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旧世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血染明月
趁着两个女孩不在,我停下手上的工作,轻唤了真村一声。等他也停下动作时,我才一拉他的手,轻声道:“真村,我有话和你说,你跟我来。”
“要去哪里”
真村虽然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放下工具跟在我的身后。朝着指点了我们的女性道了声谢,又拜托她转告美嘉和纱关于我们有事稍微离开一下的事,之后我和真村就朝着南边无人的方向走去。
“折,都走了那么远了,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走了将近五六分钟,差不多到了临近白沙之乡浮渡桥边上,真村总算忍不住提出疑问。我看了看四周,除了几块连成一片的水田以及一座石拱桥外,就只有两架高达三公尺的叶片水车在咕噜咕噜的转动着,方圆几百公尺内一片空阔,几乎毫无隐藏的空间,不用担心会有人走到近前偷听。
于是我停下脚步,一指浮渡桥:“到上面去说吧。”
浮渡桥下方有三个桥洞,左右两个高度在三公尺左右,而中心桥洞则有接近四公尺。我们走到中心桥洞上方,倚着刻有佛像的石头护栏往下眺望,只见湍急的河流中几朵盛放的花朵顽强地飘荡着,花瓣繁多,色泽晶莹剔透,底下是一层薄薄的、细密如膜状的根茎,在水中四散摇曳,仿佛正在挥舞着触手的水母般——这就是冰花。
可惜这条汊流比较偏远,漂流到这里来的冰花为数不多,稀稀落落的样子看起来不再瑰丽炫目,反而叫人感到一种难言的凄清,心中一片荒凉。
我看了看天空,依旧是一片阴霾,云朵压得很低,使人生出一种狭隘的错觉。而浮渡桥的宽度也大概只有两公尺半左右,算得上狭窄,这也是我为什么选了这里的原因。
“真村,我想说的是关于那天你踏出八丁标的那件事。”
我判断完环境是否可用,随意地伸手拨弄着石桥上佛像。也不知道是哪一尊佛陀,不过大抵不是弥勒佛和释迦牟尼,因为这两个特征很明显,一看就认得出。
“化鼠的事”
真村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慌乱,想来他自己也察觉到事情即将暴露,只是不得不隐藏在心中。
“恩。”
我伸出双手搭在他的肩膀啥办法,深深的直视着他的双眼,并尽量将自己的表情放平和,显得诚恳有力:“真村,我想帮你,你能相信我吗”
“我,我相信你。”
真村身体一颤,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折,我该怎么做”
“不要多问,现在你可以倚靠着护栏坐下来。”
我决定速战速决,采用强烈的直击方式:“然后……闭上眼睛。”
“恩。”
真村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照做了,他将脚下的积雪扫到一旁,背靠着护栏坐了下来,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放松,身体尽量放松。你的手指像挂了石头一样,每根手指都挂了一个石头,有你拳头那么大的石头,所以你的十指被拉开,张得笔直;你的脚趾上有虫子在爬动,不要害怕,是无害的草花虫。在想象着手指挂了石头的同时,你觉得这条虫子在你的脚趾上爬来爬去,它很喜欢你,不愿意离开。”
我一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着引导的话,一边细心的观察着真村的身体与表情,以确保他确实在按照我所说的方式进行放松与想象。很多时候,催眠最难的就是判断被催眠对象是否有认真的按照自己的指令去做,而不是敷衍了事,甚至抱有强烈的反抗心态做出伪装。
如果催眠者不能准确的判断被催眠者的身体状况与心理状况,那么指令之前就会有着很大的漏洞,造成被催眠者感到突兀或是不能理解,最终催眠失败。
“折,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真村笔直的伸直了十根手指,被厚实靴子包裹的足部也轻微地动弹着,似乎有些瘙痒的样子。看样子他确实是按照着我的说法去进行想象了。
“不要问,相信我。真村……我在帮你。”
我将语气放得平和而轻柔,凑近他耳边低语:“好,一边想象着十指被石头拉直和脚趾有草花虫在爬动,你听听周围有些什么声音,告诉我。”
“有水车在转动的声音,还有河水流动的声音。”
真村沉顿了一下,才用一种略带恍惚的声音回答。我不经意的皱了下眉,怎么那么快正常来说,即便是受过多次催眠,并且对催眠者极具新任的受催眠者,他们也需要在三到五分钟才能顺从催眠者的指令进入到精神恍惚与主动性反应降低的层次。
当然,这并不是绝对。有一类人就非常容易陷入催眠,或者被某个特定的人进行催眠。这其中就包括宗教狂信者这类人,他们疯狂的信仰使得自身全身心毫无保留的去相信某个人的话,以至于哪怕这个人只是随口的一句话,都能对他们造成催眠与洗脑的效果。
不过这种情况是较为罕见的,因为需要长时间的熏陶与反复教唆,这才能使人的心理防线完全洞开。千年前的某种叫做传销的犯罪形态大抵就是采用的这种形式,通过大量演讲以及倾听演讲,使得被传销人员对演讲台上所说的话深信无疑,甚至达到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改变观念的程度。
暂且将心中的疑惑摈除,我开始继续下一步:“好,你现在听着这两种声音,慢慢的感觉应该还有第三种声音,你觉得这第三种声音是什么呢”
“鱼……水里面有鱼在游来游去。”
大概才十几秒的样子,真村就回答了,声音呆板得厉害。
“什么鱼”
“很多……有金鱼、有鲤鱼、有鳗鱼……啊……还有伪巢蛇……”
“好,这样很好。你现在感觉身体很轻松,眼皮开始睁不开,心脏……你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跳得很慢,咚……咚……咚……”
由于没有工具也没有器械,我只好通过声音模拟心跳声,并将手掌放在真村的胸口,随着声音富有节奏的轻微震动。
“心跳声……好大。”
“对,很大声,你的身体开始漂浮,朝着天上飘去。身边有很多佛陀在看着你,它们向你微笑。”
“啊……是药师琉璃佛祖。”
“对,很好……药师琉璃佛祖用白云托着你,现在你的身下是白云,而白云之下是万米高空。你朝着下面看,看到整个町都变得跟蚂蚁一样小,到处都只剩下白色。”
“好高……好可怕……”
真村的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我伸着手抚摸着他的头:“别怕,佛祖在旁边看着你,它不会让你掉下去的。现在你平躺在云端上,全身真的非常轻松,很想睡觉。”
“最后,你十指上挂的时候都从空中掉了下去,草花虫也飞走了。现在你感觉身体轻盈得毫无重量……躺倒!”
同样是最后,我的手轻轻一推真村的身体,他就像被抽去全身的骨头和力气一样,软绵绵的侧躺在桥面上,脸上流露出腼腆的笑容。
看着完全进入催眠状态的真村,我的心中如石子般平静冷硬,不过依据理性的思考,还是略带歉意的朝他颔首:“抱歉了,真村。”
“现在,你开始回忆起化鼠。对,化鼠,身材矮小,皮肤褐绿,还受了伤的化鼠。想一想,你遇到化鼠的那一天都经历过些什么,慢慢的告诉我。那一天,你从床上起来,身上穿的是什么样的睡衣”
“那一天,我从床上起来……穿的是蓝色的,带有蝴蝶的睡衣。”
“你有几套睡衣分
第四十一章 雪祭10
真村睡得很沉,半个小时都还没醒来,最后我不得不把他摇醒。
“啊……是折啊。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摇了没两下,真村就睁开了眼皮,迷糊地伸手揉着眼角。
“刚才我们去完盥洗室,我提议在这里休息一会,谁知道你坐下来没一会就睡着了。”
我随口编了个谎话隐瞒过去。真村听后就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不过在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后,还是放弃似地晃动脑袋:“是这样啊怎么好像有些记不清了呢”
“大概是你睡得迷迷糊糊想不起来了吧。”
“哦,这样啊。不过我们真的去完盥洗室了吗为什么我感觉现在还想去呢。”
“水喝多了而已。”
……
当我和真村一起回到东郊河畔时已经是中午了,河边练习的人减少了很多,想来应该都是去市集区吃东西了。我在疏落的人群中一下就找到了纱和美嘉,她们两个闲着无事,竟然穿戴上防护用具,正举着铲子,小心翼翼地铲除冰块多余的部分。
那一块练习用的冰块在我和真村离开时还不成样子,但现在已经有了一点简单的轮廓了,可见两个女孩绝对费了不小的力气。
“纱,美嘉。我们回来了。”
我一边伸着手朝她们打招呼,一边思考着当她们询问起刚才的不告而别时,应该怎样糊弄过去,事实上谎言早在刚才就编好了,现在不过是组织语言而已。
正当我准备着一旦两个女孩问起来,就将谎言脱口而出时,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纱的身上。她斜戴着不算合适的面罩以及护目镜,由于过于宽松,每隔一会就要伸手去扶一下,让它们不会从脸上滑落下来。而且由于面罩和护目镜都是挂式的,她还将红发扎起来,团成一团后,用一根出自六识小姐手中的木质发簪束了起来。
纱每用铲子在冰块上凿几下,都会停下来观察一番,然后才继续举起铲子朝冰块凿去。当她挥动铲子时,红色的发团就轻轻跳动起来,显得格外有趣。
“折,答应我好吗请永远不要欺骗我,如果有不能对我说的话,那么向我保持沉默就好了。”
看着这样的纱,我不禁回忆起她曾对所我说过的这句话,以及那时她满怀希冀的表情,心头莫名一颤,打消了通过谎言隐瞒过去的想法。
等了一会,纱和美嘉仍然自顾自地雕凿着冰块,仿佛没有察觉到我和真村就站在旁边一样,于是我不得不再次呼唤她们:“纱,美嘉。我和真村回来了,换我们来弄吧。”
结果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反应,两个女孩不苟言笑,专心的对付着眼前的冰雕,一幅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身旁的真村拉了拉我的衣袖,凑近来低语:“她们肯定听到了,只是装作看不见我们。”
“我知道。”
我朝着他点了点头,心知她们两个是因为我和真村刚才突然离开的事而生起了气,所以刻意的装成无视我们两个的样子。不过这样赌气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而且事情本身就是我做错了,还让她们等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我诚恳地低下头,向她们道歉:“对不起,刚才我和真村有点事情走开了一下,没能告诉你们。非常抱歉,请原谅我们。”
“哦。”
这次美嘉有了反应,她放下铲子,摘下面罩和护目镜抓在手中,转过身来单手腰,双颊鼓起:“就这样一句话吗诚意呢没有人告诉你们道歉要有行动表示吗这样毫无诚意的道歉我和纱都不接受。纱,你说对不对”
“恩。”
纱也停下了动作,淡红色护目镜玻璃下的双眼弯成了月牙的形状:“要有补偿哦。”
“你们要什么啊我可没什么东西给你们。”
真村挠着头,一幅伤脑筋的样子。我则耸了耸肩,“哈”地叹了口气:“有什么条件你们就提出来吧,不过我不保证能做到。”
听了我的话,纱和美嘉互相对视,一幅计谋得逞的样子。然后美嘉轻拍着自己的肚子,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而且站了那么久,脚也很累了。”
“我也一样。”
纱动作轻柔地把眼罩、护目镜摘了下来,又把盘起的红发放了下来,因为没经过整理,看起来有些凌乱。这时她歪了歪头,偷偷地朝我看过来,像偷食的猫咪。
我心中了然,自然地走到她身旁,伸手帮她打理散落下来的红发,将纠缠在一起的发丝解开,再一一捋顺。发丝光滑柔顺,有着和最上等的丝绸相同的触感,又带着一种隐隐的草木香味,抚摸时令人感到格外舒服。
纱稍微低下头,不过这次她倒没有脸红了,显然已经逐渐的适应了我帮她打理头发的行为。
对于这一项工作,我也不感觉麻烦,因为无论是帮静还是纱打理头发,都谈不上是辛苦或是惩罚。相反的,这一过程更像绘画,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整理她们的发丝,当看着凌乱的发丝在指尖逐渐变得赏心悦目起来,我的内心中就满是成就感与愉悦感。
“也就是说,要我们去帮你们带吃的东西过来咯”
在我帮纱打理头发的时候,真村朝美嘉询问起来,他大概觉得麻烦,脸上带着不情愿的表情。但美嘉没理会他,她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才抚摸起自己长到肩膀的黑色短发,低声喃喃自语着:“我是不是也把头发再留长一些会更好呢可是打理起来好像很麻烦的样子。”
我瞥了她一眼,觉得她虽然留上长发也不错,但短发却更加适合。
美嘉低着头思考,对真村视若无睹,直到真村伸手在她眼前连连晃动,她这才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晃什么晃,听到了啦。真村,你这个笨蛋,真是大笨蛋!我怎么可能会是叫你们把食物带回来呀这么冷的天气,等你们把食物带回来早就全部都凉掉了。让我们吃那种东西,你是想要我和纱都生病吗”
“那到底要我们怎么做”
真村挨了一顿骂,无辜地耸了耸肩。美嘉又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真是输给你了,我的意思是要你们要背我和纱。我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走路了,脚有些痛,肚子也好饿。用手敲了那么久冰块,感觉也变得麻麻的了——我不管,我一定要你们背着走。”
“那就这样吧。我来背纱。真村,你背美嘉吧。”
我恰好帮纱将红发理顺,于是伸展了一下双臂,走到纱面前弯下腰,示意她俯下身来。纱犹豫了一下,之后撩起裘皮大衣过长的衣摆,将它们分开到两边,这才趴到我的背上,并用双手环住我的脖颈。
“可以了吗”
我感觉到后背一沉,呼吸不禁加剧了一些,但还是尽力的维持住不让身体抖动,避免让纱感觉到我有些吃力。
“恩,可以了。”
耳畔传来纱甜得仿佛蜂蜜般腻人的声音,由于她的下巴正架在我的肩膀上,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悦耳,又夹杂着淡淡的香味,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一种身体一轻、仿佛可以背负着她直到永远的错觉。
(纱的声音可以参考东子的cv:あじ秋刀鱼,我个人很喜欢这种声音。)
纱的身体很轻,也很柔软,如果放在以前的时候我要背起她,大概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换了现下还没发育开的身体则稍显吃力。
当我用双手环住纱的腿弯后,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地晃动了两下,好在脚下没有积雪和碎冰,这才没有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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