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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人生之精灵弓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红泥小酒九

    祁有枫停步回头:“这里的事情和她没关系。”

    “真的?”西米尔笑笑。

    “真的。”祁有枫转身,也笑了笑。

    他知道西米尔是个披着npc皮的活人,但他不确定西米尔这个人到底有些什么权力。像年年这种拥有极高智能和自主能力的数据人格必然是特殊的,祁有枫并不觉得一个游戏公司的普通员工就能决定年年的“生死”。

    “那不如你来解释一下。”西米尔侧身看向神庙塌陷后形成的坑洞,“这个神庙和这口钟是怎么掉下去的,这条地下河是怎么被发现的,地下神殿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地下神殿在设定上是禁地,玩家暂时是无法接触到的。以防万一,神殿内也设计了一定的防御机制。在接受了特定位置的意识数据扫描之后,npc和玩家分别触发符合此地背景设定的不同攻击效果。毕竟npc疯就疯了,把玩家搞疯就比较过分了,游戏里像这种设计得比较晚的剧情场景都尽量体贴了一下玩家的精神状态,以免再出现什么应激障碍。

    但偏偏游戏里还有年年这个异类,偏偏还有一直在追踪年年行动数据的阿尔伯特在察觉到她在游戏内的坐标移动到了某个有趣的地方后,本着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的精神,小小地修改了一下神庙建筑的参数,暴露出了地下的溶洞。

    他当然知道这样做会引发一系列的联动反应,但好在这哈瓦里哲城相对来说比较独立,大不了他事后给这里“刷新”一下就好了。

    阿尔伯特对外部干涉这件事一向秉持着“视情况而定”的心态,所以之前西米尔拜托他修改npc数据时他没反对,后来让工作人员泄露资料时也很积极。在他看来,玩家们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外部干涉,而且还是最不可控的干涉,所以阿尔伯特这些人在必要的引导之外,也需要一些强硬的修正。

    原本西米尔也是同样的想法,否则当时就不会一时心软,为了照顾年年的心情去修改虞桃的数据了。但就是在这之后,西米尔在阿尔伯特眼里逐渐拥有了一些奇怪的“领地意识”,对“外部干涉”这四个字的定义也越来越宽泛。比如世界任务的事情,不管他们是想商路顺利开通,还是想阻碍商队出行,明明只要修改海陆两处商路沿线任务的难度即可,西米尔却非要自己用游戏里的手段解决,平白增加了游戏世界里的纷乱。

    宁愿调动不可控的玩家去适应数据,也不愿意简单地修改数据去迎合玩家,这实际上是从一定程度上背离了他们建立这个虚拟世界的初衷。

    人类意识与数据现实应当是互相影响、互相调整并互相成全的,这是阿尔伯特这个“世界”之外的人的理念。

    这原本也是西米尔的理念。

    阿尔伯特隐隐觉得,西米尔其实是站在玩家的对立面来思考问题的,但更让他觉得不安的是,西米尔似乎也是站在npc的对立面思考问题。他们依然是朋友,只是阿尔伯特偶尔也会猜测,西米尔拒绝他在外部修改相关数据,会不会其实是在排斥他这个“外人”入侵他的世界,尽管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人存在。

    他们两个曾经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的战友,似乎早已走在了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

    所以,阿尔伯特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心灵上传这个项目能出现第二个成功的案例,为此他不惜欺骗了挚友,也背弃了一些身为科研人员的道德规范。只是,他暂时依然未能成功,而那些需要时间去检验结果的试验,他也无法在彻底确认成功之前公诸于众,更不想让西米尔失望。

    也因此,阿尔伯特对年年的存在投入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这个无比真实的数据人格或许不是西米尔想要的,但阿尔伯特可以把它改造成他想要的,或者说,让西米尔认为它是他想要的。

    可惜,年年的数据被保护的太好,他能调动来的活动数据只能复原它这几年在游戏里的行动轨迹和人际交互,并不能直接读取到它的内容(思想)。年年对底层数据的修改权限也让他不敢强硬行事,只能一边密切监视,一边寻找合适的机会,试图捕捉些有用的信息。

    结果还真的被他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地下神殿里,年年的意识数据被短暂地读取了出来,尽管立刻就被防火墙「弗兰肯斯坦」察觉介入,又清除了所有痕迹,一些数据碎片还是被阿尔伯特截留了下来。

    如果说年年当时的回忆是全息影像,那被阿尔伯特截留下的就是一些零碎的文本。有些碎片能还原成色彩数据,有些碎片能还原成材质信息,有些比较完整的文本能还原成有意义的语句。总体而言,这些不过是拼图中毫不相干的几片,而完整的拼图其实是由一万块碎片组成的。

    但这一万块碎片里总有那么一些无比重要,比如被阿尔伯特截留下的这两片:“帕斯卡尔”和“那个世界”。

    这个数据人格果然与自杀的帕斯卡尔有关,而“那个世界”是指这个游戏世界?还是另一个真实世界?不管是哪一个,代词“那个”的出现都表示了这一部分意识是与两个世界有关的,而全球各领域中既能称得上“世界”,又与帕斯卡尔有关的虚拟现实只有他们正在运营的这个游戏世界。

    被这两片拼图振奋的阿尔伯特立刻投入到了对帕斯卡尔生前人际关系的挖掘工作,尤其是他自杀前两年的人际关系,因为这正是这个游戏世界开始正式允许外部接入的时间。

    至于之后在哈瓦里哲城又发生了什么,阿尔伯特一点都不在意。被扫描过的数据同时会被标记归纳,这里已经读取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阿尔伯特更不会告知西米尔自己的所作所为,毕竟他这次对游戏世界的干涉实在有些过分——除了让神庙塌出个大坑,他还要保证那位名为胡神的npc不会中途捣乱,虽然这个npc的显像本就是随机的。

    被蒙在鼓里的西米尔在抵达哈瓦里哲城后,首先从城里百姓那里得知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又在看到这个坑洞后直接确定了犯罪嫌疑人。

    除了年年,别人也没有这种破坏力不是?

    他没想到的是,祁有枫还真就原原本本地解释了一遍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坦白是自己凿破了地下神殿里的小池池底,而年年——

    “年年并没有做过任何违规的、不合理的举动,这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与她有关。”祁有枫以此作结,湖边又恢复了安静。

    西米尔不得不承认,如果祁有枫没有说谎,这里的事情还真跟年年没太大关系。

    她的行事目标很简单:为罪人平反。她在实现这个目标的过程中做了两件大事:打伤国王哈桑六世,跑到神庙敲钟试图让胡神显像。

    前者被松青利用,后者这个钟被她敲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她被进行新王神选的队伍正巧撞到,被误认为是先知,此时又刚好是城中王位空悬,她这个先知的影响力被放大而且若不是有了npc护卫们做对比,祁有枫也不会发现这个防御机制的差别待遇,就不会想到搞破坏这么一梳理,起因好像还是那个叫做松青的玩家把国王玩死了?

    “松青的破坏力好像比年年要大很多啊,你们要不要规整一下?”祁有枫有些讥诮地提议。

    “如果不是她去敲钟,松青不会有机会杀死国王;如果不是她震塌神庙,后续的一系列事情也不会发生。”西米尔平静答道。

    “她没有叫松青杀死国王,她也无意于破坏神庙,后来更没有主动宣称自己是先知。”祁有枫冷静对峙。

    “哪怕是无意的,她也是一切的起因。”

    不待祁有枫反驳,西米尔轻轻笑了笑,问道:

    “我只问你,最开始把那包金叶子递给那位无辜老伯、又欺骗他说这是烟叶的人,是不是她?”

    “把纸包交给她、教她这么说的人是松青,而当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加害于人的想法。”祁有枫不为所动。

    “那去闯王宫闹神庙的人总是她了吧?”

    “这是因为她与这里的人理念不同,因为她善良。”

    “善良?”西米尔突然笑出声来,“你真的觉得她会有这种品质吗?”

    “当然。”祁有枫坦然以答。

    “那你为什么还要凿坏池底的那个字?”西米尔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祁有枫顿了顿,似乎觉得还是应该多解释一句,才道,“她的行事符合我对善良的定义,那她对我而言就是善良的。”

    “你”西米尔一愣,仔细看了看祁有枫的表情,摇头,“自欺欺人。”

    祁有枫不置可否,手里的刀再次举起,指向了西米尔: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责任推到年年身上?”

    “因为我有办法解决这个湖的问题。”






第二八七章 徒劳的劝告
    


    年年最终还是下到了溶洞里。

    相对比较脆弱的石笋已经被汹涌的湖水收割,神殿的入口也已被从湖底泻下的淤泥掩埋了大半,年年无法确定这里面的护卫和棺木是被湖水冲走了,还是被埋在了里面。

    年年飞回地面。祁有枫还在原地等她,看起来有些忐忑,也有几分坦荡。

    祁有枫解释过他当时这样做的原因,年年并没有因此责怪他,反倒是有些责怪自己。她还是没有身为异类的自觉性,以至于缺少了一些警惕心和细心,这才忽视了当时那个“受神”状态的古怪之处。

    “都怪我,我当时应该和你商量一下的。”祁有枫很抱歉。

    年年摇头:“这不能怪你,这是意料之外。”

    故意做坏事和好心办坏事,这两者的差别年年还是懂的,而且祁有枫行事的出发点还是为了她,年年怎么也不会这么不知好歹地去问责。

    “我们还是跟是岁他们联系一下,趁着城里还没大乱,尽快离开这里。”祁有枫提议。

    年年点头,须臾后消息发出,很快就收到了回信。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能走。”年年一点都不意外地告知祁有枫。

    祁有枫也不意外城里那几个家伙的决定。他看了看天色,略有怀疑地问道:“这时候城门都关了吧,他们要绕到这里来吗?”

    “这倒是没说。”

    年年抓了抓头,低头写消息再问。虽然很怀疑是岁会不会说实话,祁有枫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城里那些人的暂驻处离哈瓦里哲城的北门和西门都比较近,但是麒麟军和使臣卫队都还在南城门外驻扎,不管城里那几个人选择从哪里离开,想来都是要诉诸武力了。

    “刚好我们就在城外,不如我们去西边等汇合?”祁有枫想了想,觉得这边和平的几率比较大。

    年年轻轻摇头:“不了,我回城。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我顺便把你们一起送出城。”

    说罢,年年扯着嘴角,苦笑道:“估计我这先知的头衔还能再用用。”

    “你留下也解决不了问题。”祁有枫抬步与年年一起向城内走。一人匆匆,一人踌躇,远处的王宫灯火通明,像是黑夜里璀璨的明星。但在年年看来,这更像是一束即将燃尽的火炬。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想留下。”年年坚持。

    “这事的影响有点太大了,也实在是意外因素太多,说不好等我们走了,游戏公司直接就自己修复了。”祁有枫心内暗觉这个可能性很高,毕竟都已经惊动了游戏公司的工作人员。

    “万一不会呢?”年年回想起西米尔对游戏世界的态度。这人若是愿意用“刷新”这么方便的技能解决问题,就不会把她坑去当刺客了。

    “情况和场景都不一样,这里距离玩家频繁活动的区域都很远。除了我们这些人以外,这些npc也还没跟其他玩家有过接触,直接刷新修复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祁有枫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他甚至想到了公子滟,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拜托这个家伙插手一下这里的事情。

    “真的?”年年半信半疑,扭头看他,“你听谁说的?”

    “好歹公子滟也在我们那儿当了好几天的军师,偶尔会听他提起一些游戏运营方面的事情。”祁有枫将计就计,把事情推到了公子滟身上,“据他说,整个游戏世界虽然有其固有的内在发展逻辑,但也会有工作人员时时监控,偶尔也会微调,这边肯定也会被调整还原的。”

    监控这件事年年还是知道的,祁有枫的话在她听来也就多了几分可信度。

    “那不如我们等两天,看看这里到底会不会被还原。若是还原的话,会被还原到哪个时间点上。”

    年年却更不想离开了。想来这还原退回的时间范围应该不会太远,她还能再辅佐两天新王,再交待些事情。

    “我们还是先走比较好,这种偷偷摸摸打补丁的事情肯定不能被玩家发现。”这时候也不能改口,祁有枫只好继续劝。

    “那你们走就好了,我又不是玩家。”年年此时的自觉性很高。

    “那这、”祁有枫一时语塞,才道,“那万一你也被刷新还原了怎么办?”

    年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道:“修复个湖水而已,怎么还能牵扯到我身上了?”

    “万一呢?”祁有枫竭力挽救。

    “你怎么这么想让我走啊?”年年也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

    “我是不想让你把这里的事情当作是自己的责任。”祁有枫坦然。

    “我没那么伟大,我就是想看看有什么是自己能帮上忙的。”年年摆手。

    “可是从实际情况来看,你也确实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吧?”祁有枫再劝。

    “不留下来看看,怎么知道不会有自己能做的事情。”年年依然坚持。

    祁有枫停下脚步,年年也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祁有枫的意图太明确,明确到让年年觉得这其中还有些别的原因,一些必须让她尽快离开的原因,比如——

    “我要是坚持留下,会发生什么?”

    祁有枫沉默片刻,才道:“我知道解决这里问题的办法,你想听听吗?”

    “想听。”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年年一愣,下意识地接话道。

    “你不是有个日记本吗?”像是认命般,祁有枫苦笑,抬手揉了揉年年的短发。

    西米尔说,祁有枫身为一个自由人,有选择的自由。他告知祁有枫这个解决方法,就等于是把“是否要让年年知晓这个方法”这个决定权也交给了祁有枫。

    但西米尔也坦白,若祁有枫选择“否”,他稍后会直接去找年年,为她分析一下这里的因果关系,让年年担负起应尽的责任。

    西米尔拿不准年年的思维逻辑算法,只能用“责任”两个字去做捆绑。只不过他也还有些别的考量,这才增加了一点曲折,先找到了知晓年年身份的祁有枫。

    既然无论如何都是要让年年来解决问题,祁有枫觉得,还是照顾一下年年的心情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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