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赤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故梦寻芳
“饿死了还要何脸面!我在这国家从来就不需要脸面,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允许我有!”泽琰把账本一甩,怒喝道。
“世子息怒!息怒!当心隔墙有耳!”那人慌张地摆着手,一边做噤声的手势。
“脸面是个什么东西!他们每月发放俸银都如此为难,不拖个十来二十天不罢休,不就是想看看我是如何被他们糟践得没有脸面可言吗!你们都是父君与我母妃派来的心腹,都是离乡背井来护我周全之人,难道要为了保存我的脸面让大家饿肚子吗!我就遂了他们的愿得了!”
谢佟不停给泽琰磕头,无论如何劝说都难以浇灭他心头的怒火……
“这是……到底怎么回事”祉瑶看向墨云问道。
墨云给祉瑶详细地解释道:“那时永业国在与康瑞国的战争之中战败,割让西南盆地包括沿江的丘陵地区,派当时刚及幼学之年的泽琰为质子,约定十年为年限,每年按时按量上交战争赔付之物。十年期满之时,泽琰方能归国。对于当时的永业国来说,光这些战败的赔付之物已经倾举国上下之力,再无余力关照泽琰在这边打点。
而泽琰作为质子来到康瑞国,本该吃穿用度都由康瑞国发放。但由于永业国战败,他只是一个名为质子实为战俘的皇子,既然能被他的父君如此割舍交予敌国,定不会是将来永业国传位之人。康瑞国之人皆懂得此道理,国君魏煊更是了然于心。偶尔心情好了就晾着,心情不好了就找些事刁难。这次泽琰怒不可遏是为了一直不按时发放的俸银。
泽琰想着一直这样下去怕是难以度日,找来亲信一起把每月的开销都好好算
第一百零一章 卷轴(下)
祉瑶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记忆片段,似乎没有想与墨云说任何话的打算。
“如果前面你所看到的这些已经让你产生了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错怪了泽琰的心,那么下面这些记忆恐怕会让你深感愧疚。”墨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若是你所看到的会让你感觉不舒服,你可以随时要求停止下来。”言毕,他的扇子再度回到了第一个名字,也就是镇远侯府家仆童安,在这上面轻轻一点,一个新的记忆片段出现在了祉瑶的面前——
康瑞国皇城郊外,春意盎然,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春蒐。围场之内,参与狩猎的王公贵胄个个神采奕奕,都在摩拳擦掌地期待着今年的丰厚奖励。十五岁的泽琰眉目清秀,身穿青色劲装,腰系一根黄色绸带,手执马鞭骑于一匹黑鬃良驹之上,躲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本来没什么心情,出席春蒐也只不过是想从狩猎之中获得奖励,回去以后能差殿中的亲信去换点钱财,好让他们不至于过于窘迫。号角声起,众人策动骏马,纷纷冲着看中的猎物奔去。他无心与人竞逐,也不想抢了权贵们的高等猎物,独自不动声色地策马到了围场之内的湖边。
这天阳光明媚,柔和的春日暖阳伴随着习习凉风,吹得人软乎乎的。泽琰牵着马缓缓走到湖边,就着湖水洗了把脸,不想让自己被这天气熏得睡着了。湖泊的水源是围场之内的猎物的命脉所在,所有动物都必须喝水,因而在此蹲着多少也会有点儿猎物出现。
草丛深处隐隐传来一点小动静,他警惕地从背上的箭筒中取出一根白翎箭,半蹲着在弓上搭好箭,凝神屏息瞄准了声音来源之处。须臾,一个黑色的小鼻尖出现了,继而是一双如黑曜石一般的圆圆的大眼,正在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呵,还以为是什么猛兽,原来是一头来喝水的小梅花鹿……”泽琰轻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上的弓。
然而弓上的弦还没完全放松,只听到东北方向有拉弓之声,便有一支离弦的黑翎箭带着强劲的力道往那小梅花鹿身上射去。泽琰没来得及细想,立刻拉满弓对准那箭飞行的方向射去,一下子就把那黑翎箭从原来的轨迹打偏了。
那小梅花鹿听到箭的碰撞之声,立刻撒腿就跑了。泽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也赶紧往拴马的方向急速撤退,翻身上马挥鞭就跑。
“前面的人给我站住!”身后传来怒喝之声,怕是方才那黑翎箭的主人发现了,要给他算账来了。
“我是傻子才会给你站住,”泽琰心里腹诽道,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马鞭倒是挥得更加起劲。
“再不停下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啊!”身后似乎有好几个人,马蹄声有点乱,看这意思大概是要拔箭射杀了。
每年春蒐之时,都会有不少人命丧围场之内,名目不是失足堕马就是弓箭无眼,因而也有听说一些别有用心的王公贵胄会因为权力纠纷而故意在春蒐里设计除掉朝堂上的对手。既然对方已经开口警告了,若是再跑的话说不好就真的动杀心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泽琰勒马停下,缓缓地转过身来。
“咳,我道是谁如此胆大妄为,连侯爷的箭都敢挡,原来是泽琰世子啊。”追赶泽琰的有三人,中间的为镇远侯赵远,左边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亲卫,右边是上次在宫宴之中被赵远带在身旁的家仆童安。说话的正是左手边的亲卫,脸上堆满了想看好戏的表情。
&n
第一百零二章 悲剧
泽琰意识模糊之中,听到隐隐约约的马蹄声,身体微微晃动,似乎是在回去的马车之上。于是他稍稍放松了点,再次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宫宴散席之后,魏煊传话让他去偏殿等候。他端坐在偏殿等了许久,又不能让人去催促,只能默默地喝着宫人送来的醒酒汤,心里想着如何通知亲卫来偏殿找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感觉有些困意,本来正襟危坐的身子开始微微倾斜,但每次快倒下之时他又强打着精神再次端正坐姿,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敌不过睡意倒下了。
偏殿之中出现了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渐渐来到泽琰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却发现他已经睡死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了。那人将他轻而易举地抱起,缓缓走向了偏殿门口,将他小心翼翼地抱上了马车。
镇远侯府的厢房之内,泽琰呼吸均匀地躺在床榻之上,边上坐着的是换了常服的赵远。他伸手在泽琰白皙的脸上轻轻摩挲着,眼睛追随着手指所到之处,一点都舍不得移开。
自从那一年第一次在宫宴上碰到泽琰,他被魏煊惩罚为自己侍酒开始,赵远便开始留意到这位整个朝堂之内都没人看得起的永业国质子。当时泽琰才刚及幼学之年,稚气的脸微微憋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被责骂的小内侍,样子甚是可爱。而他侍酒之时也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让赵远有点忍俊不禁。
而后在某一年的春蒐之时,泽琰在围场内的湖泊边上射出的那一箭,更是让赵远对他另眼相看。赵远一直有留意泽琰的动向,知道他在康瑞国活得很是窘迫。然而他并没有向任何人表现出卑躬屈膝的样子,而是独自忍受支撑着所有,这性格让赵远很是喜欢。
其实赵远心里很明白,国君对待泽琰的态度取决于永业国的表现。可惜那遭殃的永业国国君也是无能得很,战争之后国内一直恢复不好,导致战争赔付给康瑞国之物无法按时按量完成。无法上交足够的物资,魏煊肯定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自然也不会疼着他的儿子。赵远看着泽琰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观望着,也不急于施以援手。泽琰虽为质子,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子,性格倨傲,若不一步一步地击破他高贵的自尊,他是绝对不会屈从的。也许是赵远习惯了战争带来的快意,他看着泽琰的感觉就像一头自己想要驯服的小猎豹,虽然年纪尚幼有点像小猫一样的可爱,骨子里却是带着天生的野性,而这种像是随时会爆发的野性会让赵远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征服欲。
那天他向魏煊说出他想要的赏赐就是永业国的世子,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表露出他喜欢男色。他常年征战在外,朝堂上那些大臣对他并不熟悉,因此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私事。魏煊虽然对于他的请求感到震惊,但权衡过后很快便答应了此事——毕竟泽琰对魏煊而言只是一个战俘、一个不成气候的战败国皇子,但赵远对他而言则是征战四方的利器。况且赵远年纪尚轻,或许并不是真的喜欢男色
第一百零三章 屈辱
赵远松开了捂在他嘴上的手,把他拉回床榻坐好。
“你对我做了什么”泽琰红着眼强行压住心头的怒火,颤声问道。
赵远以为摆在他面前的事实再清晰不过了,没想到他竟然还问这样的蠢问题:“国君已经把你赐给了我,你说我能对你做什么”
泽琰一下子崩溃了,他想都没想就往赵远心口要害之处挥拳打去,却被赵远一手捏住了手腕,双手被翻到了身后,脖子也被对方一手掐住,整个人被反身按倒在床榻之上。
“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吗!”赵远半坐在泽琰身上,轻蔑地说道。
“打不过也得打!你我无仇无怨,为何要这样对我!”泽琰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
“哼,”赵远冷笑一声,“我本以为,你能看清楚目前自己的状况,我亦能对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你明白我对你的情意。若你能欣然接受,日后我便是你的护身符,你在康瑞国也能过得舒坦一些。”
泽琰使劲地扭动身子剧烈挣扎着,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这些东西就是对我的恩典为我好!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说也是个皇子,要我忍受此等屈辱我宁愿去死!”
“你是什么样的皇子!你不过是个被自己父君放弃送来当质子的皇子而已!能得本侯垂爱竟然不知好歹毫不知足!多少人想要爬上本侯的床榻承欢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你竟然觉得这是屈辱!”赵远此时的怒气也上来了,“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我也无需温柔待你。本侯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屈辱!”赵远一手从一边乱七八糟的衣物之中抽出两条腰带,将泽琰的双手分别系于床头。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赵远,你这个杀千刀的变态!我要杀了你!你不得好死!!!”泽琰奋力反抗着,却无法挣脱赵远的钳制。他的口被一团衣物堵上了,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跪着。
此时赵远的眼中燃起的是熊熊的欲火,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为泽琰想好了一切,想要给他足够的护荫。然而泽琰却不知好歹地抗拒,还将他的一番好意当成是屈辱。他原本的怜惜之心顷刻被摔了个粉碎,怒火让他彻底地失去了理智,他已经忘记了初衷,只是狂怒地在自己喜欢之人身上尽情地发泄着……
祉瑶看完这段记忆,已经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她绝对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一国皇子的身上。这不是对待质子,甚至不是对待战俘的行为!康瑞国国君魏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会把来自己国家做质子的人赏赐给自己的武将!还有那镇远侯,他到底是什么心态看似喜欢着泽琰,实际上做的事情却是如此卑鄙不堪,难怪泽琰对康瑞国有着如此深的仇怨,非要千方百计让她召来阴兵不可——康瑞国这做法实在下作,这样的事情哪怕把魏煊和赵远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墨云轻摇扇子,悠悠地问道:“怎么师姐如今是觉得自己错怪泽琰了么”
祉瑶尚未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略略带着颤抖的
第一百零四章 耻辱
五天后,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停在了世子殿门外,他们的世子总算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泽琰的脸色稍显苍白,面无表情地径直回到自己房间之中,只说有点累了,吩咐下人没事不要打扰。众人心中虽然存疑,却不好追问,只能由得他独自呆着。
泽琰躺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之上,这五天的荒唐经历一直挥之不去——他本想在镇远侯府之中一死以了结这荒诞屈辱的一生,却被赵远及时发现出手阻止了。然后他开始不吃不喝想要表达他的不满反抗,也最终被赵远吓唬得不得不屈服。
“你以为你死在我侯府之中,就能引起关注有人为你鸣不平了!”赵远轻蔑地说道。
泽琰冷笑着答道:“至少我有权表达我对你的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的不满,我宁愿死,也不想再受你的禁锢与屈辱!”
赵远轻拍了几下手掌:“很好,”他双目之中稍显怒色,“我当初就是喜欢你这高傲倔强的性子才向国君要的你。可是你别忘了,国君既然欣然答应,也就是因为你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哪怕他归还给你父君的是一具尸体,你的父君又能做些什么!他忙于你们永业国的破事自顾不暇,难道还有精力敢为了被当作弃子的你,冒着再次被康瑞国攻打的危险而得罪国君吗!你会不会想得太天真了”
泽琰的心被赵远的这几句话戳得千苍百孔,脸上的血色几乎全部消褪了。从作为质子来到康瑞国,他就注定是一枚弃子。而他小心翼翼地在康瑞国所求的,不过是平平安安回归故里。魏煊敢暗地里护着赵远做这样的事,本就不惧两国撕破脸面再次挑起战争,说不定他还乐于看到这样的局面,毕竟永业国现在还是属于父君所有,虽然战败却依旧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若是被康瑞国所吞并,那等候着他的就不是十年的战争赔付,而是国破家亡的噩耗。
他哆嗦着流下了有苦难言的泪,痛恨着自己这身不由己的命运。若是有一天能为自己作主,哪怕国破家亡,他也一定要拉上康瑞国垫背,来个玉石俱焚!对,倘若自己有能够自主的权力,那么他就能让康瑞国的这些人赔上血的代价!
“世子,我若是你,有人肯做你在康瑞国的保护伞,我会求之不得。毕竟你归国也不过是做一个让自己父君看不上眼的皇子,你若是跟了我,我可以保证康瑞国之中没有人敢再给你脸色看,也没有人敢不尊敬你。国君也会给我面子而给你本不可期盼的自由,你又何苦为了些迂腐的想法而跟自己过不去呢”赵远边说,右手故作不经意地拢上泽琰的肩膀。
泽琰欲哭无泪地闭上了双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好好地活着,要活着回到永业国,要回去争夺国君之位为自己作主,要不计代价地让康瑞国的这些人后悔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时间差不多了吧,”身后传来无尘的声音,“祉瑶的身体不能长期如此折腾,墨云,这一点你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
祉瑶回过头来,看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无尘,才发现原来已经在梦境之中呆了比预想中还要长的时间。她一直有记住楚岚曾经对她的叮嘱,因此只能压抑住好奇心,回到无尘身边准备回到现实。
“墨云,你让祉瑶看这些泽琰的过去,到底目的何在”无尘沉着脸问道。在等候祉瑶的时间里,他独自思考了许久,始终不明白墨云此举的用意所在。难道让他们知道这些过往就能化干戈为玉帛,避免这三界的矛盾了么还是说,这段过去对将来的局面
第一百零五章 忍辱(上)
冬至当天,魏煊与礼部完成祭天大礼之后,在宫中设宴,邀请较为看重的文武百官赴宴,泽琰本想托病不出席,免得碰上赵远。然而魏煊可能也料到他会如此,又或许是赵远跟他提起过什么,这一次冬至宫宴魏煊竟然特地遣了人派了马车去接泽琰入宫。如此一来这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泽琰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若想安然归国,估计还需借助康瑞国这边的势力,赵远的确能给他所需要的护荫,连魏煊都要忌惮他几分,若能在这边与一部分位高权重之人交好,也许能影响魏煊对永业国的决策。如此一想,泽琰心里就坦然多了,对要见到赵远的排斥感也相对少了。
果然如他所料,这宫宴就像是魏煊为了修复赵远与泽琰的关系而设。酒过三巡之后,魏煊便托辞携同众妃子离席了,留下了群臣自娱自乐。
赵远左右各看了一眼,手拿着酒碗徐徐往泽琰桌前走去。泽琰屏息凝神,脑袋里在快速地思索着对方会过来说什么,该如何应对。
“世子能否借一步说话”赵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泽琰的亲卫担心又会出现上次那情况,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泽琰向亲卫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便独自往人少的角落里走了过去。
及至角落,赵远把酒碗一举,向泽琰深深地鞠了一躬,正色说道:“之前对世子多有得罪,请世子见谅!”
泽琰正暗地里思索着赵远想施什么诡计没想到赵远会突然之间来这么一出,简直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并不确定赵远的目的何在,于是冷言道:“侯爷言重了,我不过是区区一个质子而已,要说得罪的话可真真让我折煞了。”
赵远被他这话噎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有点下不去台面。他语气有点僵硬地说道:“世子何必用酸溜溜的话刺痛我呢,我也知道这事儿你不情不愿的甚是为难,可我也只是因为对你情根深种难以自制,才做出让你自尊受损之事……”
泽琰心想不能和赵远闹得太僵,只能说道:“此事既已过去,也就不必再提了吧。”他也的确不想再提起了,一想到那五天生不如死的非人经历,午夜梦回之时都会忍不住恼怒得恨不得把赵远和魏煊千刀万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