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明同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醉寻芳
卢启将公文和一本名册递给朱植审阅,又指着身后一群老船匠道:“这是下官从熟练老工匠中挑选出来的船舶设计人员,都是能写会算,能绘图样做模型的。”
朱植随意扫了一眼,这群船匠最年轻的都有四十多岁,大多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沟壑,不过看起来精神状态良好。他先拿起名册翻看了一下,这些船匠的籍贯有南直隶、浙江、福建三地,没有广东籍的。
“有精于造广船的吗车轮舸呢让你们做设计,不但要精通大明的所有船只,南洋、西洋的各种舰船优点与缺点也必须了解,这样才能集思广益,集百家之长,设计出最好的海船。”看完名册,朱植微微颌首道。
船匠们面面相觑,聚在一起嘀咕了几句,隐隐以其中一名五十来岁的矮壮老者为首的样子。这时那老者上前几步拱了拱手,很是自信地回道:“回王爷的话,小人何舱,祖籍泉州府,世代都是造船为生,洪武初年就调到京城船厂,这二十多年,海内外各种船见过的就多了,大明的船那是都能造出来,广船和车轮舸也没什么难的。”
“何舱啊”这名字倒也好记,朱植微微一笑,再拿起此人的名册看了看详细履历,其中记载了哪年哪月参与设计制造了什么船,还真是什么船都有,于是他将此人履历放到一边,
第0122章 有这么一笔横财
朱植真要躲着不见人在哪都行,跑去金州是因为去年八月辽北七卫建立后,十月中下旬,老朱紧跟着从河南、山东迁移近三万军民,在辽东半岛建立了备倭的庄河卫、丹东卫。
这样半岛沿海就有了五卫,对朱植来说非常重要,他当然要想方设法把这五卫变成自己的,否则这五卫就是他与朝鲜海贸之间的钉子,将来的拦路虎,这如何能忍。
而顺路去耽罗岛建立据点,虽然能以备倭或者复立耽罗国为名多派些军民,但人多了补给不易,也不安全,这事当然是能瞒多久是多久了。
更何况,朝庭在金州设立了辽东海运检校批验所,由户部委派了正八品照磨一人,正九品提举一人,书吏四名,专事检查登记所有从山东与辽东、朝鲜之间的海运货物,这使得经常绕过金州的各方船队都变得格外小心。
虽然朝中没派人来提这事,但朱植明白他们是在盯着自己,若不去看看批验所的是哪一方的人,或是被人收买安插了钉子,待到被坑时说什么都晚了。
三月中旬辽东湾的季风还不是很稳定,不过看准风向而下,到金州还只是当天下午,一艘战座船、两艘战船、三艘千料沙船驶进港口抛锚时,朱植在船头甲板上四下一望,见码头上有点冷清,这样正好了,便带着高文泰、宋星潮、宁庸及百名侍卫先下船,另让戚斌率船队绕过金州角,到城东南的海湾停泊等着。
刚出码头,指挥使董方带着一群军官赶来迎驾,朱植将他们带回军衙,一番询问之下,总算知道了庄河卫、丹东卫的建立情况。庄河卫就在后世的庄河,因为庄河口有一片小平原可以筑城;丹东卫则在后世的鸭绿江口东港,之所以没立在朱植建议的丹东,大概是因为离江对面的朝鲜义州太近,朝庭担心卫所官兵私自与朝鲜贸易。
朱植对照地图,将两卫的军民图册翻看了一下,回客馆时就见宁庸正陪着一名三十余岁的精干军吏坐在堂上叙话,见朱植回来,宁庸只打了个奇怪又特别的手势就自行告退了。
那军吏咧了咧嘴,也伸出右手在面前五指一阵交叠扭动,最后独竖起一根无名指晃了晃。朱植微微一笑,顿时明白此人是薛整一手创建的王府缉事司低级档头,按规定,这样的小档头麾下有十名跑腿的暗线,并分管一个地方。之所以用手势打暗语,这也是为了隐蔽,不然打造牙牌为信物对照联络太不保险了。
朱植招了招手将人带进里间书房,直接问道:“王府缉事司去年才建,辽南这边有几个点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吗”
“辽南只有盖州、金州、新建的丹东卫三个支所,小的名叫刘全,正式官职是金州卫经历,那个身份就是辽南分所理事、兼金州支所九级档头。眼下重要的情报有两个,一是关于辽海检校批验所,里面有一个东宫的人,一个是镇抚司的人,去年九月他们来立所,最近小的才确定,还没上报,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这刘全看外貌也就是一个普通粗鲁军官的样子,但说话谈吐和举止却沉静端正,看起来还算可靠,朱植便摇摇头道:“不要惊动他们,看着就行,但他们上报给朝庭的公文若能弄到最好,弄不到也没太大关系,那么另一个情报是什么”
“是庄河卫的军民来源问题,去年夏秋时,山东都司周彦率兵在青州府南部连破七寨,俘获了三万多逃民,其中大部是白莲余孽煽动民户逃避课税和徭役,那些头目被诛后,余众一半发配往西北文、洮等州,一半祖上五代皆是良民的迁来了庄河立卫,而据小的收到山东转来消息,似乎有个小香主潜藏在匠户中,正要派人去密查。”
朱植又追问这小香主的详实身份信息,但刘全也不清楚,只好将他打发走,让宁庸去找董方抄一份庄河卫匠户名册来,次日一早帮金州卫带一批粮食乘船赶去庄河。
因船队近海航行途中要绕开一些浅滩、暗礁和小岛,到河海口顺西山河溯河而上有七八里,需要士兵下船沿河岸拉纤,这样耽搁到黄昏时分才到。河面收窄处倒也有一个小码头,河弯两岸都是成片的砖瓦窑工地,更远一点的地方扎有大营,卫城还在修挖壕沟,垒筑墙基,才有一个稚形。
船队没打王驾仪仗,看起来与寻常运船队差不多,只是护航的两艘战船上,士兵要多一点,守卫更严密,王府围子手着装与普通士兵不一样,朱植也没有急着下船,只按事先在船上商量的,让宋星潮下船与卫经历交接粮食补给帐目,高文泰和戚斌率三百名亲兵下船去找卫指挥使。
这边到处一片繁忙的工地,军户和士兵们秩序感也很差,见有船队过来都聚在河两岸围观,有的还大声鼓燥喊着,问要不要人帮着卸货。
“你妹!天都快黑了还卸个毛的粮啊,白白做工也这么积极,傻乎乎的……”朱植在船舱里向外观望了一会儿,心中腹诽不已,好在下码头警戒的宁庸及时派士兵将他们赶走了。
等了不多时,一名卫同知小跑过来迎接,朱植也就召宁庸率两百围子手下船,出码头往北面三四里
第0123章 倭国大名与东海大寇
次日一早,朱植带上随从乘船离开,至于林德海,自然被关押进了底舱之中。这家伙带了一名老仆,另加他九岁的儿子林三,以及七岁的唐赛儿。据林德海所言,去年在山东因官兵追剿,韩氏中箭而死,唐赛儿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
这样朱植反而放下心来,因为前年在山东初遇韩氏母女,依当时情况,朱植猜测韩氏很可能被镇抚司和燕王府的密探都盯上了,所以事后才不得不将她们送走,而如今韩氏一死就没这个隐患了。
那韩氏并不算什么罪大恶极,反倒是这个林德海才是影响大明安全稳定的一颗毒瘤,既可恨又可怜,朱植对这种人没什么好感,但是杀是留也还没拿定主意,打算观察一段时间再作计较。
船队往丹东卫航行并不顺风,但也不算逆风,张帆时只能以12到15度角偏风向,走“之”字形路线,这使得航程拉长,到鸭绿江海口西岸找到码头泊船时,天色已经黑了。
好在是三月中,大半轮皎洁的明月当空高悬,海边涛声阵阵,水面波光粼粼,就是海风吹得春寒刺骨,说什么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啥的完全是无病瞎说。
早上太阳出来了,朱植随意吃了点东西,把战马拉下船骑着往北数里,东沟河两岸都是军户们早起在工地上忙碌,丹东卫指挥使带着一群军官们过来相陪,指点着四周的地形介绍了一番。
朱植兴致不高,骑着马顺河岸四下看了看,这边沿海的地形不太平坦,属于缓坡丘陵地带,在河道转弯河叉口处倒是有一片方圆十来里的河滩地,正有军户在那儿修挖墙基壕沟,在此建一座周长八里的卫城倒也正合适。
在丹东卫城工地转悠了个把时辰,朱植又乘船溯鸭绿江而上,转进石驿河就进入了朝鲜平安道义州境内,除了江河两岸有一些狭长平原,远处都是崇山峻岭,也没什么村寨,四野遍地枯草和密集的针松林,看起来荒凉无比。
船队折向东行七八里,到了一处河湾浅滩处,老远就望见岸边修建了一座临时小码头,旁边不远处另扎了一座大营,有朝鲜花马队在河边巡逻,有的士兵还在撒网捕鱼。
双方士兵对话互相通报后,大营那边很快热闹起来,李芳远带着一队仪仗旗鼓号乐手吹吹打打到码头外迎接,这让朱植有些无语,带着高文泰、戚斌、宋星潮、宁庸等三百围子手先下船,与李芳远等人寒喧几句,跟着一路到大营升帐。
上国亲王驾临朝鲜,哪怕不便声张,李芳远仍一副倍感荣幸的样子,再三礼让请朱植坐了主位,然后一拍手,两队薄施脂粉,衣着鲜艳的十五六岁俏婢端上茶水点心及果品,献舞就肯定不用了,大家跑来这荒山野岭会晤是谈事情的,都没兴趣浪费时间。闲杂人等都被赶出了大帐,外面也布下了侍卫,这就开始谈正事了。
“前元时,那是一个流放罪囚的孤岛,下国前几年也曾想在岛上驻兵,奈何倭寇骚扰不止,驻军无法长期自给自足,只得作罢。但自去年听说殿下有意登岛建立海贸联络点,下国便派驻了两千军民屯田放牧,目前已修筑了一座土城,再有大内氏提供倭寇情报,加上殿下驻军,应能维持下去。”
你妹的!这就派军民屯田,是想趁机把岛屿给占了吧本王既然看上了,哪有你的份,不过这得慢慢谈才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想到这个,朱植也就避开敏感话题,丝毫不谈岛屿归属,微笑道:“本王先派驻三百军民,以后可能还会有所增加,必须要修建砖石城池,内修军衙仓库,海边还要选取良港建立码头,最迟明年本王的船队就要北上到兀烈迷女真那里,那么北海以及倭国沿海的地理水文气候资料,你们如果有,还请尽快提供。”
“只要殿下能帮小臣的父王获得大明的册封,另外小臣也想积攒一点家底,互利互惠,完全没有问题。至于生意上的往来,之前我们在辽阳已基本谈妥,但是倭国这边,殿下到底如何打算”李芳远眼神忽闪着问道。
朱植轻笑一声道:“敢问靖安君,大内义弘虽然与你们朝鲜有些渊源,但他终究已做了倭国大名,有了自己的利益,你们朝鲜除了生意,对他的影响也很有限吧当然了,如果大内氏愿意与朝鲜、与我大明增进关系,并协助大明剿灭倭寇,那么他就有存在的意义,甚至更强一点。否则,他没资格拥用石见银矿,足利幕府也决不会容忍他,靖安君明白吗”
“让倭国重新恢复南北朝对立这样战乱只会让更多的武士流窜海外,海上各方的生意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似乎得不偿失啊”李芳远一怔,疑惑问道。
朱植摇
第0124章 我要耽罗,你得对马
朝鲜方面的随从士兵扎的大营很粗糙,外围没有壕沟,就只有一圈单薄的半人高大木栅栏,墙顶每隔一段用木架支撑了一个刁斗,每斗两个士兵守卫,连箭塔、望楼都没有,辕门就更不像样了,像篱笆门一样。
高文泰和戚斌是武人,对此指指点点,言语间颇为鄙视,恰好这时一名朝鲜军官过来听到了,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很是尴尬。
“辽王殿下!末将的君上有请宋先生、戚同知一起去谈些事情,殿下若无他事可到大帐稍候,待会儿君上伺侯殿下午宴,如此可好”
朱植见这军官三十来岁颇为年轻,平时端谨有礼,心里有几分好感,便点了点头道:“还没到正午,时间还早,本王也还有点私事。从开原一路过来,本王看见你随侍靖安君左右,任何官职,叫什么名字啊”
“有劳辽王殿下垂询,末将贱名朴景毅,职任靖安君府翊卫司从四品右翊卫,殿下这次安排人手去耽罗备倭,便由末将协助。”
朱植不由看了高文泰和戚斌两人一眼,暗骂两个大嘴巴瞎说,这要是把人家得罪了,到时办事不尽心可就有你们受的了,当即微笑道:“那朴将军熟悉海战吗你们朝鲜最大的战船有多少料的”
“海战末将知道一些,但不擅长,我们朝鲜开国才几年,多是继承自前高丽的一些水师船只,最大的战船只有四百料的龟船、楼船可堪一用,其次都是一二百料的多浆船。”朴景毅连忙行礼回道。
四百料的战船不算小了,李芳远之前还说他们没有合用的水师,也没有像样的战船,这家伙一点不老实,看来是把好的水师战船藏起来不给自己的运粮船队看到,不然戚斌会有这方面的汇报才是。
“呵呵……戚同知精于海战,那你们多聊聊,以后本王的水师船队到朝鲜,还望朴将军多多费心啊!”
“一定一定!不说殿下与末将君上的交情,便是大明上国的船队,末将也绝不敢失礼啊!”朴景毅忙不迭点头,随之看向戚斌的目光变得恭敬了很多。
朱植交代宋星潮几句,让他和戚斌随朴景毅去谈生意和耽罗岛驻军细节上的事,转而对高文泰道:“高指挥!你回船上一趟,将那个林德海和他的老仆分开用刑严审,能得出多少口供算多少吧!那两个孩子随后让李芳远带去朝鲜严加看管,匆得走脱。”
“那两个孩子交给李芳远分开管教吧,一个阉为竖人,一个用为宫婢算了,这样殿下和李芳远都能放心呐!”高文泰建议道。
朱植脸色一僵,顿时说不出话来,那两可怜孩子何罪之有,却要受此酷刑,但他们既生在白莲余孽之家,那注定将来为祸不小,这倒确实是最合适的处理办法,不然让朱植下令除掉,他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高文泰带着亲兵回船上提审林德海去了,朱植也就带着侯二转回大帐,里面只有两名十五六岁的朝鲜侍女,一身唐朝宫女的高腰襦裙完全遮掩了女子的身材曲线,头上也梳着难看的双环鬟,若不是年轻白嫩的脸蛋,修长弯弯的娥眉和小巧樱唇衬托,那是一点都不符合朱植的审美。
“殿下请安坐!婢子等伺候殿下用茶!”
一名侍女飞快看了朱植一眼,拿着鸡毛掸子上前将铺地方榻拂拭了几下,又将坐垫换过一张,那本就是朱植之前坐过,当然还是干净的,真是煞有介事。另一名侍女则低眉顺眼倒茶,见朱植上前坐下,递上茶盏时嘴角噙着浅笑,眼波微转,倒有几分姿色风情。
阵阵脂粉香味混合着少女体香充盈鼻端,还有那小脸蛋能拧出水的样子看着倒挺诱人,朱植很想伸手拧一把,但这样一来李芳远恐怕会顺水推舟将这两侍女塞给他,于是只好做柳下惠了。
朱植吩咐侯二从携带来的箱笼里取出一大卷大明沿海及朝鲜、倭国地图,找个木架挂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上的耽罗岛、对马岛看了一会儿,很快就顺着岛链下移。
这时的琉球三国也就到(后世的冲绳)为止,与南面的东番之间还有五个大一点的岛屿,那应该就是陈魁七的老巢所在地,不然福建、浙江沿海岛屿,这年头大明备倭的水师官兵可不是吃素的,但这个海盗自然不能朝庭水师剿了,但自己的船队又还不能远航,五十艘的编制都还没满,船夫水手都还缺呢,至少得等到明年了。
这时几名仆从抬着一张花梨木圆桌走进帐中摆放,并备好两张宽榻椅,随之一队侍女端着托盘碗筷餐具分设两方,这两队退出帐,很快酒菜也跟着上齐。这就用午膳,其实还没到正午,大概是李芳远也急着回去,毕竟他去年到辽东已经耽太久了。
很快李芳远就进来了,躬身见礼颇为客气地请朱植先上座,然后在下位相陪,趁朱植不注意时他与两名侍女交换了个眼神,有些失望地将两名侍女打发了出去。
 
第0125章 高帽戴不起啊
朱植将一叠染有暗红血点的审讯口供很快看完,上面有关白莲北宗的事透露的非常少,倒是长涂王元帅旧部当年之事说得很详尽,但这个没什么用了。其次海寇陈魁七的根底也交待了一些,其老巢和根基实力却是半个字都没说。
“末将本想在船上慢慢审,反正也不急,结果那林德海咬舌自尽了,他那老仆更是死也不开口,这种人脑瓜是死僵得油盐不进,就算是镇抚司的人,也未必能得出多少有用的讯息来。”见朱植皱眉,高文泰有些无奈地苦笑道。
“那是一个荒廖无稽,害人不浅的魔咒,他们竟奉若至宝,本就是不明智的愚昧行为!”朱植叹了口气,随手将这叠案卷塞给侯二保存留档,又吩咐道:“待回金州时派人去山东都司一趟,这事本王不弹颏他们,私下给一个警告!另外……去年山东沿海卫所遇倭寇袭击,山东都司应该抓到了一些俘虏,将审讯案卷和人一起调要过来。”
“九州探题今川贞世,萨摩藩岛津元久,要不让戚斌派人随朝鲜的商队或使者混进倭国调查一下这两家”高文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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