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回头

    老王一听真是懵了，心里骂道:“md，底单都是从你们那里复印过去的，这个谁敢造假啊。就算造假也是跟你们串通好了后，才能都有的。谁也不会傻到把没有底单的东西来造份假的。”

    那人果然又说道:“那我来找找看。说着从夏秘书面前拿起一叠单子来，按照日期找起来。可连翻了两遍，确实都没有”

    老王心里也奇怪了，不过他想的是夏秘书会不会故意刁难他，将底单给藏起来了。可如果真这样也太傻了，一般有真单子的，哪里会怕这个呢。而且这些单据都是排列好的，有存档的。最多是弄乱了，找起来麻烦点罢了。

    那人翻了两遍后低头思索了会，又四处查看起来。夏秘书冷哼一声，也不阻止。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啊，在这里，看看是不是”那人欣喜的叫了一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单据来，仔细一看后递了过去。

    老王看到夏秘书的脸抽搐了一下后才接过那单子。两人默默无语。不一会，夏秘书将之前质疑的几张单子放到了可以通过的一堆。

    老王对这情形很纳闷。居然就这么默不作声的通过了。难道是他故意丢地上找茬的也不会啊，如果是故意丢的，那应该不那么容易找到吧。先藏好就是了看来还是不敢。这到底玩的哪处啊。。。。

    “md，这要弄到啥时候啊，喊我来做假，怎么让我看起你刁难别人了呢！“老王对这种场面心情有点复杂。一来高兴的是自己应该不会被这么刁难，毕竟和夏秘书是要一起做假的两只蚂蚱，一条线串着呢。难过的是和那个中年人都属于乙方，弱势群体。那人明显看来没做假，却还要被当成犯人一样审查。这叫什么事嘛。就算审查应该是严点，可毕竟是合作关系啊，总不能你是国企就可以如此为所欲为吧。

    “我说了多少遍，不能有重单子！不能有重单子！你这个让我怎么签！你看看，这日期，我才刚帮你放了一堆过去，怎么又有一堆日期一样的！你们个个都是三头六臂啊，一天之内可以干多少活啊！“夏秘书显然又是抓到什么把柄了，都有点破音的叫了起来。

    老王真想上去狠狠抽他两个嘴巴子，让这瘪犊子安静点才行。

     




矛盾
    “你”夏秘书骂人的话就这么被强硬的打断了，明显噎了一下后才吐出一个你字。

    “我，我什么我你给老子说啊。你是不是没长眼睛，是不是没带脑子。你给我看清楚了再说，md，就知道瞎叫唤，叫唤个啥啊！艹，当老子赚点钱容易啊，被你们这帮孙子骂的跟个孙子似的。艹。快看单子，别看老子！老子今天就站这里跟你把事情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省的你这个王八羔子骂的没完了。md，还敢骂老子，老子要是做错了，一分钱都不要了，要是没做错，老子，老子。。。”那人显然是在高度紧张和愤怒后一下子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可实在是太愤怒了，发泄到一半后竟不知如何接起下文来了。一句老子后憋不出花来后只是愤怒的晃着手臂，显然已在克制自己了。

    夏秘书一下子也愣了，万万没想到骂的正舒服的时候被人扼住了喉咙，不仅再也不知道该如何骂了，连如何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虽然知道在工地跑的这些人都有脾气，打架斗殴也属常事，可敢当他面跟自己叫板的却很少。多少大老板在自己面前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当然，他也看人下菜，面对那些实打实有后台的老板，他也自然客气些。刁难那自不会少，不然孝敬哪里来呢。可那都是场面话，说些你活做的不好啊，我很为难啊。再不然也是拉个脸子，说些丧气话，那对方老板自然就会见招拆招。总之大家都是做个样子而已。

    至于这些底下的人，夏秘书就从没把他们看在眼里了。一来是嫌弃他们身份太低，都是农名工做起来的，除了有些手艺外没读过几本书。二来跟他们沟通起来确实有时候很累，在夏秘书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跟他们说起来做起来就经常要弄个好几回。

    夏秘书从来没把他们当回事，就觉得他们不懂就是文化低，素质差。也不管自己这边单子如何是换了一茬又一茬。明明可以当月结的，非要弄到年纪结。然后先前的单子不算数，必须重新誊抄一边，重新签字一遍。

    这样弄的好处是在他们那里表格就十分齐整，方便查阅，而且归档起来好看。统一的格式，统一的日期。而且他们高层调动有时候会特别频繁。新到一地建项目部的时候有些东西弄的不齐整，就拿以前的单子来稍微改下来签字。可等稳定后，领导又会玩花样，说什么之前的单子不规范，现在要重新弄一下，规整一下。然后所有人都必须重新来遍。反正做这种决定的人是不需要自己操心的，吩咐下就行。

    好处自然是有。可却是苦了那些文化不高，整天工地跑的人了。若是所有签字的当事领导都在还算好，若有哪一个外调了，那可真是上千公里的去找他签字，签好了再回来确认。如果弄错的少那就算了，这点钱也许还不值当点路费和花销。弄错的多了只得重新跑。这个还算找的到人的，若是碰到那种离职的，那可真是要了命了，你得找他先确认。然后再找接手的人签。这一来原本的关系是断了，人家看情面下菜。有的就甚至是跟单位闹了矛盾，索性就不愿意管这事了。你得花大经历才能搞定。

    而那些接受的，关系又得重新处，不然人家一会要你这个证明一下，一会要



粗中有细
    夏秘书有些语塞，支吾了半天才说道:“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管查单子对不对。上头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你要是不服就找他们去！别跟我在这里犯浑！“

    还是这些老套路，老王心里对夏秘书的鄙视更深了一分。他没想平日里听说八面玲珑的夏秘书此刻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不过也不奇怪，刚刚还言之凿凿的说别人不长眼睛，不带脑子。可不到几分钟，就被别人当面把话给囫囵还了回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了。

    那人见夏秘书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肯认个怂，道个歉，反而是扯到旁处去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咄咄逼人道:“领导，你可是高材生，长脑子的，眼睛不止雪亮，还戴了金丝眼镜呢！我现在不跟你说别的，你就给我说说，我这个单子到底有没有问题。我到底是不是长脑子的！”说罢，气势汹汹的用手指戮了下自己脑袋。

    老王见他抬手的时候生怕他是去戳夏秘书脑袋，吓的赶紧给站了起来。他此刻也有了计较，可千万不能让那人把夏秘书给打了，不然太难堪了。而且夏秘书叫自己提早来恐怕也是有这层原因的，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有个好劝说的人，就算劝说不行，起码也当个见证人吧。看来做这种事情夏秘书也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这可是明摆着想方设法的坑别人血汗钱呢。

    索性那人只是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老王松了一口气坐下道:“领导，兄弟，你们都冷静冷静。单子有问题我们查看仔细点就是了，不要伤了和气。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谁都不容易是不是”

    老王满以为自己帮着说了句圆场的话那人好歹给应个声，可那人竟当没听到似的，一点反应也不给老王。

    更让老王郁闷的是夏秘书也没搭理他，而是被那人步步紧逼的态度弄的的也暴躁起来，怒吼道:“够了，老子现在就看，我今天把话给你说清楚了，你要是让我查到一张单子有错，你一分钱别想要了！”

    “你tmd算什么东西，砰！“那人狠狠的敲了下桌子！吓了夏秘书和老王一跳。

    “老子有错的，你当场撕掉就是了。你再带点种，撕碎了砸老子脸上老子都不坑一声，有错老子认。你tmd要是敢再跟老子犯浑，老子今天奉陪到底！”说罢狠狠的瞪着夏秘书，一副吃人的架势。

    老王知道这是彻底说掰了。心想这人看来是受的委屈太大了，居然不管不顾到这个地步了，钱还没拿到手呢，怎么能这么发脾气。要是真有脾气，等钱拿到了慢慢弄就是了。反正他知道孙老板的活已被清场了，等拿了钱，还不是想怎么撒气就怎么撒气嘛。现在这样不是自讨苦吃嘛。

    夏秘书显然是没料到事情会闹僵到这个地步，而且瞧那人的架势，看来今天是不会再对自己有半分容让了。索性哼了一声，不敢再看他，转头仔细看起那张单子来。

    老王见夏秘书吃了个瘪，心里更纳闷的不得了。这种情况下闹起来，夏秘书必然是要吃瘪的。难道让自己来是帮他撑场子的可刚才自己帮着说话为什么不接茬呢。另外这种当面吃定别人的事情他们一般不都是白天，在自己的办公室闹的嘛。这样就算闹起来，打起来，自己的人



死人钱
    桌上的单子渐渐分的清楚起来，没有通过的单子几乎没有增加，而通过的单子越堆越高。很明显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起来。毕竟没审核的单子已经不多了。尤其是夏秘书，眉毛几乎都拧到一起了。好几次拿着单子半晌无言。每到这个时候那人就会如临大敌的对着夏秘书，一副争锋相对的架势，毫不退让。

    气场这东西，说起来玄乎，其实也是有的。这个时候只要硬气点，那模棱两可的东西就过了。

    不过这气氛确实很尴尬，三个人都默默无语。老王是打定了主义，来个徐元直进曹营，一言不发。而夏秘书是被怼的没了脾气，生怕再闹个灰头土脸。至于那清瘦的中年人巴不得夏秘书屁都别放一个，赶快全部审结完了了事。自己才不会没事找事的祸从口出呢。

    眼见最后只剩大概20来张单子了，夏秘书拿起来从头看到了尾，似乎一下放松了精神道:“不多了，这些还都是一趟活的”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觉得一言不发似乎不太好，就小声的“嗯”了下。

    老王一听也喜出望外，他也想早点了事早好，好弄自己的事情，这样干等着别人弄，而且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太耽误自己的事了。虽然没注意时间，但老王总觉得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他对夏秘书这个安排可是一肚子怨气。毕竟自己要和他弄的不是什么好事，居然还有外人在场，更让自己等了这么久。不过唯一满足的就是看到了夏秘书吃瘪的场景。不然真是太亏了。

    “好，弄好了就好啊”老王的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了好多，忍不住感慨道。当然，依旧没人搭理他。不过老王可无所谓，心想你们爱理不理，能弄到钱才是最实在的。保佑这些单子都过掉了事吧。老王心里暗暗想着，都最后一点单子了。你夏秘书可千万别弄出什么幺蛾子，指望靠着这点东西打个翻身仗啊。

    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尤其是在你以为一切都稳如泰山的时候。夏秘书在说完话时其实已经扫了一遍单子放了下来。可当他复查一遍时，神态突然又紧张了起来。而且眉头渐渐舒展，嘴角勾出笑意，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嘴巴还一动一动的，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老王这是感觉到不秒了，这龟孙子怕是要来事。

    果然，夏秘书在看完最后一张单子后伸了个懒腰，身子往椅背一靠。一副舒适的模样，悠然自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辛苦处理完一堆工作后的惬意放松呢。

    那人也感觉到了夏秘书神态的变化，不自觉的往前靠了靠，眼睛也往桌上的单子扫去。

    老王更是好奇的半站起来，真恨不得冲过去看看那单子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竟让夏秘书如此得意。

    夏秘书休息了一会，朝那人看了两人，又看了看单子才缓缓的开口道:“周工，这几张单子，牵扯的也太大了。你也敢往上报”

    老王这下彻底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两步就走到了桌子前面，跟那人直接挨在了一起，往桌子上瞟去。可偏偏看不真切，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只得转头看向那清瘦的中年人。想从他的脸上得知一二来。

    那人听完夏秘书的话后脸色也是非常难看，眉头紧锁，嘴巴微微颤动，不知如何开口。这态度的转变，让老王也知道看



害命
    死人钱老王只感觉一股凉气从椎尾骨冒了上来，脚步一个踉跄倒退两步，腿有些发软，脑子嗡嗡作响。口干舌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稍稍站稳后，又朝那单子上望去，见上面的日期写的是:“2016年，4月3号。”往下翻，4月5，4月6“中间断开了个4月4号。。

    老王的脑袋疼了起来，可还是忍不住喃喃道:“2016年，4月4号。2016年，4月4号”可对这一天，老王是最熟悉，总感觉这一天就像在自己的生命中丢掉了一般，怎么也想不起来。

    像是要回应老王的话一样。夏秘书也附和道:“嘿嘿，2016年，4月4号。“

    周工听到夏秘书的话，身子一个哆嗦。随即拳头紧紧握着。眼神反而坚毅了起来。

    夏秘书又道:“周工，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把4月4号的单子也一并写上呢”

    “哎，这怎么写。这怎么写”周工的话语充满了无奈。

    “写啊，有什么不敢写的。你们捅了天大的篓子公司都帮你们顶过去了。你们不是一样敢把这几天的都写出来了嘛。怎么，死人钱敢要，就缺这一点嘛“夏秘书说完后冷哼一声，充满了不削。

    “4号的钱我们是不会要的，可其余的钱不能少！”周工的话语里突然又充满了力量。并且直勾勾的看着夏秘书。

    “哦那不行。凭什么一连串的工程，独独少了4号。4号那天又不刮风又不下雨，更没地震的。明明也干活的嘛。为什么你就不写了呢！“夏秘书对周工的态度竟有了可以玩味的意思。

    “可是出人命了！”周工声音提高了几度，却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还当你贵人多忘事呢，你也知道出人命了啊。“

    “老子一辈子都不会忘！“周工对夏秘书这戏弄的态度厌恶到了极点，索性撕破脸皮，贴近了他，拳头攥的紧紧的。

    老王虽是见到两人又恢复到了剑拔弩张的态势，可是却无心劝说。记忆逐渐的回复。他已彻底想起来了那天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没有能劝说的力气了。

    “周工，我最后问你一遍。这个单子，我能通过，领导也能通过。谁都可以通过。但是你们的良心，能通过嘛！”夏秘书对周工的拳头视若不见，反而正气凌然起来。口水都溅到了老王的脸上。

    老王现出一丝苦笑，不为所动。

    “老子就是为了自己的良心！老子房子都卖了，还是赔不够！但是老子就是要赔。这里干活的钱，你一个字都别想少我的。老子要还债！“周工的拳头终究是狠狠的砸了下来。不过没有朝夏秘书的脸上或是身上招呼。而是无辜的集装箱壁。霎时间整个房间都哄哄作响。

    “呵，你说的还真是心安理得，大公无私啊！”夏秘书轻蔑的笑了声。完全不给周工一点面子。

    “你，你说什么！“周工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连喘息都粗重起来。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不明白嘛为了多赚点钱，你tmd拿工人的命开玩笑。为了多赚点钱，你用的什么破木板！我还听说，那几个死的娃，跟你同村的吧！“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的，不是的！“周工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在喊了两句后小声道:”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哦周工，你也做了不少年工程了吧。这里面的门道你会不懂



撞鬼
    老王也是彻底零乱了，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我，我”周工喊叫两声后突然转身跑了开了，在老王都没明白怎么回事时，就跑出了集装箱。

    “救命，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蹲在地上的夏秘书急忙喊道。

    “喂，别跑啊，先一起把人送医院啊！”老王看了一样地上的夏秘书，急忙追了出去，想喊住周工。

    可出了门，四下一片漆黑，寂静的让人生寒，连往日唏嘘的虫鸣声也听不到半点。老王两腿有些打颤，一个人怎么可能跑的如此飞快还无半点声息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此刻是背对着集装箱，可自己身前连半点灯光都没有。他清楚的记得，集装箱的正中间两边都是有开窗户的。

    喉头颤动几下后，老王还是没敢发声。“不会遇鬼了吧”这个想法震颤的他头皮发麻。就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过了一小会，眼睛适应了突然的黑暗后，自己车子的轮廓出现在了面前。这让老王心安不少。哆嗦的摸了摸口袋，车钥匙还在。这给了老王极大的勇气。

    是现在立马上车逃走还是回去查看下夏秘书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