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这几名将军虽然眼里透着蔑视之意,但明里并不想与他将脸撕破,以免过早找来一个强大的对手。如果有事,那也得等到局势暂稳之后。
刘驽当然明白这几人的用意,他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四位将军了,只是有一事还请四位与我细细商议。”
“敢问刘大人要向我们交待何事”其中一名将军出口问道,显得颇为警惕。
刘驽看得出四人均对自己有些不放心,只得深叹了一口气,“我只不过与敌方主帅谈了半晌而已,四位不至于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吧”
四人面面相觑,最终由其中一人牵头道“刘大人实在是误会了,我们并无此意……”
“随我来!”刘驽不容二人分说,转身朝岗楼内走去,顺手衣袖一挥,只听轰地一声,将所过之处的城墙击塌半边。
众将见状惊得面目失色,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们到底去还是不去”一名将军犹疑道。
“岗楼里面的兵士都上了城墙,我看咱们还是小心点。只要此人稍稍不满意,随时可能对付我们。”另一名将军出言提醒道。
“还是去吧,他武功那么高,随随便便就能杀了我们,可他究竟没有出手,说明还是想对我们手下留情。”
“是的,还是去吧,我觉得李将军说得对,且看看他葫芦里卖的甚么药,我们再商议应对。”
四人商议一番,最终还是决定随刘驽进入岗楼。他们先是看着刘驽大踏步走进屋内,接着轻声静气地接近过去。在确定屋内并无异动后,四人互视几眼,猛下一番决心后,前后抬脚踏进了门槛。
岗楼内居中摆着一张雕刻精致的太师椅,下首则是数张制式较为普通的常用座椅。这太师椅本是例行给刺史张文正置下的,如今座上却端坐着刘驽。
刘驽朝四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四位请上座!”
四人眼神交流一番后,分别坐到太师椅下首的椅子上,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道“刘大人,您有甚么话现在总可以说了吧。城外就要打仗了,我们四人不可离开太久。”
刘驽两只手扶着椅把,将身躯往前倾了倾,“各位将军,今晚就让我们在这里坐镇指挥,且看城外的义军能不能打得进来”
四人一听大惊,纷纷站起身,斥道“刘大人,你也是朝廷的臣子,怎能帮着反贼攻我大唐京城的门户,简直是太过分了!”
四人转身便要冲出岗楼,突觉一股劲风刮来,刘驽已经站在前方,拦住出门的路。
“诸位,还请坐下!”
他不等四人回应,手动如影,在每人身上皆是拍了一掌。
四人直感一股巨力袭来,身子不由自主地飞回了原本坐下的椅子中,直是动弹不得,已是被他点住了穴道。
此时只听楼外战鼓雷动,人声如潮,城下的贼军应该已经开始攻城。
刘驽暗叹一口气,自己这位师兄手段果然狠快,趁着刚下了反间计的功夫,守城诸将与自己正离心离德之际,这便要大举攻城。
四将听见外面传来的交战声,气得破开大骂。
“姓刘的,你个乱臣贼子,你这样做对得起朝廷的栽培吗”
“姓刘的,你有本事放开我们,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
“苍天有眼,姓刘的你不得好死!”
“可怜我哥几个忠心为国,今日却落在了贼人手里,天哪!”
刘驽静坐于太师椅中,迟迟不动,过了许久方才睁开双眼,“诸位,眼下形势危急,你们也该心平气和了。比如说,该怎么守住安定门”
“姓刘的,你还有脸和我们说守城,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放我们几个出去。大仗在即,若是没有将军坐镇指挥,那雍州危矣!”其中一人急道。
刘驽淡淡一笑,“未必如
第四百八十九节 火守之法
岗楼并不高,足以将城下情形一览无余。同时也正因为不高,官兵们的呼喝喊杀声清晰可闻。
城墙下方,数百贼军已推着冲车气势汹汹而来。冲车长有两丈许,阔约四人合围,果真比先前攻城的冲车还要大出许多。
亮如白昼的火光下,冲车所过之处留下的轮印入泥颇深,据此推测,车身重量应是极其沉重。
不过半晌,贼军已推着冲车来到城门之下,而城内的官兵已经准备好了用来烧城门的火把。
不仅有火把,还有热油。雍州乃是盛产菜油之地,最不缺的便是此物,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咚!咚!咚!
伴随着贼军将士的呐喊声,冲车的铁尖很快刺破了新补的城门。数千贼军骑兵见状紧随而来,看样子是准备故技重施,像上次那样趁着门破之际突入城中。
“泼油,点火!”城门正后方,一名身穿暗红盔甲的副将拔刀大声下令。
须臾之间,安定城门熊熊燃烧。火光大亮,城门崩塌,火势很快烧至冲车之上,烧得噼里啪啦一阵响。门外的贼军猝不及防,只得弃开冲车。他们纷纷亮出兵器,本想强行冲入城内。可火势极大,被烧死数十人后只得乖乖后退。
“放箭!”四将缺席的情况下,那名穿着暗红盔甲的副将独撑大局,再次下令。
一时间箭雨如蝗,将撤退的贼军纷纷射倒,足足丢下了数百具尸体。
刘驽对这名红盔副将颇感兴趣,他听得清此人的声音,正是先前敲门求令的那人。
他转身向四名将军问道:“这人叫甚么名字”
“张德芳。”其中一人赶紧答道。
“刺史大人的亲生儿子。”另一个人补了一句。
“甚么”刘驽听后颇感惊讶。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张文正是个甚么样的德行,他再清楚不过。这张文正为人惫懒,没想到倒生了个好儿子。
四将见他惊奇,便连忙解释一番:
“这张德芳乃是张文正的第五个儿子,张文正来雍州上任时,其余四个儿子都留在长安享乐,唯独这个张德芳跟了过来。这张德芳看不惯他老子贪污受贿,跟他老子不对付,整天跟一堆兵士瞎混。张文正对这个儿子怨气很大,索性将他编入行伍,做一个不高不低的副将,已经好久没召他进过刺史府了,宛若没有这个儿子。张德芳也是倔强,说不见就不见,在军营里从来不提他老子。说起来这父子俩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面了,刚刚张文正来的那一遭,也不知道张德芳看见了没”
“呵呵,没看见还好。若是看见了他老子那副熊样,张德芳还不得气死!”另一人道。
“就是,张德芳经常说,这个老子最给他丢脸。”
“凭良心说,张文正虽然不是个东西,这个儿子却是条好汉!”
刘驽听了诸将的话后,对这个张德芳有了初步印象。此时安定城门口的火势越烧越急,足有冲天之势。
城外的贼军骑兵不得其门而入,只得紧勒马匹,徐徐往后退去。与此同时,如蚁般的数万贼军紧扶云梯,直冲城墙而来。而城上官兵所剩不多,大部分都已被张德芳带到城下烧门去了。
刘驽回望向四将,“诸位以为,眼下战局,该如何应对才好”
诸将远望着城下局势,已是心急如焚。他们中不少人的子女家眷多在城中,一旦城破,后果不堪设想。
“这还等甚么,让所有的人都上城墙死守啊!”
“就是,再晚些可就来不及了!”
“那些贼人的云梯都是特制的,末端带有倒刺铁钩,一旦搭上了城墙,推都推不下去。”
“孟将军说得对,这些贼人只要有一人登上城头,其余的人便跟着鱼贯而上。前几天我们便是吃了这亏,结果伤亡六百多人才将他们赶了下去。”
刘驽笑着微微摇头,
第四百九十节 出泥不染
他伸手彻底解开了四将身上被封穴道,四将顿感身体一松,纷纷站起身,准备听候他的调遣。
他笑着朝四人伸出三根指头,“诸位,眼下其他事情概不足虑,我只请你们做好以下三件事情!”
“甚么事,还请刘大人吩咐。”四人纷纷撸起袖子,表示愿意奋勇向前。
“三件事没有其他,便是吃好,喝好,睡好!”刘驽看着四人,眼中满是笑意。
他决定兑现先前的诺言,天亮之前从安定门的城墙上撤走所有人马。
四人听后皆是不敢相信。
“啊,三件事就这么简单”
“这……这算哪门子事情啊!”
“眼下敌军并未远去,刘大人切不可掉以轻心!”
“是啊,刘大人还是三思为好。”
“事情并非你们所想象的那样。”刘驽冲四人摇了摇食指,“今晚你们必须歇息好,因为你们只有一个晚上。后面你们若是还想再有这样的机会,只有两种情况,彻底打赢敌人,或是入土长眠。”
四将见他不像是在说玩笑,于是凑在一起商议了一番,最终下了决心,由其中一人上前拱手道“刘大人,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也就带着众兄弟下去歇息了。若是敌军有甚么风吹草动,还请刘大人及时支援我们。”
刘驽淡淡一笑,“这个自然!”
他双臂一振,一股旋风自周身激起,将四人连带身下的座椅托至半空。他纵身一跃,旋风急转,四人随风从屋顶窟窿坠下,正正地落在岗楼中的地板上,位置与原先相比竟一丝未变。
四将见状惊得直咂舌,随即起身与刘驽告辞。四人走至门口后,凑在一起又是低语了一番,结果又都折返了回来。四人来到刘驽面前,齐齐从腰间解下虎符,交至他的手中。虎符乃是精铁打造,表面花纹繁复,极难仿造。
“你们这是作何用意”刘驽手捧四枚兵符,笑着问道。
四将已商议好说辞,齐声道“从今往后,雍州城的安危全系于刘大人一人。还请刘大人收下兵符,今后我们四人都唯你马首是瞻。刘大人说要去东边,我们绝不去西边!”
刘驽听后哈哈大笑,将虎符复又塞回了四人手中,“我与诸位相交,全靠忠义二字。至于兵符还请收回,否则过两天你们可就带不了兵了。”
四人面面相觑,商议后又由其中一人劝道“刘大人既然不肯收下兵符,那还请与我们出去,和外面兵士见上一面,他们都想一睹大人的风采。”
刘驽当然明白四人的用意,他们不过是想为自己在将士们心中树立威望。他思虑片刻后,点头道“这个自然!”
他随四将走出岗楼,来到城墙之上,只见乌焦的城墙上火焰未熄,多处地方上依然浓烟滚滚。
一众守城官兵整齐列队于城楼下,皆遥遥望向楼梯这边,似是等待已久。当刘驽走近楼梯,将手搭在扶梯上时,数千炽烈的目光皆是齐齐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众人见他从岗楼里走了出来,顿时群情激昂,齐声喊道“刘大人,威武!刘大人,威武!”
欢呼雷动,直干云霄。其中要属那个身穿红甲的张德芳喊得最为带劲,此人似乎早已忘了自己的父亲仍然处于软禁之中,每一次都将拳头举得最高。
刘驽在四将的簇拥之下,朝城楼下走去,数千兵士的目光随着他的脚步缓缓移动。他朝众官兵做了个手势,示意停下呼声。
他手势一下,安定门前顿时万籁俱静。众人皆是屏声静气,准备聆听他的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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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节 铁匠丁铁
张德芳不是个笨人,虽然为人豪气,但向来粗中有细。他挠了挠头,“大人,你专门找我来,不仅仅是为了夸我吧”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城中万余官兵,你琢磨着能调动多少人”刘驽紧盯着他的眼睛,目光中充满期望。
张德芳嘿嘿一笑,“这个可不好说,若是各位将军都在,那凭我自己的脸面能调动两个营不成问题。”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狡黠,“可若是我拿出我爹的兵符,那全城的官兵都得听我的。”
刘驽很快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你的意思是说,你爹的兵符在你这里”
张德芳得意地一笑,“嗨,反正我那个爹也不要,他是八百年不进兵营一趟的人。我拿了他的兵符已有许多时日,可他从来没有发现过。他的眼里呀,除了金银财宝之外便是美女子。”
刘驽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如此甚好。”
他凑到张德芳的耳边,低语了一阵,又道“你带着人马只需如此做,那便万事大吉。”
张德芳听完后是神色一变,“大人,我们天天和贼军打仗,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刘驽微微一笑,道“为将者应当从一叶而知秋,见一滴而知沧海,正所谓见微知著。有些事情眼睛无法看见,便只能靠心去领会了。城外的那些义军退而不散,这说明他们心中仍有所凭仗。”
张德芳听后佩服得五体投地,“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去打碎他们心中的这份凭仗”他捏紧了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他转念一想,心中又生出疑问,“大人,如此大事你为何不让四位将军去做”
“城中难保有敌军的细作,知道的人若是多了,自然难保事情不会外泄。”刘驽耐心地向此人解释,他笑道“虽然你我仅是初见,但最愿相信的人便是你。”
“为甚么”张德芳摸了摸脑袋。
“一个人若是能够做到抛弃荣华富贵,只会活出自己。那还有甚么功名利禄能够引诱得了他”
“大人,你说得太对了。”张德芳一拍大腿,喊道“知己啊!”
刘驽哈哈大笑,“那你我便如此约定了!”
“好,一言为定。苍天在上,今天的话我若是泄露半句,便身中万箭,死无葬身之地。”张德芳性子彻底放开了,发起毒誓来也是张口就来。
“不用发这种毒誓,我相信你。”刘驽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德芳眼珠转了几圈,“大人,可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凭我一人之力,实在有些势单力孤,怕是很难将此事办得周全。”
“不用担心,我自会派人去策应你。”刘驽笑道。
他想到了城外那一直未曾露面的那五百武林人士,此时这些人即将成为事态将会如何发展的关键。既然自己已经打败城外义军,为雍州城的官兵赢得喘息之机,那这些人不管是冲着仁义还是利益,都应该很快要出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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