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大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门犬
秦王载不顾劝言,强拗天意,三年之后再次征兵二十万,十五岁以上男丁全部入伍,大举南下,又遇暴雪,此次无一得返。
世人又道楚国得天庇佑,凡有与之对抗者,皆不得善终。
秦王载为之震怒,举剑怼天,遭雷击暴毙,谥号武厉。
两国此番拼得头破血流,很久都没有缓过劲来,武厉王之子、将离的祖父嬴晖,因幼时目睹父亲惨遭天谴,心性极软,不再如历代祖先那般狂傲血性,也叮嘱子孙多加收敛。
中夏只剩秦楚两国,嬴晖即位,为求天命保秦,改国号为天秦。
楚国郢都南迁,置南郢,改国号南楚,两国以淮水为界,并立南北。
天秦的王先称了帝,为秦帝。
南楚不甘示弱,立了皇,作楚皇。
眼下两国处在一种奇妙的并存期,相互对立,却又互融互通,不相上下就这么耗了近六十年。
现在的秦帝是第三代,嬴延胜,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将离虽为他的长兄,可因为庶出,生母地位卑微,与储君之位也就无缘了,目前尚未婚配。
这个弟弟、新秦帝即位后颁布的第一道旨令,就是循先帝遗诏,赐封公子将离为九原君,食九原十二邑,立即就封,为天秦守境,无召不得回京。
将离作为宗室子,可先有封号而后为官,亦如昭王时的泾阳君、高陵君、华阳君,与穰侯并称“四贵”,直至后来被逐回封邑,这就是就封。
就封,即封君永驻封邑,几本上就不再回朝参政了。
不就封,封君不驻封邑,只享封邑内的租税,主要是为了在朝廷担任职务。
如商君卫鞅、严君樗里疾、武信君张仪、穰侯魏冉、武安君白起以及其他,这些人也多有卓越功绩,因而受封君侯。
之前就封的先例,则大多是罢官之后就封,而这个“九原君”,先是无功受封,而后年纪轻轻尚未建树便又就封。
临土但不治民,九原郡的行政仍从属于郡县,自己是无权过问的,没有玺符也不能征发军队。
看来是咸阳那边有意排斥自己,安了个名号又不给实权,可以理解,毕竟是小秦帝的潜在威胁。
那么……专心做个富贵闲人就好。
近几十年不比以往,咸阳的王公贵族作风混乱,严法刑不上宗室,尸位素餐并不鲜见,也无惩处。
自己这个九原君就是一个闲的,可名义上是来守境,若北境起了战事,便也要协同抗敌,倒不算吃白食。
天秦主少国疑,太后垂帘听政,左相姓卫,是太后的胞兄,卫氏外戚和宗室皆有一定影响,另有身为三朝元老的公孙右相均分势力。
武将还有白氏父子三人,就是这白进的父亲与弟弟,父亲任大将军,弟弟年纪不大,还只是个都尉。
将离顺着问了个常识性的“军功爵制”的问题,白进连声叹息:“国家无战,形同虚设。”
自秦楚巨阳一役后,中夏便无大战,只两国边军偶有摩擦,或是北方匈奴骚扰。故北境戍边兵将尚能有些机会斩敌进爵,可又因天秦只防不攻的对匈政策,所以功赏有限。
虽说得高爵者可“世世称孤”,就是爵位世袭、封邑传子传孙,但又受诸多因素的影响,得爵者的权利会变得越来越弱,常有三世而被收其爵禄的。
以往有战时便是如此,更别说几十年无战,当初传下来的世袭爵位,到现在又都已过了三代之后。
庶民想要晋升,就只能入学室,习武学文,再通过仲春的考校,核定文业武绩,论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
这个路子过程缓慢,耗时磨心,远不如一场大战来爵迅速。
如今朝中为了这些问题分立两派,而咸阳那边又不让将离参政,所以白进对此保留很多,之前说的又都是国史或普通事实。
感觉这历史已经偏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将离便又问了两人姓名。
 
第四章 百炼锻剑·林间互怼
“公子。”
他一脸严肃,压低了声音:“你可知今天那刺客是由何人派来的”
“我怎么会知道”
白进把身后的剑放到案上,是将离从女刺客手上夺下的那把,接着说:
“公子请看,此剑为锻造,如今多以块炼渗碳成钢,锻剑需要反复烧打,费时费工,锻打百炼才能成钢。
“而当今世上鲜有能成其大者,连末将也只在九原工坊看过几柄糙的,像这样的剑中极品,还是头一次见。”
将离点点头,想起先前看到的护卫们的佩剑,剑身与剑柄是一体成型铸造而成,而这精铁剑身,应是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技术。
白进继续道:“我天秦因金锡铸术纯熟,故罕以铁器为兵,而五国旧地则多用冶铁,尤以魏地为盛。
“三百年前大商猗顿凿河贩盐便已广泛用铁,后又有赵地邯郸郭氏以铁冶成业,山东之地冶铁胜秦数倍。
“自五国归秦,我天秦便将其铁器拿来即用,此后多由五国旧地直接供给铁具,老秦地则鲜见能造铁兵器的匠铺。所以这锻剑之处应在山东,五国旧地或是南楚,总之绝非我秦地所造。”
他说罢又将剑柄转到将离面前,木柄底部镶了金属,上刻一圆形鸟纹图案,造型乖张,羽翼如刺,怪有些丑的。
“公子请看。”白进把油灯拉近:“这柄底鸟纹,当为牵机阁的标志。”
“牵机……阁”
“末将少时在咸阳,曾与之交手,故略晓一二。这牵机阁自成一门,为首不知何人,下有刺客多人,收钱行事,替人杀仇灭患。
“又因其中刺客皆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高手,无人能觅得其踪迹,也未曾有人发现过他们的巢穴,公子今夜竟能从那人手里夺剑……”
白进皱紧眉头看着将离,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人,觉得他与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终日怏怏悒悒的公子有哪里不一样了,眼中闪过几分猜疑:“公子是不是被人教授过武艺”
“这个么……”
怎么跟他说呢,不说有多厉害,但凭借这副身手,要是警队再晚点收网,自己怕是要做大哥了。
“也是碰巧,我就随便一锤,哪知道她没拿住”
白进将信将疑,公子既然这么说的话,那教授他武艺之人,应是不便道名,可又哪有人会刻意去夺下对方手里的剑
当今天下使剑者无数,多以力量见长,能凭巧妙招数而令人称道的却寥寥无几,牵机阁当然不算在内。
眼下当得此名的侠士,又能获得九原君这等身份垂青的,大概只有两位,不过……
“那女的也许还会来,”将离想了想,“她好像有点在意这把剑。”
白进被拉回了神,点点头:“失去剑的剑客,无异于丢了身份,而被人夺剑,则完全是奇耻大辱。
“公子今夜之举,实非寻常,世人比剑,礼数为上,点到即止,更不会抢夺他人兵刃,至于刺客行刺……”
“剑都被人夺去了还当什么刺客”将离笑出声。
那女子使剑是厉害,身手也矫捷,只是自己一旦能近得其身的话,那再快的剑都没用。
这个时代应该没有关节技那种东西,如果有或也不一定成系统,所以就更不存在与之对应的拆招,以现代科学的攻击方法,自己的优势很大。
可惜这副身体还是跟不太上,需要时间磨合。
“牵机阁刺客丢剑,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她定会再来,而且无剑无归,公子若不愿多事,便将此剑悬于君府门外,刺客见到自会拿走。”
将离摇头:“她是来杀我的,拿到剑应该就会再来,我现在还打不过她,等我练练吧,熟悉一下怎么用剑,或许可以跟她拼上两招。”
“末将稍后便令护卫司马增兵,那女贼敢来,便叫她有来无回。”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也说了,那牵机阁很厉害,只要在夜晚潜入的话,我们在明她在暗,总能钻到空子的,行刺不成还可以毒杀,你安排多少守兵都没用,军营她说不定都能混进去。
“但如果就这么把剑毁了,说不定会刺激到她放手一搏,以死相拼,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女的找不到剑。”
“公子的意思是……藏之”
“对,藏剑,而且只能我一个人知道在哪儿,还要让她知道只有我知道。如果这把剑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那她为了拿回剑,就绝不会杀了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告诉她剑在哪里的人。”
白进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此法可取,不费一兵一卒,既可周全自身,又不会牵累他人,只是……只怕那女贼是要烦扰公子了。”
“那不然把剑给你”将离笑了笑。
白进连连摆手:“这等刺客游侠,品行不端,下手狠绝,公子还是少接触的为好。”
“刺客游侠……”
将离想了想,原来那个世界最有名的刺客该是荆轲了吧,刘邦也曾是游侠,后世对这两种身份的评价又都像是褒大于贬,主要是因为那种义气。
便道:“我听说这些人中也有恪守诺言、舍生取义的,只是不同于世俗罢了。”
白进凝眉盯着将离,轻缓地摇了摇头,正色道:“韩子曾曰: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后者不轨于正义,公子以为,今夜行刺之事,是合乎法礼而可以被接受的么”
将离呵呵:“那倒不然,只是矛盾都有其普遍性与特殊性,就是共性与个性吧,二者是有机统一的关系,没有离开个性的共性,也没有离开共性的个性,嗯……辩证法想不想了解一下”
白进抽动了一下眉毛,满脸不解:“辩……证”
“咳……单从这个方面看的话,简单来说,就是勿要以偏概全了。”
他这才有些恍然,微微点头:“凡人之患,蔽于一曲,公子点醒的是,确是末将一孔之见了。
“只不过……虽民间对此类人物多有追捧,但刺客之于朝堂终究还是以骂名为盛的,公子当远之为宜。”
“嗯,好了,不说这个,还有个问题,我一早就想问。”
白进拱手道:“公子请讲。”
“你觉得谁会买个刺客来杀我呢”
白进叹了口气:“恕末将直言,很多人都会。”
“这么惨”
将离有些尴尬地挠挠脸,左脸的伤口好像已经不疼了。
“朝堂之争,利益牵扯甚广,收买刺客铲除异己很是寻常。更有甚者……末将听闻,有些良臣莫名其妙地就被安上了大逆不道的罪名,且证据确凿。
“一夜之间全部变成罪无可恕的恶人,家人无罪却沦为贱民,遭世人唾弃,终是洗不清了。
“唉……这其中也有与末将相识的,末将相信以他们为人,绝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情。”
“看来我倒算幸运的。”将离啧啧嘴,“算了算了,天塌下来,也还是要吃饭睡觉。”
他打个哈欠,往客室一角传来滴水声的方向看去,那两个放在双层木架上的筒型铜壶,组成了一个一人高的漏刻套装,就是这个时代的计时器。
上方的叫漏水壶,从底部伸出一只小小的兽首作为出水口,水滴顺着兽口以极缓的速度滴出。
时不时地吧嗒一声,落到下面的受水壶里,壶中浮杆便毫厘地上升一点儿,杆上的刻度,便是当前时间。
漏水壶中的水如果变少了,那水流速度就会相对减慢,计时的精确性和稳定性都会受到影响。
后来人们想了个办法,在上面又加了两层往下滴水的铜壶,作为对漏水壶水量的补给,以此来最大限度地保证精准度。
不过他好像在哪个图片上见过一套四壶的组合,这里就只有上下两个铜壶。
看来还是比较落后的,时间准不准也不清楚,在这种一天被分成十二份的时代,能知道个大概就不错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将离问向宋桓,又指指漏刻。
“公子稍等。”他拱手起身,只往那边趋了两步,便回身道:“回公子,已是鸡鸣。”
其实根本不用凑近去瞧,每日都看着标杆浮浮沉沉,根据浮杆露出
第五章 日常二三·皮甲好看
鹊上枝头,嘎嘎喳喳。
真吵。
将离朦朦胧胧地醒来,窗外天色已是大亮。
昨晚在木地板上睡了一宿,虽然有席垫,但还是硬到背痛。
晚上蛮凉的,没有感冒多亏了身上不知道被谁盖上的被子,这会儿叫寝衣,真暖和。
这让将离还想多赖一会儿床。
可是好饿。
一时间恍惚,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晚上可能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见自己跟个奇奇怪怪的女刺客交手,与长得跟兵马俑一样的将军聊天。
而左脸的痛感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真的。
伤口已经不再是剧痛了,而变成整张脸的酸麻。
膏药的气味很重,左眼也睁不太开,每眨一下还会牵拉着肌肉刺痛起来。
对了,剑。
牵机阁的剑就在手边,剑刃锋利,睡觉时没被划伤还真是万幸,今天要找个剑鞘把这祖宗给藏好。
就像知道将离已经醒来,宋桓带着几个端着托盘的小厮轻手轻脚来到房中。
“公子醒了。”
将离把寝衣一蒙,又钻了回去:“没醒。”
他以为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