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妾燕云

    “别冲动。”王笺之说道。

    赵孟书瞪了我一眼，似乎在埋怨我没有捍卫扶苏的所有权，我便轻轻一笑，对李因说道:“李因，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当初你已经选择和赵高合作，选择了长生，过了两千多年才说后悔，你不觉得可笑吗又有谁会相信呢”

    揭人不揭短。我话还没说完，李因脸已比锅底还黑，显然对于我揭露她伤疤的行为格外恼怒，但奇怪的是，何姨却似乎笑了，但那笑容极淡，我还没来得及分析一二就不见了。

    “哼！燕云，我不想和你逞口舌之勇，反正现在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李因瞪着我说。

    “你这么有把握，就说说看啊。”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李因恼羞成怒，让鬼差群起而攻之，抓获扶苏他们要挟我，让我解封三足金乌，我就用宋昭阳给我的秘密武器，先杀了阿恒、扶苏，再自杀，大家一起魂飞魄散，也不让李因得逞。

    李因轻轻一笑，眼睛看着东南方向，“我要等的人来了。”

    我们齐齐望过去，看到临湛带着一个比他矮一个多头的人过来




第144章 尘埃定三
    姥姥是三个月后才去世的，期间我请假照顾过她，和她一起晒太阳、翻以前的旧照片，在她弥留之际也陪在她身边，可却再没有，像那天那样握着手，把未说的话说出口。

    我一直在想，姥姥想和我说些什么呢是对我的嘱咐，对我父母的担忧，还是对她自己即将离去的恐惧与害怕，或是想要向她最疼爱的小孙女诉说她治疗的疼痛可是，能告诉我答案的人已经走了。而我到了地府以后想找姥姥，一方面是妈妈的嘱托，一方面是想和姥姥道歉。

    “姥姥，我是云儿，您不要怕，我会就您的。”

    “云儿，姥姥不怕，可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姥姥左右打量，当看到李因时，被她轻轻吹了一口气，姥姥就昏了过去。

    “燕云，你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吗”李因笑着问我。

    “少废话，李因，你说条件吧。”

    “燕云，你别乱来。”赵孟书低声说道。

    “对不起，但那是我姥姥，我做不到无动于衷。”我答道。

    赵孟书还要说什么，扶苏却抬手制止了她，“你们都不要急乱，荷华，尤其是你，你先冷静冷静，我去和她谈。”

    “你们商量好了吗”李因又问道。

    扶苏说道:“你说。”

    李因似乎对扶苏颇有情谊，对他的态度和我们其余人截然不同，温柔不少，“公子，我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扶苏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要的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如何得知”

    扶苏这话已极不客气，若是这样对我，恐怕我就没脸再待下去，早就捂着脸找一个没人地方躲着去了。但李因显然不是一般人，她不怒反笑，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妩媚娇娆地说:“我要你，还有阿恒。燕云，用扶苏和阿恒来交换你姥姥可好”

    “你这个神经病，公子爱的是燕云，又不是你，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崔盈年扯着脖子冲李因骂道，“你是不是没男人不行啊，诺，这不是有好多。”

    崔盈年话虽糙，但却说出了我的心声，我心说这个大姐真不愧是盛唐之人，果真豪迈不羁呀。

    但扶苏却误以为我的沉默是在沉思，不由得拉了拉我的手，担忧得皱起了眉毛。

    &



第145章 尘埃定四
    赵孟书见我没反应，往前走一步，对李因说道:“李因，你竟然放弃三足金乌，放弃冰玉散，你不怕你的主上知道让你魂飞魄散吗”

    李因眼中流露出一抹畏惧，但随即扬起头，不在乎地说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能奈我何况且，你才是他最信任的人，等到他知道我背叛的时候，恐怕你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赵孟书“哼”了一声，“既然他最相信我，就注定你会在我之前交代过去。李因，你背着他做的那些事，你真的以为他没有察觉吗不然，他怎么会放那么一个老东西看着你。”赵孟书瞄了一眼何姨，意有所指地说道。

    何姨脸色立刻就变了，虚张声势地叫道:“你少胡说，我是感念夫人的救命之恩才跟着夫人的。夫人，我真的没有出卖过您，她是在挑拨离间，您可不要相信。”

    李因扭头看了何姨一眼，淡淡说道:“我不会相信她的。燕云，你看，咱们这么胶着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彼此各退一步如何还有，孟书，既然你我都做出了离开他的举动，与其担忧着被他抓获，不如我们二人合作，我解了你和临湛的姻缘咒，你和宁大人远走高飞双宿双栖多好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的日子你还能忍受多久呢一天一年还是十年百年千年，你不怕有一天宁大人去天庭吗等到那时，你们两个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我不知道李因竟然还是个心理学家，“攻心计”玩得这么溜。我把赵孟书拉到身后，避免她再受李因的荼毒，对李因说:“李因，孟书的事情稍后再说，先说说咱们如何各退一步，可好我刚刚听你说，你和扶苏曾经相爱，看来是我横刀夺爱了，那么我将他还给你，你放了我姥姥怎么样”

    李因眼中绽放出喜悦的火花，激动地问道:“真的”

    扶苏怒气冲冲地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他面前，问道:“荷华，你这是何意”

    我还以为聪慧如扶苏会理解我的做法，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但我却不



第146章 尘埃定五
    “你的眼睛怎么了彩衣，告诉娘，你的眼睛怎么这样了”李因想要摸一摸彩衣的眼睛，彩衣却不肯，摇晃着身子，不知怎么就把左眼弄掉了，彩衣恼怒地发出“嘶嘶”的声音，一把把李因推到在地上，蹲下身捡起眼睛，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上面的土，又塞回了眼眶，蹬蹬蹬跑到我身边，伸开双臂挡在我面前，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冲李因嘶吼:“你这个坏女人，不许伤害我娘和弟弟。”

    “娘”李因瘫坐在地上，拍着胸口说道，“我才是你娘亲啊。”

    “不是，你不是，你是坏女人！”

    “李因，”赵孟书一把抱起彩衣放到王笺之怀里，“你还嫌彩衣受的伤害不够吗你好意思问她的眼睛吗她为何没了眼睛，她又为何会变成这样，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不，不是我，不是我，都是你，是你毁了我的女儿，毁了我的家，毁了我！”李因猛地从地上起来，挥舞着长链把我卷到半空，又一用力将我往何姨的方向甩去。

    她的动作极快，赵孟书与扶苏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而我只来得及将怀里的阿恒扔向扶苏那边，眼见着他接到了阿恒，心才放下来。

    我重重地摔到地上，何姨立刻钳制住了我，李因走过来，抽出剑，直直地刺向我的心脏，虽然我不知道这一下会不会让我魂飞魄散，但估计也**不离十，不然李因不会这么做的。

    我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回忆着过往的画面，有小时候和父母、姥姥玩耍的，有和陆柏南打架的，有读书时意气风发的，也有与扶苏相识相伴，躺在床上一起逗弄阿恒的，还有赵孟书、王笺之、宋昭阳，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们都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只是，我和扶苏，终究没有想起过去，也没能走到未来，我们两个的所有幻想与期许，都要在此刻终结了。

    我静静地等待着，好似陷入一个真空环境，身边的一切响声都消失不见，直到我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身上。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就见姥姥趴在了我身上。

    “不要，姥姥，不要”我意识到了什么，摇晃着姥姥的身体，“姥姥，不要死，不要啊。”

    “我的云儿，”姥姥费力地抬起头，由于疼痛，两条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她哆嗦着嘴唇，低声说道，“云儿，姥姥不是在做梦吧还能看到你。姥姥很想你呀。”

    “姥姥，我也很想您。”我搂着姥姥的脖子哭着说，但我却发现，就像我刚到地府一样，姥姥的身体是虚幻的，而且以胸口为中心，她虚幻的身形也逐渐消失。

    “救救我姥姥，救救她呀。”我朝扶苏他们喊道，却见宋昭阳摇了摇头。

    李因似乎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从姥姥身后拔出剑，又要刺向我，却被何姨一掌拍在地上，紧接着，赵孟书也跳了出来，与何姨一起和李因站做一团，李因一边打一边鼓动鬼差们围攻扶苏、王笺之等人。

    我抱着姥姥，她靠着我肩膀，悠悠地唱起儿时的催眠曲，我握着她的手，不住地道歉，“姥姥，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放开你的手，对不起，对不起”

    姥姥的声音飘飘渺渺得越来越弱，最后整个人都化为星星点点的光团，浮在半空，我站起来，想



第147章 郢都魂一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两个少女坐在荷花池边，其中一个年龄大些，枚红色的绮罗纱上衣上点缀着不规则的云文绣，深色锦缘使得她举手投足间都多了几分飘逸，她把正摇头晃脑地唱歌的少女落下来的袖子往上挽了挽，问道:“小妹，回去吧，日头越来越毒了。”

    “不要嘛，姐姐，我不想回去，回去又要为父王祈福了，跪在地板上腿好疼。”

    “不许胡说，父王身体不适，我们为人子女的为他祈福是应该的。”

    “那犹兄长怎么不去，我前两日还看到他出宫去了呢。”少女鼓着脸，不高兴地晃着脚踢打着湖水，最后竟然挣脱姐姐的手，跳下去，犹如一只小鱼般欢快地游到了湖中央，她摘下一支硕大的荷叶，顶在脑袋上，笑眯眯地唱着“山有扶苏”，她的歌声清甜，十分悦耳，唱完之后，她问在池边坐着的姐姐，“姐姐，听说山有扶苏讲的是思春的少女爱慕年轻公子，因在相约之日未见公子而辗转反侧，辛萝，你见不到大巫是不是也这样”

    叫辛萝的少女原本笑意盎然的脸上现出一抹惊惶，她左右探看，见没有人才放下心，对湖中的少女喊道:“则英，不许胡说。”

    则英摇晃着脑袋哈哈笑道:“辛萝，你是害羞了吗辛萝辛萝，我的辛萝，大巫是不是也这样喊你的嘻嘻嘻。”

    辛萝她早有预感，妹妹已知道她的心事，但乍被公然提起笑话，她心头咚咚跳了不停，羞得脸孔通红，提着裙子站起来，以手遮额，对仍在湖中玩水的则英喊道:“则英，不要闹了，我们快回去吧，一会儿该有人采莲蓬来了。”

    则英尽管意犹未尽，可看看日头，时间的确已不早了，于是划着水游到岸边，握住辛萝伸过来的手爬上了岸。

    “你瞧你，都这么大的女儿了，身上湿哒哒的，被人看到可不像话。”辛萝把则英提到小腿上的裙子抻平，对着日头抖了抖，等水分被蒸发得差不多才放下来，对着则英细白笔直的腿上划了一下，则英立刻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一边呼噜着腿一边蹦跶，“好痒好痒。”

    辛萝撇嘴一乐，“你还胡说八道吗再不改，下次涂在你嘴巴上。”

    则英的小腿已被她自己抓出红色的刮痕，但心中那股无名的痒痛感还是没能缓解，她其实还想逗弄辛萝，可到底压不过身体上的难受，便抱着辛萝求饶道:“姐姐，我不敢了，饶过我吧。”

    辛萝一双美丽的杏核眼中露出几分满意，弯腰从湖中折了一根莲叶，挤出透明的汁水涂在则英腿上，“好了吗”

    “嗯。”则英低声答道，顺势倒在辛萝背上，耍赖道:“姐姐，我没力气了，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好。”辛萝无奈地拉长声音，但还是把则英背在背上，怕她热，就用刚摘下来的荷叶盖在她头上。

    “姐



第148章 郢都魂二
    然而让母女三人没料到的是，楚考烈王的丧事未办完，王太后李嫣嫣与其兄李园就架空了刚刚继位的楚幽王熊悍，实际掌权的他们放弃考烈王与赵国平原君合纵抗秦的策略，奉行春申君黄歇“亲秦附秦”路线，同时积极笼络他国，将王女辛萝、齐菡、文菁、则英嫁到燕、韩、齐、秦四国，将国家的安危寄托于女子身上，而不励精图治，重整河山。

    曲夫人得知消息后，立时昏厥过去，辛萝衣不解带在榻前照顾，然而曲夫人容颜却一日憔悴一日，渐渐饮食都不进了，偶尔神智清晰时，只是握着辛萝的手哭泣。“辛萝，我苦命的女儿，你未来可怎么是好”

    “母亲不要为我难过了，养好身子最重要。”辛萝用温水浸湿了巾帕，小心地擦擦曲夫人青白色的脸，又将两个枕头叠在一起，放在曲夫人身后让她靠着，给她喂了些米粥。

    曲夫人吃了两口便几欲作呕，长期不进食的胃开始对食物有了排斥反应，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不过这样未尝不是好的结局，总比仰人鼻息生存要好。只是，她放不下自己的两个女儿。辛萝聪慧懂事，是先王的长女，颇得先王宠爱，原本先王要将辛萝许配给明义君，但她这个做母亲的嫌弃明义君面容有残缺，不同意，先王只能作罢，后来又选了几个，还有赵国平原君，反倒是辛萝以路远思念父母为由不同意了，后来她才知道，辛萝那时已倾心于神秘又尊贵的楚国大巫了，只是可惜，楚国历代的大巫都是不能够成亲的，更别提对方是楚国的公主了，他们之间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但辛萝偏偏是个死心眼的人，一直拖着婚事，直到先王离世，她失去了最大的庇佑，终究是在劫难逃。

    曲夫人听说王太后是想让辛萝嫁到秦国去的，辛萝主动祈求到燕国去，让妹妹则英到秦国。她作为母亲，如何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人心终究是偏的，她和先王一样，两个女儿中，还是爱聪慧果敢善良的长女多些，如果两个人不能保护周全，她会选择牺牲则英。

    “辛萝，你不该去求王太后啊！”曲夫人抱着辛萝哭泣道，“则英那个绵软的性子，到了哪里都是一样。即使秦国无亡国之忧，可后宫之中勾心斗角严重，女人们间互相倾轧，她去了也活不了多久。可可你不同，你若是去了秦国，还有自保的一线生机呀。”

    “母亲，不要这样说，则英会难过的。”辛萝拿出巾帕轻轻擦拭掉曲夫人的泪水，“秦王虽是虎狼之国，但我听说秦王嬴政最厌恶女人勾心斗角，后宫并无几人。则英纯真烂漫，最为讨人喜爱，相信嬴政也不会错待她的。”

    “那你呢你怎么办燕国江河日下，燕王喜又顽固愚钝，亲奸佞、远贤臣，好女色、怠朝堂，你在那边该是怎样的



第149章 郢都魂三
    然而辛萝的祈祷并未传达到大巫那边，直到一个月后，辛萝和其他三位大楚公主踏上远嫁的路途，大巫仍旧没有出现。

    “姐姐，听说秦王蜂准、长目、豺声，长得这般难看，我很害怕。”则英嫌自己坐马车里无趣，吵闹着上了辛萝的马车，她靠在辛萝肩上，摘下了头上的红盖头在手里揉弄。

    辛萝轻笑道:“不过是传言，你怎么就信了。”

    则英撅着嘴巴，“大家都这么说。”

    辛萝拍怕则英的手，只觉得软绵如若无骨，常听人说，女人的手越柔软越有福气，而有这样一双手的妹妹，应该会是福泽深厚的吧。“我倒是听说，秦王身高八尺、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是位丰神俊逸的美男子呢。”

    “真的吗”则英拉着辛萝的衣袖，双目绽放出欢悦的神采。

    辛萝伸出食指刮了下则英的鼻子，“羞不羞”

    “这有什么好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相貌俊逸。”话虽这么说，但到底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女，则英的脸颊粉嘟嘟的，用手一摸，都有些烫。但面对姐姐戏谑的目光，则英从来都是不肯认输的，她放下手，仰着脖子说道，“郢都的女子们倾心大巫，还不是因为他长得俊，我也生活在郢都，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有什么错”但随即，则英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吐了下舌头，懊恼得眉毛都要皱成麻花了，愧疚地看着辛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