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烽火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江南的风雨
说话间,门口一个工匠把挂在竿子上四个马掌取下,来到一匹四足被绳子固定在四个木桩的马匹边,边上一个汉子抬起一条马腿,那工匠将其中一个马掌安放到马蹄上,一手托住防止掉落,一手取来地上的四枚钉子缓缓扎入马蹄,随后拿起榔头轻轻的敲打固定,不一会儿一个马掌安置完成,随后又来到另一条马腿旁……
庄园中央,一列列士兵在郭涛的呵斥声中保持军姿,抬矛提刀顺着口号一次次做着重复的动作。
这些日子以来,由于饭食充足,各人身体已经大幅好转,训练强度也随之增加,由于连续不断的操练,各流民也越发精壮。
为了保持战斗力,刘策成立精卫营第二天就宣布了一些列军令条例,具体几点如下:
擅自离营者,斩!
畏敌不前者,斩!
不尊号令者,斩!
凌人妻女者,斩!
贪功冒进者,斩!
私藏军资者,斩!
欺压百姓者,斩!
勾结敌匪者,斩!
……
这些是军中铁律,精卫营上上下下必须牢记背熟,另外目前军中暂设五旗,正旗指挥将领刘策,副旗杨开山,左旗杨又怀,右旗孙承,卫旗封愁年。
不少没被封到旗位的老兵如陈庆、郭涛、杨帆等都颇为失望,但刘策答应他们,等以后精卫营扩大必给他们设立旗位,前提是在这之前要快速适应带兵经验,尤其是完全不同于地方官军和中央军的训练方式……
……
湄河镇,位于甘州西南距离高阳城四百里左右路程,距离万家庄精卫营部不到二百里,鼎盛时人口十二三万。
高阳沦陷后,甘州各地官员群龙无首,为保命纷纷献城投降,湄河镇正是主动乞降中一员。
湄河镇投降流贼后,便有近万流贼进驻于此,因是主动乞降,城镇建筑所遭到的破坏也不大,投降的官员交出了自己大半身家财产后依旧能在城镇管理事物,该干嘛依然干嘛。由于湄河镇是流贼辖区距离高阳城最近的一个城镇,各地所建的据点把大量粮食物资运至此地囤积,然后源源不断运到高阳城以稳定流贼在高阳的局势,同时应对一触即发的五梁镇战役。
虽说湄河镇所遭受破坏较小,但那是相对而言,那些乞降的官员暂时没事,可城镇中的大户以及平民百姓依旧遭了殃。富户家的房宅被霸占,钱粮物资全部夺走充作军饷,更有些面容身段姣好的女子被强行拖走供流贼大军泄欲……大户尚且如此,平民就更加悲惨,整户整户被拉去做苦力,尤其现今天气逐渐寒冷,却依旧要饿着肚子去搬运数里外的巨石回来加固城墙,在流贼监工无情的鞭笞下,不少人活活累死在路上……
在湄河镇府衙内,十余名当地的官吏身着破旧的官服,战战兢兢的跪在大堂一角,正堂中间有四名穿着十分暴露的女子在周围一群流贼起哄吹哨和周围不远处曲乐声中翩翩起舞,那些流贼眼中发出道道淫光,不住往那堂中暴露的躯体四处探视,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抱住他们撕下最后的遮羞布满足自己兽欲。
正堂之上一名体型彪悍的流贼头目正懒洋洋的靠在太师椅上,手中拿着精致瓷碗,边上不住有人抱着酒坛给他添酒。
此人是流贼营中真正的上将,名叫金衡,八年前地方军和流贼交战时他任一营旗总,在流贼蜂拥之时带领手底下三百多号官兵集体倒戈趁乱杀了己方主将导致官军大败,之后流贼主帅为表彰他功绩,直接给予他锐兵待遇。
由于金衡武艺高超,作战勇猛又有领兵经验,很快就被上层赏识封为头目,领千余锐兵为主力,他所带领的这支贼兵凶残暴戾臭名昭著,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打退了无数次地方官兵围剿,当初因为缺粮将所俘百姓官军当街开膛破肚,做成肉脯以充军粮,好几个村庄县城都被他蹂躏之后便成一座空城,只留下一地血迹引来无数乌鸦野狗徘徊。
金衡对自己所作所为感到非常满意,还恬不知耻的竖了面大旗,旗号“金家军”,如今高阳城沦陷,金衡被流贼高层
三十三 征讨湄河镇
万家庄庄口前,一杆红底黑边的大旗竖立在场地中央,旗上图案是刘策按照前世秦汉时期的风格绘制绣成,黑色的巨鸟蜷缩在血红底色案中间,如同一只浴火的凤凰随时展翅高飞,威严而肃穆,边上同样一杆大旗红底书写大大的“精卫”二字。
大纛前整齐的站立着八百余名精卫营士兵,身披皮甲手握长矛刀盾抬头望着高高竖起的旗帜,心中都产生异样的感觉。
刘策来到士兵眼前,抬眼望去,这些清一色流民组成的队伍各个腰杆挺的笔直,与一个多月前相比身体健壮了许多眼神里多了份坚毅,简直判若两人。
队伍行列中,各位主将的旗号铺张而开,迎风飘扬,封愁年、杨开山、杨又怀、孙承立与各旗号之前,满脸抑制不住的激动。
清了清嗓子,和身旁的徐辉秦墨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今天起,我精卫营算是正式成立了,相关军令条例之前已经颁布,我就不多说了!现在开始!你们已经不再是流民,而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什么是军人纪律严明!服从命令!保卫家园!保护百姓!对来犯之敌予以迎头痛击!扫清**还天下太平!这才是一名真正的军人!我精卫营眼下初建,在这乱世立足极其不易,诸位!有没有信心争取自己的荣耀与尊严,与我一道!踏平这凄凉的世道,还天下一个太平!”
“吾等听候将军调遣!荡平乱世!”场上八百人异口同声,响彻云霄,眼神发出炽热的光芒。
秦墨徐辉等人深深的被震撼,久久不能言语,刘策军令条例虽然经过自己修改,但依然严酷到了极致,比王牌军还要苛刻数倍。例如军士攻克城池后禁止行驶“数日洗劫”的政策,已经打破了秦墨跟徐辉的认知,在他们思维里城池攻下后洗劫一番是保持士气和放松紧绷神经的最佳手段,一旦列为禁令如何保持将士战斗力,甚至引起兵变怎么办?另外残酷的连座制更是让孙承、封愁年这种在雷霆军服役多年的老兵感到震惊,战时一人后退全伍连座,一伍后退全甲连座,一甲后退全旗连座,一旗后退,全营连座……这刘策到底要干啥过于凶残了吧
当然,军令固然残酷,但随之而来的奖赏条例也是非常诱人,出战缴获物资一律按三成比例分给出战将士,当然军马铁器等战略物资必须第一时间上缴然后结算成其他物资钱粮发放,表现优异的将士还会有额外奖赏。军士训练期间一日三顿管饱,中午必定每人二两肉,但不能浪费,出战前或训练强度加强还会额外补充肉食保证足够体力。现在庄里基本都吃大锅饭,但将士家属每月能额外获得三斗米,二两盐和其他一些物件,暂时充当将士军饷福利,眼下刘策手中并不富裕,由于金银暂时没有用处,精卫营士兵和庄里流民也都不要,几万两白银和上千两黄金只能堆放在仓库角落吃灰,刘策打算等以后到了商业区再做计较。这些赏罚条例一出,立马就有六百流民选择加入精卫营,刘策只挑选了200多成家的精壮加入一道训练,令没有加入精卫营的流民不住唉声叹气,好在刘策想想那么多辎重需要有人搬运,便将他们编为辎重队交给叶斌和徐辉管理,感动的徐辉一时哽咽。
刘策挥了挥了手,示意呐喊的人群安静下来,然后想了想暂时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一句开始训练后就没了下文,众精卫营士兵闻言立马在各自旗总带领下开始继续操练。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给我记住了!上了战场要敢跑,老子死之前也要拉上你全家老小垫背!”封愁年不止一次的恐吓自己旗内士兵,在他看来,自己要是战死那也罢了,可要是因为手底下人跑了被刘策咔嚓,实在憋屈的要紧,还丢不起这人。
“旗总,你放心吧,跑的了么我要跑了咱全旗脸都丢光了!当然旗总你可记住不能再在训练的时候随意打罚我们了,军中有规定,肆意体罚军士不论军衔,一律军棍伺候。”那被威胁的士兵笑着答道,由于庄内众人包括妇孺都在识字,尤其这些精卫营的将士最少也有人能识几百个字了,因此对军中白纸黑字的条例规定都能熟读牢记,想忽悠都忽悠不了。
“靠!教训起老子来了!”封愁年踢了下他屁股,“给老子好好操练谁会打你,赶紧的!归队!”
这种场景都在各旗之间不断发生,尤其杨开山知道光靠威压不顶用,索性“讨好”起手下的士卒,经常吃饭的时候夹个菜,睡觉时时不时起来看看士兵有没有盖被子,自己有肉也尽量分给他们一份。渐渐地各旗也纷纷有样学样,关心起自己的士兵起居饮食,特别孙承,有一次有个操练的士兵太累晕倒片刻,马上被他背起一路跑到叶斌地方还不断嘘寒问暖,感动的整旗士兵纷纷落泪,更加卖力操练……
刘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将士之间荣辱与共才能真正团结在一起,即使面对再大的艰险也能披荆斩棘无往不利。
“刘将军,眼下过冬的棉衣棉被还远远不足,粮食倒能再撑两月,就是盐和油已经不足了,加上精卫营操练辛苦,肉食也撑不了几天,你看这些……”秦墨和叶斌立与身后,和刘策一道看着冯英好老汉他们在用流民伐来的硬木制作一台巨大的物件。
刘策叹了口气,精卫营说成立就成立了,豪言壮语当然令人热血沸腾,但其中的难处可想而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活生生的摆在自己眼前,精卫营的所需一切必须靠自己想办法整出来。这个异世界的冬天十分寒冷,尤其北方地区最暖和的冬天也有零下10摄氏度,如果不备好些过冬急缺物资,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顶多再不到一个月,就会下起大雪,介时再不准备好一切那精卫营就会土崩瓦解,自己想想都是个笑话。
“陈庆他们回来了么”刘策问道。
秦墨道:“算算时辰也快了,不出意外最迟下午就到。”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传来,陈庆带着两个士兵来到刘策跟前抱了抱拳:“将军,我回来了。”
刘策点点头:“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等会儿再说。”
“不必了,我不累。”陈庆拒绝了刘策提议,一脸精神抖擞,自从给马匹打上马掌后,马力比之前好了不少,骑在马上也更为稳妥,虽然两日时间来回四百里,陈庆依然觉得精力充沛。
陈庆从胸前铁甲内取出一张纸,道:“湄河镇流贼九千有余,近千锐兵,目前正门在不断加固,如果强取,难度很大啊……”
“守城贼将何人?”刘策问道。
“贼首名唤金衡,当年敖县官兵围剿流贼,这厮领头反戈,导致全军大败,此贼心狠手辣,手底下的金家军臭名昭著暴戾凶残,就算流贼上层匪首都要对他礼让三分,是流贼中的顶尖精锐。”陈庆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刘策。
刘策闭目不语,心中飞快的计算着得失,身旁的秦墨也低头沉思,毕竟攻打湄河镇策略是自己提出来的,可现在湄河镇流贼军势比自己想的要大的多,不知道值不值得打这一仗。
慢慢的秦墨开口道:“金衡此人我也略有耳闻,自小出生行伍,习得一手好双鞭,二十七岁便被当地太守看中提拔为旗总,但为人自负,对当时军中士家子弟为将镀金从军颇有不满,才导致敖县剿贼因为他倒戈满盘皆输,但此人虽然声名狼藉,可却是悍不畏死之徒,十分好战,手下那些锐兵也是各个胆大包
三十四 行军
身后庄园逐渐消失在众人眼线,精卫营开始了成军以来第一次远征。
这次远征精卫营基本是全营尽数出站,只留下十几名士兵在庄子中维持治安,如今万家庄附近已经没有流贼匪患,加上庄内大部分都是精卫营家眷,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留守的士兵对不能出战叹了口气表示遗憾,但还是严格遵守了刘策指令,早早关闭了庄门,如果有流民来投,先安置在庄外,每日稀粥招待两顿,等大军回来再做定夺。
“我军现在每日行军七十里,不贪多,提早半个时辰休整,第二日提早半个时辰继续行军,这样将士们体力就能保持在最佳状态。”刘策和秦墨一道并排策马而行,商议着行军事宜。
秦墨点点头表示认可,越发对眼前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少年感到神秘莫测,眼下骑的马匹是双马镫,让自己双手可以挥动自如,不用总是拉着马缰以防摔落,马蹄钉上了结实的马掌减少了马蹄磨损,增加了马匹承重量,昨日看了冯英打制的器械后更是两眼发直,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眼前这个年仅十八的少年脑子里怎么那么多想法。还有练兵,传统军中一向以武勇为尊,布阵方略也是按照个人武艺所列,可精营却反其道而行,格外注重团体作战,对个人武艺反而不怎么重视,而这恰恰也是精卫营从最初开始就一直屡战虑胜的原因。当然还有最重要两点秦墨不知道,一是择兵,刘策选择的兵士多是有家眷或性格老实的人,对那些胆大或胆小的不屑一顾,另外一点就是军中将士必须学会识字……如果前者还可以慢慢揣摩,那后者就实在不是秦墨可以理解的,当兵只要会打仗就行,为什么要学会识字
秦墨没问,刘策自然也不会说,一支军队想要强大,装备、士气、训练、待遇都必不可少,可最重要一点就是兵员素质直接影响整个军队发展趋势,提升素质最便捷方法莫过于让他们接受文化教育,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干!毫不客气的说,没有素养的士兵即使强盛一时最终也会被击败的一天。
这种例子前世比比介是。蒙古帝国当年兵锋直指欧亚,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但结局呢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全世界打回原形,最终还是龟缩在被大国包围的圈子中靠出售资源赖以生存。满清军队也是同样,入关前战力何其爆表,有“满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说法,可结果呢一场鸦片战争立马被打的丧权辱国,跪地求和,哪怕洋务维新折腾了一下子,由于缺乏教育支撑,到甲午年间更是被国力远不如自身的日本打的满地打滚,丢掉了东亚第一的名号,只因日本明治维新学的是西式的根,满清洋务运动只学了个富丽堂皇的外皮,骨子里还是那套封建王权思想与世界严重脱节……
所以刘策十分注重精卫营将士在文化上的认知程度,不惜顶住一切压力也要让所有将士至少能学会最基本的阅读能力,只有这样再加以引导,这支军队才能产生出一种叫军魂的荣誉感……
十月下旬的天气已经逐渐转冷,大军行至四十里处,远处不时可以见到成群结队逃避流贼的百姓,见到精卫营时,一个个吓得立马缩在一旁不敢动弹,双眼满是麻木和恐惧,看不到半点希望……
刘策摇了摇头,对秦墨道:“如今甘州各地流民遍野,朝廷还不加派兵马平贼么先生士族门阀出生,可否为我解说分毫?”
秦墨叹了口气说道:“将军有所不知,这朝堂的事水深的很,我大周立国以来一直对士族优待,士族皇权荣辱与共这你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大周皇权主要考虑的是士族安危,只要士族依然安稳,大周皇权就会一直稳固下去,所要做的不过是保持各方士族对皇族平衡而已,现在明面上看是整个河源乱成一锅粥,事实上是皇族对赵元极暗暗打压,削减赵家在河源影响力,至于百姓,那只是茶语饭后才会谈及的问题,高阳城就是个例子,城中士族门阀早就度过挽水到达蔡州依旧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受难的只是高阳城数十万百姓……”
刘策沉思良久,看来这其中牵扯的政治因素占了大比例,自己目前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细想……
看看日头,已经午时时分,便下令全军歇息开始就餐,众将士纷纷席地而坐取出水壶干粮吃了起来。精卫营的干粮目前已经全部换成白面做成的大饼,但和常规军营中的大饼略有不同,因为这些大饼没掺杂粗粮且十分厚实,用菜油煎过还在内中混合了少许盐和葱花,不但管饱吃起来还格外香,一个基本就能顶一顿饭。
边上的十几个流民见精卫营士兵吃的满嘴是油不住咽着口水,有些饿的发昏的孩子嗷嗷直叫想要上前,但被身边大人拉住,生恐得罪了这群精壮的汉子。
杨又怀看了眼那孩子,于心不忍,便从包中拿出一张饼,看了眼刘策,见刘策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俯身在那孩子跟前:“乖,叫声哥哥,哥哥给你饼吃……”那孩子母亲赶紧把他搂在怀中,警惕的望着杨又怀。
“哥哥,我要吃饼……”那孩子还是忍不住饥饿轻轻叫了起来,杨又怀鼻子不由一酸,泪水差点滴下来,把饼塞到他母亲怀里。
他母亲赶紧把饼撕成两半一半塞给孩子,另一半递给身边男人,那孩子和男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啪!”那男人刚吃了两口,突然手中的饼被杨又怀拍落在地。那男人俯身去捡,手掌却被杨又怀死死踩住,疼的大叫起来。
“好汉!”那妇女赶忙跪下,抓着杨又怀的腿道,“好汉,求求你别为难他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好……”
杨又怀这才松开他的脚,俯身提起那男人的脸道:“你也算爷们儿?孬货。”说完一甩起身走开。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