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他杀得起性,随即撸起衣袖,大杀四方。女兵见他凶狠,哪里还敢应对,士气低落后,溃散之势渐成。
如此恰好遂了金逸的心意,他长剑连挥,所过之处血霞喷溅,接连有女兵丧命。
女兵大乱,便连其余结阵而战的点苍剑派弟子也受到影响。
由点苍剑派弟子组成的剑阵中,有数个阵脚被江湖人冲破,不断有点苍剑派弟子战死,同时有其他弟子从剑阵中央源源不断地补上去。
恰好此时又有箭雨袭来,大批点苍派弟子和女兵猝不及防间中箭身亡,局势顿时乱成一团。
何为贵被云鹤真人攻得左支右绌,哪里还有机会指挥众弟子变阵应敌,直累得气喘吁吁,脚下步伐渐渐散乱。
玉鹤真人仗剑站在一旁看得清楚,朝云鹤真人喊道:“师弟,拿下这个叛逆,今日光耀我崆峒派的门楣!”
云鹤真人朗声一笑,一边出剑一边说道:“这个自然,论起剑法,区区点苍剑派怎能与我崆峒派相比。这等小门派,不如今天从武林中抹去罢!”
他说着挺剑向何为贵疾刺,何为贵连急忙挥舞手中长剑格挡,可任是谁也能看出,何为贵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数招间便可能被云鹤真人一剑取了性命。
“道士,若论起剑道,我与你比试如何”
上泉信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何为贵身后,挥起刀柄,架开了云鹤真人的剑,将何为贵拉至自己身后。
他此前一直混迹在人群中,观摩中原武林人士的打斗技法,从中领悟属于自己的剑道。
由于何为贵素来与人为善,与上泉信渊关系也不错。上泉信渊不忍看见此人丧命剑下,这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观摩,出手救下其一命。
他刚才挥起刀鞘时所用力量沉重,震得云鹤真人手中长剑差点脱手。
云鹤真人听上泉信渊的口音不像是中原人,目露异色,跳至一边,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上泉信渊不苟言笑,用他那僵硬的扶桑口音道:“在下东瀛人上泉信渊,在此向道士请教!”说着右手横握刀柄,腰臂间攒足了劲儿,仿佛手中太刀随时都可能出鞘。
“呵呵!”云鹤真人冷笑一声,“贫道从不与倭人决斗,岂能在今日坏了规矩!”他不等上泉信渊回应,朝跟随他前来的一众江湖人喝道:“咱们现在就撤,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他通过刚才上泉信渊那一挡之力,了解到此人武功甚是可畏。崆峒派弟子素来信守无利不起早的道理,他云鹤真人虽非贪生怕死之徒,但怎肯为了所谓的江湖道义,轻易与一名高手搏命?
若是没有足够的好处,任是谁也甭想打动他!
经云鹤真人这么一呼喝后,四周的江湖人顿时都停了下来。岭南剑派掌门金逸眼见就能消灭死对头何为贵,怎甘心放弃如此大好时机,
第七百三十六节 故仇再遇
长安城外的雪原中,不断有箭雨从黄巢大军方向袭来。原本激斗的双方为了避箭纷纷散开阵型,胶着之势缓解了许多。
难了和尚终于寻得时机,率领着浑身染血的般若院十八罗汉冲出了江湖人的包围圈,循着鸣金声往城门下狂奔而去。
整个战场上,唯有李菁和冯破尚在相斗。冯破长刀旋舞如轮,刀刀威力巨大。李菁仗着身法灵活,令冯破每一次强攻都落了空。她趁着冯破收招的间隙强攻,双刀连闪,攻击方位十分刁钻,同样令冯破头疼不已。
在离激斗的二人不远处,苏墨山仍被怪颅紧咬着脖颈,疼得仰直了躺倒在雪地中。他使劲用掌力轰击怪颅,一掌又一掌,可怪颅始终不肯松口。
众多峨眉派弟子围在苏墨山身边,纷纷伸手去扒怪颅。
怪颅愈加发狠,两排牙齿深深地嵌入了苏墨山脖子上的血肉深处。
众弟子见状,也就不敢太用力,生怕发力过猛会硬生生地撕下苏长老的大块皮肉来。
那口鎏金大缸被峨眉派众弟子丢在一边,孤零零地立在雪地中,安静得好似从未有过异样一般。
肖苍蓝不知甚么时候跑了过来,走到苏墨山面前,紧缩着眉头,沉思片刻后,又望了眼鎏金大缸,对着雪中挣扎的苏墨山道:“苏兄,把大缸抬走,你或许有救!”
峨眉派弟子多是蜀人,与肖苍蓝这位大侠甚是相熟。肖苍蓝虽然是米斗会的人,却是米斗会中在江湖上声名最好的一位,便连这些峨眉弟子对他也有几分好感,哭丧着脸道:“肖大侠,搬甚么大缸啊,你快帮我们取下苏长老脖子上的骷髅头,不然苏长老快没救了!”
肖苍蓝紧盯着咬住苏墨山脖子不肯松口的怪颅,叹了口气,“它是为了护主,防止苏长老再次召唤峨眉五老伤害它的主人,这才下了狠手。否则它哪里经受得住苏长老的这许多掌。”说道这里,他指了指怪颅的头顶,“不信,你们看,它都快碎掉了,就是不松口!”
众弟子凑近一看,怪颅的头顶上果真密布着无数细密的裂纹,顿时信了肖长老的话,向躺在雪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苏墨山征求道:“长老,咱们要不要把大缸搬离战场”
“胡说甚么,都快帮我将这邪物给打碎了!”苏墨山好容易才等到今天这个给儿子报仇的机会,怎肯轻易放弃,他挥掌狂拍咬在自己脖颈上的怪颅。掌力啪啪作响,轰得怪颅头顶上的裂纹又多出了几道。
怪颅一声不发,反而咬得更加紧了。众峨眉弟子纷纷拔剑,对准了怪颅准备出手。可怪颅随着苏墨山的挣扎在雪地中不停地移动,他们哪里敢随便出手,若是一剑稍偏,便可能要了苏长老的命,这种罪责他们可万万担待不起。
苏墨山痛得向站在一旁的肖苍蓝求道:“肖兄,你快出剑砍碎这怪物吧,兄弟我快要死了!”
“苏兄,你可知道这骷髅生前是谁”肖苍蓝有些无动于衷。
“是谁”苏墨山脖颈间鲜血直流,强挺着精神问道。
“他是李玉衡,你的师弟,被你和金顶道人赶下山后,吃过一些苦,练成了七悲拳法,江湖人称七伤老人。”肖苍蓝静静地说道。
“是玉……玉衡……”苏墨山的声音有些颤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冤孽啊,他找我复仇来了!”
“你当年对不起李玉衡,诬陷他,栽赃他,可他始终没有说过你半个不字,即便练功有成后,也从未找隐居在乡下的你寻过仇。如今他已经不是再是生前的那个他,和你又有何仇怨可说。所以,还请你放过他,他也会放过你的!”肖苍蓝劝道。
苏墨山听了肖苍蓝的话后,顿时没有了底气。每一个武林门派都曾有过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过往。他自认为生平耿直,未曾陷害过任何人,可是在这个名叫李玉衡的师弟身上,却偏偏做过不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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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七节 授首雪中
苏墨山在肖苍蓝的劝说下,犹豫了片刻后,终究决定带着峨眉派弟子撤回黄巢大营。
一行人抬着鎏金大缸,另有两名弟子架着受伤的苏墨山,纷纷施展轻功在雪原上疾行,片刻后便不见了踪影。
广袤的雪原上,只剩下李菁和冯破二人仍在激斗。
冯破长刀斜抡,从地上挑起雪向李菁撒去,试图迷惑其眼神,同时脚下窜步冲至李菁跟前,扭腰将刀横挥,用足了十分力道。
刀锋刚触及李菁的裙角,李菁便轻哼一声,双刀连舞,化作一团银光。
冯破嘴角咧出一丝冷意,双手握住刀柄,催动真气,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势必要一刀将李菁劈为两段。
他手中长刀与李菁双刀化成的银光相撞,发出铛地声响。银光消散,连李菁也消失在原地不见。
冯破大感不妙,抬眼朝四周望去。正在此时,他突感背后传来阵阵剧痛。
疼痛感迅速蔓延,最终在他胸前化作银色的刀尖。
刀尖瞬现又瞬逝,如此连续数番方才停止,丝丝血箭从他胸前伤口溅出,将他身旁的雪地染得赤红。
冯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长刀拄地,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口中喃喃道:“我不服!”
李菁从他背后走到眼前,“我让了你许多招,给你离开的机会,可是你始终不肯放过我,为甚么”
冯破哈哈大笑,嘴角鲜血长流,“别以为你赢了,其实我们都是可怜人,都是被心爱之人抛弃的可怜人。”
李菁甩了甩刀身上的残血,将双刀纳入背后鞘中,冷眼看着冯破,“我不可怜,可怜的人是你,你始终不肯放过自己,活得如此辛苦,到头来终是一场空。草原一别近十年,你还是老样子!”
冯破脸上现出讶然之色,“你……你早就认出了我是谁……”
李菁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是用刀之人,普天之下能将长刀使得如此汪洋恣意之人,除了江湖人称铜马的田凤之外还能有谁呢”
冯破的身体在快速失血,脸色变得煞白,“没想到我换了一副躯干,还是让你认了出来。为了报仇,我不惜盗走夔王殿下的‘人衣术’秘诀,借那将死的冯破的皮囊在这世上重新走一遭,未料还是同样的结局。”
“你的心没有变,遇见的江湖自然也不会改变。”李菁温柔地看着铜马,温言说道。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甚么上天总是格外眷顾某些人,对另一些人特别残酷!”铜马连连摇头,他身体向前略倾,眼中流出几滴眼泪,“我想念谢安娘,你能帮我请她走下城楼,跟我见最后一面吗”
“你想杀了谢暮烟,让她跟你在黄泉相会”李菁识破了铜马的阴谋,淡淡地问道。
“难道你不想吗只要安娘跟我离开,自然没有人能够威胁你在刘驽身边的位置。”铜马狭长的眼角流露出一丝冷意。
“我就是我,不需要谁给我在他身边留甚么位置。至于谢暮烟,如果她能与刘驽白头偕老,我愿意成全她。”李菁说到这里,冷冷地盯着铜马,“只是你这个人太过自私,自己过不好,也不愿意让别人好好活着。你死便死,何必拉一个人给你垫背呢”
她刚说完,便听见不远处传来沙沙声,放眼望去,原来是上泉信渊仗刀飞奔了过来。
上泉信渊没想到战斗已然结束,望着半跪在地上的冯破,绕着其走了几圈,仔细端详其背上胸前的刀口,一边看一边连连称赞,脸上满是钦佩神情,“李姑娘不愧是刀法如神,这几刀可谓是参透了剑道中的极意。方才这几刀若是在下击出,可万万不及您。”
铜马万万没想到,自己临死还会成为别人参悟武功的样本,心中大怒,冲上泉信渊吼道:“你个东瀛倭人,给我滚远些!”
上泉信渊奇怪地看着铜马,“你也是一条好汉,我怜惜你英勇不屈,不与你一般计较。依我们东瀛的
第七百三十八节 打扫战场
待掌剑门群雄尽皆退至城门下后,萧呵哒指挥守军打开城门,将众人迎入城内。
上泉信渊拖着冯破的残缺尸体最后进城,无头尸体的腰上绑着个脑袋,两只胳膊捆在胸前。
众人已经得了李菁的事先提醒,知道这个所谓的“冯破”不过是铜马所寄身的躯干而已。
谢暮烟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这具尸体,她远远地站在一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围过去凑热闹。
即便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也只是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似乎有某种透视异术,能够穿过人和物看见被围在最里面的铜马一般。
为了确认铜马已死,冯破尸体的胸膛被当众打开,露出寄宿在其体内的侏儒。
侏儒全身覆盖着一层血膜,掀开血膜后可见其面孔与当年的铜马十分相像,应是同一人无误。
只不过当年的铜马乃是个魁梧汉子,缩成这般短小的身躯后,无疑令曾经见过其面容的刘驽、萧呵哒和李菁等人觉着十分异样,颇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化成侏儒的铜马的脖颈和心脏处尽皆中了刀,刀刀都在要害之上,丝毫没有生还的可能,由此可见李菁刀法不俗,隔着皮肉骨骼,竟能准确估计出冯破体内侏儒的要害方位。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说人衣术,纷纷凑到近前围观,口中发出啧啧声。
到最后还是李菁忍不住出来制止,“你们都看够了吧,既然人已经死了,不如就此火葬吧!”
她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指挥几名女兵冲上去,将尸体抢了出来,缝合上胸膛,又将胳膊和头颅缝回了原处,盛殓进一副临时找来的薄木棺材内。
众人眼见好戏落幕,只得散去。同时鉴于战事消弭,一场大战难以打得起来,于是刘驽将守城责任交回给唐军,率众返回了大理寺。
与此同时,此番前来讨逆的江湖人损失惨重,幸存者不过四百余人,人数与掌剑门大体相当,加上彼方的首脑法严和尚、苏青和苏墨山等人全都身受重伤,因此当夜并未对唐军发动袭击,这让守城唐军轻松了不少。
刘驽身受重伤,返回大理寺后便留在了书房中静养,烛火亮了一夜。
众人私下里纷纷传言,与掌门常年陪伴的怪颅在此战中也身受重伤,情况颇有些严重。
没有人敢去打扰掌门,即便是萧呵哒、谢暮烟和狄辛三位掌剑门高层也不例外。
书房外,金虎帮帮主罗金虎亲自率领弟兄把守,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即便是掌门的父亲刘老学究也不例外。
刘老学究着急儿子的伤势,在书房跺脚骂了罗金虎几句,得到的只是罗金虎客客气气的软钉子,最终只得悻悻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武事长老张德芳本领平庸,因此在战场上表现并不出彩,反倒是回到大理寺后愈加忙碌起来。
他带人统计此番战斗中掌剑门的伤亡人数,发现损失最大的是何为贵麾下的点苍派弟子和李菁训练的女兵,其中点苍派弟子战死三十六人,受伤五十七人,基本人人挂彩。
女兵更是凄惨,这些女子本是宫里的秀女,从未上阵杀过人,更别说遭逢血腥厮杀。她们起初在李菁的率领下倒未惊慌,自从李菁甩下他们,径直去迎战铜马后,她们方才遭遇了生平最大的危机。
据张德芳统计,这些女兵中因为逃跑被人从背后斩杀者共有八十七人,奋战至死者三十三人,伤者九十二人。两百多名女兵,竟然损失过半,实在令人为之唏嘘。
至于难了和尚率领的般若院十八罗汉,这些出身少林的精英弟子个个武功高强,抵得上其他门派的一方长老,加上他们常年在一起协作应战,因此伤亡甚小。其中并无人战死
第七百三十九节 生者逝者
回城路上,何为贵的心情异常沉重,特别是当沉重的城门拉起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有些头皮发麻——自己此番带来的一百多名点苍剑派弟子,其中不少人终究走上了黄泉路。
他起初做上点苍剑派掌门时,适逢本派没落,最大的对头岭南剑派崛起。为了重振本派,他采取上下一心的策略,平素喜欢和派中底层弟子打成一片,与他们一起习武,一起吃饭。
今日战死的这些弟子与何为贵交往甚深,何为贵从心底里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家人,即便不是亲生的儿子,也差不离了,生活中颇为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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