巨汉看着小药儿,然后盯了竹篮一眼,说道:“我喝水就好,这糖饼你要不吃,今晚没精神守岁。”
“哦。”小药儿看着秃头巨汉将陶壶提走,掀开壶盖仰头喝光,她自己则拿起糖饼吃了几口。
秃头巨汉将陶壶放回竹篮,然后问道:“你刚才说这山林里有妖怪”
小药儿点头道:“对呀,村里的大人都这么说的。以前有些不懂事的人进山,都没有一个能走出来的。”
秃头巨汉则说道:“山林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拳与剑
御剑楼地处东境西北群山中的飞灰原,那个地方最初只是一片接连无际的荒山老林,作为中境、东境、北境三地间的天然分界与屏障,自古以来人迹罕至。
而飞灰原则是因昔年邪兵之祸而出现的奇诡地域,百多年前邪兵出世,邪兵之主与玄黄众修鏖战日久,剑削群峰、气折千山,激烈无比的战况,在群山之中硬生生扫出一片谷地。
邪兵之主兵解自斩的最后一击,吞没周遭生灵,亟灭山川、化万物为齑粉,加上受邪兵凶煞怨气所引,亡者生机与神魂盘旋不散,与滚滚尘浊滞锁在这片谷地中,经年不散,因此得名飞灰原。
御剑楼这一门派的中枢道场,虽然是设立在飞灰原深处,但因为飞灰原经年不散的飞灰能伤人肺腑、滞涩经络,甚至有怨念化作的阴翳迷障,所以御剑楼弟子在修为不足前,并不在飞灰原内中栖留。
包括方真同道要来拜访御剑楼,也不可能跨越整个凶险万分的飞灰原。御剑楼在飞灰原之外的山中,设有部分屋舍,但比起其他方真门派,御剑楼的修行道场显得简陋得多,甚至直接凿山开洞,日常清修就在一个个无有华贵装饰的石洞内中,面壁悟剑。
若论苦寒、孤修,哪怕是佛门修派可能都比不上御剑楼弟子,这一门上下传承就独独以剑为尊、奉行正剑之道,除此以外,人世间一切舒适安然仿佛与他们无关。
甚至有传说,有的别派修士向往正剑之道,想来拜访御剑楼、参悟剑修。御剑楼弟子也没有阻拦回避,那名修士和御剑楼弟子同起居、共出入,但仅仅半年光景就忍受不了那种孤寂清苦。
据说御剑楼弟子终日悟剑,饥食松子草木,渴饮寒泉冰雪,冬日卧雪、炎夏趋火,同门相见无一言,终日悟剑、不眠不休,离奇颠倒至极。
而且御剑楼的规矩也十分奇怪,他们并不拘束门人往来。如果愿意拜师,无论资质他们照收不误,不理会其人出身来历。如果忍受不了想要离开,也无人阻拦,甚至不会追究什么偷师窃艺。
因为御剑楼传承不立文字,也没有所谓的藏书楼、藏经阁,部分前辈尊长或许会留下石刻,但大多文白混杂、句读不通。所以一些前去御剑楼拜师的修士,如果受不了苦寒孤寂,离开前也会将这些石刻誊抄下来,希望能日后慢慢领悟。
后世的确有部分修士从这些石刻抄录中领悟出剑诀功法,渐渐演变出各类剑修之法。虽然御剑楼并非剑修创祖,但当今剑修之法,十有七跟御剑楼传承有缘法关联。
可不论这些剑修如何用功精进,剑上境界与证悟创见,依旧比不过孤寂苦修的御剑楼,加之御剑楼不喜大肆与外界往来,方真同道出于误解或种种原因,大多将御剑楼修士戏称为“剑疯子”。
久而久之,御剑楼在方真道上虽有威名,但其存在却更为孤僻,要不是前段日子御剑楼少主魏正阳现身,和玉鸿公主、太玄宫等前往西境青衡道,估计天下人都快要忘了有这一门派的存在。
只可惜魏正阳的剑化蛟龙仅惊鸿一瞥,转瞬就被摄提格所败,全身筋骨被挫断过半,经络气机大乱,要不是被太玄宫修士及时抢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即便如此,经此大劫的魏正阳,未来在修行上的精进恐也渺茫,江都nn之前,重伤未愈的魏正阳就被御剑楼弟子接走,如今仍在门中修养。
御剑楼的中枢道场就是飞灰原深处的一座塔楼,只不过这座塔楼并非外界所见的任何一种类型,从远处观瞧,更像是小孩用泥浆随意搓捏而成的泥条,表面凹凸不平,夯土、垒石、木栓任意搭凑在一块。
这座塔楼最初就是御剑楼祖师所立,但那位祖师本人对屋舍营造全然不晓,且他认为此地所要无非是立一镇压邪兵之处,不必何等奢华堂皇。这种想法延续了好几代人,每一代御剑楼传人“添砖加瓦”,都是就地采用泥石,辅以剑阵锁住整栋塔楼。
所以整幢御剑楼,本身就是无数剑阵、剑气、剑意交织汇聚的怪异建筑。意图进犯御剑楼、窃夺邪兵之人,且不说要跨过广袤的飞灰原,来到御剑楼外还要面对这层层叠叠万千剑意,有此修为之人,天下少见。
重伤的魏正阳,并不是留在飞灰原外治伤,而是被带进御剑楼内中。他的修行与天下其他修士不同,寻常伤药虽然有用,但不如在御剑楼内中,受万千剑意重塑炉鼎经络,这才符合先天剑胎之身的修行。
只不过用剑意洗炼炉鼎肉躯,其中痛楚与煎熬非常人所能想象。魏正阳倍受御剑楼尊长冀望,以他们孤僻性子来说,承受这样的痛苦是理所当然。闪舞
魏正阳才刚经过一阵剑意洗炼,身为少主的他,只不过是门外之人的说法。御剑楼中除了剑,无其他高低尊卑之分,也不可能会有别人因为魏正阳伤重就前来伺候照顾。
如果魏正阳承受不住这如千刀万剐般的剑意洗炼,那就说明他并非先天剑胎之身,死了也是该然。更何况他先前被摄提格这名外道魔头所败,连佩剑“虹灭”也几近崩毁,在御剑楼修士眼中,就是技不如人。
披上衣衫,魏正阳来到御剑楼地底,除了地面上的怪异塔楼,御剑楼所镇压的邪兵与多重禁制其实是位于地底。此处也聚集了门中几乎所有的高人与尊长,经年累月以正剑之道压制邪兵,不使其邪氛散逸到外界。
御剑楼中无有烛火灯光,能进入楼中之人,无不是有上乘修为,以剑意为感,比寻常五感更为敏锐。然而在外人看来,御剑楼内中跟牢狱没有什么差别,周遭无一寸装饰,坑坑洼洼的地面连块平整地砖也无。就连楼梯也是几块旧木板钉入墙壁就算数,寻常人根本无法迈过,只有修行人可以在黑暗中轻松纵跃。
“父亲。”魏正阳来到邪兵窟的上方,朝着一名高大老人行礼。
那名老人正是御剑楼当代掌门魏存神,他的背影如峭壁古松、苍劲挺拔,一头白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在邪兵窟边上负手而立。
邪兵窟就是镇压邪兵之地,看上去就像一口大井,周围一圈有十余名御剑楼门人结阵施法,以剑意布结成阵,压制着下方蠢蠢欲动的邪氛。这件事自御剑楼成立之初便不曾停歇,即便历史上偶有外敌进犯、欲窃夺邪兵,但皆是无功而返。
“这几日邪兵动静尤为强烈。”魏存神完全没有关心魏正阳的伤势,在外人看来,他们也许是父子,但魏存神对魏正阳从无半点家人情谊可言,冰冷无情如剑。
魏正阳答道:“听闻近日失魂瘟肆虐,或许与此有关。”
“说这话,你是打算外出吗”魏存神的语气没有半点喜怒哀乐可言,仿佛只是问一个不相关之人。
“父亲,我认为如今世道,不应该再固守飞灰原。”魏正阳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到无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正剑
摄提格上一次前来飞灰原、试图夺取邪兵,还是在将近三甲子之前,那时御剑楼掌门是魏存神的师父,人称“长空剑客”的风盈盏。
那一次摄提格并非凌空现身,而是脚踏实地越过飞灰原,浑身气机流转炽烈无比,还未抵达御剑楼,便惊动满楼剑意环护绕旋。风盈盏与魏存神和一干御剑楼长老纷纷现身,在御剑楼外与摄提格大战一场。
当时御剑楼门人以九霄断虹阵发动满楼剑意,凝聚天地间锋锐之力,成无双一剑,重创摄提格,逼其遁走,而这也是摄提格在杏坛会前,最后一次公然显露形迹。
但御剑楼本身也并非全无折损,掌门风盈盏重伤,魏存神也险些殒命,御剑楼因此事也陷入一段日子的沉寂,幸好御剑楼位处飞灰原深处,摄提格也仅是孤身一人,没有引动其他邪修妖魔前来。
至于摄提格,他当时被御剑楼合击一剑所重创,所受之伤数十年未得痊愈。后来听说西境青衡道有一株仙杏,其果蕴含精纯生机,最适合疗愈难解的内外伤损,于是打算前去窃夺。
可那时候的青衡道仍有正法七真的沈天长坐镇,沈天长的修为远在风盈盏之上,摄提格固然彪悍无比,但有伤在身,沈天长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其制住。
沈天长自己也有私心用意,青衡道传承壮大兴盛,可以说是沈天长一人之功,至少他自己是这么看的。可为了照料传人弟子、坐镇宗门,也让沈天长觉得难得清静,加之青衡道修行注重外丹饵药炼制与调养炉鼎,对斗法一道实在说不上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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