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开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过境秋风
白思孟不是瞎猜,从守兵和军官都一个个老大着迷上就估得出来,这双剑合璧的一对已经打出了极响亮的广告。www只要来者不拒,收入绝对赶得上白乐天笔下的那什么琵琶大娘——
“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赏钱将捞之不尽了。
然而算虽算得笃定,却不料,发利市的时间比这还早,才晚上十点钟就有人敲房门了。
“谁呀”朱品声隔着房门问,还以为是同行伙伴。
“我呀,店家。”
“店家干嘛呀”
“客人开门吧!有事情。”
“睡了。有事找下面男人说!又不少你房钱,敲什么敲!”
门
第197章 急中生智
他这一急色,反而招致怀疑。
朱品声本来就疑疑惑惑,看他又是道妆,又能腾空,文质彬彬,言语清朗,真不知怎样理解才好。此时忽见他目露兽欲,贸然欺近,不觉一骇,连忙退后两步。
她闪电般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他衣着虽然华贵,却有些不伦不类。
特别是那双鞋,刚才进旅店前在旁边鞋店的摊子上看到过,鞋帮上面那“福鑫记”三字贴纸还没撕干净,显然是刚穿上脚的。
裙裾本来就短了一点儿,却又没穿袜子。裤子倒是紧身式,却像那种踩脚裤,脚踝部裸露出一小条,黑得就像刚刚洗脚上田的老农民。
这一联系上,他脸上那本已粗糙不平的皮肤就更不耐看了。仙人怎会是这般粗皮糙肉,还有几个肿豆
她心中着忙,赶紧又退后一步,却又觉得不宜马上破脸,便捺住性子,慢慢点头支吾,心中却反感地想:
“编什么鬼话!我明明快二十一了,却说我才十八,我妈还不如你记得仙人会连这个都不知道看来又是个会说话的什么东西,装作真仙来骗我!”
这一想,心中迅速宁定,此时帮手都在楼下,不能鲁莽,她便假笑一声,迷人地问:“什么叫一偿宿愿”
那仙人见她竟肯回答,还是笑着回答,不禁喜得心花怒放,赶紧再趋前一步,做出副情意绵绵的样子,小声说:
“便是那种事情——‘岂曰无被,与子同床’。”
这可是胡乱杜撰了。
见对方似乎没听明白,他干脆直说了:“就是同床共枕!”
朱品声假作不小心,把桌上的茶杯一碰,哗地拂到桌下,砰地一声,砸得楼板好响。
见那人陡然变色,她连忙低声说:“小女子年幼,不知道什么叫同床共枕。你要枕头,就拿去好了。要床的话也行,那我到隔壁去睡!”说着便走到房门前拉开门栓。
那仙人吃了一惊,忙道:“不可!仙姑留步!”
他脚快手也快,只一眨眼,便纵身上前,把门栓一把按住。
等朱品声闪开,他立刻跨前一步,涎皮赖脸地抓住朱品声的手,笑着说:
“仙姑原来不懂!那也不妨,待小仙来慢慢教你。这事,是只须一次便可学会,终身受用无穷。”
看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强行下手。
朱品声深悔刚才不该头脑迷惑了那么一下——之前只要早几秒钟喊了出来,这家伙肯定会惊得飞逃。
而现在,他已经伸过另一只手,威胁地扬起,自己若喊出声,他肯定会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那就万事休矣。
就这样一怔一退,砰地撞响了房门。
她突然醒悟:口不出声也行,还有脚嘛!她当机立断,立即屈起右脚,往门板上用力一顿,咣的一声脆响,震得整个客店都听见。
这一脚磕得好狠,她那光着的右脚跟顿时麻木了。
就这一声大响,惊动了店家小二,他忙叫老婆上二楼去看,自己也跟到楼梯上,探头探脑地张望。
这时,这一出奇不意的举动,也吓坏了那个仙人。他退后一步,看了看,发现原来是朱品声捣鬼,不由大为生气,说:
“美人为何不知好歹今日事乃天作之合,难道还能违拗么”
一气就口不择言,竟不再谎称仙姑,而直呼美人了!
说完他就再度向前,想抓住她拖回床那边。
朱品声正躬身揉脚,痛苦地皱着眉头,见对方欺近,暗蓄劲力,突然身腰一挺,右手陡伸,劲气直指对方眼睛。
那李薄希此时也有些忙乱,却也警觉得多,蓦见她右手欲出,以为是丢什么暗器,赶紧伸手拦挡。
不料他手才抬起,已狠狠挨了一下,忙看时,手背已被朱品声那尖尖的指甲啄破,疼得刺骨。
他还不知这是缩距掌击,以为真是中了暗器,不由勃然大怒,骂道:
“上好姻缘,贱人竟不知珍惜么这便莫怪小仙用强!汝——随我回洞府去来!”
他人虽高瘦,力气却大,当即一把抓住朱品声。
朱品声右脚已麻得站都站不直,尽力撑拒,却顶不住,被他拦腰一提,就要扛走。
朱品声从未碰到过这样野蛮的事情,一时哪里会应付!顿时吓得心胆俱裂,大叫起来,拼命挣
第198章 伯爵驾到
突然有人轻喝一声:“让开!”。
众人回头看了,连忙让路。只见一个服饰高贵,气宇轩昂的老年官员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伯爷在上,就是这里!”一个军中侍卫向来人敬了个军礼,指了指四个年轻人。
“好好,都肃静!”这位大官居咳嗽两声,挥手示意让无关人等都退出去,然后威严中不失亲切地看了看四个年轻人,微一颔首,缓缓发问,“方才受到惊吓的便是这位小娘子么”
朱品声已经停止哭泣,闻声惊惧地点了下头,泪痕仍挂在脸上,道声:“是!”
“不曾受伤么”
“不曾。”
“那妖人可是破窗而入说了他是因何而来的么”
“破窗倒不曾——原就虚掩着的。”朱品声委委屈屈地诉说,“小女子正要就寝,忽然咔哒一响,窗扇大开,那妖人就跨进窗户闯了进来。小女子吃惊问是谁,他便胡说是什么仙人,要小女子跟他走。
“小女子知他不怀好意,坚决不肯,并且想打开房门出去。他见欺骗不成,就要用强,小女子因此大哭大骂。不知为何,大约是有人敲门,那妖人吃惊,便逃走了。”
身畔的侍卫咳一声插言道:“哪里是自行惊走!是我家伯爷半夜巡街偶然经过,见有妖人攀窗入户,欲图不轨,便于马上一箭射去,正中那妖人臂膀。妖人受伤,这才如飞走掉了!”
原来如此!还得爵爷出手相救。四个年轻人感激万分,一齐站起,向这位尊贵的伯爵老爷深深鞠躬。然后想想似乎不够,就互相看看,犹豫要不要屈膝半跪。
“不必道谢!”见他们还想行大礼,伯爷连忙抬手制止,“查究奸宄、护民除恶乃本爵份所当为。客人远来,未曾抚慰道劳,反致先受惊扰,此乃部属失职、地方不靖之过,倒是本爵应该惭愧才是。
“好了!幸而有众人相帮,小娘子无恙。这也是列位福大,所谓吉人天相。若是心里感谢,那么列位就谢天谢地谢朝廷吧!”
见他们嘴里呶呶,似乎还要罗嗦,他一笑挥手,道:
“不必多说了。本爵只是不甚明了,庶民常说境内有妖仙出没,本爵却从未眼见。今日见了,却相隔甚远,又是夜晚,究竟如何模样,并未看清。且那妖人身无羽翼,怎得浮空飞行,来去如风这在在是谜。小娘子既然得见,可为本爵细细一说么”
措词客气,却是命令,朱品声虽然不愿回想,却也由不得自己,当下只得凝眸细思,把那妖仙的长相和举止回忆了一下,一一告知。
但是毕竟那恶汉的长相太过常人化,行动也沉重笨拙,没带什么仙气和妖气,这便让人怀疑那只是一个飞檐走壁的普通歹徒,来去也只是凭借了吊绳和过街长竿,只不过貌似飞行而已。
伯爵听后显然不得要领,手摸胡髭沉吟,沉吟一下摇头,再沉吟一下又摇头,再三摇头,无法判定。最后只得起身说:
“既然只知道这些,便无庸多说,小娘子好好将养吧。有姓名和住处就好办。本爵即刻传知地方,令其多派捕人,先去小沙卡那里寻访足迹。早晚要访到这个贼人消息,加以严办,为小娘子出气。”
伯爵一行走后,被赶开的店家又复进来慰问,其实是探头探脑,只想打听伯爵留下什么说法。四人哪里耐烦,略作敷衍便把他们轰了出去。
万时明显得更加烦恼,嘀咕说:
“这还只是个普通飞贼,就来去如飞,潜迹无踪,这老百姓还有什么安全感!责在地方。这南叙伯爵府我看也没什么能耐。
“他不是说了吗,四乡早就汇报说有妖人,却一直查不出来。养那么多冗员,只会敲诈
第199章 入府供奉
听她伤心埋怨,白思孟心想:如今的独生小青年不尽是这样的吗朱大姐真是少见多怪了!
“也别那么说,朱姐!他也许是太担心你了,受的刺激有点儿过大。”他劝慰说。自己也觉得言不由衷。
“什么刺激过大,他是有根深蒂固的处女情结!他以为呢哼,以为我不明白”
“什么——处……”白思孟懵了,有些搞不清楚,却又有点儿明白,自知不妥,欲问又止。
朱品声悲愤之际,口不择言,说出口有些后悔,但不说又觉受了不白之冤,吞吞吐吐,更叫人疑心。反正对方年才十七,在她眼里不过就一小屁孩,心一横,要嘛不说,要说就索性说个痛快!便咬牙道:
“他万某人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我受这么大惊吓,他不说安慰,还一味怀疑……我有什么对不起他了事情怎么样,我自然说得清楚,也不难证明。可他竟这个样!呸!我稀罕他知道!”
再明白不过了,是说她没遭那妖人的毒手。可这话,怎么听也叫人臊得慌。白思孟面红耳赤,实在呆不住,就说声:“我下去倒杯水!”立刻匆匆溜出房间,跑到了楼下茅房里。
他进去关上门,只觉心房剧跳,脸上发烧,自己又感到不对,呸了一口,心想:怎么说这都是人家的私事,我管它呢!
过去不是一直把他们看作要结婚的人吗看作中性的、看作大嫂吗怎么听说她没事也松了那么一口气跟我屁的相干呀!太他妈男性荷尔蒙泛滥了!
“而且,”他想,“就是真有个什么,也不是朱姐一个女人的错。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有事情不能保护女人,反要怪女人不能保护自己。可这明明是男性横行霸道的世界呀!你叫女人怎么着这样落井下石,也太不爷们、太怯懦卑鄙了吧!”
他觉得自己也很有些卑劣,便咬着牙在脸上左右开弓,啪啪啪打了七八下,骂道:“叫你想那些不该想的!”
然而尽管感到心地不光明,见面很尴尬,但小蒋和老万不在客店,他便没有出去的理由,还是得回到二楼房间去。他拖拖拉拉,很延宕了一会儿才去了。
还算不错,朱品声已经换上店家女人的旧衣服,坐在脚盆前洗自己的衣服,见白思孟进来,还要他脱下套头衫来洗。白思孟说我没换的,她就说:光膀子不就得了怕什么!
白思孟心想:我怕老万回来看到更来气。
于是他先跑到店小二处,跟他说,借几件旧衣服,该什么价,等小蒋他们挣回钱就付清。店小二见有利可图,就爽快地拿出几件,白思孟换好后才把脏衣服拿给朱品声。
时至中午,小蒋和老万还没回,店门前却又来了伯爵府的管家,举头对着楼上乱嚷:“那外国来的吹笛唱歌的可在店里伯爷有吩咐。”
店小二匆匆跑到楼上,见门开着,便探头进来,叫他们去一人支应。白思孟便去了。
只见那管家穿靴戴冠,很有几分官气,开口就说:
“伯爷口谕:‘今晚于爵府宴请我国东路指挥使、东闾侯杨大人,在城优伶都必须入府供奉,不得借故推托。’你等四人虽然是从外国来的,但既入敝地卖艺,自然也暂列簿籍,今晚是必要去的。”
白思孟不知供奉二字是什么意思,就问:“给钱不给”
管家一愣,心道:还有这般不开窍的但看他一副外国人形貌,人又年轻,则不通这边的世路也是很自然的。
但他承命而来,无须跟这些
第200章 螃蟹横行
到了府前,刚好遇见伯府管家。
万时明赶紧说明情况,坚持不换那种小丑一样的花稍戏装,说在外国时就是这样,连给王公阔佬演都是这么着。
“这么好就这么办吧!”管家也不坚持非换不可,“只是这位娘子如此抛头露面不行。虽然诗中可写:‘淡扫蛾眉朝至尊’,毕竟也是讥笑虢国夫人轻佻,所以这化妆二字还真是少不了的。
“这也不必絮烦别人。老妻年轻时在内堂伺候过十几年,颇善描画,就要她来吧。区区小事顺便,不必道劳也不要推托了。”
结果经他那老妻一番描画,把朱品声活活弄成个无盐、嫫母一般!别说出来见人,只化妆后在铜镜中那么一照,就先把她自己吓得几乎昏过去——
这还叫歌者吗白鼻梁、红脸蛋,下颏乌青,耳朵上还夹了两朵黄月季,活像戏里跳神弄鬼的老巫婆,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这怎么行”她抗议,“这不像唱歌的,倒像做媒的,快改过来!”
管家婆笑道:“就这顶好!就这顶好!唱歌又不是跳舞,脸儿算个什么!就是蒙块黑布,唱好了也没人不赞!哪管揭开来,你是眉清目秀还是豁齿秃头!”
这叫什么逻辑!
然而老太婆花的时间太久,宴会的宾客已经到齐,管家跑过来三五遍地催,叫妆好了就上去,这就由不得谁自作主张了。朱品声一肚子委屈,一跺脚,恨一声,只好认了!
等到在后堂聚齐,三个男同胞看了她的样子,想笑不敢笑,想哭又怕她难为情,都咬紧了牙,把脸扭过一边。
那种心上猫抓、背上蛆爬一样的感受,亏得他们都忍了下来。
这里离内堂不远。站不多久,宴席上两位最重要的人物并排从花厅那边走过来,一路还轻松愉快地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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