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燃易爆易挥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如归去兮兮
她正沉浸在走火入魔的状态里,被这声音一吓,浑身过电似的颤抖起来,而后缓缓扭头看向门口,目眦欲裂地看向发出动静的东西。
安醇!
安醇本来好好地站在院子里,看到跪在堂屋遗像前的那个身影后,手足无措地扶着灵棚打算缓一口气,可谁知这东西竟然不是个顶天立地的,而是充气的,一点都不稳固。
他刚把半个重心移上去,就感觉灵棚像是要塌了,吓得他赶紧收手,没多少力气的胳膊腿立刻出卖了他,他来不及反应就扑到地上,还带翻了一张方桌,桌子上的纸钱、香烛、烟等东西全都掉在地上了。
更可怕的是,他还把屋里那个化形到一半的大魔惊动了。
夏燃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现在眼睛又酸又胀又疼,眼珠里的血丝要是能抽出来都能织一副手套了,所以她首先怀疑自己连熬了几夜用眼过度产生了幻觉,或者直白地说,她可能眼瞎了!
安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醇看到那人回头,呼吸立刻屏住了。
虽然夏燃身上层层叠叠地不知道穿了多少白布,他们之间隔了一个灵棚一个堂屋和几个蒲团,但是安醇还是认出了她。
他尴尬不已地爬起来,顾不上揉膝盖止痛,而是先把自己弄翻的桌子扶起来,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捡起来放到上面。而后才敢怯怯地看向夏燃,就像个闯了大祸来认错的孩子。
夏燃还是不敢相信。
她直起身来,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回头看,发现安醇离自己近了好几步。
不对,安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他妈是不是做梦了我是不是又睡着了
夏燃心狠手辣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打得耳朵嗡嗡作响,然后扭头往回看,卧槽,安醇已经快飘到堂屋门口了。
这他妈拍鬼片呢!
夏燃被唬了一跳,屁滚尿流地掉了个头,倚着桌子腿坐在地上,瞪着眼睛望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安醇,脑中一片空白。
或许是她脸上的神情太过骇人,安醇走到门口就不敢再迈步了,抿着嘴,好像极其委屈又很害怕,犹豫了几秒后,竟然,跪下了……
而后对着遗照遥遥磕了个头。
安醇在心里嘀咕着,哥哥只是说要给老人磕头,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啊,磕错了怎么办,夏燃会不会很生气,我怎么办啊要不再磕几个吧……
安醇砰砰砰,连磕三个才晕头转向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不远处瘫坐在地上的夏燃已经拥有了三个影分身,他找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哪个是真身,不禁为难地伸了伸手,软软地叫了一声:“夏燃。”
夏燃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干哑的嗓子立刻像是被撕裂了,疼得她嘴角不由抽动。
她捏了捏嗓子,看到安醇伸出鸡爪子似的枯手,表情有些抽搐。
虽然她脸上又浮出巴掌印来了,还挺疼,但是夏燃还隐隐觉得这事不对劲。
她看着安醇在昏暗处仍然白得发惨的脸色,再看看他那骨瘦如柴的腿,不得不往最坏处想了。
安醇不是已经死了吧他这是来找我索命了找我干嘛,老子对你仁至义尽了,你找也得找高朋来……卧槽!
安醇摇摇晃晃地爬进屋来了。
幸亏堂屋原来很高的门槛被后来搜东西的人打碎了,要不然以安醇现在的身体状况,还真不一定能爬进来。
夏燃抬起手,忍住再打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的冲动,忽然
第172章 恩,怨(3)
夏燃抱着胳膊倚在厨房门口,盯着安醇把妆都弄掉,安醇洗完脸后悄悄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自认为没法瞒过夏燃的火眼金睛,叹了一口气后,开始洗手背。
把滑腻的遮瑕膏洗掉,手背上青肿的输液针孔便赤果果地露了出来。
夏燃皱了皱眉,把他推出厨房,然后捡起水管往自己脸上一通乱冲,又使劲揉了几把脸。
在冷水刺激下,扇了耳光后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没有了,泪痕自然也洗干净了,虽然眼睛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了,但是好歹能看了。
夏燃自觉再次披上了人模狗样的面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小厨房,来到堂屋,重新跪下。
她的视线扫过跪在旁边的安醇,冷冷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
然而在看到安醇脸的一刹那,她把那个“滚”字咽了回去。
她可算知道安醇为什么要化妆了,因为他现在的脸色真得非常难看,像是一颗叶子发黄的小白菜,嘴唇看不到一点血色,眼睛里倦色非常浓重,就好像身患重病却突然被人从昏迷状态激醒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安在宾馆里强行把安醇叫醒,安醇刚想哭一声再次躲藏起来,却听劳拉说“我们到夏燃老家了,安醇别睡了。”
于是安醇猛地惊醒,坐起,接着又跌回床上。
他的胃有些难受,心口隐隐作痛,更要命的是他头晕得厉害。
可是想去见夏燃的渴望战胜了所有的不适,他什么都没透露,就赶忙让劳拉带着自己去见夏燃。
遥遥看到夏燃家门口时,他却忽然退缩了,摸着自己的脸问劳拉:“我现在是不是很吓人”
劳拉就像是吃了苍蝇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安醇了然地叹息一声,忽然笑了笑,道:“帮我化妆吧。”
巷子太窄,汽车无法开到门口,王南山就用轮椅推着安醇,慢慢地移到夏燃家门口,毫无疑问,他们半路遭遇了徐向前探寻的目光。
安醇当时闭着眼睛积蓄精力,自然不知道王南山和徐向前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经过了怎样的眼神较量,也不知道就在他进了院门口以后,好奇心很强的徐向前随之翻上了墙头,远远地注视着屋里人的一举一动。
安醇只知道他又见到夏燃啦,虽然她对他又是动手又是责骂,但还是很开心呢!
他忍不住拉着蒲团往夏燃身边靠了靠,顶着她凛冽如冬风的目光,坚强地笑了笑,一脸羞涩地说:“我真得很想你,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夏燃哼了一声,猛地捏住他伸过来不知道想干什么的手,一字一字道:“别想我,马上离开这里。”
安醇摇摇头:“我没法不想你。而且,而且,”他低下头,“我喜欢你。别赶我走。”
夏燃重重甩开他的手,冷声道:“我不喜欢你,你马上走。别让我把你扔出去。”
安醇如遭雷击,捧着心问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夏燃眼睫微颤,继而狠心道:“对,不喜欢你。”
安醇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心里发疼。
这并是比喻夸张的修辞手法,而是真的心口疼。
夏燃不告而别的事好像触发了他的隐疾,只要情绪刺激稍微大一点,他就觉得眼泪倒灌进心里似的发酸发疼,疼得厉害了还会有一种被人抓住心脏的错觉。
安醇表情很受伤地捂住心口,目光闪闪地看着夏燃。
夏燃以前最怕安醇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了,因为不出三秒她可能就会心软。虽然现在的状况不对,但是,一,二,三……
妈的。夏燃低下了头。
你快走吧。夏燃在心里祈祷着。
“虽然很伤心,但是我能理解。我现在确实没什么能让人喜欢的地方,但是我会努力学习的。”安醇揉着心口,劝慰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而后勉强跪坐在遗照前,叹了一口气,“只是我现在身体不是很好,要养很久才能养回来。你别急啊,我会尽力吃饭的。”
“我不急……我他妈急什么,你起来,出去!你在这里跪着干嘛,这是我奶奶,你出去!”
夏燃拽了拽安醇大衣的袖子,却没敢再推他,因为安醇扭头看她的时候,眼皮又双了一层,看起来非常累,可又装着无所谓,还冲她笑了笑。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按照安醇一天恨不得睡十六个小时的作息,他老人家这会应该睡觉了。
夏燃真是败给他了,捂着额头问:“你不舒服就回家休息行不行,行不行”
“我还好,真得受不了会自己回去的。以后我要照顾自己,不让你再担心。”
“我……我……”夏燃真得想骂脏话了。
安醇却捡起几个蒲团抱在怀里,借此撑住不倒下,说:“我想陪你再待一会儿,你肯定很伤心。”
夏燃敢指天发誓,她现在基本不伤心了,滔天的怒火已经掩盖了一切情绪。
“我喜欢你,别赶我走好不好”安醇可怜巴巴地看着夏燃,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像一把鸦羽做的蒲扇,忽闪忽闪地眨来眨去,眼中隐隐有光闪动。
夏燃忍不住爆了粗口,继而跪得笔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安醇:“你凭什么喜欢我我到底哪里让你放不下了,你说说!”
安醇小口地喘息着,看着夏燃道:“我现在有点困,可能说不明白。明天再回答你好不好”
夏燃气急,几乎要跳脚了,怒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是个混混,无赖,我以前打架斗殴,还差点吸毒,你看到外面那几个人了吗,那都是等着找我算账的黑社会。我跟他们是一种人,是一种人你明白吗啊我根本不是个好东西,你跟着我干嘛,喜欢我干嘛,你有病吧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听到没有”
这次安醇看了她好久才回答:“你做这些都是有原因的吧,我相信你。”
我!
夏燃愤愤地捏住拳头,盯着安醇那张无辜却又莫名坚定的脸,忽然明白脑残粉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别激怒我,我告诉你。以前我那是因为工作,因为钱才照顾你,现在咱们没关系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可以打你,欺负你,把你欺负哭了,你知道不!”
安醇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最后努努嘴,道:“我不怕你欺负我,就怕你不理我。”
“你不怕哈你还不知道什么叫欺负吧安醇,我告诉你,这世界上丑恶的事多的去了,你经历的那些还不算什么。你要是非得想尝尝,我他妈就成全你!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滚不滚”
夏燃指甲重重地掐进手心,又紧紧咬住牙关,死死地盯着安醇,安醇却以德报怨,温柔地看着她,好像连她脸上的指痕都爱得不得了似的。
他怎么就听不懂呢妈的!
突然,夏燃俯身靠近安醇,重重地吻上安醇的嘴唇。和上次蜻蜓点水似的一碰不同,这次她像和安醇有仇有怨,狠狠地吮吸他的唇瓣,用牙齿咬,撞,很快她就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安醇的下唇被她咬破了。
安醇震惊得连躲都忘了,稍后疼痛和鲜血唤醒了他的意识,他才往后挣。
可是夏燃立刻一手扣住他后脑勺压向自己,再次粗暴地亲吻他。
恨我吧,离开我吧!我承受不了你的喜欢。你还是快走吧。
夏燃舌尖猛然撬开安醇牙关,长驱直入地勾起他的舌头,激烈地和他纠缠着,拼命冲撞着。
做这些的时候,夏燃心里又酸又苦,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个人,竟然用这种方式逼安醇退出。安醇以前经历过性方面的创伤,他得多害怕有人对他做这样的事啊。夏燃就是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你离开她吧……
嗯夏燃忽然尝到了甜头。
安醇嘴里真得很甜,连血味都盖不住。
夏燃觉得舌尖似乎舔进了蜂蜜罐子,浓稠的蜂蜜顷刻间在嘴里化开,唇齿间都弥漫着甜丝丝的分子。
夏燃忍不住勾起舌尖,在安醇嘴里扫荡了一遍,那种甜味更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出现幻觉了吗
她的感觉并没有错。安醇生怕自己一会儿晕倒,下车前喝了好几口槐花蜜,还含了一块糖。
安醇就像是石化似的,半张着嘴,一动不动地任由夏燃索求着口中的津液,手颤抖地悬着,却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该推开。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淌出来,如此炽热,烧得他心里都跟着热了。
 
第173章 恩,怨(4)
凌晨三点,天色昏黑。
在墙边轮流蹲守的社会不良分子们已经睡得东倒西歪,只有徐向前一个人醒着。
他现在的姿势也不好睡着,因为他正蹲在墙头,像是正在遭受便秘之苦,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憋得慌。
他刚刚透过灵棚和堂屋屋檐的缝隙,看到了屋里发生了一切。
那个关键的场景没有预备动作地发生时,徐向前全身僵硬如棺材板,三观碎得不能再碎了。
夏燃这块茅坑里的臭石头怎么会开了窍,她怎么会亲那个病秧子,她还他妈地知道怎么亲别人,她长了这种脑子了吗再说了,那个病秧子是谁
他回头看着站在院门阴影里的王南山,又想,那个硬茬子是哪里来的夏燃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认识了谁
他没还没有来得及找人打听一下,就看到屋里那俩人出来了,一个站着,一个横着。
夏燃打横抱着安醇,身上就穿了一件黑色套头卫衣,她的棒球衫现在正盖在安醇身上。
她一步一步迈出堂屋,走过灵棚,步伐沉稳有力,手臂上肌肉绷起,她的臂弯就像是一面铜墙铁壁,抵挡住了带有凉意的晨风,躺在她怀里的安醇睡得安稳极了。
虽然她双目通红,但是脸上的神情非常平静,傍晚那要杀人的眼神好像是徐向前的错觉。
又来了,又他妈来了。她又找到一个弱者!
徐向前愤愤然跳下墙头,挨个把他的手下们踹醒,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夏燃走出院门,往巷子口走去。
夏燃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东张西望起来。她的视线在看到不远处的隐身人王南山时,松了一口气,喊道:“有车吗”
她一出声怀里的安醇就打了个寒颤,惊醒了,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在路口。”王南山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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