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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那喀巴路上遇见了峨眉派的金顶道长,结果此人朝着他只是嘿嘿一笑,随即隐入了人群中再也不见。

    他率领众弟子冒着浓厚的火灰味往前行进,只听刀剑声越来越近。一队队耶律氏兵士与他们擦身而过,策马往火烟中疾奔而去,口中喊道:“萧夫人反了,造反了,快去保护大汗!”

    那些仍旧藏身在帐篷中的人,此时被外面震天响的马蹄声惊得再也坐不住,纷纷走出来打探形势。

    那喀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面前浓厚至极的火灰味道,于他而言比那新鲜的空气还要令人快活。他神情愉悦,转身向众弟子说道:“契丹既然大乱,那正好是咱们达鲁尔派为吐蕃为大王效力的好机会。走,跟着我一起活擒耶律适鲁,将他带回吐蕃献给大王!达鲁尔派要想翻身,就在此一战!”

    他大步飞走,宽大的僧袍鼓起飞扬,吉摩德带领一众达鲁尔派弟子紧跟在他身后,往那烟火冲天的汗王大帐所在方位冲去。那喀巴率领众弟子冲进火场之后,只见眼前数千名契丹兵士在顶顶燃烧的帐篷间互相捉对厮杀,其中既有耶律氏的旗号,也有萧氏的旗号,心下觉着自己的这次决策真算是对了。如此混乱的情势下,他和达鲁尔派正好浑水摸鱼。

    华丽至极的汗王大帐此刻火势熊熊,片片巨大的绣金毡布带着火焰从空中落下。帐篷地上铺设的名贵波斯地毯冒着腾腾火苗,催得火势愈加旺盛。

    吉摩德心生踌躇,“师父,耶律适鲁他要是还在这个大帐里,怕是已经被烧死了吧”

    那喀巴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他应是已经逃了。你带师弟们分散搜检,一有消息马上回来向我禀报。”

    吉摩德听令后连忙开始安排众多达鲁尔派弟子,着其中精明强干者各率领数人,分赴火场中各处耶律适鲁可能选择的逃跑路径。

    那喀巴目送吉摩德带领众师弟散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千载难遇的良机让他兴奋异常,以至于胸口起伏不定,竟有种异样的紧张。此举成败与否,将直接决定达鲁尔派日后在吐蕃的处境,这让他不得不担心。

    突地,他望见两个人影从眼前熊熊燃烧的汗王大帐中缓缓走出。这两人中一个看似少年,另一个却是个侏儒。

    “刘驽,是你!”那喀巴看清那少年的模样后不禁惊叫道,直惊得有些合不拢下巴。至于站在刘驽身边的那名侏儒,他并不认识,更不知道此人名叫越兀室离,乃是契丹草原上数一数二的陷阱机关师。

    “上师,没想到咱俩会又在此地相见。”刘驽说道。

    那喀巴干笑一声,“眼下契丹大乱,刘兄弟若是愿意助我达鲁尔派擒获耶律适鲁,




第二百四十五节 滚滚东流
    那喀巴见刘驽神色冷淡,显然没有与自己继续联手的意思。然而此人非友即敌,容他在此,随时会坏了自己还有达鲁尔派的好事。

    他双手合十,朗声高念佛号,道:“既然阁下不愿与我联手,那依照江湖规矩,咱们只能遗憾地做敌人了。老僧虽是钦佩阁下为人,此刻却也只能忍痛出手,阁下也请出招吧。”

    说完这些,他眼中傲色一现,“世事无常,然而佛理有常,愿阁下早登极乐,开蒙慧心,来生能投胎生于一个大富大贵之家。”

    刘驽口拙,不似那喀巴这般能说会道,他知道自己若是开口,定是要说些粗鲁伤人之言,便只是点了点头,双掌向外伸展,摆开架势迎敌。

    火场中的火势愈烧愈烈,而那些萧氏旗号下的兵士也愈来愈落于下风,开始不断地有人往火场外逃跑。

    那些耶律氏兵士只想着乘胜追击,哪里还顾得上刘驽、那喀巴等人,一队队地与他们擦身而过。

    越兀室离见那喀巴与刘驽要开始决斗,便悄悄地退至一旁观战。此地到处是他事先掘下的甬道,即便遇上甚么危险事,他也可以安然离去,不怕遇上甚么意外。

    只听那喀巴大喝一声,真气随即盈身而起,僧袍鼓大如囊。他大步飞奔,右手精钢般黝黑的食指向前点出,带着呼呼风声向刘驽胸口疾刺而来,这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火焰指”。在他指尖将要触及刘驽胸口时,陡地又是一热,炽烈的气浪蓬勃而出。

    刘驽连忙侧过身子,与那喀巴的铁指错身擦过。他等那喀巴往前冲出数步后,右手一掌向其背后拍出,真气鼓荡而起,声势惊人,好似碧海中有浪卷潮涌。那喀巴急忙回过身,紧接着将右手无名指点出迎上。

    他的一根铁指好似定海神针般,竟然平息了刘驽狂涌而来的真气之潮。好不容易逼退了刘驽的攻势之后,他气喘吁吁地说道:“阁下端地是好功夫,真是藏得深啊,竟连老僧我也差点看得走眼了。阁下若是愿意与达鲁尔派联手,此刻老僧仍是愿意答应。”

    刘驽冷冷地答道,“此事就不劳上师费心了!”接着他一掌挥出,直向那喀巴面前攻来。掌风肆虐,犹如海浪滔滔,连绵不绝。

    那喀巴本想再说话,却被他这一掌逼得直开不了口,只得运起火焰指谨慎应对。两人你来我往地又过了数十招,只见那喀巴双手十根铁指轮流向前点出,身子在刘驽磅礴厚重的真气间上跳下窜,一时间竟未落于下风。

    刘驽见状手臂一振,掌上又多加了几分力道,掌间真气奔腾如潮,将那喀巴裹挟在其中无法得脱。那喀巴开始有些吃力起来,他十根黝黑的指头竟如架在火炉上烘烤的铁条一般,逐渐变得通红。指间所携劲风炽烈如火,看得出来,这已是他“火焰指”的最高境界。

    可是他这般不停地在十指上灌以全身真气,时候一久,身体怕是难以承受得住。他十根手指虽然坚硬如铁,却也渐渐耐不住高温,烧焦的皮肉味道开始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他深知再这样僵持下去,自己这双手怕是要就此烧焦废掉,当即大喝一声,十指飞点,招招不离刘驽的周身要穴。

    刘驽见那喀巴的招式虽渐趋激烈,气势却已衰竭下去,随即不避不让,双掌连出,强盛的真气带着潮音向那喀巴席卷而来。那喀巴招架不



第二百四十六节 传递谕令
    刘驽听后神情微微一顿,对越兀室离的狐假虎威开始有些反感,说道:“耶律适鲁让你来做甚么,你不是说要带我找师父,我师父他的人在哪里”

    越兀室离对他的不满置若罔闻,既然已经打算好和眼前这个人交涉,那索性就将一切的恐惧和担心都置于脑后。他耸了耸肩说道:“大汗让我来告诉你,让你专心地参加接下来的比试,不要去想其他无谓的事情。只要你肯按照他说的去做,那遥辇泰便不会有事儿。”

    刘驽有些生气,他不愿意被别人随意左右,答道:“此事主意在我,由不得他来教。他若是不肯放人,那我便将契丹翻个底朝天!”

    越兀室离嘴角抽了抽,“我劝你还是别这样,老是动怒可不是好事情。说实话,你虽然不肯听大汗的话,可是却非常愿意听萧夫人的话。萧夫人即便再精明强干,她也不过是个女人,与大汗无法相比。”

    刘驽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你是在说比谁的权力大,那确实是耶律适鲁。但权力再大的人,也不该对别人的事情颐指气使,更不该以别人的痛处为要挟。”

    越兀室离连连摇头,“你看你,其实你这个人虽然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却很容易受别人蛊惑。萧夫人虽然没对你颐指气使,但她告诉你遥辇泰的藏身之地,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她想借你去吸引大汗麾下人马的注意,再趁机偷袭大汗的营帐。然而她机关算尽,却这就要误了卿卿性命。她的这点小伎俩大汗怎能看不破,大汗早已调开了遥辇泰等人,又在这里设下了重重圈套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刘驽一听忙问道:“萧夫人怎样了,你们抓了她”

    越兀室离扬头望向四周纷扬的熊熊烈火,只见那些耶律氏和萧氏兵士仍激战在一起,这些人在火场中四处窜动。此时耶律氏的人马已经占了上风,而那些萧夫人的属下仍在负隅顽抗。不时有人被利刃刺穿,在地上惨叫着扭动。

    他悠悠地说道:“或许眼下还未抓着,不过也快了。这个女人数次利用你,你还要为她担忧吗其实不管你为她担忧也是徒劳的,一切都已在大汗的掌握之中。”

    “既然一切都已经在耶律适鲁的掌握之中,那他还让你来找我干甚么”刘驽问道。

    “因为大汗看重你,他不愿意让你误入歧途。其实他根本用不着指使你,因为遥辇泰等人已被藏在一个秘密之处,那里布满了火药,你只要敢踏足一步,那里的火药便会尽数引爆,所有的人都会被炸得四分五裂,你谁也别想救走。你要是想救他们,那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乖乖地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比试。”越兀室离答道。

    刘驽深吸了一口气,“他这么做,还真有意思!”

    越兀室离仰头望着他,绿豆般的小眼眨巴个不停,“大汗是怕你意志不坚,所以才让我来督促你。”

    刘驽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其实布置火药这等主意,整个契丹恐怕只有你能想得到,是你向耶律适鲁建议的吧”

    越兀室离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恐惧,他往后退却数步,“不不,不是我。这种事你不应……应该乱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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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节 死仇相遇
    甬道口的机关在他的操纵下随之闭合,他的笑声也随之湮没在了地下。地面上预先刻意铺上的细沙此时簌簌地流将过来,将甬道的门口尽皆盖住。若是有人在此时过来,绝难发现其中的蹊跷。

    刘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低下了头。面对越兀室离逃离时的那番刻薄的话语,他自始至终都未回过一句。与别人争口舌之快,辩一时之长短,本就不是他所擅长的。

    他望着地上那喀巴留下的一滩血迹有些茫然无措,接着迈开步子,只身在火场中四处寻找,只盼能看见萧夫人的身影。至于遇见她后是该说些甚么,做些甚么,他心中却如一团乱麻,一点主意都没有。这个女人总能让他在绝望的时候让他感到一丝温暖,却又总在他最依赖她的时候抛弃了他。

    此时,一道飞影忽地与他擦身而过,速度乃是极快。他急忙转头望去,只见那是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胯下所骑并非骏马,而是一个用四肢飞奔的黝黑汉子。他一眼便识出了,这女子便是自己的师父薛红梅。

    薛红梅并未理他,而是骑着崔擒鹰在顶顶着火的帐篷间飞窜,口中厉声喊道:“越兀室离,小矮子,你在哪里,给我滚出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吃了你的肉。”

    火场本应激战而人声嘈杂,但她尖厉的叫声却穿透了夜空,震撼了四周所有的人。即便那些激战的两军兵士,此刻也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她。

    薛红梅是循着越兀室离的味道追来的,因为终日吸食人血,让她对不同人的味道异常敏锐。那种感觉就好似毒蛇在寻找田鼠,金钱豹在捕猎羊羔。她原先对越兀室离的味道并不敏感,然而这种味道却随着仇恨留在了她的记忆里,并随着她功力的增长越发明晰起来。

    此时越兀室离早就躲到了甬道下面,即便听了她的声音,哪里会肯再出来。薛红梅如一头饥饿的野兽,鼻子使劲在这火场的空气中嗅动,而对周遭满天飞扬的火焰视若无物。突然她眼睛一亮,从崔擒鹰背上猛地探下身,右手直往脚下的地面抓去,。手指所触之处土碎石裂,好端端的一片地被她硬生生地抓出尺许深的洞来。

    她貌似抓中了地下的甚物,手臂使劲往上一拔。紧随着一阵泥土飞溅,只见越兀室离好似一颗萝卜般被她从地下滴溜溜地拔出。

    刘驽见状还未来得及反应,薛红梅已经提着越兀室离、骑着崔擒鹰跑得远了,然而她并未彻底地离开,而是在火场里四处飞窜。

    刘驽的轻身功夫本非所长,而崔擒鹰自从被薛红梅用《温侯功》中的“赤兔诀”驯化后行动快如闪电。刘驽难以跟得上他的步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薛红梅骑在他背上,在一堆堆的烟火中窜来窜去。

    薛红梅似乎对他上次救走了粘珠可汗的遗孤颐敦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此刻故意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她提着越兀室离绕着火场飞奔不停,胯下的崔擒鹰时不时地踏垮了一顶顶的熊熊燃烧的帐篷,惊得一旁正在激战的耶律氏和萧氏兵卒目瞪口呆。

    这个嚣张跋扈的



第二百四十八节 夜下寻人
    想到这,他又想起萧夫人在留给他的那一方绢布上曾写下的一行字来,“若有相聚时,还当割下敌首、弹冠相庆而歌。”

    看来萧夫人这个女人在失去了爱子阿保机之后,是彻底地与耶律适鲁决裂了。即便是拉拢和投靠吐蕃这等异族,她心中也没有丝毫犹豫。至于所谓的在契丹人中留下千古骂名,想来她也并不在乎。

    想到这里,刘驽心情十分沉重,他又想到不知李菁此刻如何,是否遇到了甚么危险,便急步冲出了火场要去找她,只看见眼前的态势越来越乱,那些败逃的萧氏兵士一路逃一路放火,营地中有数百座帐篷被他们点燃,熊熊的火光冲向天际,直有燎原之势。

    数队增援而来的耶律氏兵士见状只得放弃追击那些败逃的萧氏残军,一个个地骑马提着木桶冲向河边,要提水回来灭火。其中有耶律氏兵士看见仆从打扮的刘驽从火场里冲了出来,便用契丹语向他喝道:“别走,快去提水救火!”

    刘驽不愿理他们,扭头急匆匆地直往铜马所在帐篷的方向赶去。那兵士见状大怒,骑着马冲了过来,挥刀便要砍他,却被他一掌打得人仰马翻,难以从地下爬得起身。

    此刻他心急如火燎,想到若是李菁在这场大乱中稍有差池,那自己真是要负疚终生。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愈急,脚下越走越快,到后来直觉得自己这身吐蕃仆从的行头实在是个累赘,索性将袍子高高地撩起,用布带捆在腰上,又将唇间的假须撕了去。如此他好似换了一副模样,一下子上万人的营地中估计没有几个人能认出他了。

    一路上,他只见到处都是腾腾的火光和冒着乌烟的灰烬,待他赶到铜马原先所在的帐篷时,看见帐篷完好无损,自思李菁应是无碍,心中乃是大大地缓了一口气。他挑开帘子冲了进去,却发现里面已是人去屋空,哪里还有铜马和李菁的影子。

    他心觉不妙,急忙冲出了帐篷,往河岸边跑去,此刻从营地中逃出的人应该都在那里避火。当他赶至河岸边时,只见河岸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林豪杰。这些人个个都是杀人放火的主,看见眼前这番情形后却也都惊得合不拢嘴,直不敢相信这样一场草原大乱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倒也不害怕,一个个地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态度,笼着袖子远远地望向冒着火光的营地方向,等待好戏上演。其中有些地位的人,已经在弟子们的簇拥下在河边独占下一块好地,好乘凉观火。

    在河岸的北边,熙熙攘攘地站满了崆峒和峨眉等名门大派的弟子,玉鹤真人和金顶道长站在众弟子中间谈笑风生,至于那个喜欢独来独往的青城派笑沧澜此刻却不知去了何地,却也没有人关心他的去处。

    刘驽一心想找李菁,对这些人并不感兴趣,同时也将自己与这些人的恩怨瓜葛尽皆抛于脑后,直冲冲地从他们面前路过。“崆峒七剑之首”龙一最先认出了刘驽,他仗着师父玉鹤真人和众师弟在旁,拔剑便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要拦下刘驽,“小子,你别走!”

    刘驽见他冲了过来先是一愣,自思有急事缠身,便不愿与他纠缠,大声喝



第二百四十九节 半路杀出
    他将剩下的一瓶扔给了吉摩德,“此药专治跌打内伤,每日内服三遍,外敷一遍,可延你师父的性命数天。”

    此药名为“损止散”,乃是他师从韦图南学来的精妙药方,在治疗内外伤症上颇有疗效。他先前想到自己和李菁既然来参加这比武大会,难免会惹下甚么伤病,于是便在比武的间隙里出去找草原上的牧民收了些药草,这才配下了这两瓶药,以备不时之需。

    吉摩德接过药瓶后乃是一愣,他眼尖看见了刘驽收回怀中的那一瓶药,“感谢阁下不计前嫌,赠药于我等。只是阁下武功高强,尊师实在伤势严重,这一瓶药怕是不够,阁下不如将剩下的那一瓶药也送给我们罢!”说罢他竟要跪地磕头。

    刘驽急忙托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跪下,“这药也非甚么稀奇物,并非我不想给你,只是……”他没想到合适的措辞,于是转而说道:“这些天我不会离开草原,尊师的药若是用完了,你尽可以随时来找我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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