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大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门犬
将离呸呸吐净茶汤,用袖口擦擦嘴角,再回味了一下嘴里的味道。
然后呵呵笑了出来:“你这老头儿,狡猾。”
李恒心满意足,装模作样地一本正经,拱手道:“公子,愿赌服输。”
然后看起来悠然自得地将碗中茶一饮而尽,还舔舔嘴砸吧了一下。
将离可以喝很苦的咖啡,吃很苦的苦瓜,嚼纯黑的巧克力。
要说对这茶的味道,他是做好非常苦的准备的。
结果这所谓的枯草茶,竟是极酸无比。
酸到掉牙,酸到舌麻,酸到口中立刻分泌了大量的唾液。
这茶汤在口中多呆一秒,都会觉得嘴巴要烂掉。
手边又没有可以漱口的清水,只能任由那残留的味道像小虫一样窸窸窣窣地爬满整个口腔,刺激着粘膜。
这会儿竟像吃了辣椒一样“嘶嘶”吸着气,可那分明又不是辣,是满嘴的跳跳糖。
“再来一碗。”
将离心里有了数,觉得下一次的话,应该是可以坚持住的。
“哼哼,公子,不巧得很,我这茶就只够盛两碗的。”
李恒没骗人,陶炉上的茶壶里只剩半壶烂烂的梗子和草叶。
而他也正在舀了陶盂里的废茶汤往炉膛里浇,里面被烧得红红的细柴叹出一缕青烟,变成令人绝望的焦黑色。
今日份的下午茶已经结束,请改天再来。
将离察觉到他有送客的意思,看来是认真的,咽不下茶,就不能听雀鹰的事。
“明天还有茶吗”
“那可不好说。”
李恒将陶壶里的栏叶梗子夹到陶盂里:“老朽想起来才会弄一壶。”
“好吧。”将离撑案起身,“多谢先生的茶,我先撤一步。”
李恒登时放下手里的事,又夸张地行了个大礼,额头叩在手背上:“恭送九原君。”
“嗯,再见。”
将离说完便顺着来路返回,在经过一排书架的时候,看见这条通道最里面放了一个大木箱。
大到可以藏进一个壮硕的成年人,便随口问向李恒:“先生,这箱子里是什么”
那老头儿还在那伏着身呢,听将离喊话问自己,才抬起头大声回道:“那是一些老剑。”
“老剑”
“就是以前铸的剑,有十年前的,有二十年前的,也有五十年前的,都是些老样式,如今看不上了。”
懂了,就是被淘汰的旧版剑。
“那为什么要放这里”
“每种剑都留了一两柄,收纳入库,以作留存。”
“哦这样啊,我可以打开看看嘛平时会打开吗看起来还挺沉的。”
“公子也说挺沉的,那自是没人会闲着没事干去打开它。”
“你就不能稍微婉转一点么”
“公子请便。”
后面传来拖动竹简的声音,李恒看来已经不想管自己了。
将离走到木箱前,这箱子足有半人高,宽大结实,也没有锁。
箱盖上乍看很干净,仔细观察会发现左上角残留着一处三角形的积灰区域,有擦拭痕迹。
这说明平时是有人来打扫的,但擦得很潦草。
此处和侧面的拉环提手
第十章 姑娘有隼·剑斩马头
将离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个骑马的姑娘。
他伸手在眼前遮光,两人两马又接近了一些,终于稍稍看清来人的打扮。
一身沉稳干练的黛蓝色,在夕阳的映衬下被镶上一道灿灿的金边,加上强烈的眩光,像是自带光环的人。
见她的穿着气质,肯定不是乡下姑娘,倒像哪家的大小姐。
方才在出城的路上经过些大宅,也看到几个身后跟了婢女的小姐。
而这人骑马的动作非常老练,瞧着不像是什么温婉的大家闺秀。
所以这姑娘要去哪儿
将离又回头看看,再次确认了道路的情况。
这里只有一条路,自西从九原城出来,向东直直通往工坊,自己就是从东边来的。
过得工坊围墙,后面便是植被茂密的山坡。
若这姑娘不是去工坊,难不成是个山上的猎户
两人渐近,将离拉着缰绳向右侧稍稍避让。
这路不宽,但足够两匹马并行。
这时对面的白马也被主人牵动着靠向左侧,迎面朝向将离而来,似是故意要堵他的路。
搞什么
不过眼下也有可能是这姑娘没控制好,马儿自个儿跑偏了。
将离没多想,又让自己的马转向另一边。
果然这回对面的那姑娘也没再迎过来,好像还加快了速度。
又接近了一点,不到二十米了。
将离见她把手伸进袖口,也不扶缰绳,就这么揣着。
纯用腰部的力量稳住马背上的身体,顿时觉得她有点厉害。
自己也想试一下,但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没有马镫的马骑着不太熟练,这时表现出手忙脚乱的话还挺丢脸的。
将离在想着要不要跟她打个招呼,毕竟这一带算是自己的地盘。
如果是要去工坊的话,看看她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好——
头顶猛然呼啸一声,破风掠过一展灰白相间的羽翼,是刚刚阴魂不散的那只鸟。
不,隼。
这家伙现在有了落脚点——那姑娘的左臂。
将离这才发现原来那姑娘的左小臂上,戴了一只很厚的皮质臂甲,原来是落隼用的。
隼的体型小巧,模样却凶狠,背羽呈灰褐色。
肚子倒是白白胖胖,还有浅灰色的花纹,黄爪箕张,紧紧抓嵌进臂甲里。
一对直勾勾的黑色眼睛描着明黄色的边,钩喙尖锐精巧,绝对是撕扯猎物的利器。
将离下意识地勒马止步。
此时再看向女子,见她眼中闪过一抹凶光,眉宇间的神态似曾相识。
明白了。
昨晚的刺客,今天是来抢剑的。
应该还会顺手杀了自己,或者先杀再抢,反正都一样。
唉……老远见到就该想到的。
光盯着人家看,现在后悔了吧,没让武舟跟着,工坊也有一段距离。
自己这马有点老还有点肥,平时是拉货用的,肯定跑不过那匹健壮的白马。
他伸手扶上剑鞘,右手还没来得及按上剑柄,女子便突然策马狂冲过来,臂上的隼同时腾空直蹿而上。
胯下的马受了惊,喷喘出几声鼻息后,踏着碎蹄开始倒退,缰绳已经稳它不住。
距离很短,攻势迅疾。
女子伴着稳健的蹄声冲抵至眼前,握紧袖中短剑的右手只要即刻挥出,将那贴着膏药的人头削去,便可雪了这夺剑的耻辱。
这匹老马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袭来的腾腾杀气,空中滑翔而过的隐隐杀机,以及背上之人的茫然无措。
它此时很是烦躁,背上的窝囊废既不逃跑又不出剑,该不会是被那妮子给吓傻了吧
老马恨铁不成钢地嘶鸣一声,突然腾身直立起来,把将离狠狠地摔落。
没有马镫,还没拉着缰绳,主要还是靠地心引力,他自然顺着马背滑落下去,仰面后坠。
将离觉得这一过程极其漫长。
除了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自己甚至还看清了每一根向上飘动起来的褐色鬃毛,飞舞的缰绳,尝试去抓住马鬃的右手。
看清了那一道刺目的白光是如何从马颈的一侧、以斜向上的方向划到另一侧。
看见了马皮的暴绽,肌肉组织的剥离。
随着白光同时飙出的点点马血,那后面是女子蕴着怒意的脸……
啧,好看。
接着看到了紫云晚霞,空中的啸隼……
倒地是门技术活。
熟练地掌握摔倒技巧,不仅不会在与敌人的搏斗中受伤,还能为自己接下来的进攻作铺垫。
在将离向后坠落到马腚的位置时,他发觉不能任由身体这么直直地仰倒。
不然很可能就是后脑着地,然后颈椎再被自己的体重给活活压断。
可这发狂的老马没给他留下任何思考余地,比瞬间还要短的时间,仅
第十一章 就不拔剑·麻烦稍等
夕雾并不打算跟这个懦夫多废话半句。
她在身侧轻垂着短剑,顺着田垄不紧不慢地走向将离。
剑锋上马血未干,走上三五步便会落下一滴,落到垄上的泥土中,淹死几只蚂蚁。
昨晚就是多问了一句,结果错失良机,连剑都让他夺了去。
现在就挂在这人腰间,还弄了个可笑的剑鞘,那鞘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剑。
是的,那就是自己的剑,剑柄和雀鹰纹不会有错,居然就这样被他大摇大摆地带在身上。
夕雾决定了,以后杀人前不问姓名,只要对目标身份有一成的把握,那就先杀再说。
如果杀错了……杀错便杀错,钱是不会退的。
刚才那匹疯马让他侥幸躲过一劫,第二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虽然这人也能使剑格挡,但从剑术上看,则完全不能与自己匹敌。
至于夺剑……雕虫小技,是自己大意了。
如今两人双双下马,他又受了伤,看起来跑不远。
一定会用身上唯一的剑以死相拼,没用的,只有“死”的份。
可他既不逃跑,也不拔剑,而在里……
“等一下!麻烦你稍等一下哈。”
夕雾见到将离接下来的动作,放慢脚步,蹙眉看向他的腰间。
随后在他面前三米左右的地方站定,不解地等他做完手上的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下来等他。
按说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打不打得过,一个正常人的反应除了逃跑,就应该是拔剑。
若非一心求死,便是怎么都会出剑挥上两招,如果碰巧伤到对方,那就离生路又近了一步。
而将离这会儿正着低头,研究怎么解开栓在腰带上的剑绳。
两只手掐着指头在绳结上捣鼓半天,似乎是刚从工坊出来系剑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一个死扣儿。
因为恼人的绳结和使不准力度的手指,额头上微微渗汗。
右手虎口的伤,牵痛着拇收肌,让他不能很好地控制拇指内收的力度。
掐重了就会同时捏到别的绳,掐轻了又捏不上绳子,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绑的,总之越理越乱。
将离并不指望着有谁会来救自己。
此时的想法很简单,先解下剑鞘,与那把倒霉的剑一起还给女子,能拖多久算多久。
希望她能被自己假惺惺的诚意给感动到,然后饶自己一命么
你看,我不仅主动还剑,还送你一把鞘耶……
这种惨绝人寰的天真最好还是别有。
她昨晚杀的那个家仆、刚才削死老马的方式、那种一剑毙命的手法,以及那些血腥的画面。
无一不在跟将离强调:这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此时黄昏下清新井然的乡间,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身上渐了血点的白马,站在一匹几乎被斩首的同类身边。
那同类头颈交错,死状惨烈,诡异的形态令人不寒而栗。
而白马自己呢,若无其事地嚼着沾了血的嫩草。
一双厚唇叭吱叭吱地翻动着,要是吃的高兴了,还会抖一抖颈上的鬃毛。
马鞍上落了一只体型精巧的隼,准确的说是只雀鹰。
这雀鹰偏着头,脑袋有些神经质地摆动,扑腾两下翅膀也不起飞,而是望向麦田里的主人。
麦田里一男一女的注意力,都被男子腰间那一钮小小的死结给吸引了过去。
大好的时光,全部浪费在这两根细细的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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