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弱女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川页居士
苏杨儿不禁打了个寒噤,只觉他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言语之中,所含杀人如草芥之意,实不下于太湖水寨中梅姑那尊凶神恶煞,不由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那青年叹了口气,道:“你眼下才问我是谁,我即便告诉了你”
苏杨儿闻言脸上一红,心想这话倒也没错,自己起初只因对陆靖元心存怨气,一心只想着见到他以后如何报复,浑然没将眼前这青年放在眼中,甚至迁怒于他。如此一想,自觉无礼,便想出声辩解。但不待她开口,轿子突然停了下来,那青年兀自下了轿。
苏杨儿忙支起身来,想随他下轿,却听那青年在外与人吩咐道:“侍候轿中娘子赴馆下榻,沐浴更衣,不得吩咐,不得外出。”
“是。”应声的是几名女子,声音稚嫩清脆。
苏杨儿怔了一下,便见一名小鬟探头进来,搀扶她道:“小娘子,奴儿扶您。”
这小鬟看来不过十四五岁,手刚一触到苏杨儿,便被撞了开去。
苏杨儿挺身冲出轿外,那青年却已没了踪影,只有几名年岁相当的小鬟侯在轿外。
她放眼四周,又是一怔,但见自己竟身处一座大花园之中,
园中山石古拙,溪池清澈,花卉不多,却甚是雅致。
山石下鹅卵小道蜿蜒,一眼竟无边际,更寻不到出口,好似一大迷宫。
这时那小鬟走上前,道:“小娘子,奴儿替您解绑。”
苏杨儿尚未回神,几名鬟七手八脚帮她解绑,她双手一得解脱,这才回过神来,当即推开几人,问道:“这里是哪儿”
那小寰笑道:“回小娘子的话,这里是花园。”
苏杨儿怒道:“我当然知道这里是花园,我是问你家主人去哪了,他不是说陆靖元在他家里么,陆靖元在哪儿让他们出来见我。”
她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那小鬟却一个不答,只摇头道:“奴儿不知。”
苏杨儿见状心知问她是无用了,当即将她推到一旁,径直朝假山林中走去,
眼见她横冲直撞,几名小鬟竟也不追不赶。
当她走到路口时,假山后两名汉子忽然现身,胸前环刀,并排阻住了去路。
苏杨儿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问道:“你……你们想做什么”
两人缄默不答,只有那小鬟上前道:“小娘子,没有主人吩咐,您哪儿也去不了的。”
苏杨儿见了这等情形,心想:“他们这是想把我软禁起来么”
又想:“是了,陆靖元和那姓林的分明是一伙的,他先是使计害我,又叫人来救我,现在又在这里故弄玄虚,无非是要我服他。”这么一想,心下渐渐有气:“越是如此,我越不能露怯,既来之则安之,看他能奈我何。”
当下对那小鬟道:“我随你们走。”
那小鬟面现喜色,上前搀过她胳膊,道:“园中生苔,娘子小心脚下。”
苏杨儿连日来所受磨难不小,少有关怀备至,见这小鬟天真热情,也不好再为难她,叹了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鬟答道:“奴儿名叫腰鼓。”
苏杨儿微微一怔,似是没有听清,又问道:“你便叫腰鼓么”
腰鼓点头道:“是,奴儿便叫腰鼓。”
苏杨儿心下诧异,秀眉微蹙道:“你怎么起了个乐器名字”
腰鼓笑道:“家中的姊姊都是这么起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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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王孙无情怨难明(下)
苏杨儿始一睁眼,便已不见了腰鼓等女踪影,只有一青年男子半蹲在眼前,
这男子清癯俊秀,只是脸色苍白,大有病态,不是那林姓青年又是谁
苏杨儿此刻人在水中,漆黑的长发散在池面,虽只露了半个脑袋,但终究是赤身**,
她同这青年目光一触,忍不住一阵面红耳赤,“啊”的一声叫道:“怎么是你”
那青年掸了掸袖口水渍,微笑道:“这儿是我家,我在这儿很奇怪么”
苏杨儿闻言哑然,仰头瞪视着他,心想:“陆靖元那王八蛋一向视我如禁脔,怎会让这姓林的在我洗澡时来调戏我他定然就躲在附近,等着看我笑话罢”
便道:“是陆靖元叫你来的么他人在哪儿叫他出来见我。”
那青年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走了。”
“走了”
苏杨儿吃了一惊,随即却轻声一哼,说道:“你当我是傻的么我知道你俩是一伙儿的,也不怕你们这些幼稚把戏,要杀要剐,尽管给我个痛快,否则就让他滚出来见我。”
那青年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冷冷的道:“找死。”
苏杨儿被他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吓了一跳,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那青年斜眼相睨,说道:“陆兄说他对你失望已极,索性物尽其用,将你送予了我,
从今尔后,我便是你的新主子。”
听到这话,苏杨儿先是一怔,而后不禁涨红了小脸,怒骂道:“放你娘的狗屁!”
那青年闻言,不怒反笑,直起腰来,转身便行。
苏杨儿急叫:“喂,喂,你给我回来,他凭什么把老子送给你”
那青年却不理睬,径直朝月洞走去,苏杨儿见状大急,就近从身前抓起两物,看也不看,朝他丢去。说也奇怪,这青年看似病怏怏的,身手竞极灵敏。
只见他头也不回,左手一翻,便将苏杨儿丢来的两物接了下来。
他低头一瞧,发现是一柄玉锁与一只香囊,赫然是苏千易随身配饰与白氏信物。
原来苏杨儿入狱之时,多数随身物品都被杨谷搜去,唯有这两物她一直贴身带着,侥幸未被搜去。
这青年不知这两物来历,自也不以为意,随手收入了袖中。
苏杨儿一见之下,又惊又悔,暗恼自己一急之下,竞将最要紧的两样东西丢了出去。
眼看那青年便要穿过月洞,当下也顾不得自己赤身**,
唰的一声自水中站起,光着身子去追那青年,雪白的身影好似一团玉兔,流下一地水渍
可不待她冲到月洞前,蓦地里腰鼓与几名小鬟忽然站了出来,堵住了去路。
但见她们手持几条绳索与一条棉被,苏杨儿一惊之下,厉声道:“你们要干么”
腰鼓闻言不答,只向身后使了个眼色,众小鬟登时一拥而上,
有的去拽苏杨儿胳膊,有的去扯她长发,有的则去扳她双腿。
霎时间小院之中乱作一团,好似一伙儿母猫在打群架,
这些小鬟力气虽不大,但怎奈人数众多,苏杨儿只用力推开两人,便被她们合力按倒在地上,压住了手脚,再也动弹不得。
苏杨儿一面挣扎,一面大骂道:“他妈的,你们这群小婊子!”
刚骂了一句,便被一条大被迎头盖上,
又以绳索打了个圈,转眼将她裹的如只粽子般。
苏杨儿探出头来,还想再骂,却听腰鼓嘻嘻一笑,俯身说道:“小娘子,您已激怒了主人,奴儿劝您还是老实些为妙,否则姐妹们下手不知轻重,伤到了您可就不好了。”
说着,她伸出细长的指甲有意无意在苏杨儿脸颊一滑,续道:“尤其是您这张脸蛋,生的这样好看,谁见到了,都想摸一下呢。”
苏杨儿闻言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瞪视着她,心想:“这小婊子果然不是好人,陆靖元找了这许多恶人来折磨我,可真是够下本钱的。”
她内心深处,始终不信陆靖元会将自己送予他人,自也不信这些人当真敢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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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粪土王侯双姓子
苏杨儿人在半空,与陆靖元四目相视,先前一切好似做了一场噩梦,泣道:“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说完,又不禁笑道:“王八蛋,快放我下来。”
陆靖元双眉一轩,说道:“又哭又笑,不知羞么”
苏杨儿道:“你才不知羞,你一个大男人,和别人合伙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陆靖元道:“你是弱女子整日张口老子,闭口老子,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弱女子么”
说着弯腰捡起地上一枚碎碳,屈指一弹,击断了梁上绳索。
苏杨儿没料到他会这样解绑,惊叫一声,跌入他怀中,不自禁怒道:“我是你老子!”
陆靖元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闻到她身上少女气息,想起她在被中赤身**,不禁心神一荡,抱她起身,笑道:“你做我老婆还行,做我老子就免了。”
(注:宋时已有“老婆”称呼,出处《梦粱录》)
苏杨儿恼他狡狯奸诈,让自己受了这许多惊吓,不去理他,环视四周,才察觉大厅中只有自己两人,不由问道:“那姓林的人呢”
陆靖元叹了口气,捏了捏她脸蛋,道:“才被人家教训过,又敢对人家不敬”
苏杨儿心中一凛,想起林仲湜曾自称本王,便问道:“他……他真的是王爷么”
陆靖元摇了摇头,正色道:“这些不忙问,你只需记住,待会儿若是见到了他,千万不可提其姓氏,更不可对他无礼,其余的等离开后,我自会与你解释,明白了么”
苏杨儿从未见陆靖元如此正色,换做以前,她定当问个为什么,可眼下她吃了一亏,记性见长,于是立刻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这时苏杨儿猛地想起一事来,忙道:“他拿走了我两样东西,你得帮我要回来。”
陆靖元住下脚步,问道:“什么东西”
苏杨儿道:“一个玉锁和一个香囊,它们对我都极其紧要,但被我一不小心当成石子丢给了他,你可一定得帮我要回来。”
陆靖元闻言笑了笑,左手一翻,问道:“是不是这两样东西”
苏杨儿定睛一瞧,见他手掌之中正是自己丢失的两物,惊喜交集道:“快还我。”
陆靖元却将两物收回,叹气道:“你人在被中,我这时还你,你有手接么还是我代你保管罢。”说罢,横抱起苏杨儿,转身便行。
两人刚到厅外,便见到林仲湜伫立在此,背对二人,凭栏远望。
苏杨儿来时只顾着谩骂叫嚣,未曾注意这大厅竟是建在高处,勾阑下有十几阶青陛耸立,站在此处,可俯瞰整座花园,不由一呆,心想:“这宅邸建的这么气派,说是王府我也信了,可是北宋怎么会有姓林的王爷”
陆靖元抱她上前几步,还未开口,便听林仲湜说道:“贤弟,这便要走了么”
话音一落,他转过身来,看了看陆靖元,
又望了望脸上犹带泪痕的苏杨儿,笑道:“两位破镜重圆,可喜可贺。”
听到这话,苏杨儿小嘴一撇,她心中有气,但谨记陆靖元叮嘱,不敢出声搭话。
只听陆靖元道:“多亏王兄出手相助,靖元已叨扰多日,不敢再令王兄劳神招待。”
林仲湜笑了笑,道:“你我本是一家人,你叫我王兄,反倒不如叫我仲湜兄亲切。”
陆靖元微微一怔,但却不改口,说道:“王兄教训的是,只是靖元与王兄一别多年,为今又让王兄陪靖元做了一场荒唐闹剧,心中实在惭愧。”
林仲湜微笑道:“我年少时荒唐胜你百倍,如今想要寻些趣味,反倒力不从心,这样的有趣之事,你让我在陪你多做几件也无妨。”
说着他又拿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续道:“我当年见你之时,你才这般高,一转眼间你已长大成人,说话行事也越来越似你爹,母妃若能见到你现在的模样,定然甚是欣慰。”
他说这话时,面上大有缅怀之色,可不知为何陆靖元听了却神情微变,好似欲言又止。
苏杨儿心中大觉奇怪,暗道:“他们两个先前整我时,还一副好兄弟的模样,怎么这会儿反倒吞吞吐吐起来了还有这姓林的看起来大不了我们几岁,说话却老气横秋。”
林仲湜也察觉到了陆靖元神情异样,忽然间叹了口气,道:“靖元,你在怕我”
陆靖元吃了一惊,不动声色道:“王兄何出此言”
林仲湜见状,摇了摇头,道:“罢了,你走罢,我知你在为当年之事,怕我怀恨在心,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你了。”
陆靖元抬头道:“当年……”
他只一开口,林仲湜便挥手打断了他,说道:“当年你还年幼,一切与你无干,何况兵家大事,瞬息万变,非你我能左右。”
陆靖元闻言暗叹了口气,说道:“是。”
林仲湜脸上又现笑容,道:“好了,你们陆家四世三公,朝中外姓出其显赫者,不过两三人而已,是以我事先也被打算多留你,早已派人在外备好了马车,你要的人也已安排妥当,你自小门离去,早些走罢,免得有人多嘴多舌。”
陆靖元心中一凛,正色道:“是,王兄考虑的周到,那靖元告辞了。”
说罢,转身便行,横抱苏杨儿,随一名汉子拾阶而下。
苏杨儿低声问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当年怎么了你们究竟是亲戚,还是仇人”
她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陆靖元却一个不答,只说道:“路上再说。”
他脚步极快,转眼随那汉子穿过花园,来到一颇为隐蔽的小门前,那汉子方一开门,便见门外泊着一架马车,陆靖元二话不说登上马车,立命车夫催马急行。
他人没坐稳,苏杨儿在他怀中跟着一颠,不由啐道:“你逃命啊你。”
陆靖元掀开车帘,望了一眼,这才舒了口气,道:“没错,就是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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