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浮生书孟
拓跋笙将破霄剑抱在怀里,郑重的点了点头。她再次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云容的话,下山时连翰青要帮她拿着,她都不让。
带着一干侍卫由原路返回,先到东宫换了衣服,这才在内监的带领下,由朱雀门径直去往皇帝在北宫的休憩之所,宣明殿。
此时,大殿内外已经跪满了人。
早上退朝后,皇帝吐血昏迷,可怜那些刚走出宫门的文武大臣,又被挨个喊了回来。众人依着官阶次序跪在这殿外,直到太阳由东偏西。
拓跋笙从跪在地上的大臣们中间穿行而过。
走上台阶,眼见殿门口的宫女太监也头触地的对立跪着,肃穆悲伤的气氛让她的心里很沉闷。
看来,真被云容师兄说对了,皇爷爷此番果真寿尽了
进入殿中,依着宫廷的礼仪,遥遥朝躺在东床上的人行了磕头礼。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偌大的宫殿里,已经分左右,跪了长长的队伍了。
老皇帝有上百位嫔妃,宠幸过的也有几十,而今日有资格跪在这殿中的,皆是嫔位以上的妃子。右手边居于首位的,自然是皇后娘娘。
左手边跪的全部是在京的皇子皇孙们。太子跪在老皇帝的床头,扭过身子向拓跋笙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拓跋笙便在殿门口站起身来,一路往皇帝病榻前走去。
走到殿中,斜眼瞥见洛良娣跪在众王妃的首位,这本应是太子妃的位置。拓跋笙不仅暗暗咋舌,这是要把她扶正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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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丽妃
老皇帝驾崩,要停灵守孝;期间又要举行新帝的登基仪式,同时册立皇后与太子。这诸多事端,把拓拔笙这样一个小孩子也折腾的手忙脚乱。
这其间,不要说去找云崖子学习剑法了,连她平时的课业也不得不暂停了下来。
先帝大丧,禁礼乐。新帝登基及册封仪式也是相对简略,拓拔笙站在群臣的最前列,在引礼官的指引下朝新帝参拜。
参拜完毕,接着便册封皇后和储君。
洛良娣当然是直接晋级为洛皇后。
而拓拔笙也顺利从新帝手中接过太子宝册。
典礼即成,新帝及诸位王公大臣便要立刻换上孝衣,继续为先帝守灵。
终于到了出殡这日。
送葬队伍浩浩荡荡长达百里,这是拓跋笙上辈子联合这辈子所见最为盛大的葬礼。
她依稀记得,当年洛良娣的父亲,洛老公爷去世时,排场也很大,但与皇家的相比,可就差的太远了。
到达帝陵,依旧是一系列的繁文缛节。众位王公大臣们在礼仪官的指导下各种参拜。
参拜完毕,众皇子大臣们退居一侧,立刻有士兵驱赶拽扯着一众衣着华美的女子走上高台。
这些便是殉葬的嫔妃。
为老皇帝殉葬的女子,皆是嫔位以下,无子嗣的年轻少女。她们容貌娇美,如花似玉,却在生命刚刚吐露芬芳之际,便无奈要走向凋零。
这无疑是世间最为残忍的事。
一时间,少女们撕心裂肺的悲痛哀哭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令闻者动容。
正是面对死亡时,出于本性的恐惧,有的女子竟当场哭昏了过去。
斯情斯景,让拓拔笙只感觉胸中一阵阵的翻涌,她不忍再去看,不由自主的别过脸去。
或许,不让自己去看这些女子的美好,便能够在她们饮下毒酒倒下时,漠视她们的凄惨。
她如今虽已成了太子,所能做的也只是让自己不看。前世长达二十年的经历告诉她,这便是最为无可奈何的事。
人事无常,哪怕身为皇室贵胄,自己的命运,依旧是掌控在他人手中。
礼官面对东倒西歪跪了一地的女子们先念了颂词。内容无非是赞扬这些女子的德行,宣告她们,以牺牲自己生命的方式去陪伴先帝,不仅是自己的无上荣耀,也会给家人带来莫大的光荣。其中,尤其对一位丽妃娘娘格外多讲了几句溢美的词句。
说她虽高居妃位,却自愿伴随先帝。
拓跋笙这才注意到打头跪在墓碑前,衣着隆重的美妇。在一片悲戚声中,她稳稳的跪在那里,异常的镇静从容。
日上半空,阳光炽烈,耀的人睁不开眼。拓拔笙带着所有皇族贵戚立于高台的边缘,大家虽然努力的想去关注高台中央的情况,无奈视线迎着太阳光线,不一会儿便眼酸流泪,痛苦不堪。
拓拔笙对自愿殉葬的丽妃娘娘好奇心起,可无奈对方背对着众人,无法看清其面容。
重生后,她的印象中并没有丽妃此人。当初躺在病榻上时,宫里几乎所有有身份的妃嫔都去探望过她,为此,洛良娣还特意要求让她记住所有人的位分,但唯独没有丽妃娘娘。
正这么想着,高台上的少女方阵中便已经多了一群手捧金屑酒的太监,正挨个的将酒赐予所在的殉葬妃嫔。
正在此时,玉阶之下,突然一阵兵荒马乱。有人高喊一声“母妃”。便看见一支骑兵以天降之势闯入,气势汹汹的杀将上来。
跪在高台上的皇亲大臣们顿时混乱起来,有些怕死之徒,早就忙不迭的站起身往高台的最高处躲避。
骑兵的领头之人是一位十分年轻的小将,看起来也就二十岁的样子。他胯下骑了一匹身姿健硕的枣红色骏马,骏马将他高高托起,他居高临下,犹如天神降临一般,傲视睥睨着高台上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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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景王
“陛下”丽妃重重的跪在新帝面前,抓着他的袍袖,“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因我之事连累崇儿,你可要说到做到。”
面对苦苦相求的先帝妃子,新帝的脸色很难看,说话的语气也极为冷淡,“朕金口玉言,自然说到做到。”
“好,那么臣妾便代我那不肖的儿子,谢过陛下了!”说罢,额触地面,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随后站起身来,却是整个人直直往高台旁的石栏上撞去
众目睽睽之下,面对直冲栏杆的先帝遗妃,竟没有一人伸手相救一下,只眼睁睁的看着这位母亲,头破石栏。
“母妃”台阶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破空传来。那匹鲜艳的枣红马人立而起,嘶鸣声响彻天际。随后,骏马便如生出双翼一般,凌空腾起,一跃飞踏至高台上。吓得高台上的一帮皇亲贵胄,文武官员们又是一阵混乱不已,继续往更高一级的台阶上退避。
然而,景王殿下却看都没看一眼被他吓得惊慌失措的人们,只飞扑到自己的母妃身边,将母妃抱在怀里。
此时,台阶下激战的双方却停止了打斗,只虎视眈眈的僵持对立。
断断续续的呜咽从高台那一边传来,拓跋笙这颗柔软的心的再次被触动。迎着刺眼的阳光而望,模糊中,仿佛天地间只有那一具坚实背影,跪坐在高台另一边的石栏之下,旁若无人的悲声痛哭。
趁此时机,新帝一声令下,“将逆臣拿下!”立刻,又一支御羽军集结而出,瞬间将景王团团围住。
景王的战力之勇朝廷内外无人不知,饶是此时的悲伤时刻,这几十个兵勇恐也奈何不了他。他的坐骑便在一旁,台阶下又有他带来的骑兵,冲出重围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面对擐甲持戈的御羽军的包围,景王殿下竟是毫无反应,任凭包围圈越缩越小。最终,让人把长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任谁也想不到景王会如此轻易束手就擒。不过,对于诸位皇亲贵胄,文武大臣来说,这毕竟是个好结果。御羽军拿下了景王,他们的生命便得到了保障。
见景王已被御羽军束缚住手脚,再构不成威胁,新帝才从侍卫们的保护中走出来,他冷冷的看了景王一眼,怒容满面。
“把景王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是!”押住景王的御羽军士兵齐声道。
景王毫不反抗的被押着走下台阶,他神情落寞,目光消沉,仿佛万念俱灰。他的身后,那匹高大英武的枣红马不断的咆哮嘶鸣,好似在唤醒他,让他打起精神来战斗。
台阶下,他带来的骑兵们也扯着嗓子一声声呼唤他。“殿下,殿下”他们难以相信,素日里桀骜张扬,英勇无敌的景王殿下会甘愿任人宰割
然而,事实是,他对自己爱骑的嘶鸣充耳不闻,对部下们焦虑的,难以置信的目光视而不见,只任凭御羽军押解着自己,一步步迈下台阶。
当他走下最后一级,到达平地上时,两支呈对峙状态的人马,立刻骚动涌现。首先是骑兵冲前一步,砍伤了侍卫中的一员,意欲冲将前来救出景王。
然而骚乱将起,景王便如元神附体般,猛然大吼一声:“住手!”
正欲冲过来的部下们,一听到景王的命令,即刻勒马停止不动。
都知道景王治军严明,令行禁止丝毫不差,今日一见,不由地不让人敬服。
眼看着景王要走过他们最佳的搭救距离,骑兵中带头的那名将官再次呼唤了他一
第28章天阙
大牢的东半部分,已经全部被御羽军的人接管了。景王殿下的待遇就是不一般,这一整片地方全被他包下了。因他在此羁押,附近牢房里的犯人全部转移到了别处。
御羽军出身的兵士们虽然都是武人,却也实在受不了这牢内的冲天臭味儿,指使着狱卒将这附近的所有地方都仔细清扫了一遍。
味道当然还有,便是从景王的牢房里传出来的。没办法,景王武功高强,谁也不敢打开他的牢门,帮他做一番清扫,万一给他逃了可就不美了。无奈,只能委屈他。
不过这两日,负责看管他的士兵却发现景王殿下的身体愈发虚弱,仿佛连端起一只盛满米饭的瓷碗都要废一番力气。
兄弟们闲来无聊,便边喝酒边聊起这几日景王身体上出现的变化。有一人神神秘秘的说:“你没看见景王殿下的饭食都是头儿亲自提进来的吗别看全是好酒好菜,里面可下了药呢。唉,这事儿兄弟们知道就行了,可别到处乱说,否则,小心掉脑袋。”
其他人顿觉一阵脖脊发凉,赶紧作保证,“兄弟们在御羽军中这么多年,看破不说破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这群人聊的兴致正高,外面的甬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打头带路的御羽军都指挥使陈吉出现在这群人面前,他先向兄弟们使了个眼色,还不等这些人完全反应过来,一个身姿挺秀,高华贵气之人被前呼后拥的走出甬道。
刚放下酒碗站起来的御羽军士兵先是一愣,接着便一个个扑通扑通跪在地上,“陛陛下”
任谁也想不到,尊贵无比的当今天子会亲自到牢房来。
然而,皇帝却并没有去理会这些惊慌失措之人,而是径直往关押景王的牢房走去。
来到最里间的牢房门前,见景王已经穿着单薄的中衣跪在了地上。
“罪臣拓跋崇叩见陛下!”
皇帝站在牢门外,十分淡然的接受了景王的跪拜,“起来吧!”
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味道让从小便锦衣玉食的皇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从外面对牢内打量一番,这样脏乱的环境让他暗自唏嘘。
“来人,帮景王换间干净点儿的牢房。”
“不必了,”拓跋崇语音平静,无波无澜,“这间牢房甚好,至少有阳光射入,若陛下不习惯,可让狱卒们先把这里打扫一番。反正我现在中了软筋散之毒,陛下也不必担心我打伤了士兵们逃出去。”
“软筋散”三个字让皇帝一阵面红耳赤。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既没有否认是自己派人下的毒,也没有承认,甚至没有为自己的做法辩解几句。
他与景王相识十几年,虽然年龄上相差了五六岁,但却一见如故。
彼此都已经十分了解对方的性情,便也多说无意了。
命牢头打开牢门,将景王转移到了一间干净的牢房里,摒退所有人,二人相对而立。
“你应该知道,朕为什么会赐你的母妃殉葬。”
“我不知道!”
“你莫要在朕面前装糊涂,对于丽妃娘娘的身份,你应该比朕清楚。丽妃娘娘是为了保护你,才自愿追随父皇而去的。可你看看你,你都做了些什么”
“所以,我如今的牢狱之灾是自找的了可我并不相信,你知道了我母妃的身份,还会放过我。”
“若朕没打算放过你,就不会赐你母妃殉葬,而是直接降旨赐死了。”
“陛下就不担心我与母妃一样,也是天阙阁的人吗”
“当然担心,因为朕刚刚已经确认,你不仅是天阙
第29章阁主
“不可否认,”景王深吸一口气,“陛下既然认为我这便是替他们做事,臣弟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朕不是无情之人,朕说过,只要你交出”
还没说完,景王便立即打断:“臣弟做不到!”
听到这般回答,皇帝不由地愣了一瞬,仿佛不可置信般。眼前的年轻少将,自幼与自己相识,他们曾并肩作战,同仇敌忾。
他犯了错,便由身为兄长的他来维护;他因身在储位,被英王迫害,几次险些丧命,景王也曾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他们曾那样不分彼此,曾那样袍泽情深!自己的三十六弟本该是最为信任的人。
可如今,却突然觉得心离得远了,他很失望,也很失落。
但,他又自认为是最了解景王的人。景王拓跋崇张扬随性,有人喜欢他,因为他坦诚;有人讨厌他,因为他眼里不容沙。他只做自认为对的事,他桀骜自负,不懂妥协!
想到这儿,他便又苦笑一声。他与景王互有恩泽,而景王和天阙阁的人又何尝不是呢他知道景王拓跋崇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样一个人,是断不会做出出卖朋友的事。
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这个义弟不要这样重情义。
沉默良久,皇帝才终于开口:“既如此,你便在这里呆着吧!”说罢,便欲转身朝外走。
“臣弟有个请求!”景王及时说道。
“但说无妨,”看在曾经的情谊上,皇帝缓缓回转了身。
“可否让人给臣弟带些书籍来,打发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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