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玺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木子从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往昔宫闱4
“查到些什么”
李震独坐在床边的木藤椅上,他看起来颓丧了许多,连两鬓白发好似都多了起来。
床上刚刚出生的宗子正熟睡着,他看起来很是可爱,那红扑扑的小脸惹人爱怜,可李震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君上,大夫人之死可能就是因为产后大出血,单纯的病症,按医官的说法是大夫人先天体虚,本就不宜生子。”厉窥查问了许多日,然而也就只能得到这么一个结论。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孤的错吗”李震一脸悲伤地转过头,“大夫人之死是因为孤让她生孩子。”
“臣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厉窥连忙抱拳躬身,“大夫人生子,为君上开枝散叶本来无所非议,然而天意如此非常人可料。”
“不,不,”李震摇了摇头,“还是怪孤!是孤不够爱她,是孤没有把所有的爱都给予她一人,孤想着要个儿子,是孤的错!是……是孤的……错。”李震的泪水缓缓流下,他看着那襁褓中的婴儿便越发伤感起来。
“君上,节哀啊。”
“不必多说了,你去吧,别再浪费时间了,”李震抚摸着李逝的发丝,他给这个孩子取如此名字不过也是寄托着他的无限哀思,爱妻之死,无异于刮骨削肉,断臂毁身。
“君上,大夫人已去,君上千万不可伤心过度,以伤身体,您是我大楚之根本,前往要保重身体!”厉窥再拜,便缓缓退出了大殿。
此刻的宫殿中也只剩下这对冤家父子,李震看着那孩子,那孩子的脸上浮现着卫晓铃的一颦一笑,那可爱美好的年轻女子。
就好似回到了十年前,自己还不是楚国公时,在中秋节的夜晚,那月光下翩翩起舞的美妙女子。
那个夜晚,是他对她一见钟情的夜晚。
他问了她的姓名,而她却羞怯地避开,李震跟随着她的脚步不断地向前狂奔,他彻底疯狂了,这一生见过最美的女孩,便将是他一生所爱。
直到十年后的今天,她已成尸骨,而自己也是一个未老先衰的秃废君主。
整个宫中尽飘白条,所有人都几乎沉浸在哀恸之中,大夫人对待任何人都十分温柔,宽容,受到她恩惠的宫人不在少数。
白濯匆匆忙忙地向着聂韵所在的宫殿走去,她三步一汇回头生怕被什么人瞧见。
然而当她再一次将视线转回来的时候,文允正站在她面前,一下揪住她的衣衫将她拦住。
“文……文大娘……”
“濯儿,你跑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
“我……我……我……”
“让我来告诉你,你是想跑到你真正的主子那寻求庇护吧。”
“不……不是的,我只是……”白濯支支吾吾都不知说的是些什么。
“你个胆大包天的东西!你就是聂夫人派来的细作!”
“我不是,不是……我……”
“聂夫人送的甘茶里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你还一直催促大夫人喝,你是何居心!”
“谁人在陷害本宫啊”
文允身后传来一阵傲慢的声音。
聂韵从车驾上走下来,“哟,是大夫人生前的宫人呐,怎么有什么对本宫不满的,就在本宫面前说嘛,何必暗地里诋毁。”
“奴婢拜见聂夫人,”文允行了礼,便立刻回驳,“聂夫人送的甘茶,倩帘宫中还有些残存的茶渣,您若是觉得奴婢是诋毁您,那就随奴婢去宫中寻来,送去医官署给医官令看看,您到底是不是有意陷害大夫人。”
“大胆狂奴!聂夫人是你可以诋毁的!”
“唉,春竹,别这么凶嘛,别吓到文大娘,好歹也是先夫人最亲的奴婢,”聂韵笑了笑,“好啊,既然文大娘一口咬定是本宫伤了先夫人,那咱们便依你,回去看看。”
文允哼了一声,便快步向前去了,一行人引至倩帘宫。
文允轻熟地走向放甘茶的柜子前,她一把打开柜子然而所有的东西都在唯独那盒甘茶不见了踪迹。
“文大娘您的证据呢”聂韵一副不明所以的样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主
暴雨丝毫没有半点减弱,李逝从倩帘宫里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向着太夫人所居的宫殿走去。
这段路程很远,聂韵不希望感受到半点先夫人的气息,倩帘宫在最西边,而聂韵则住在最东边的翰央宫。
这段路,越走越宽,越走越舒畅,越靠近这位太夫人的居所,装饰便越华丽。
大雨又将李逝的盔甲打湿,那瀑布般的雨帘叫李逝几乎看不清前进的道路,可他依然死死睁着眼睛,他想看清这里的每一块砖石,那聂韵穷奢极欲,肆无忌惮挥霍的巨大财富,都是靠着母亲的献血换来的。
原本节俭之风变成这般奢靡,原本属于母亲静养余生的宫廷变成了这恶妇蚕食百姓血肉的暖巢。
身后的常力山和李麟紧紧跟着他,但并没有非常靠近,他们看得出来,那平日里儒雅,温润的李逝,心中沉寂多年的愤恨终将被聂韵彻底激发出来。
大雨一丝一毫未能削减,然而除了雨声,整个内宫中皆无半点杂声,好像在等候李逝发落一般。
那翰央宫大殿的长阶高立,李逝抬眼望过去,这样的华丽壮观,若是乡野中没有见过大国主宫的普通人怕是要当做君主早朝的大殿。
“李麟!”
李麟立马跟了上来,“哥,有什么吩咐。”
“这里便是翰央宫了吧。”
“对,这里就是聂韵所居翰央宫。”
“嗯,”李逝平静地点了点头,“咱们进去看看。”
他抬起脚,缓缓走上去,那扇门虚掩着,就好像已经做好了他即将到来的准备。
李逝推开了大门,里面烛光摇曳,一阵暖风吹来,瞬间打消了凉意。
士兵们分走两边,迅速控制住了所有的宫人侍从。
待一切落定,李逝才完全走到内厅,整座宫殿内全部铺上了最好的毛毯,精致的红木家具和架子上的珍奇玩物都叫普通人叹为观止。
李逝走进了正厅的卧房,那床边的梳妆台前,聂韵正对着镜子,不知所为。
“李麟,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聂夫人聊聊。”
“诺,”李麟得令立马和常力山等人退了出去。
“这几日本宫总觉得心里有些不适,果然是有大事要发生,这不,李伯远道而来,只是如此唐突地进入本宫的寝宫是不是有些失礼。”
聂韵转过身,她化着艳丽的妆容,身着华服,让人见了便知是姿色非常的美人。
李逝瞧了她一眼,便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整理了一下盔甲,搓了搓双手驱寒。
“这地上的毛毯都是从北境来的顶级料子,你身上这些雨水流在上面,怕是再怎么努力清理也难呐。”
“嗯,的确有些姿色,十七年前,”李逝想了想,“那时你是十八岁,果然是最美好的年纪,也怪不得父君会喜欢。”
“呵呵,你对本宫的评价还蛮高的嘛,不过你父君倒不是因为本宫的姿色,”聂韵一脸冷漠地笑着,那笑声凄冷,有些瘆人,“本宫是学着你母亲啊,学会虚伪待人便可啊,假意给那些贱婢一些好处,那些人自然而然地跟在你身后,赞美你,恭维你,让所有局外人都对你好感有加,这些话总要传到君上耳朵里吧,君上知道这宫里除了他的卫晓铃还有我这么一个温婉可人的夫人,他自然是会爱上本宫。呵呵呵,可笑啊,你那母亲还成了本宫地范本。”
李逝看着她,她那妖冶疯癫,那狂笑不止的样子,竟有些无奈。
“所以你完全有理由杀了她,对吧。”
“对啊,就这么些小把戏,凭什么她能俘获君上的心,而我不能!我告诉你,若不是白濯害怕事情败露,减少了牛黄的量,连你也早就不存在了!”聂韵的疯癫化作愤怒,恶狠狠地看着李逝。
“你要是觉得委屈,觉得我母亲盖过你的风头,抢了你的父君我倒是可以理解,可你竟心生杀念!你杀了她,她本不该死。”
“她该死!该死最该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穹
宁泉城全城飘白。
李权的尸体已经摆放在冷室二十多日。
万物枯败,绿色所剩无几,天气入冬,寒风迎面阵阵。
为首的大太监伸出右手,直指天空。
“起棺,祭!”
咚咚咚,哀鼓响起,群臣百官纷纷起身,跟随着李权的棺椁,向着宁门走去。
李逝站在整个丧队的最前面,他依旧穿着昨夜攻城时的战甲,只是头上戴着白条,以表哀思。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宁门,一直向着后山的李家祖陵前进。
这将近一年过去了,许多事都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物是人非,上一次见时,李权还拿着寒潭剑交到李逝的手上。
那一刻,虽说兄弟之间略有嫌隙,但所谓血浓于水是不会轻易地瓦解。
可如今再归宁泉,这一切便尘归尘土归土,李权平静地躺在棺材里,再想与他说道,再想说点真心话也没机会了。
这段路不过八里却走了两个时辰,安置好了李权的棺椁,祭奠之后,便率众大臣返回了楚云宫。
宫中一片肃穆,皆无人敢多言,厉窥已经率领军队臣服,此刻的楚国已经无人可以反对李逝。
大殿外,陈言惬在厉窥手下军中等待着。
“陈姑娘!”常力山招了招手,“你果然在这。”
“常力山你怎么不进去啊。”
“我一个粗人,不喜欢谈政治,如今老李已经是楚国公了,无趣,我不如在外头晃荡,”常力山笑了笑,“陈姑娘,你得上去啊,老李能赢你功不可没啊。”
“我有什么贡献呐,不过站在远处静静看着罢了。”
“唉!你可别瞎说啊,”常力山摆摆手,“我们不明白也没啥,不过老李可聪明啊,厉窥能退兵不就是你的功劳嘛。”
“那些没什么好说的,李逝他冲锋在前,帮他解决一下后顾之忧也没什么。”陈言惬看着远处的宫殿,天气阴冷,一切景象都让人感到不适。
“陈姑娘,你没有想过和李逝在一起,其实说起来你们的确是天造地设一对,”常力山看向宫殿,“那个人有些拉不下面子,有时候,你也要旁敲侧击啊。”
“你就别笑话我们俩了,”陈言惬搓了搓手,轻轻哈了口热气,“我啊,和别人不太一样,我不想旁敲侧击,我想让他主动去讲,若是他不愿意必定还有梦想去追逐,在他的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事,那我没必要去占据他的时间。”
常力山点了点头,“陈姑娘想的多,老常我自愧不如啊,既然你这么想,咱们也不强求,嘿嘿,不过李逝心中必定有你,再等等吧,他会低头的,哪怕位及公爵,也必定不会忘了你这救他数次的红颜知己。”
“没想到你也会说些成语名言嘛。”
“嘿嘿,和你们待旧了也是有所提高的嘛。”常力山长嘘了一口气,“不和你说了,我去宁泉城里玩玩,找点乐子。”
“可别喝醉了倒在街上呐!”
“不会!”常力山大笑着往宫外走去。
大殿内,李逝已经换上了象征着公爵的黑红色深衣,佩戴着九章饰品,站在爵座前,两个侍从一同端着爵印上前,半跪着等待着李逝擒玺。
李逝伸出手,拿起楚国公大印,看也不看一眼便将之放在了监台上,叫群臣共览。
仪式结束,李逝起臂挥袖,端坐在爵座上。
座下大臣立马跪拜,“君上天福!君上金安!”
“诸位爱卿,平身。”
“谢君上!”两列大臣立刻站起身,稳稳地站着。
“今日,诸位都累了吧,处理了叛国逆贼聂韵,葬下先君,如今特殊情况,匆匆完成了继位大典,就连孤也乏了。”
“君上还请保重身体,您虽然年轻,但先君薨逝必要为警视。”叶荀熙直言不讳,虽然说的话刺耳,但他三代重臣,年过七旬,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不觉得奇怪。
“叶老说的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月圆
“距离上个十五刚好三个月,没想到一晃都已经要到年底了,”李麟走到楚云宫花苑的庭前,“参见君上。”
“快起来吧,你我兄弟,何必多礼,”李逝转过身坐下。
“好嘞,”李麟笑着坐在对面,“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一个人待在这不知道想些什么,也不找我们这些老朋友聊聊。”
“呵呵呵,你说的有趣,我既然已经是楚国公了,不得你们主动来给我排忧解难呐。”
“唉,您说的对,来来来,这个我字不好,得去了,您现在是楚国公,应当用孤,”李麟拍了拍身旁的侍从,“你说说,对不对。”
“对,对,”那侍从笑了笑,“昏山公子说的对,君上当称孤。”
“麻烦,难不成做了这爵位就要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你说说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不不不,小人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祖训如此,国公当自称孤。”
“行吧,那孤麻烦你给我再端上两盘凉菜,好让孤和昏山公子好好叙一叙,可否”
“诺,小人这就去办,”那侍从匆匆忙忙走出亭子,直奔膳房。
“哥,没外人,我想问你一些事。”李麟便直接开门见山。
“你说,我从来不把你当做臣,也不希望你认为我们高下有别。”
“不,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李麟离开座位,屈身行礼,“臣弟李麟拜见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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