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神策军众将一听顿时炸了锅,悄悄在地下议论开来。
“原来真的是他!”
“此人用兵如神,堪称李卫公再世,前些天刚用三百骑兵破了王仙芝十万大军。他肯出面拯救长安城,真乃我等之福分啊。”
“天哪,我以前还以为是传说!”
“听说他曾经差点做了草原可汗,后来却回了中原。”
神策军众将得知内情后皆是喜出望外,议论一番后纷纷伏倒在地,齐声道:“我们愿听从刘大人调遣,任凭前方刀山火海,绝不后退一步!”
颜烈见这些神策军将军个个趴在地上,着实做到了“五体投地”,不由地大松了一口气,向刘驽问道:“刘大人,您看这样可还成”
刘驽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向面前的诸将抬了抬手,“诸位请起,从今往后还望咱们大伙儿能够同心协力,共同守御这长安城,做到人在城在。”
诸将齐齐施礼,“敢不效命!”
刘驽满意地笑了笑,指着刚才那名差点被鱼恩义斩掉的副将道:“你这个人忠义可嘉,可以做神策军的副统领,不知你是否愿意”
那名副将在短短时间内人生遭逢大起大落,心情倍感复杂,微微一愣后连忙跪伏在地,“多谢大人赏识,卑职从今往后定效死力!”
神策军其余众将一听哗然,他们都明白,眼前这位刘大人才是长安城真正的主子,说出的话比皇帝还管用,既然刘大人已说出话来,那这个副将升官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容不得丝毫质疑,于是个个面露羡慕之色。
他们望着那名升任副统领的副将,不由地唉声叹气,直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去驰援明德门,否则今日升官的人岂不是自己
刘驽将这些人的举止尽皆落在眼中,他微微一笑,道:“至于另一个统领的位子,目前就空着吧。将来诸位谁能立下大功劳,那么这个位子就归他。”
诸将一听,个个眼睛冒火。这些人在神策军中当了几十年的差,在太监鱼恩义等人的压制上,早已多年没升过职。此时有副统领的空缺摆在面前,不由地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赶赴前线立功。
颜烈目睹眼前情形,思索一番后,凑到刘驽面前,悄声问道:“眼下神策军还需一名正统领,否则军令不行,难以在战场上发挥效用,不知刘大人心里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他心里其实早已揣摩好几个预备人选,这些人都是朝中老将,个
第六百各六七节 平衡各方
刘驽离开神策军大营后,并未亲身前往皇宫。他回到大理寺后不久,便有一名女子要求觐见,正是先前那名伺候过鱼恩义歌妓。
歌妓盈盈一施礼,脸上看不出丝毫先前受过惊吓痕迹,盈盈道:“大祭酒派奴家来问,不知掌门对黑鸦行事能力是否还满意”
刘驽哈哈大笑,将一锭银子扔到歌妓手中,“此番得以顺利斩除鱼恩义,你有大功劳。我会告诉大祭酒,让他重点栽培你”
歌妓大喜,“属下谢过掌门”
刘驽一摆手,“不用,退下吧”
歌妓迟迟不走,心里似乎有话想说。
刘驽怎能看不出,眼前这名歌妓明显想向自己靠拢,可对于黑鸦中人,他不想太过接近。一来背景不明,容易被人在身边安插耳目;二来容易惹起狄辛猜忌,反而不美。
歌妓见掌门无动于衷,只得悻悻离去。
刘驽用完午膳后,转身又去了城墙上检阅守军。自从上次王仙芝带兵上次来攻后,城外义军已经数日没有攻城动作。
他暗感其中定有诡诈,随后召见了狄辛,命他派人搜集彼军中情报。当天晚上,狄辛带着一份详尽密报来到刘驽面前。
书房中,狄辛笑着将这卷密报摊开,只见卷首处是一幅描绘得十分详尽墨图,画乃是乡间一处正在举办宴席庭院。画中人物足有上百位,每一位都画得惟妙惟肖,肖像旁皆标注了详细姓名和官职。
刘驽指着图中坐北朝南那个中年人,问道:“这就是黄巢”
狄辛点了点头,“是,他总共喝了三十四盅酒,吃了凉拌丝瓜、烤羊排和粟米粥这三样食物,看上去并非喜好奢靡享乐之辈。”
“哦,除此之外,他还做了甚么”刘驽问道。
狄辛微微一笑,“他还作了首诗,名叫题菊花,我念给你听听”说着将密报翻至第二页,悠然念道:“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此人作诗倒是别有一番气魄。”刘驽认真地说道。
狄辛将密报翻至第三页,道:“掌门先不用下定论,他还说过一些话,我原封不动地念来给你听听。”说着将黄巢那日在菊花会上一番慷慨陈词原封不动地念了出来,口气惟妙惟肖。
刘驽静静地听着狄辛念完,叹了口气,“这黄巢算得上是个英雄,只可惜做事过于决绝,有些逆天行事意思,将来恐怕难得善终。”
狄辛点头认同,“世人皆分富贵尊卑,士族劳心,庶民劳力。可黄巢却一心将要打破这些人与人之间界限,让世道混乱、万民莫知所从,这样做事实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可我却觉得此人除做事方式有些瑕疵外,说得话倒有些道理。“刘驽淡淡地看了狄辛一眼,接着说道:”世人生而平等,士族和庶民之分乃是腐朽成见,早就应该破除。各人应该凭自身才智搏取功名,而非仗着自己爹妈祖宗是谁。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英雄不问出处,正是这个道理”
狄辛听后大吃一惊,“这么说,掌门心里认同那黄贼做法”
刘驽看出狄辛心中不安,笑着摇头,“我不会像他那般做,我有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敢问掌门道是甚么”狄辛硬着头皮问道。
刘驽缓缓说道:“我道其实很简单,国家外无强敌觊觎,内有良吏治国。百姓安居乐业,小民可凭自身能力谋取上进。选拔人才要唯才是举”
狄辛听后轻轻叹了口气,“黄巢道虽然听起来痛快,却是建立在血腥杀戮之上,将来必然难以持久,必然惹得群起而攻之。掌门道听起来简单,却是最难一条道路。但凡人君能做到这一点,流芳百世乃是水到渠成之事。”
他想了一会儿,瞅着刘驽脸色,小心地说道:“如果掌门肯扶我重新坐上皇位,我必将按照掌门道行事。眼下宫里那个傀儡皇帝迟迟不敢露面,恐怕已经被吓破了胆,我正好取而代之。”
刘驽先是没有作声,冷冷地看了狄辛一眼,“皇帝终究是皇帝,眼下大祭酒想让我废了他,恐怕会惹得天下诸侯群起讨伐,这样事儿还是少做为妙”
狄辛仍不甘心,“我和那个废物弟弟长得一模一样,只要杀了他,其实不会有人怀疑。”
刘驽微微一笑,“两百年前玄武门之变,太宗皇帝为了谋取大位,不惜杀死亲兄弟李建成和李元吉,看来你们李氏子孙在兄弟杀戮这件事情上倒是十分相似。”
他顿了顿声,“宫里皇帝无论如何
第六百六十八节 铁匠铁料
烛光下,刘驽和唐彪细聊了许久,详情不为外人所知。
直至后半夜,唐彪方才走出书房,轻轻发力一跃,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如鹞子般从屋顶上方掠去。
刘驽轻舒了口气,反锁上屋门,从书架暗格中取出十数瓶不同种类的药水,仔细调配在一起,然后涂抹至纸张表面。他对着涂了药水的纸张施展玄微指法,一小滴炁从指尖渗出,在碰到炁后很快变得烟雾缭绕。罡气随之散去,只留下慑人心魄的煞气。
他似乎对药水的成效并不满意,不断改变各种成分的比例和加入顺序。这种尝试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他方才重新收起这些瓶瓶罐罐,藏入书架后的暗格中,盘腿坐下开始练功,很快进入冥思之中。
怪颅绕着他周身旋转,暗合星辰日月运行之规律。不断有细小的暗色粉末从怪颅表面簌簌落下,怪颅本身愈发透明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数个时辰过去。
天色渐明,晨光穿过窗户纸洒在他黝黑的脸上,画面定格在了这一刻,显得静谧异常。
又过了两炷香的功夫,负责值早班的仆役来到屋外,轻轻扣响房门。
刘驽从冥思中醒来,舒展了下腰肢,随即打开房门。
两名仆役端着水盆毛巾等物走了进来,要伺候正卿大人洗漱。
刘驽走到铜盆前,弯下腰用手舀起一捧凉水浇在脸上,酣畅之感很快传遍全身。
“大人,颜烈将军在外面等你很久了。”一名仆役开口说道。
“问他是否用过早膳,如果没有,让他去膳厅等我。”刘驽又用水扑了一把脸。
“是,大人!”一名仆役听命后,快步离去。
片刻后,刘驽走到膳厅,只见颜烈站在门口垂手恭候,便让他进屋入座。
颜烈刚坐下,便瞪着通红的双眼说道:“大人,宫里那些阉宦的事情办妥了,杀了这个数!”说着伸出两根指头。
“两百人”
“足有二十多人!”
刘驽轻舒了口气,点了点头,“没有滥杀无辜吧”
“没有,三品以下的都送出宫去了,每个人给了几钱银子的遣散费。”颜烈连忙说道。
刘驽道:“眼下军饷本就紧张,这个钱不用你出。等会儿你给个细账,我让人提了钱给你送过去。”
“如此就谢过大人了。”颜烈倒也干脆,没有故作扭捏之态。
这是因为近来禁军中军饷着实紧张,他每天不仅要负责打仗,还要时不时地派人去户部尚书柳三省那里催要军饷。
柳三省这个人实在抠皮得很,每次都拿库银快要见底来说事,常常对颜烈派去的人避而不见,偶尔大发慈悲,能批下半数的军饷已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时,仆役们端上几碟普通的小菜,有腌萝卜、盐煮花生、酱豆腐和爆羊肝,又捧来一大盅粟米粥和一箩蒸饼。
刘驽命仆役们一同坐下吃饭,又亲自为颜烈舀了一碗粥,掰了半块饼递至其手中,“银子是小事,关键是要安顿好那些低等太监,不可以出乱子。眼下还有些太监在各地州郡当差,正好给他们看看我们的手段,让他们明白我们并非滥杀无辜之人,只要肯低下头来合作,一切都好办!”
颜烈点了点头,“我本想请皇上下道圣旨,削去各地州郡太监们的兵权,可是等了许久,皇上也没有露面。”
“没关系,一切都得慢慢来。”刘驽温言安慰。
在他看来,皇帝愈久不露面愈好,省得天有二日,长安城里人心惶惶,反而不利于他推行政令。
至于宦官之祸,他认为根源在于朝廷。
那些分布在各地州郡负责监军的太监失去朝中大太监的支持后,很快就会失去势力。至于会有甚么样的结局,则要看他们以往做过甚么样的事儿,地方上的诸侯怎么看待他们了,大体上只能自求多福。
刘驽想了片刻,向颜烈道:“我想向你借一些人。”
“眼下战事紧急,能抽调的人并不多,请问大人需要多少”颜烈倒也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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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节 以少敌多
一天后,长安城北面的一片民宅被征用。
两千神策军将士将这里团团包围,方圆三里地内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否则格杀无论。
三百名由户部征调而来的铁匠被送到了这里,随同他们前来的还有大批熟铁料。为了运输这些熟铁料,前前后后用了两百多辆马车。
听说户部尚书柳三省为了搞来这些铁料得罪了不少人,不少门阀大户开始纠集人闹事,弹劾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送进了大内。
所幸柳三省本人就出身士族,加上皇帝根本不上朝理事,这才将这些事情强行压了下来。
刘驽为了此事,专程上门向柳三省道谢,并送上了由父亲刘老学究亲自书写的旌书。柳三省让府中众人传阅这封旌书,博取了阵阵赞赏,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此后数日,城北那片被征调的民宅里传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至于那些铁匠究竟在干甚么,无人能够知晓。任何胆敢在周边地段驻足停留者,都被负责戍卫的神策军将士远远地赶开。
这一日,西风凛冽,天空中阴云密布。刘驽登上春明门的城楼,观察城外的义军态势。
寒冷的天气中,那些义军将士个个包裹得严严实实,棉袄棉裤一样不缺。相比之下,城墙上的守军颇显寒碜。由于城内物资短缺,伍长以下的兵士大多没换上过冬的棉衣。
禁军统领颜烈为此愁眉难展,对刘驽道:“大人,再这样下去,即便贼军不攻城,咱们的人都要被冻死光了。”
“眼下天气渐冷,贼军粮草供应也愈发困难。若是能打赢一场大战,那咱们便能安然过个冬天。”刘驽面色不惊。
“那就全拜托大人了,大家都信任你。”
颜烈这些天并没有闲着,他去过城北那座被征用的民宅不少趟。作为禁军统领,他拥有近距离目睹那个被严密封锁的“秘密”的特权。
他不看还可,一看吓一跳,心里更加迷糊,不知道刘大人暗地里做这种无用之物图个甚么。
即便如此,他心里仍感踏实。在他看来,哪怕局势再险恶,只要刘大人还在,局势便有扭转的机会。
咚!咚!咚!
城外义军阵中突然响起战鼓声,在消停了十数日之后,彼军再次展开阵型向城墙下攻来。
刘驽远远望着城下如蝼蚁般密集攒动的人头,不禁皱了皱眉。
早在昨天晚上,狄辛已经将义军今日的攻城计划放在了他的案头上。根据黑鸦线报,此番义军负责攻城的主将不同以往,乃是号称义军第一名将的尚让。
刘驽细观来军阵势,只见阵型紧凑,两翼防守严密,一看便是名将手笔。
早在十年前,刘驽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儿时,这个尚让便已是名动天下的义军将领。当年宋州城那一战,尚让没有选择掘开黄河之水破城,令其仁义之名传播天下,比一般的义军将领名气要好出甚多。
通常来说,像尚让这种名将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会轻易露面,估计义军也已经意识到了冬天即将到来,不想将战事拖到明年春天,必须尽快打开局势,这才派出了这位鼎鼎大名的仁义将军。
颜烈眼见敌军愈来愈近,急问道:“大人,敌军这次足有二十万之多,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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