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纪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秋枫白露
有关姜言的越规行为并没有传下山,那夜的事情也就如同周家庄一众伤逝的人般,添就亲坟,人事已过。
了悟或者法堂诸人也许会不甘吧!姜言如是想着,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
奚兆烨在一进的后院里宰洗鱼虾,姜言则拿了镰刀、竹篮来到三进的院子,割韭菜,拔香菜、菠菜、蒜苗。
院内的几分菜地,奚家父子父子照顾的极好,不过片刻姜言就装了满满一篮。
走时路过棵香椿树,望着上面嫩黄的新芽,姜言又转身进了旁边的杂物房,寻了架木梯子,顺着墙头爬了上去,捋了几把香椿芽,虽不够炒上两盘,却能当个配菜给饭桌上添点香椿的味道。
姜言提着一竹篮菜回到前院,一一摘净掏洗,切好备用。
“奶奶,鱼虾弄好了!还要做什么吗”奚兆烨端了满满一盆的鱼虾,迈步进了厨房。
将米倒进大锅里,放下掏米盆,水湿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老太太探头翻看了遍各色鱼类,见还有满满一碗鱼籽,不免露出抹欣喜,“心儿,等会儿奶奶给你做道香煎鱼籽吃。”
姜言跟着走近看了看米黄色的鱼籽,问道:“不上桌吗”
“这么点鱼籽还不够给你吃呢,上什么桌。这一盆的鱼再加上配菜,十几个人吃也够。”
“饿了吧!奶奶先给你做点吃的。”
摸了摸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挂念着奚承适的病情,早上姜言并没有吃好,这会儿颇有些饥肠辘辘。可是好像没有客人没到,主人先吃的道理:“我等大家一起吃吧!”
“等什么等!真等祠堂里的事处理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不用管他们,做好菜放在锅里温上,我们先吃。”家里老的老小小的,有伤的数下来快一把手了,哪还能空着肚子等人。
祖孙俩说话间,奚兆烨已抱了柴火过来,“奶奶,我烧锅。”
老太太看了看孙女眼睑下的青色,自是想让孙女松快下歇一歇,“行!两个锅都烧上。”
怕孙女饿着,老太太先将鱼籽拌了蛋液香椿碎,做了个香煎鱼籽,又把腌制的小白鱼裹了面粉用油炸了,端给姜言吃。
香煎鱼籽里放了去腥的姜汁胡椒,一口吃在嘴里鲜香咸辣,焦嫩爽口。油炸小鱼连鱼刺都能吃,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酥香。
姜言自己吃着,还不望夹了递给奚兆烨,喂给老太太。
看着奶奶做的酱汁鱼、葱油鱼、酸菜鱼、红焖鲤鱼、蛋白鱼条、醋板鱼,姜言眨了眨眼,“奶奶,小哥他们吃什么”昏迷的承适叔和小的赵天佑可以喝糊糊或藕粉,大的奚兆玮、赵天宝最好是能吃些营养清淡的。
“别急,全鱼宴怎么也得十几道,等会儿奶奶做几道清爽可口,如鱼丸虾仁汤、如青蒸白鲢、如松鼠鱼、如蛋皮鲤鱼,再熬个鲫鱼汤,包些鱼肉、青虾饺子,等会儿你也多吃点。”
姜言挤在奚兆烨身边捧着鱼籽,和哥哥吃得双颊鼓鼓的,听着老太太背菜谱,还是连连点头,嘴馋不已。
老太太做菜好吃,算起来加上丰富的调料,做的不比御厨差。姜言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多种类的菜了,光听就意动不已,将手
里的碗往奚兆烨里一塞,就站了起来。
 
第64章 谈判
祠堂旁边的大队部里,村中的族老被请来了几位。
赵大花被民兵从祠堂门口押过来时,还在嚷叫着要见赵继祖。
“放肆!”奚士纶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顿,见赵大花瑟缩了下老实了,方看向他庶兄奚士申、老旺、老七:“饭点了还叫你们跑来一趟,除了突发心疾去逝的王麻子,还有赵大花……”的去留问题。
老旺、老七互视一眼,一个往椅子上一靠双目微阖如老僧入定,一个则是默默地抽着手里的汉烟袋,看奚士申怎么说。
若不是赵继祖闹事那日,村中守卫、关卡出了问题,这就是老六的家事。
轻嘘口气,两人不尽有些后悔,后悔那时同意了,「老六将人关进祠堂后面的暗室,并抽调民兵看守。」
若非如此,王麻子死了又如何,关他们屁事。
镇上那群混子就是找麻烦,也只会找老六一家。如今到好,老六那家伙将一串串道理压在脖子上,他们也只能和他同进同退了。
所以说文人最可恨,心眼多的像筛子。还不如老大那暴脾气来得痛快!
“有什么好说的,王麻子跑来闹事,我们还没咋他呢,自己就突发心疾死了,怨谁”奚士申向来看不上奚士纶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说好听是诚实守信、万事依理,难听点还不是婆婆妈妈。
老七磕汉烟袋的手一顿,瞟了眼缩在门口的赵大花,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参照黑熊那日的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干的就是刀口上玩命的买卖,」老大这话也没说错,谈不上耍无赖。
只是如此以来,王麻子的死就担在了雇人来此的赵继祖身上了。
“兆奕!”老七对站在奚士纶身后静默不语的奚兆奕招了招手,“来!”
“七爷爷!”奚兆奕迟疑了下,走近。
“可是决定了!”老七抓住奚兆奕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啪!”奚士申不耐的一巴掌拍在身旁的高几上,“老七!问的是什么话”单手一指赵大花,怒道:“她害得老三房还不够冯”
“按我的意思,当年一生完孩子,就将她休了,哪还有今天的祸事。”
“承适如何了可还能醒来”奚士申转头望向奚士纶问道,只不过那眼神带着淡淡的鄙视,眼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也在明白不过了,「若不是当年你心慈手软,做事不利落,自家养大的孩子,咋会折在一个蠢妇手里,还影响了下一代。」
奚士纶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真心不想和老大这个棒槌记较,眼皮一塌:“不确定何时能醒”
“看看!看看!又朝我摆脸色!是我让赵继祖来闹事的是我让那蠢妇推的承适还是我放的那把刀”
“都不是!所以有气也别往我身上撒,气不过就趁着那蠢妇还没休,打骂一顿呗!”
“闭嘴!”奚士纶气得连脸都不想给他留了,兆奕就在眼前,他一个隔房的爷爷辈,称其母一口一个蠢妇。
老七拍了拍奚兆奕的手,只作安慰,没办法!自从他多奚道儒死后,不知是无人管束了暴露了真性情,还是放飞了自我。
奚兆奕难堪着一张脸,掏出一张写好的休书,“大爷爷、六爷爷、旺叔爷、七爷爷,休书是我照着当年那份重写的,改了日期,按了父亲的手印。”他比妹妹大三岁,妹妹出事时他都上学了。
对母亲的所作所为,又怎会没想法。
“奚兆奕!你不是人!你个不孝子,我打死你!你老子还没说什么呢,你敢休母……”到这会儿赵大花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们叫她过来,并不是要跟她谈她弟赵继祖如何,而是要休她!
他们怎么敢就不怕奚承适醒来跟他们拼命!
当年的往事再次从脑中晃过,捆绑、打骂、罚跪祠堂……奚承适跪下求请、婆婆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百般回护肯求……
……不甘、郁懑、嫉恨在心中冲撞,却也让她有持无恐。
“快拦住她!”
“拦住她!”
屋里的他们除了奚
第65章 休书
「王麻子是青云寨放在外面的暗哨!」
几人一惊!望向奚士纶的目光暗藏晦涩。
老旺、老七垂眸间瞟了眼奚士申,流露出抹同情。
“混蛋!”老旺、老七自认他们的目光隐晦,却忘了,奚士申那敏感的神经。笑骂一句,奚士申也陷入了沉默。
早前认为的不公、不甘、愤懑在逐年减退,至一个多月前得到那八十亩良田后,升起的更多是怅惘。
“你动用「乌木令」了!”放下些许心结,奚士申伸头凑进奚士纶耳语问道。
奚士纶端坐在椅子上,等赵大花思考回答,闻言扫了他一眼,含呼地“唔”了声。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摸索着从怀里掏出块金表,奚士纶看了看时间,12:05。
该吃饭了!
家里一窝的伤员,哪耐烦在这耗时间。
“休了我可以,作为补偿家里的地我要南坡那一块。”再加上三房的金银钱钞全在她手里,足够她将侄子天佑养大成人了。
“嗤——!你真敢张嘴。”奚士申被逗乐了。三房总共六十八亩地,南坡那块就占了五十二亩。地里收成低,没有南坡的地,三房几口人怕是连饭都吃不饱。
奚兆奕一张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恼又恨,即气亲娘的蛮横愚蠢又气她的自私狠毒。
“你是不是忘了,夫家要休妻,只要理由过得去,谁管你同意不同意啊!”当然了,除非你娘家家大业大又强势,还愿意给你撑腰。可这些赵大花是一条都不占啊!赵继祖还自身难保呢。
“可以!”奚士纶将表揣进怀里,不顾众人的诧异,继续道:“不过,我要两份断亲书。”
“老六!”奚士申气得跺脚,「迂腐!」想要断亲书,在赵继祖身上榨榨就有了,非得走什么阳谋,倾三房一半家财。
别忘了三房现下四口人,可是倒下了一对,看病吃药不花钱啊!还有兆奕的年龄也不小了,不说立马成家,也得相看吧……
“五十亩良田,再加上三房历年来的积蓄,1根小黄鱼、两根金钗、三对金耳环、一对银丁香、75块银元、两对银镯子、三个长命锁、三根银簪、一串珍珠项链、一个红宝石戒指、253元钱。买断兆奕、兆丰两兄弟对你日后的奉养。”
赵大花……
看着奚士纶的目光含着恐惧。
奚士申……所有的想法都消失了——惊!
老旺……我想静静!
老七……我在哪
第66章 外家
杜鹃今年50岁,比李乐仪大了4岁,隔在往日两人站在一起看,反倒是李乐仪要年长两分。
接理两人的家庭、生活环境相差不大,又都有文化修养、善保养,4岁可算一个分水岭,不该有这种反差。
可李乐仪虽小些,操心的事却太多。
不说要顾着学校的学生,侍奉着家中的老人;还要担心着战场上的长子、远去求学的三子,念叨揪心着已牺牲的次子和不能养在身边照顾的女儿。
虽保养得宜,却也已华发渐生。
……
上次相见还是因为奚兆赫牺牲,李乐仪和老太太病卧在床,杜鹃前来看望。
不过两月没见,李乐仪再看杜鹃,周家庄一事倒是让她,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乌发浸染了银霜,脸庞上的肌肉松弛垂挂,皱纹横生、斑块聚集,眼神浑浊不见光彩。
穿了套厚粗布偏襟蓝布褂子,宽大的袖口露出里面蓝色的羊绒线衣。黑色的裤子、同色的方口布鞋,分别在膝盖、鞋面上缝着块白孝布。
听说,周家几房洗劫烧毁的干净,想来身上这肥大不合身的衣服,怕是从哪里寻来的吧!
李乐仪上前一步携了她的手,“老姐姐,一路前来,辛苦了!”
杜鹃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却掩下去其中的苦意,“六叔让人赶了牛车来接,一路上脚下沾地,谈不上辛苦。就是担心我那两个外甥,听说伤的不轻,可带我先去见见。”
不知是不是李乐仪的错觉,杜鹃提起天宝、天佑时的面部表情和语气,给她一种违和感。
未待李乐仪答应,老太太松开周向西的手,扫了眼杜鹃身上的孝,“不急!不知你们到来的时间,天宝、天佑身上伤重,不好一直等着。我先让他们用了饭,喝了药,这会儿刚睡下。”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用饭,用罢饭他们也该睡醒了,再见不迟。”
周向西点头称是。
杜鹃有心再说什么,张了张嘴正对上老太太含笑的眼,终是点了头。
人老成精,杜鹃心中那点怨恨,她心知肚明。
天宝醒来后,她就问了那日事情的经过。
必竟他们母子三人是倒在周家庄村外,而不是在周家庄内跟周家诸人在一起。
原来那夜出事时,为了护送周青青母子逃生,周伯昌派遣了家中一半的长工。
其实按她和老头子的分析,说是保护,倒更像拿周青青母子作了引诱。
周家若还有个明白人,她不介意天宝日后与之来往,反之……
见杜鹃如此,老太太轻叹一声,「天宝的亲情到底是缘浅。」
因则大队部赵大花那一遭,奚士申、老旺、老七都拒了奚士纶的宴请。
对几人来说,躲着还来不及呢!哪还上赶着登门入室。
如此一来,菜就剩的多了,奚士纶便让孙子兆烨留够两桌席面,其余的都分装在食盒里,一肩挑起给祠堂的守卫送了过去。
周家庄现下正是墙毁屋塌,白幡高挂户户有伤员,可谓是事事纷杂,诸事没理。周向西、杜娟心中有事,就是山珍海味吃到嘴里也是味同嚼蜡。
一顿饭吃得沉默,只是委屈了跟着同桌而食的方医生。
赵天宝的问题是奚家的私事,方仲元虽想看热闹不兼事大的替奚兆赫打听一二,却也无甚借口。
再说奚家庄连待了这么几日,也耽误了他不少事。不说镇上医院那边如何了,就是他手头上的任务也再等不得了。
方仲元要走,老太太自是收拾了东西要送。
可她也不放心天宝那边,周家叔嫂要看,她还能一直拦着不成。
陪同在侧的儿子媳妇不知前因,对杜娟怕是毫不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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