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回头

    “哈哈哈哈哈”一阵欣喜的笑声响起。吴亮居然松开了二娃。那大黑狗见吴亮收回了肠子，也急忙松开了嘴，跳到二娃身边，狠狠的盯着吴亮。

    见被放开了，二娃赶忙爬到小玉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小玉有些迷茫的看了看二娃，又看了眼吴亮，哇的哭了出来。一把扑进二娃的怀里:放过我爹吧，他已经这么惨了。

    二娃听到小玉说话，心里宽慰不少。还以为小玉是被吴亮控制住了，才会这么拼命的救他。

    “没事的，没事的.“经过刚才那么一番激烈的争夺，二娃已经稍微适应了这么恐怖的场面。轻轻抚摸了几下小玉湿润的头发，又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不停的安慰着。

    “二娃哥哥，他真的是我父亲啊，就算他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可，可他都死了啊。为什么做鬼了都不放过他呢还要让他受这么多的罪”小玉显然是力气用的过度了，说话都软绵绵的。

    二娃见小玉说的如此凄凉，心下也是一酸。抬眼看了看吴亮。此时的吴亮已止住了笑声，只是神情很倨傲的看着他。二娃有些害怕的移开目光低头对小玉说:可，可也不能这么松开他啊。我，我怕他。

    小玉听了莞尔一笑，抬头看了看吴亮，又看了看二娃说:爹，这个人是二娃哥哥，女儿，女儿很喜欢他。等会我将你放开，你能不能别伤害他了。

    吴亮见小玉跟自己说话，脸上的神情霎时又变的温柔起来:玉儿，我没想伤害他啊。爹只想以后不受这恶狗的撕咬之苦了。说罢，恶狠狠的看了看那大黑狗。那大黑狗也不甘示弱，狠狠的瞪着他。

    二娃一听吴亮肯不伤害自己，赶忙问道:那，那要怎样才能让这大黑狗以后不咬你了。

    “蠢货，我家小玉怎么会看上你的。当然是杀了它！”吴亮收起那温柔的神情，蔑视的瞥了他一样，又恶狠狠的盯着那大黑狗。

    被吴亮这一骂，二娃也生起气来。可终究不敢骂回去。直觉告诉他，千万不能杀大黑狗，不然到时候吴亮翻起脸来，可就没东西能保护自己了。在他的认知里，吴亮可




命悬一线
    吴亮的指骨似乎被那符咒灼烧了一下，发出了呲呲的声响，接触到的地方也冒起了一阵黑烟。但丝毫不影响吴亮的喜悦，他拿起那符咒看了几眼，然后扔在了那一团烂泥的纸狗身上:没了符，你这条纸狗再也奈何不了我了！哈哈哈哈！

    听到吴亮这么说，二娃猛的想了起来，加油站的经理说过，车里可是有一张真正厉害的符的。可又想到之前那张玄武护身符一点用处都没有，心里又是一阵绝望。而且眼下这处境。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二娃趁吴亮在拿纸狗发泄的空隙，急忙抢步往车厢跑去。

    虽然是在拿纸狗发泄，可当二娃爬起来跑时，吴亮立马就发现了。嘴里轻蔑的笑了声，肠子就扭头朝二娃飞来。啪啪，一左一右。二娃两只脚都被拉住了。

    “救命啊，小玉，救命啊！你爹要杀我啊！”二娃急忙喊了起来。现在能救自己的，除了那道符就只能是小玉了。吴亮听到二娃的呼喊，眼睛一瞪，就将毫无抵抗能力的他拖到了自己身前。血红的大眼睛不停的翻动着，突然伸出那如蛇一般的舌头，舔了舔二娃的脸，那个没有皮肉的骷髅手臂贪婪的摸了摸二娃的两条腿，还捏了几下二娃结实的肌肉笑着说:“好强壮的身躯啊”

    “不要啊，爹，你答应过女儿不伤害他的”随着小玉撕心裂肺的喊叫，吴亮本已高高抬起的手臂却停了下来。他那贪婪的眼神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柔情。扭头看着疯狂跑过来的小玉。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玉儿，我，我。“见小玉已跑到自己身前。吴亮有些慌乱。

    “爹，你骗我！你说过的不伤害二娃哥哥的！他是我的男人啊！“小玉看到父亲的肠子居然缠在二娃的脚上，气的一脚踩了上去。“你松开啊！“

    “玉儿，可，可爹如果得不到别人的身体，就，就没法报仇了啊！”吴亮的话语里居然充满了哀怨。

    “我不管，我不管。爹你从小到大从来都只会骗我。答应我的事情从来都没做到过！“小玉的哭喊声里似乎要将从懂事到现在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出来。她伸出拳头，不停的敲打在吴亮的胸口。

    吴亮的手臂彻底垂了下来，眼里居然闪出一丝愧疚，绑着二娃的肠子也收回了体腔。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小玉，仿佛又看到小时候哭着问自己要妈妈的玉儿。血红的眼睛里有一团液体不停的翻动着。白森森的手臂最终摸在了小玉的头上:玉儿乖，玉儿乖。爸爸逗他玩的。爸爸不杀他了，不哭了好不好。”

    二娃如临大赦，趁吴亮在安慰小玉的时候飞一般的冲到驾驶室，一把扯下那串符咒就朝吴亮奔了过来。

    可到了跟前，二娃还是愣住了。此时的吴亮，一手摸着小玉，不停的的安慰着，另一只手仍是被绑在车厢后头。最渗人的是他用肠子当作腿，支撑着半个残躯。虽然心头一阵恶心，可最让二娃苦恼的还是这串符咒到底该怎么用啊！

    “拼了，贴他脸上试试。“二娃想起以前老人们说过的鬼怪故事里道士都是这么干的。狠狠的攥起那串符咒，就朝吴亮的脸上贴了过去。

    吴亮正享受着小时候哄女儿时的那种温情和快乐，哪晓得放走的二娃居然又跑了回来。正疑惑这小子



劫后余生
    惊魂未定的二娃见吴亮喊了两声就突然不见了，知道是刚才小玉以死相逼才救下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就去查看小玉的脖子。见无甚大碍，哭着喊了声:”小玉“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的抱着小玉，不停的抽泣着。

    二人在雨中跪坐着拥抱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雨水已浸透了衣服。虽然此时已入春，可冰冷的雨水似乎没有理会这些，将两人冻的连牙齿都打起颤来。

    “小玉，我们先回去吧。不然可要冻死在这，真的做对亡命鸳鸯了。”小玉刚才为了救自己时说的那番话二娃可是听的真真切切的。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二娃由衷的欢畅，不仅仅是活下来，更是得到了小玉的心。所以小玉在雨中一言不发的只拥在自己怀里低泣这么久，二娃也一直在默默忍受。

    可现在真的忍受不住了，太冷过了。二娃感觉整个后背跟冰一样。说完又打了个喷嚏。还带出一串鼻涕。好在他反应快，打喷嚏的时候转过了头。

    小玉见了二娃狼狈的样子露出一丝微笑，虽然刚才的那一切那么梦幻，那么离奇。可手心的疼痛，雨水的冰冷，还有二娃的拥抱却表明刚才是真的见到了父亲了。虽然，已是阴阳相隔。

    “恩，回去吧。”小玉点头对二娃轻轻的说道。可连挣扎着坐起来的力量都没了，要不是二娃手快，又要跌一跤。

    “慢点，我扶着你“

    “恩，二娃哥哥你也小心点”

    “我没事，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呢”二娃猛的想起，梦里父母曾对自己说过，自己的命是小玉救的，所以才答应了这桩婚事，想到这里，又是开心又是感叹。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的吗

    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店里后，顿时觉得暖和多了。二娃到了店后就坐在椅子上，再也不想动弹了。小玉见了眉头一皱，急忙拉他起来，并递来一条干毛巾:快把衣服脱了，把身子擦擦干。感冒了就不好了。

    “你帮我擦吧，我，我实在动不了了。”二娃懒洋洋的说，不过语气明显带着欢快，这是死里逃生的愉悦。

    “小玉，有火桶嘛”二娃想起冬天时最喜欢蹲在火桶里发呆的，或者是缠着别人讲故事给自己听，那真是一大享受。

    “没有啊，二娃哥哥，你快脱了衣服啊。不然感冒了我可不管你了!“

    “啊，忘记了，你没能换的衣服。怎么办啊要不，要不穿我的“说完就后悔了，自己的衣服明显小了一大截，二娃又怎么穿的下呢。

    “算啦，没事，换的衣服在车里，不过现在我可不想过去拿了。等会进了被窝就不冷了。”二娃边说着边脱掉了湿透的衣服，虽然有些凉，不过比湿透的感觉好多了。

    小玉听后微微一笑，就去将卷帘门拉了下来。二娃顺着小玉移动的目光看去，待卷帘门拉下后，分明看到上面有斑斑血迹。

    二娃暗骂自己糊涂，小玉都伤城这样了还让她给自己擦。赶忙起身握住她的手，心疼的说: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要好好清洗下。家里有药酒吗?可别感染了！“

    “没事，你先把身子弄干吧。我这就去烧热水。我会弄干净的，你别担心。”小玉温柔的说着。看着二娃那副关切的眼神，身上虽凉，可心里暖的紧。

    “我来烧，你先照顾好自己。”二娃说着接过毛巾胡乱擦拭了几下就到了厨房，张罗了起来。

    等二娃出来后，见到小玉白皙的身子，虽是



小时候
    虽是说着真心话，可二娃的言语里还带着玩闹，不忘拿肉包来调侃。

    “二娃哥哥，你总是没个正经，这个时候还取笑我”小玉嗔怪的揣了下二娃的胸口，心里却是无限欢喜。

    “那没办法啊，我要是什么时候都一本正经的，那多没意思啊。难道你喜欢整天看着一个严肃的老头子啊。每天跟你说大道理啊那生活多无趣啊”

    “说不过你啦，你反正待我好就行了”小玉其实很认同二娃的话，因为他几乎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爷爷是个本分的农民，虽然很疼小玉，是小玉最重要的人，可最后的那几年，几乎天天愁眉苦脸的。起初小玉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会事情。后来才明白，那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死了后，他几乎再也没笑过了。

    想到爷爷，小玉一阵心疼，用忧伤的语气慢慢的说了起来:

    往年的节日时分，小玉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等着爸爸回来看自己。那时候他总会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来看自己。而且每年到了过年时节都会带几件好看的衣服给她穿。可那一年并没有。虽然爷爷依旧做了很多好吃的菜，可小玉却不停的哭着要爸爸。爷爷一开始是耐心的哄，可哄着哄着，自己也哭了起来。

    当时的小玉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以为是自己不懂事把爷爷弄哭了。急忙安慰爷爷，又是夹菜，又是捶背的。忙活了半天，爷爷才勉强的拾起笑容。爷孙两吃了一顿并不开心的年夜饭

    晚上睡觉前，爷爷一脸忧伤的告诉小玉，以后爸爸都不会再来看她了。爸爸去外面赚大钱了，要工作很多年才能回来。

    小玉听了差点就急哭了，赶忙问那时候爸爸才能回来啊。

    爷爷笑着摸了摸小玉的头说“等小玉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就能回来了。”

    此时的小玉也有12，3岁了。不是那种几颗糖就能完全哄骗的孩子了。听完爷爷的话后把头埋进被子说:我知道，就跟当年妈妈离开一样，说等我懂事了就会回来的。我懂的，我都懂的！说完，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不想让爷爷看见他哭泣的样子。现在，她只有爷爷一个人了！

    爷爷听了小玉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泪水瞬间滚落下来。可不能发出声音，强忍着抽泣的说:我家小玉最懂事了，是天底下最懂事的孩子。

    爷爷的哭泣声虽然强忍着，但小玉怎么感觉不出来呢。赶忙钻出被子，一把搂住爷爷的脖子。爷孙两再也忍不住，狠狠的哭泣着。

    从那天起，小玉似乎换了一个人。再也不会去期待父亲偶尔的归来，给自己带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服。也不会去幻想能继续缠着父亲带自己去城里看看，然后被父亲用各种承诺换回一句“每次都骗我！”更不会去幻想有一天，可以像别的孩子那样，被父母带进城里逛了一次动物园，游乐园，然后在同学面前绘声绘色疯狂炫耀的样子了！

    小玉开始帮爷爷做更多的事情，不仅仅是养鸡赶鸭，甚至是害怕的大牯牛都开始放了。爷爷虽然很心疼，可自从那次去城里找儿子后，身体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小



嘱托
    “爷爷，你怎么了”小玉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的问着，但尽量让语气不露出疑惑。她怕，她怕爷爷现在的情况就是人们所说的回光返照。

    爷爷笑呵呵的摸了摸小玉的头。先是交代了家里还有些钱放在了哪里，还有哪些比较靠谱的亲戚，能帮上忙的。又嘱咐了小玉以后要每天都吃饱喝饱。末了，又告诉小玉，以后可不能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要找个老实本分真心待他好的人才能嫁了。

    小玉听到这里，虽是日照当空，也依旧浑身冰凉。愣愣的说不出半句话，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

    爷爷看小玉哭了，笑着摸着她的头说:傻丫头，哭什么呢。是爷爷对不起你，爷爷老了，天天让你照顾，害的你学都上不了了。

    小玉听了直摇头，可半句话都说不上来。现在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小玉你是个好孩子，是爷爷不好，爷爷不能看你出嫁，不能帮你教训丈夫，不能，不能喝那几坛深埋地下的女儿红喽。。。泪水慢慢的滚下。可爷爷依旧是一副笑脸。

    小玉再也听不下去，紧紧的扑在爷爷的怀里: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爷爷你健健康康的，我只要你能天天陪着我，天天照顾你都没事。

    爷爷枯瘦的手不停的抚摸着小玉的头，老泪纵横的说:“小玉啊，你爹虽然不是个好人，死了都不能进祖坟。可毕竟是你爹，对你也一直很好。希望每年都能给他上个坟。将来，将来有机会，迁。。。迁，迁。。哎。。。冤孽啊。”说到这里，爷爷说不下去了。似乎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也是很难的事情。

    小玉听明白了。爷爷是想让爹的坟能迁回祖坟。可怕村里其他人不答应。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爷爷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查明爹的死因的。让爹。。。

    爷爷痛苦的摇摇头:不用了，我都知道。是他不好。他对不起人家。这是报应。是报应啊.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待咳嗽稍停，又温柔的嘱咐满脸泪痕一脸慌乱的小玉，将来一定要坚强，一个女儿家，如果在外人面前常掉眼泪，会被人欺负的。

    小玉听罢懂事的抹干眼泪，挤出个艰难的笑容。可在他眼里，爹除了常年不在家外，一直是个温柔的好父亲，怎么突然爷爷说他是报应呢。可看爷爷又露出那副痛苦的样子，小玉顾不上问这些，急忙将爷爷扶回了床上就赶着去找大夫了。

    之后，爷爷一阵清醒，一阵昏迷。半夜的时候，紧紧的握着小玉的时候，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咿咿呀呀的竟说不出半个字来，带着不甘和依恋，痛苦的离开了人世。

    啊，二娃虽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可听到小玉的爷爷去世了，还是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同时也紧紧的握着小玉的手。

    小玉头往二娃怀里蹭了下说:二娃哥哥，我叫小玉，不过是晓得的晓。当然，叫起来都没差啦。

    二娃点了点头。:”恩，幸亏你告诉我这个，不然将来结婚证上写错了可就闹笑话了。“

    “贫嘴，二娃哥哥，你知道吗，爷爷下葬那天，我反而一滴眼泪都没掉，那些来帮忙料理爷爷后事的亲戚都私底下说我坏话，说我是个没良心的孩子。还说，还说我和爸



转变
    “恩，是啊。所以二娃哥哥，我之所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一直都想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是什么。我也不想去为他辩白什么，我只要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死就够了。尤其是我断断续续的听说他是做了缺德事被恶鬼报复后才死的，我更是不顾一切的想知道真相了，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说着说着，小玉又哭起来。毕竟真相就摆在眼前，就在刚刚的大雨中，小玉亲眼见到了死后还要被一条狗不停咬噬的惨状。对小玉来说这个太残忍了。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遭受无穷尽的痛苦呢。

    二娃听到这里心里也渐渐的起来疑惑。是啊，为什么一个人死了还要遭受如此多的屈辱。一命抵一命还不够吗虽说小红也死了，可她是自愿的啊。二娃此刻的心态其实有了很多的转变，要是在刚听说这事那回，他不得吴亮死后越惨越好，巴不得下了十八层地狱，永受酷刑才好。

    可现在，一是因为心疼小玉的关系，二是因为发现原来吴亮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象的那个“完美的恶人”。最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事情好像并不那么简单，但一时间，又说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毕竟生死之间差之毫厘，思绪还是比较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