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赤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故梦寻芳
“……你这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咱俩去国恩寺的时候我说的不全是真话……”泽琰鼓着腮帮子讪讪地说道。
赵远浅笑了一声,想起的确是那样。那时的泽琰满心的怨愤,一心只想骗取自己的信任,却不知道他那点拙劣的小心思早已被自己看穿。但那时的自己愿意陪着他演下去,一来是为了争取多一点的相处时间,还有就是……希望他能慢慢接受自己……如今两情相悦,即使要分离,但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在想什么笑成这样,想起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了”泽琰看到赵远一直勾起的嘴角,忍不住问道。
赵远用额头抵着他的,柔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能得到你的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泽琰的脸一下子红了。他轻轻吻上赵远的唇,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也一样,能得你青睐,是我几生修来的福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别绪
本以为所有的不舍都会在这一刻完结,然而才没走多远,泽琰的手腕就被赵远一手拽住,整个人跌入了他的怀里。
赵远从身后抱住了他,低头将下巴埋在他的颈窝之中,沉吟片刻,才痛苦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割舍得了……”
泽琰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是我心头上的肉,叫我如何割舍……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割舍得下……”赵远的手紧紧地箍住泽琰,“送你归国,比要了我的命还痛……只是,我不想看到你在这里当一个庸庸碌碌只能依附我而活的世子。你有更重要更能让你舒展的天地,你不能被埋没在此。国君是个怎样的人我很清楚,一旦我手中军权被褫夺,我再没有为他征战四方之力,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收回。你若是为了我留下来,将来如若要跟着我受苦,还不如归国一拼,过上能自主的生活……”
“什么意思国君怎么会褫夺你的军权!”泽琰听得有点懵了。
赵远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知道国君为何在我请求把你赏赐给我之时毫不犹豫地答应吗”
泽琰疑惑不解地摇了摇头。
“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需得好好记住,但有些细节不要介怀,好吗”赵远话到了口边,还是犹豫了一下。
泽琰感觉到他神色的凝重,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打小就与国君一同长大,他的性子我很了解。当时永业国战败,名义上为康瑞国友邦,实际上为附属国,要以十年的赔付之物作为纳贡,并把你送到康瑞国来作质子。你对于国君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他也不惧怕永业国,因此哪怕你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无需畏惧。那也是他为何在你十岁那年敢在朝臣面前命令你为我侍酒的原因。”
泽琰想起了当时受到过的羞辱,脸色稍稍一沉,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我是他手上征战四方的利器,他虽然是国君,但我手上握有军权,他得忌讳我几分。因此当我平乱归来请求他把你赐给我时,他不需要考虑就答应了。我想他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我把你当成玩物了吧,并没有想到我会对你动了真情。”他注视着泽琰的眼神忽然变得如水温柔,饱含着深情。
“以前我说过,若你跟了我,我能给你一辈子的护荫,此话的确不假。但那是在国君以为我与你之间只是逢场作戏的前提之下。”赵远继续诉说道,“后来他发现我对你动了真情,已经三番五次试探我是否依旧对他忠心;当你三年前归国回来后,他得知你有治国之才,便想利用我对你的影响力扶植你成为永业国国君,企图让你成为任他摆布的傀儡;你归期将满之时,他曾暗示我借助他对永业国的影响力把你扶上帝位,却被我委婉地回绝了;自那时起,他已确定在你与他之间,我已经倾向了你。他也明白,若是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别
离开康瑞国的这一天,天气终于放晴。由镇远侯亲自护送的归国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城,引来了不少老百姓的围观。这一支队伍虽算不上奢华,但身后带着十来车的行装,除了泽琰的亲卫随从,加上护送的军队,甚是让人叹为观止。
临行之前,魏煊果然如赵远所料,亲自对泽琰进行试探。若不是赵远早就解释清楚,估计泽琰就会着了魏煊的道,向他坦白自己对赵远的感情了。所幸的是,魏煊貌似相信了,以为一切只是赵远的单相思,泽琰只是为了生存而与他交好,但从来都没有把赵远放在心上。魏煊为了让归国的泽琰心里好受一些,赏赐了不少的礼物让他一同带回永业国,以补偿当日把他赐给赵远之过。
有如此强大的队伍护送,不到半月时间,泽琰终于一路平安地返回了永业国。三年前泽琰回去康瑞国之后,泽逸对他就很是想念,虽然父子二人相处的日子并不长,可泽琰在国期间解决了旱灾的问题,又提前给灾区官府的县令等做好了防虫的工作,方保住了这几年永业国的康宁。从前泽逸不曾有过如此盼望自己的五儿子回来,如今看到又长高了不少的泽琰,一下子竟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陪同在旁的镇远侯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与家人阔别十年终于相聚,心中顿感唏嘘,既为他高兴又为即将要面临的离别黯然神伤。所有事务都交接妥当之后,晚上便是例行的宫宴为泽琰接风洗尘。
这一次是专门为泽琰而设的宫宴,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如此隆重地对待。但此次赵远是以护送他归国的康瑞国来使的身份,因而两人须分席而坐,遥相对望。
“五皇弟,三年前匆匆一别,皇兄都没来得及与你好好相聚,甚是遗憾。今日皇兄看到你平安归来很是安慰,特来敬你一杯。”泽塍身后跟着一众皇弟,皆举杯前来道贺。
这一帮皇兄皇弟,加起来至少也得有十余人,倘若每人都给泽琰敬一杯的话,大概泽琰连站都站不稳。赵远坐于席上半挑着眉,侧着脸装作看别处,实际上在用余光偷瞄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悄悄地剥开了一颗花生,趁无人留意之时往其中一个皇子的腘窝处打去。只听到“哎哟”一声,其中一个站得靠后的皇子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好几个人被一同拽倒,纷纷摔作了一团。
赵远赶紧上前,一边装作要帮忙扶人的样子,一边说道:“这位皇子恐怕是喝多了脚下有点不稳了吧赶紧回席上坐下歇歇,歇歇。”
泽琰装作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可眼神里却掩不住笑意,最后还是忍不住作揖道:“劳烦了。”
赵远把人扶回席上之后,为免泽塍他们继续找泽琰的麻烦,很快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倒了一杯酒,佯作毕恭毕敬的样子来到泽琰跟前,一本正经地说道:“赵某也来敬世子一杯,以贺世子平安归国,与家人相聚。”
一旁的泽塍看到镇远侯这位来使敬酒了,也不能继续带其他皇弟继续闹下去,只能讪讪地走开了。
泽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回过头来对赵远狡黠地笑道:“多谢镇远侯一路护送,在下感激不尽。”刚要一饮而尽,没想到手被赵远按住了。
“我是来替你解围,不是来给你添乱的,这杯做做样子就好,别喝太多。”赵远低声说道。他又和泽琰低声谈了一会儿,以免有人过来继续给泽琰灌酒。
由于在康瑞国之时泽琰是作为客人住在皇宫之中,因此赵远这次前来也是以同样的规格招待,与泽琰一同住在他母妃曾经住过的宫殿之中。宫宴完毕后,二人一同乘马车回去。
泽琰的脸已经被酒熏得绯红,马车帘子底下吹进来的微风轻抚着他的脸与发丝,引得他双眼迷离,似醉未醉。赵远静静地看着他,右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他记得第一次把泽琰带回侯府之时与今夜有点相似,那时的自己桀骜不驯,对于喜欢之物只一心想要占有,却不懂得真心呵护;如今好不容易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人,却即将要与他天各一方后会无期,更不能让国君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噩耗
“这个……难道就是泽琰没有子嗣继位的原因”祉瑶有点尴尬地问道。
墨云轻笑了一声:“的确是,他后来的确如赵远所愿夺得了皇位,但他与赵远情深义重,一辈子都没有娶妻生子。”
祉瑶叹了口气,问道:“可赵远还在,他后来怎么如此坚持要攻打康瑞国呢甚至不惜要逼迫我召动阴兵,这明显是不给康瑞国的人留任何活路……”
墨云摇了摇头,叹息道:“赵远是让他彻底改变之人。泽琰本可当一位明君,但后来为了赵远不惜付出所有。师姐请看……”他再次用扇子点了一下童安的名字,又一段记忆被展开在祉瑶和无尘的面前——
康瑞国的大牢之内,身穿囚衣的赵远正靠墙坐着闭目养神。童安挽着一个食盒,悄悄地往狱卒手中塞了早就准备好的通宝,那狱卒方给他开了锁,让他进去探望。
赵远的精神还可以,只是比之前消瘦了不少。童安跟随在他身边多年,怎么样都没想到侯爷会被国君突然之间关进大牢里。
“我命你给我带的纸笔,都带了吗”赵远睁开了眼,低声问道。
童安轻轻点头,打开食盒从最下面那一层取出了纸笔,以及提前备好的墨,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摊开,便退到了一旁静静候着。
赵远走到了放置纸笔的地方前,闭上眼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落笔。自泽琰归国以后,为了不让国君怀疑,他们鲜少联络,只半年左右才会派人去送一封信。他们所言不多,但是每字每句都弥足珍贵,薄薄的几张信笺,拿在手上却是沉甸甸的情意。
这一封信,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写得最久的——即使之前他早已经在心里打了无数遍的草稿,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最后写上落款之时,他心头的大石才算是落了下来——一切都该到此结束了。
他仔细地把信叠好,放到了信封之中。他缓缓写下“泽琰亲启”四字,一直忍住在眼中的泪还是不能自已地滴落到信封的双鲤之上。
寄书道中叹,泪下不能缄。他把信封好,叹息道:“童安,你伺候我多年,我本以为能予你庇佑,不求能赏你荣华富贵,但至少衣食无忧。可如今我身陷囹圄,结果已可预见,无法再给你容身之所……”
童安本来一声不吭,咬着牙想要绷住表情不让赵远看到,却没想到赵远一开口他就无法控制住自己了。他“噗通“一下跪到赵远身前,说道:”侯爷可千万别这么说!童安自小孤苦无依,是侯爷从战场上救了我的命,也是侯爷给我饭吃予我安身之所,童安这辈子都无法报答侯爷的大恩大德……”
赵远伸手把他扶了起来,继续叮嘱道:“回去之后,去城南的别院书房后面的架子,第一格抽屉里有你的卖身契,也有一些盘缠,尽快离开康瑞国,拿着路上用吧。”
童安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赵远原来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还为他备好了盘缠。他哀求道:“侯爷,我不走!我的命是侯爷给的,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赵远摆了摆手:“我气数已尽,你不走的话恐怕会为我所累。接下来我要讲的话,你必须给我好好听着……”他把信交予童安,正色道:“放着你卖身契的抽屉旁边,还有一个较大的抽屉,里面有一只檀木匣子,匣子面上有一道国恩寺的平安符,你带着它去永业国皇宫求见国君泽琰,也就是当年的世子。请……求你……将这一封信,还有那只檀木匣子亲手交给他……若你想谋得一官半职,我想他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忙。但如若你想过点清净的生活,那些盘缠应该也
第一百四十章 遗物
泽琰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顿时一黑。须臾,他才稍稍恢复,但还是感觉不适。他哑声问童安:“魏煊跟他什么仇什么怨!赵远他绝对不会谋反!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还要曝尸三日,这是对待忠勇之后的做法吗……朕决不相信赵远能做出什么谋逆的事情来!”
“侯爷他是被冤枉的……”童安擦了把眼泪,“他对国君一直忠心耿耿,对康瑞国也是鞠躬尽瘁,从来没有谋逆之心……”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不会的。”泽琰喃喃自语。
童安向泽琰呈上了手中的包袱:“这是侯爷临终前嘱托我必须亲手交予世……国君的。他大概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这些东西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泽琰双手接过这包袱,东西并不沉,应该是用匣子装着,形状才会如此规整。他几乎要脱力坐到地上,但还是强撑着对童安作好安排:“这些日子你为了完成嘱托奔波劳顿,朕十分感谢……但这消息来得有点突然,朕需要点时间……可否请你在凌尚书府上多留几日朕需要先看清楚此物……”
童安点头,跪下向泽琰叩过头之后,由宫人领着出了大殿。泽琰勉力支撑着,回到座上看着眼前的包袱,思绪有点混乱。
他颤抖着解开了包袱,最先看到的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泽琰亲启”,“启”字的下方的墨迹已经散开,按照方向来看是信封的双鲤图案上沾了水,逐渐浸透到上方的“启”字。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这双鲤图案,仿佛看到了赵远封上信函之时滴落在此的一滴泪。
他有些胆怯,不欲打开这封赵远的亲笔信。挣扎许久,他才鼓起勇气展开了里面的信笺。那一行行他曾经最熟悉不过的字迹,在这封信中并不如过往一般苍劲有力,也不甚整齐。他一字一句地细细读着,眼眶逐渐红透……
泽琰台鉴:
离别情怀,今犹耿耿。别后萦思,愁肠百转。
近国君欲攻打永业,吾思及曾于神明前立誓,遂极力阻止。惜人微言轻,身陷囹圄。吾既不可叛君,亦不可负汝,情义两难矣。国君甚怒,命吾于狱中自省,吾千愁万绪,无处可诉。
国君三度召吾,吾难以从命,致国君盛怒,欲判以谋反之罪,吾恐时日不多矣。
吾非贪生怕死之徒,然念及再难与尔相见,此生夙愿难遂,潸然泪下。今将此临终书信托付童安,望汝勿念勿记,自当珍重。
情长纸短,不尽依依。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赵远绝笔
此信只有寥寥数句,泽琰却是读了足有半炷香之久。赵远曾说过,若是魏煊要他攻打永业国,他会设法阻止,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二人终是永无相见之日。
泽琰手中紧紧地攥着赵远的这封绝笔信,感觉心中像是有什么碎了一样,带着难以言喻的痛,从心底里突然消失了。他想起包袱里还有别的,赶紧把那东西拿出来。
里面是一只精致的檀木匣子。他的心情有些矛盾,有点不敢打开——他无法想象这只匣子的主人已经从这世上消失,再也无法兑现当年的承诺,在他辞官
第一百四十一章 问话
第二天乃休沐日,才过卯时,凌云所居住的尚书府中来了一位稀客。整个尚书府内的守卫都取消了休沐,紧张兮兮地在府中各处守着。
这位稀客正是从寅时已经开始准备好一切,只带了几个近身的侍卫与宫人,乔装打扮过的泽琰。当府中管家急匆匆地来敲门之时,本以为能睡个懒觉的凌尚书立刻被吓醒了。
泽琰脸色有点苍白,眼底下一抹青黑色,显然一整晚都没睡。他实在是无法安睡,一闭上双眼满脑子里都是赵远的影子,还有虽然并没有亲临现场,但一直挥之不去的赵远被斩首的画面。即使赵远的绝笔信已经交代了魏煊为何要将他斩首,可他那信中只有寥寥几句话,并没有叙述详情。童安是他的贴身随从,定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出发之前,他一直焦灼不安地在大殿之中来回踱步,他无法等到天亮之后再传召童安,只想能以最短的时间之内问个清楚明白。
童安急匆匆地洗漱完,以最快的速度被人领到了尚书府的前厅。行过礼后,凌尚书带着一屋子的下人与守卫退下了,前厅内只留下了泽琰和童安,门口则由泽琰的近身侍卫与宫人把守。
“一早就来叨扰,实在很抱歉。”泽琰抚着手中的檀木匣子,对童安说道:“侯爷的信有点过于简洁,朕……有些事想要弄清楚……”
童安忙摆手道:“国君请吩咐,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泽琰拍了拍匣子:“侯爷嘱托你带给我的东西我都看过了,他的心意我已知晓,谢谢你不远万里地带来他的遗物。只是……我想知道,贵国国君是如何把谋反之罪强加于侯爷身上的”
“回国君的话,自国君三年前期满归国之后,魏煊一直有关注永业国的动向。他多次召见侯爷,希望侯爷能以他与你的交情游说你接受康瑞国的支持,以取得对永业国的控制权。但侯爷屡次表示,他与你的交情并没有魏煊想象的深,皆婉言拒绝。为了让魏煊相信,他只能尽量少地与你联系,免得落人话柄传入魏煊的耳中。”童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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