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妾燕云

第107章 炼魂人一
    我们出了灵隐，原以为会是兵荒马乱，没想到却很安静，家家户户紧闭门院，商店酒肆也关了门，只是偶尔经过一队巡街的鬼差，敲锣打鼓警示大家“噬灵恶鬼出现，暂时不要外出”的消息。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乱。

    到了阎王殿，文判官大人正指挥着鬼差收拾东西，阎王大人歪倒在金椅上，听宁文典汇报着什么。

    “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宋昭阳问道。

    阎王大人叹口气，“没事儿，都解决了。哎，扶苏公子，还有燕夫人，你们怎么也来了有心了有心了。”阎王大人吩咐鬼差倒茶，絮絮叨叨地说这茶是天上培育出的新品种，用瑶池水浇大的。

    我根本没心思听这些，只关心我的阿恒，然而我刚要说话，扶苏却按住了我，问阎王大人:“请问大人，是否看到小儿阿恒，他刚刚似乎听到南海清音，便冲出家门，往地府奔来。”

    “阿恒小公子这倒没见到。公子放心，南海清音并不是如传说中那般可怖，”阎王大人瞪了宋昭阳一眼，又嘻嘻笑道，“八百一十名鬼差要有专门阵法，才可以演奏，即使同样是鬼王，不在阵中，也受不得影响。”

    “是什么样的鬼王”

    “火海地狱里的，哎，竟然没发现，让他一下就长这么大了，而且噬灵恶鬼也是他放出去的。”噬灵恶鬼导致死伤过百，又有强大到必须靠南海清音才困得住的鬼王出现，想必阎王大人的心情也不轻松。“文典啊，我刚让老路召集各层大人开会，你去起草个文书，让他们务必详查，一个蚂蚁窝都不要放过，有不服管教的，当场处决，有徇私枉法的，全都捆了扔进血海。哎，这么多年，是该好好管一管喽。”

    “是，大人。”宁文典转身离开。

    扶苏朝阎王大人深深一拜，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拜了下去，扶苏问道:“大人，小儿神志不清外出，我实在担心，可否请大人查一查”

    “公子这般客气不是折煞老夫吗”阎王大人扶起扶苏，“夫人也快起来，小公子本领高



第108章 炼魂人二
    “阿恒！”我叫道，想上前把阿恒抱过来，那个女人却闪开身子，惊惧地往扶苏身后躲去，娇滴滴地说:“夫君，她是谁我好害怕。”

    夫君

    “不必害怕，荷华，我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扶苏揽着她的腰把她往身边带了带，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忽然，阿恒揉揉眼睛，醒了过来，嘎嘣脆地叫了那个女人一声，“娘亲。”

    娘亲我登时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锤，头脑昏昏沉沉的，不知这到底了怎么了。扶苏叫这个女人荷华，阿恒叫她娘亲，而他从来没叫过我。她才是真正的荷华吗不，我不相信，我能解封黑黑牌三足金乌簪子，阿恒对我亲近务必，我脑海中还记得荷华的事情，有母亲和姨母幼年时的歌声，有雪后长城的明月，有临渊“好久不见”的问候这些难道是假的吗可我如果不是荷华，我是谁呢

    我望向扶苏，多希望他现在告诉我他在开玩笑，可是，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对那个女人说:“荷华，我们回去吧。”他就那样揽着她，从我身边走开。

    忽然，阿恒从那个女人怀里站直身子，疑惑地看向我，我朝他伸出手，无声地叫了一声:“阿恒。”

    那个女人警觉地望过来，“夫君，她是谁”

    “她是我给阿恒找的乳娘，叫燕云。燕云，你也回去吧。”只不过短短几分钟，扶苏便与之前判若两人，先前他看我的眼神总是温柔的，有时还夹杂着些羞涩，但此刻，却只有漠然，是那种事不关己的漠然，好像我们之前的种种都不曾存在，就只是男主人与孩子保姆的关系般那么疏远与冷淡。

    过往的画面一一在我脑海中浮现，即使与扶苏闹别扭，都被心想事成蒙上了温情脉脉的面纱，是那般的美好。可此刻，所有的一切都被扶苏一句话否定了，我觉得心口似乎被凿了



第109章 炼魂人三
    宋昭阳一看到赵孟书，犹似看到恩人，拍拍屁股就跑了，多一秒都不愿停留。我心里更加悲伤，顿觉真是人走茶凉、时移世易，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哭了起来。

    “燕云，你快别哭了。”赵孟书蹲在我旁边，头一次这么温柔地和我说话。

    “你都知道了”我擦了一把鼻涕，瞪着赵孟书，“我问你，我到底是不是荷华”

    “是。”赵孟书答道。

    “那那个女人是谁阿恒，阿恒为什么管她叫娘亲，扶苏为什么又叫她荷华还说我是阿恒的乳娘，一副跟我立刻划清界限的模样”想到扶苏当时决绝的眼神，我的眼泪又哗啦哗啦流下来了。

    “燕云，她是谁难道你想不到吗”赵孟书说道，“你以为炼魂人是什么她如果连自己练出来的小鬼王都操纵不了，怎么有胆子孤身闯入地府”

    “李，李因！你说那个女人是李因”我“腾”一下站起来，刚要往外走却被赵孟书抓住，她说，“你最好不要冲动行事，公子让我来找你，是为了提醒你，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扶苏他知道”

    赵孟书苦笑，“燕云，你脑子清醒一点儿吧。李因挟制了阿恒，公子他能怎么办，只能将计就计，况且现在灵隐还有李因的人。”

    “是赵季英吗”我想起出门之前，楼待月说赵季英像发疯了一般，只不过那时我们一心去追阿恒，没有深究。结合宋昭阳对赵季英生前之事的证实，如此看来，她真的是李因在灵隐布置的眼线。

    赵孟书长出一口气，无声地应答了我。随后伸手把我拉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我道:“救阿恒之前，要先委屈你了。”

    “这些都没关系，孟书，你知道该怎么救阿恒吗”

    “杀死李因吧，不过，也有可能在那之前，李因会



第110章 炼魂人四
    我对中国历史朝代还能分清，到要具体到哪个朝代是哪哪年则不甚清楚，于是看向赵孟书。

    “东汉从公元25年刘秀称帝，到公元220年献帝让位。”赵孟书真不愧是历史专业的，准确说出东汉的时间。

    我对胡亥死亡的时间点是知道的，将时间加起来后感叹道:“李因服用冰玉散后四百年左右就出现了天人五衰，这个冰玉散的效果也不是很好，怪不得她要再找了。”

    赵孟书说道:“不是的，冰玉散虽是仙药，但也有一定时效，不然寻常之人找到了便要与天地同寿，怎么可能。据我所知，天人五衰并不是同时发生，也有个顺序，也许是白了一根头发，也许是长了条皱纹。”

    “原来如此。”我咬了下嘴唇，继续分析道，“四百多年后，李因出现了天人五衰，为了维持长生，又鼓动更多人求仙问道，其中包括张三娘之父张道陵、王笺之、赵季英，嗯，或许还有姚灵元，但唯有赵季英心甘情愿地成了她的属下，其他张三娘、王笺之、姚灵元等人则是被动地被她送到灵隐，而且她们都和我死亡时间相同，你也是。”我指着赵孟书说道。

    赵孟书似是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我拉起她安慰道:“sorry啊，我一工作起来人就会比较严肃，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赵孟书抽出手，揉着胳膊说道，“你继续说。”

    被赵孟书一打岔，我的思路也断了。想了快一分钟，都想不出我刚开始想问的是什么，不过倒想到另一个问题，“你说，当初告诉扶苏在灵隐等我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李因而王笺之、姚灵元口中所说的相貌不变的女子或老妪会不会也是李因。这么一来，一切就说得清了。你看啊，



第111章 炼魂人五
    “什么”赵孟书一席话真乃平地一声雷，震得我久久回不过神来。我既预料不到我和李因还有这等姻缘，更是想不到真的有这种操作，可以“借寿”，这不仅匪夷所思，而且太过缺德、阴险了。

    “至于她们为什么会留下来，我想除了李因的牵制外，也许她们也想知道为什么，尤其是王笺之，她如此聪慧，想必早已猜到其中的联系。至于李因如何取得冰玉散，我暂时也想不通，恐怕也是歪门邪道吧。”

    “王笺之在灵隐一千多年，我相信她收集到的信息会比我们多。我们去问问她，你看可好”

    “好。”赵孟书答道，可人看上去却是有气无力的，还差点儿绊倒，我只好扶起她胳膊打趣道，“你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的儿子不认识我，夫君跟别的女人跑了，都没有你这样。”

    赵孟书脸色展示的虽是笑的模样，可眼睛中不但没有笑意，反而满是慌乱，“我，我只是被吓到了。而且，我没想到赵夫人竟然是李因的人，你知道的，我到灵隐之后，她一直对我诸多照顾，现在站到了我的对立面，多少有些难受。而且，楼夫人那么喜欢她，不知道楼夫人怎么样了。”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深情，嗯，也多情，也知恩图报的人。”我直直地盯着赵孟书，心里祈祷着“快反驳我”，可是，她却没有，牵强地笑笑，叫我快回去。

    我心里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恼火，一直以来，我虽然对她有过怀疑，但自从我们约定之后，即使有诸多疑点，我都坚定地相信她不会害我，可如今遇此危难，她终究还是选择了隐瞒。我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还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越想越火大，终于忍不住阻挡住她前行的步伐，问道:“赵孟书，我不管你是临渊的时候曾做过什么，那些都过去了，如今我只认识你是赵孟书，你能不能对我再坦白些，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虽然力量微薄，但好歹可以帮你分析一二，总比你一个人承担背负这一切要好



第112章 并蒂莲一
    “她一直撞自己的头，还掐着自己的脖子，我怕她受伤，就”楼待月抚着自己的胸口，每说一句话就要停顿五六秒来吸气，好像一个病魔缠身的垂垂老者，非常的虚弱，而她原本清亮的眼睛也染上一层雾气，灰蒙蒙的满是恐惧与害怕，还有担忧。忽然，一串晶莹的泪珠穿破层层雾气滑落下来，她慢慢地、慢慢地从椅子上起来，然后“噗通”一下跪在我和赵孟书面前，哀求道:“燕夫人，我知道我对您多有不敬，但是季英她对您一直是和善礼让的，就请您看在她保您留下的份上，救救她吧。”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被楼待月吓了一跳，电视剧电影中常看到有人下跪，但有人跪在我面前还是第一次，冲击力实在不是一般的大。可无论我怎么拉怎么拽，楼待月都不肯起来，又抱着赵孟书的腿哀求道，“孟书，季英一直待你不薄，你好歹帮我说句话呀。我知道刚和公子回来的那个女人才不是荷华夫人，燕夫人才是，求求你了，燕夫人，救救季英吧。”

    我不知楼待月从何得知确定李因不是荷华，但却被她突然点醒，“我答应你，你快起来，我有话问你。”

    楼待月目光在我和赵孟书身上打量，似要看清我到底是不是在欺骗她，我敬佩她对赵季英的这份情谊，也没计较她怀疑的目光，“楼夫人，现在情势危急，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在‘谦让客气’上了，快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们也好有些准备呀。”

    “好。”楼待月站起来，拢了拢头发，落寞又似嘲讽地说:“不怕夫人笑话，今日之前，我一直相信她如她自己所说，是一个生于和睦之家的小家碧玉。我至今记得她来那日，穿着碧桃花色的小袖长裙，头戴烟青色的



第113章 并蒂莲二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在这一刻，我脑海中那个孤寂的背影转过身来，看着我淡淡地笑了。

    扶苏，不管成与败，不管前方是深渊还是平地，希望我们都能坚定彼此的信念，不要对命运投降。我相信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我们一定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我稳定下心神，轻轻地揽着楼待月的肩膀，安慰道:“楼夫人，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当务之急是要理清头绪、查明真相。至于赵夫人选择对你隐瞒，一定有她的苦衷的。”

    “嗯，我明白，可我就是”楼待月泪眼婆娑，咬着嘴唇凄迷地看着我。

    我从没想过，我会有安慰楼待月的一天，也没有想过，她这样刚毅的女人哭起来也同样叫人怜惜，我抬起袖子拭去她脸庞的泪水，“若是想哭便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心里能好受些。”

    “不，我不哭了，”楼待月哽咽道，“无论怎样，先救她出来再说。”

    “嗯。”我拍拍她的肩膀，问道，“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被宁文典大人带走了。”

    赵孟书听了问道:“她清醒吗”

    赵孟书问得特别急切，我不禁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往常她的关注点都在宁文典身上，这次怎么关注赵季英了如果是今非昔比也说得通，可为什么问的是赵季英是否清醒她清醒怎样不清醒又如何呢

    楼待月点点头，“你们去找阿恒，没多久她就清醒了，她看我手上流了血，问我是否受伤。我当时又惊又怕，推开了她的手。我，我怎么能推开她呢她是我心爱的人呀！”楼待月又哭了起来，刚刚换给她的干净手帕又湿哒哒的了。我看她情绪并未平复，强行问话也不好，于是便唤来纸人侍女，照顾她休息，我则和赵孟书商量，兵分两路行事，一人去找王笺之，一人去找宁文典。

    “为何我去找王笺之”不出所料，赵孟书立刻就表达了不满。

     



第114章 并蒂莲三
    看吧，又来一个。可是对这个我就不准备再退步了，我叫住楼待月，说道:“楼夫人，我觉得你和赵夫人还是冷静一下吧。想必她现在也不愿见你。我现在去公子那边不便，能否请你将其余几位夫人带来，我有话问他们。”

    “好的。”楼待月握着拳头紧紧地闭上眼睛，睁开后，又如往日般坚强爽快，宣誓般说，“我不会再哭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她，成功，我们一起活，失败，我们一起死，不过如此。”

    不知是不是楼待月这话太富有煽动性，我竟然也有“大不了大家一起死”的念头，但随即“呸呸”吐了两口唾沫:“不死不死，我们一定能战胜李因。”

    赵孟书和楼待月一起出去了。我也坐不住，来回来去地走，想想赵孟书到底瞒着我什么，又想李因是如何牵制阿恒的，又想知道扶苏现在怎么样了，乱糟糟的一团弄得头特别疼，幸好楼待月回来得很快，可我一看，只有王笺之和崔盈年，便问道:“杜芜和姚灵元呢”

    “杜芜说要陪着公子，姚灵元，姚灵元跟着新来的‘夫人’。”楼待月答道。

    “哦，”其实早在姚灵元说她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去世的时候，我就对她有所怀疑。因为同样是无因而故，王笺之伤心、愤懑，还有不甘与疑问，而姚灵元却十分冷静，似乎对自己的突然而亡没有觉得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而且还说了一句“死都死了，知道原因又有何用”，太不符合她低调的个性了。因而楼待月的答复并未给我造成多大的忧虑。

    我见她们一个个都神情萧索的，一面说一面翻出些吃的给她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吧，那个新来的夫人叫李因，在前世乃是扶苏明媒正娶的夫人，是李斯的女儿。”

    楼待月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同情，我不以为然的笑笑。

    “廷尉李斯”王笺之道，“据说始皇帝对他格外信任，他所有的儿子都娶了始皇帝的女儿，而所有的女儿都嫁给始皇帝的儿子，如此看来，倒是真的了。”

    “你还



第115章 并蒂莲四
    “燕夫人，怎么了”王笺之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我把珠子递给王笺之，她把珠子举到面前，低声说道:“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她抬头看看我，又低头看看珠子，来来回回的好几遍，然而我却没把她怪异的举动放在心上，问崔盈年道:“盈年，这把梳子不是你的吧”我记得她往常都是走雍容华贵风，头上常堆满珠翠，这样朴素的簪子绝不是她的。

    “什么梳子”崔盈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